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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凤舞仪光-第125章

小说: 凤舞仪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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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
  回想当时两人调笑的情形,尤其骧斗嘴得胜之下,笑成眉眼弯弯的样子,英琭忍俊不禁。地上二人则被他不明不白笑得浑身起栗。
  因着逐层好兴致,英琭折好字纸收在自己袖中,着意打量了一番韩氏,见之倒有几成姿色,恰在眉眼处与骧有几分相似。随意问了韩氏几句闲话,便直接吩咐福子传口谕给尚宫局,韩氏即日起转拨在紫薇阁侍奉起居差事,随贵君修习礼仪。
  内禁中从来‘好事踩破门,坏事行千里’。当晚,韩侍御因拾回字笺取悦到国主的事,便快速传到禁宫各处。隆颖也自然提示隆宣留意寻找机会。自确认国后就是那位诈死瞒名的凤郎,隆颖便一再关照隆宣,务必要练出一手好字,最好是簪花小楷。凤郎一笔簪花小楷深得英禄喜爱,甚或英禄本人都在研修钟王楷。
  隆宣偷留了几篇字,看后才知短时间内,根本学不来那一笔韵味,唯有选择借花献佛的近便之法。。
  正苦无近身谋职之计,尚膳司来人告知,七夕家宴上安排侍御侍宴。此中文章孰能不明:倘能于宴间讨得主位欢心,随后即会有召幸可能。真个是‘正瞌睡有人送枕头’的绝好机会。
  觑见英禄亲手挑好一匙嫩蒸鳜鱼,布在骧餐盘中。隆宣立时把握机会,将仔细备好一箸七珍汇蒸乳鸽,低眉顺目地放在英禄手边。
  瞿氏被她抢了先,目光一暗,立时又笑开。蹑足走到隆宣身侧低声笑道:“隆氏妹妹可知侍书承御之职看似不显眼,实则是最易接近主公的位子?好生在主位跟前讨些欢喜,或可令妹妹随后便能在主公驾前留一日承幸。旁的不论,回溯数十年来,妹妹可是由当朝国后亲自封的侍书承御呢。若非正牌公主断然没有这份荣幸。”
  隆宣正要回嘴叱问,瞿氏忙着示意提醒:“妹妹且看,主公甚是喜欢那道七珍乳鸽,妹妹何不快去再往凤君跟前献上?!”
  隆宣循着看去,确见英禄倾身与骧低语几句仰头一笑,又往口中送了一口乳鸽,品得有滋有味。因此也未多忖,快速又取来一匙乳鸽,打叠出满面笑容献到骧手边。
  隆宣一番举动,把立在近侧的喜子和福子烦得不行。福子有意提醒,被喜子扯了下衣襟,即会意仍旧去往两位皇子跟前添酒献菜。
  七珍乳鸽为色香味形并重的菜肴,鲜艳且味道厚重多样,这道菜给英禄品尝,味道丰富变幻回味无穷口感甚佳。偏生其中一位辅料尖椒必不可少,竟是骧绝对忌口之物。骧只得仔细挑拣,缓慢进食,以免影响英禄进食兴致。
  英禄偶然瞥见骧眼睛发红,即放下筷子回身探问。骧推说是只顾听他和英翀谈论枪法,未及留神烫了嘴所致。英禄随即缓下颜色知会英翀:“儒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仪光本来胃弱,为迁就我们谈兴,险就伤了口舌。不说了,各自安生进膳罢。”英翀应声举杯向正位上敬了一下,便转而关照身边幼弟取食进餐。
  “尔等也不必再走动···都归座进膳罢···”骧缓着音色说完,推开汤盅箸匙向座位边挪了一些。招手叫过喜子,附耳吩咐他取内务司记档,顺便倒一杯热水给他。近处的隆宣、韩氏闻言顿现喜色。
  热水杯子、记档本都还未接在手中,骧却立竿见影般的直不起腰。英禄将人搂在怀中抚着脸看清,骧已被腹痛催得冒出一头冷汗。闻听英翀招呼福子快去请太医的声音,骧紧紧攥着英禄衣袖勉强制止:“不必传太医···不是中毒。方才那道菜里有辛辣之物,我误食了···无需大惊小怪的。”
  所幸有骧这般解说,方才令众人舒了口气。英禄肃容吩咐英翀留下继续关照饮宴,他则抱着骧转回圣鉴殿卧床休息。
  直至未牌时分,诸样忙乱动作终于静下来。
  隆宣主动请了午后端汤捧水榻前侍疾的差使,见韩氏净服素面没身侍从群中,专心收理着手上的文字稿。不消说也知道是在等候里面的侍寝安排。心间不免暗生计较。
  见内殿主位进过药静卧,隆宣故作关怀的趋前关照韩氏,先去侧厢休息候命。可惜韩氏尚未出门去,喜子便出来传话,殿内留他和福子伺候,其余闲杂人等一律退至侧厢抱厦中候命。
  将近酉时,喜子出来吩咐备办细粥小菜送进来,又关照福子去向侧厢浴房伺候。眼见安排侍寝之事只字不提,显然主公今晚必要陪贵君歇在圣鉴殿了。
  福子端着药盏从门扇之间出来。沿着抄手回廊向杂物处去。一直侯在抱厦中的隆宣见了,抢先从穿廊出来快步迎过去。却在垂花门处被一位禁卫装扮的青年伸手拦住。
  隆宣正要喝问,却见那人猛地回身甩手,银光一闪之后,一只鸽子应声落在穿廊外石子铺花路面上。
  “你打那只鸽子做什么?”隆宣目瞪口呆的看着青年禁卫纵身跃下穿廊,拾起死鸽子。——“自然不为了烤肉吃。在下卓尔。直接听命于主公肩负禁卫之职。这位···不知怎样称呼,请退回原位上。在下手上没有轻重分寸,莫要因此在公子爷跟前失了礼数。”言罢,卓尔头也不回的低身转进太湖石影壁门洞。
  隆宣被不由分说一顿抢白,噎得干瞪眼。摸了下袖中日前偷留下的字笺,还是踌躇着迈步向影壁石走去。
  喜子咳了一声绕出来,满脸懊恼神色。“我高攀叫您声姐姐,您权当做好事,回到外层院中去。适才碰上卓尔是幸运。若被正主见到您硬往内闯,我们这些守卫侍从,都要跟着受牵连被罚。”说着朝外院方向撇撇嘴:“姐姐莫要在此乱走,还是早些回去,今晚不会招人侍寝了。再则今晚有苍猊卫队首次当值,酉时正刻便要解开锁链放在院中巡护。若被那些物类当做贼厮扑倒,绝无人敢上去掰开那群兽的牙,死也是白死了。”
  喜子说完正要绕过,见英翀引着赵椿款款走近。忙绕开隆宣迎上前,挽手见礼凑齐笑脸谨慎答对。“回禀大皇子、国相大人,凤君的不适已好转。方才与主公一起略进了小碗鸡丝粳米粥。这会子主公正与凤君抚琴、看书;嗯···奴才识字不多,好像满纸圈圈点点和小人儿跳舞···”英翀和赵椿闻言具是莞尔。
  隆宣看准时机向英翀和赵椿挽手施礼,趋前插言说:“那必是舞谱。”
  赵椿对之还礼,转向喜子和颜道“凤君自幼善举乐舞,堪称当世无双。因体质受损所累,不得已放弃舞蹈嗜好;于他乃是痛心之事。日后尔等于此事上,更需要细心关照。”这番话实在是甩给隆宣的。
  “嫔妾谨记国相教诲,必会仔细观照好其他人的。”隆宣不仅不见半点愧色,反而抢在喜子之前谦恭的接言答道。说话间无意垂手,袖中字笺随机飘落。
  英翀拾起字笺扫了一眼,不免讶异:“父王、父君日常废弃行文,一律是有专人焚化,侍御怎会随身携带私留这些字笺?”说罢转手交给了赵椿。赵椿接过看罢认出是那人的笔迹,并不开口只把目光看向隆宣。
  隆宣等的就是此时,嫣然笑答:“大皇子、国相大人误会,嫔妾岂敢私留主公凤君的笔墨。那是午后在抱厦内候命,我抄录的一段《长门赋》。两位若不信,我尽可背出来与你们听。”言罢也不待应声,直接开口背诵起来。
  “你在此背诵《长门赋》,故意喧哗作态邀宠,是讥刺孤金屋藏娇,偏宠中宫吗?”随着冷厉的叱问,英禄披着件玄色大氅迈出圣鉴殿大门。众人闻声忙着回身施礼。
  隆宣早已腿软跌跪在地,手按着膝盖瑟瑟的分辨:“主公明鉴。嫔妾是唯恐被误会私自夹带,一时只想分辩忘了分寸,望主公恕罪。”
  英禄抬手向英翀赵椿虚扶示意免礼,伸手接过那张字纸。似是天色已暗缘故,他将字笺凑近眼前仔细看了一番,先是对赵椿和颜道:“适才仪光道,有些筹划意向,欲行与国相商讨。先由英翀领国相进去,待孤更衣后再来会谈。”
  英翀赵椿随着喜子走进门后,英禄转身又展开手上字笺,音色阴暗的问:“这段文字出自你的手笔?”——“···是。嫔妾自幼习字,便宗承右军钟王楷。曾听皇兄说,舅父老朔宁侯以及表兄,擅写一笔极俊逸的簪花楷···”
  “你的话太多了!看在仪光面上再问你一句:这篇字是你写的?”——渐趋黯淡的天色,使得隆宣根本辨别不出英禄的神色。更加错会了再次质问的意思。于是隆宣一口咬定答道:“千真万确是嫔妾所写···”
  话音甫落英禄将衣襟一甩,啪地一声抽在隆宣脸上:“住口!把你这松延宫恶妇养出来的贱货。性毒智昏恬不知耻。你当自己能模仿几个字,便也行得‘东施效颦’,你也配?!国相方才拿到这字笺时,便已看出是谁的笔迹。看来仪光对你言行心性,真是猜得分毫不差。隆宣,念在那丝所谓血缘上,莫要再奢望攀扯亲缘。守住口禁、良善两样德行,可望安度余生延至天年;否则死于非命四个字,便是你绝然逃不脱的结局。”说罢袍襟一扫一拂转身去了。
  隆宣尚未想明白哪里出错,已被人夹起两臂倒拖着向外去。径直拖曳到圣鉴建筑区域外,被劈手摔在地上。喜子出来代向侯在廊柱前内务司尚宫传话:隆宣、隆颖德行不淑,即日撤去二人编制名牌,永禁涉足禁内。侍御瞿氏口德不谨罚禁足一月。韩氏言行持谨,准其前往圣鉴殿在贵君驾前奉药侍疾。
  撤掉编制名牌、禁止涉足禁内,意味着就此被逐出王宫内院,并将投进杂役营。意味前景将是连娼妓都不如的境地。隆颖的呼号使得隆宣终于意识到前景决绝恐怖,不堪设想···念及至此,哪里还顾得及斯文教养,隆颖隆宣一前一后,呼天抢地、肘膝并用向大门冲进去。
  眼看就要接近圣鉴殿三级殿阶之下,追赶在后的人惊叫声方起;只听一串吠叫声骤响,瞬间几团黑影裹挟着腥风席卷而至。两个女人未及看清,便被扑倒在地···紧接着撕肉裂肤折骨断筋的剧痛,伴随着尖利惨叫呼救、犬吠撕咬声咋响起伏,又戛然而默···只间接可闻几声不屑的犬吠声和嚼断骨肉的脆响声。
  盏茶功夫后,一串哨音鸣响,四头玄色苍猊分别蹲踞下来。硕大身躯之侧仅剩下一滩血肉模糊,不辨其形的物事。
  英翀捂着口鼻仍有血腥气扑鼻,他在距离血腥丈外处停住脚步,回头交代侍从,尽快收捡尸骸打水洒扫干净。又朝循声而来的卓尔点点头,返身折回圣鉴殿。
  室内灯火通明,猊烟缭绕。焦木古琴陈于案头,英禄盘腿坐于蒲团,手指勾抹拨扫,一曲《长河吟》正弹至妙处。骧素纻轻衫执书抱膝,坐于其侧侧耳聆听。
  曲有误周郎顾。英禄并未受到干扰,但骧闻得室外嘈杂时,还是皱起眉头。因而英禄指法未乱,只晃了下头示意英翀出去料理。见英翀一去即回,对他垂了下眼皮便坐回下首座位。英禄遂于室外之事了然于胸。
  一曲罢,英翀前身开言,之于室外刚有的喧哗如是解说:隆氏二女不服处罚欲行闯宫分辨,遇到今晚首次当值巡检的苍猊卫队,些许咬伤并被吓得昏死过去,已命人将之丢进监禁地。此后二人以浆洗杂物养活糊口,终生不得出来。
  英禄闻之莞尔继续解说字笺辨别:“仪光写字调墨用水是他亲手调制,用料取自当季时令鲜花。隆宣本就是偷拿仪光废弃练字,还红口白牙硬说是她的手笔。其时我凑近细看时,已经嗅到纸上桂花香味。隆颖初始觊觎国后正妃之位,惹怒楚婹招致被灌红花绝育。此后希图曲线上位谋个把位份,便再三投靠谄媚。她只当促使隆宣借机讨得欢心,就能得到好处,可惜为其给予厚望的隆宣,其实比她亲娘更蠢。”
  见外间有侍从压着步子预备就寝用物,英翀起身告辞。骧送至青玉屏风处,招手叫过喜子询问日间遗落的起居册去向。
  喜子往室内瞥了一眼,脸色变灰了下来,挽手作揖求道:“好公子爷,您权当心疼奴才和福子吧,莫再问那不吉利的册子。”顿了一下复又压低声音道:“您回目看看,主公正把一双要杀人的眼睛盯着奴才呢。我和福子可是一心想长长久久的伺候您和主公···”
  骧低头莞尔笑道:“既如此我也改主意了,去准备沐浴热水。主公方才忙碌出了不少汗,由我服侍他洗沐。可好?”最后问句显然是说给室内的人听,只见英禄两眼放光的频频点头;而骧恍然看见其身后仿佛有条狐狸尾巴,旗杆也似的立着来回招摇不停。                    
作者有话要说:  妙颂下周要被丢进集训营~~~%》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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