豺狼恶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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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美特里耶芙娜在身边,除了我们而外,谁也不应该知道关于这次谈话的情况。你告诉那个担任警卫员的男孩,说你向我咨询过关于自己营业所的警卫组织的事情。如果您有谈谈的必要,我就到厨房里去。”
“太突然!”戈尔斯特科夫用手巾揩脸,走到窗子口,拉开了固定百叶窗,望着那昏暗的,不太透明的窗户从下面照射的城市。
古罗夫向女主人微微一笑,甚至使了个眼色,安抚地挥挥手,就是说,没关系,什么都会顺利解决的。夫人不自然地微微一笑作为应对,接着叹了一口气。
“即是说,你认为什么都是非常严肃认真的。”主人回到了桌前。“你喝喝酒吧,真见鬼!”
“斟酒!”
“你说,除了我们之外,要使任何人不知道什么情况。”戈尔斯特科夫饮了一杯酒,用手掌背面顶住高脚杯。“而你的将军们呢?”
“巴尔金害怕科尔夏诺夫将军,害怕得要命,必将默不作声的。其余两个人是我的朋友,他们更热心地保守秘密。”
“很好。下赌注!你从何着手?”
“我们和尼娜·季美特里耶芙娜一同回到尤里雅的套间里去,再晚一点我和你得讨论一些事情。”
女主人坐在一张小小的长沙发上。古罗夫在客厅的柔软的双面地毯上踱来踱去并且说:
“尼娜·季美特里耶芙娜,您渐渐会和我处熟,我不像我看起来那样坏。”
“我相信,您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有个您这样的女婿才好。”女人回答,她已经不太受拘束了。
“我要说些平庸无味的话,但是生活就是这样的,各种古怪的话早就说到了。当你在大夫那里解开衣服的时候,您觉得自己很舒适,很正常。大夫不能够采取别的方式给您听诊。我感兴趣的是您的内衣,而且是肮脏的内衣,干净的内衣对我来说却毫无用处。”
“很糟糕啊!”
“很讨厌。我有二十五年时间在肮脏的内衣上、血迹和粪便中磨蹭,有时候我觉得好像从我身上也会散发着类似那样的气味。这么说,您和女儿的关系怎样呢?”
“在一些不尽相同的问题上,我们是最亲的人,而在某些问题上我们根本不能互相谅解。父辈和儿女的问题是个自古相沿的问题。尤里雅是个现代人。我是在贫穷环境中长大的,而她的爸爸却是个百万富翁,”
“而且您不明白,怎么可以买一件贵重的皮袄竟连一次都不穿呢?”
尼娜·季美特里耶芙娜感到惊奇,但是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很不客气地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需要第五件皮袄?不明白,怎么可以不工作,实际上对任何正经的事情都不感兴趣。您会同意在这个套间里居住吗?”
“女儿有没有经常串门的男人?”
“当她飞往维也纳的时候,他是来过的。”
“您喜欢他吗?”
“尤里雅两年前出嫁了,又在这里离婚了,后来她有几个求婚的男子,来来去去……您瞧,韦塔利滞留下来了。我喜欢他,他是个正常的小伙子,有知识,出身于朴素的家庭。但是他经受不了长期的考验,缺乏耐性。”
“他不需要金钱吗?”
“韦塔利极其需要钱,但是他所需要的是自己的钱。他实际上不和我丈夫谈话,当尤里推荐他去工作时,他拒绝了。”
“年轻的自鸣得意的笨蛋,但是随着岁月的推移这些缺点都会逐渐消失的。”古罗夫哈哈大笑。“男人不应该拒绝一项有趣的工作。但是我不去指责。我没有解决过生活上的诸如此类的问题,可是在那时我父亲是个杰出的首长,我们在省城内居住,人人都知道,我是个宠儿……我有过一段可怕的经历,也许正是由于这种缘故我才进了民警机关,渴望当一个大人物。”古罗夫哈哈大笑。“现在差不多是个俄国的第一个臭老九。”
“您为什么竟会这样呢?”女主人惘然若失地嘟嚷了一通。“您是个强健的漂亮的男子汉……一名专家……”
“我们不喜欢直言不讳。我没有整体观念,每个人都做着他会做的事儿。您打开那个不该由尤里·卡尔洛维奇来打开的保险柜,他看不见的。这是我和您的一个小小的秘密。”
“我已经讲了……”
“尼娜·季美特里耶芙娜,我非常清楚地知道,女人们很少承认自己的错误。不过要是我和您从保险柜里拿走什么多余的东西就好了。”
“您为什么这样信心十足呢?”
“我有一门职业。木已成舟了。”
钥匙就放在“密室”里,放在盥洗室的搁架上的一只花瓶里。古罗夫推开立柜的一块假侧板,打开了铁门。保险柜里有个笔记本和两个厚厚实实的信封。其中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大叠美国钞票,密探把它取出来,翻了翻,仔细地看看信封口,看见它里面有一颗针。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抖在手巾上,包起来,藏进口袋中。
尼娜·季美特里耶芙娜待在客厅里,什么也没有看见。密探所找出的并且藏在口袋里的那颗针原来是注射器上的针头。另一个信封里有一包业余摄影爱好者尤里雅·戈尔斯特科娃的相片。在几张照片上,这个姑娘穿着一身袒胸露臂的衣服。古罗夫无意中看出,她的体型很美丽。厚厚的本子是这个姑娘的私人日记,最后一页日记是在1995年12月写的。古罗夫把钱和相片放回原处,拿起日记簿,向客厅走去。
“尼娜·季美特里耶芙娜,纯洁无瑕的照片您可以索回,我把日记薄拿去,让我们告诉您丈夫,说我发现了保险柜钥匙。谎话是微不足道的,因为我在刹那间把它找到了。”
“您不把这些相片拿给别人看,省得闹出……”
“我不了解什么,我不把什么拿给别人看,”密探打断女人的话。“我工作这么多年了,一向当傻瓜。”
“多谢您,列夫·伊凡诺维奇。”
“这不算什么。尼娜·季美特里耶芙娜,我们还要回报啦,”古罗夫微微一笑。
金融家和密探坐在办公室里,对那个秘密保险柜的钥匙被藏得多么“巧妙”这件事付诸一笑。有关相片的事儿,古罗夫默默无言,但是提到他拿走了女儿的日记。毫无疑问,密探决不会无意中说出,他已经发现注射器上的针头。
“这个问题与所谈的事无关,尤里·卡尔洛维奇。”古罗夫用掌心烘热一杯白兰地,可是没有喝。“请您告诉我,一个人为何要有第二个百万美元?”
“怎么样?”主人感到惊讶。“一百万美元是数量不大的一笔钱,还不够维持生活。”
“我指的不是那件事,问题是理论上的,比方说,为什么要有第二个十亿美元?那些您花不掉的钱有什么用处呢?您在干活儿,”密探指指摆在桌上的生意人的证券。“您一天工作十二个钟头,您挣那些您用不着的钱。为什么?”
“我老早就不需要这样的钱,”戈尔斯特科夫回答。“我所需要的是地位、权力,归根结底是自我肯定。我所企望的是向我自己和周围的人证明,我能够办成‘这件事’。大多数人对金钱的态度是光顾满足个人要求的态度。皮鞋、衣服、套间、别墅、快艇、女人,总而言之,是可以买到的一切。生意人渴望扩大自己的影响、权势。这种事情是没有止境的。亚历山大·马凯东斯基赢得了和平,拿破仑……”
“希特勒、斯大林,一目了然。”古罗夫推开酒杯,抽起烟来。“从全人类的观点出发,您是个不幸的病人。”
“有人以各种丑名称呼我,”生意人沉吟起来。“不幸的人吗?很有意思。迪奥耿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还感到幸福。我们如若高谈幸福,那就离题太远了。”
“不能囊括无边无际的天地。您极少地想达到地平线,您奔跑,您呕血,折磨您自己……”
“但要根除犯罪现象也只是幻想。”
“就像消除疾病那样,但是医生有本事,能够帮助具体的人,成为幸福的人。好吧,”古罗夫挥挥手。“您喜欢自己的女儿吗?”
“愚蠢的问题!”
“绝对不是!许多人对自己的儿女漠不关心,有些人简直很不喜欢自己的儿女。”
“我是个正常的人,我爱自己的女儿。”
“我们把有关您精神正常的问题抛到一边去,而女儿,即是说,您是喜欢的。所以一个人晓得,该往哪里大打出手。”
“您认为威胁是现实的吗?”
“我和您一样,尊敬的尤里·卡尔洛维奇。您为啥要向内务部副部长请示呢?或者是现实的威胁,或者是痴人的戏言,使您心绪不宁的愚笨的尝试。我不太熟悉您的情形,但是从各个方面来推测,要使您心灰意懒是很难的。”
“也许越来越简单嘛?有人打算抢走我女儿,并取得一笔赎金,是吗?即是指金钱。什么都死盯着钱。您却说为什么要第二个百万美元?”
“您的商业活动我搞不清楚,”古罗夫沉默片刻。“您的敌人就像小母狗身上的跳蚤那样多,真是算不清。多数敌人您简直不认识。最近几个月您开始搞什么业务,一项重大的设计?人家想把您撵出去或者强逼您作出某种决定吗?”
“一项重大的、新的决定吗?”戈尔斯特科夫把头发弄得蓬乱。“这种决定是没有的,而是有人经常企图要我站到这一边,或者站到那一边。”
“当然,”古罗夫低声模糊地说了句什么话。“您加入什么党呢?”
“加入过。当我被捕后,就给开除了,再也不加入什么党了,”戈尔斯特科夫哈哈大笑。
“十二月间您投票赞成谁呢?”
“赞成‘苹果’。这具有什么意义呢?”
“有人给过钱,现在您打算把钱交给谁?您打算六月间拥护谁呢?”
“他们自己都不能明确自己的立场。”
“即是说,是自由民主党人……”
“这么说,既不拥护共产党人,也不拥护比斯科维梯吗?您怎么,认为……”
“我不会开除人的,”古罗夫打断他的话。“选举总统是意义重大的事件。您是资本家代表,您有一些同盟者,即是说,您代表着不可轻视的势力。”
“您把这件事弄得太复杂,人家只是想偷走我女儿,夺去我的一部分财产。”
古罗夫以审视的目光端详交谈者,低声地问:
“您给我进行职业教育吗?”
“列夫·伊凡诺维奇,亲爱的,但愿不要如此!”戈尔斯特科夫画了个十字。“我打听了您的情况,我知道,您是自己这一行的教授。所以我不向伊里亚·谢尔盖耶维奇,而向尼古拉请示,因为我希望,研究我这个案子的正是您——密探古罗夫。”
“谢谢,真见鬼,您向我提供了不可估计的帮助。”
“列夫·伊凡诺维奇,我们转而采用‘你’这个人称说话吧。”
“你随便称呼吧,只是不要把我塞进炉子里去。尽管我没有责任,但是我可以说明,为什么我不纯粹倾向于刑事案件的调查,而是倾向于政治方面。如果某个刑法权威决定夺走你的一部分财产,那么只有他知道这种情况。执行任务的人接受了一项任务,偷走一个人并按地址送出去。是谁抱有什么目的才会给你写信呢?如果这是一种策略,那么掌握情况的人士就更广泛,向你警告的原因就更多。为什么用手而不用袖珍计算机写信呢?而是因为,如果您赢了,书信的作者就会声明自己的事,并且说:‘尊敬的尤里·卡尔洛维奇,我总是您的拥护者,对于您女儿,我曾经向您提出警告。’”
“真见鬼,我脑子里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唔,你是个聪明人,毋须争论。你喝酒吧,列夫·伊万诺维奇,你痛快地干一杯吧?”
“你在工作的时候喝酒吗?”
“偶尔也喝酒。”
“你撒谎,偶尔喝酒;当你架设桥梁的时候,当你采取决策的时候,你绝对没有时间喝酒的。否则你只会有一条替换的裤子和痔疮而已。”
“你生来就有这样聪明吗?”
“我锻炼过二十五年。就是这些,到此结束了!”古罗夫喝完了白兰地酒。“我需要现钱,暂时需要五万左右。这类案子一个人干不了。需要一些人、交通工具以及技术。总之,这与你无干。”
“也许,需要的更多?”戈尔斯特科夫拉出桌子的抽屉,把五叠美钞放在古罗夫面前。
密探把它塞进几个口袋里,问道:
“你在什么时候和你女儿最后一次谈话呀?”
“今天。我们每天打交道。”
“她在哪里呢?”
“在巴黎。”戈尔斯特科夫说出了旅馆的名称。
“我需要两个人的法国签证和两张票。明天傍晚以前我把证件转交给你。”
“巴尔金不能干嘛?”
“在加强自己营业所的警卫工作方面你正式向我求援了。我明天下午走一趟,顺带看一下这个问题的实际情形怎样。咱们走吧,我向你夫人行礼告别。”
第二章
第二天克里亚奇科听了朋友的叙述并且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