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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凤舞仪光-第136章

小说: 凤舞仪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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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琛被独孤澹最后一句话惊住,手中鞭子掉落在地;惊慌看向独孤澹:“侬是讲···会将衍恒以谋刺论处?那会···怎生开销?”——“换做是我便废他一条腿。”
  独孤澹冷冷答复一声,移步出门,招手叫过一名亲随,附耳关照几句,遂牵着谢琛沿穿廊向在曜别院去。才走出几步,身后便响起鞭子挥舞抽出的呼呼声,及沈驰的哭号、告饶声。
  谢琛攥着独孤澹的手不禁一紧,皱着眉头低声道:“我方才弗是打过他么?”——“鬼见愁自进门就未曾露面,就怕那位是遇个寸劲儿伤了内脏,他忙于调治走不开···如今必恨毒了这冒失鬼。我这厢提前把事做得真切些,权且是替那位出出气,也能给无知小子求回一条命。难不成看着堂堂小侯爷喂了苍猊?你可知隆氏两个女人,说是被苍猊咬伤,伤重不治身亡。其实当时即被啃得仅剩下半幅残骸。以衍恒今日所为,苍猊卫队未作反应,必是侍卫在旁竭力牵住,亦算是这厮命大。”
  英琭顾不上与独孤澹、谢琛叙话,正忙于环抱着骧,腾出的一只手绕在其后背运功游走;低低劝慰着:“你身边仅剩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我便是再气,又能将他怎样?你看,擎韬、芷璘正在此,让他们说:沈衍恒此刻可还活着。”
  英琭当真气得要死,小别胜新婚,看着小凤凰惊愕欢喜的朝他跑来,满腔甜蜜刚泛起,就被沈驰搅乱了。他无法向独孤澹、谢琛讲明,其实他和骧都被吓得不轻。骧身体上至今留有刑狱疤痕,英琭则被骧三五不时的伤病磨得要发疯,他不能想小凤凰在手中消失的情形,想想都不行。
  谢琛见骧一手紧攥着英琭的袖子,满眼是泪的盯着他,喘嘘连连却说不出话,禁不住鼻子发酸。上前一步宽慰道:“贤弟宽心,衍恒此刻好好的···可此等忤逆行径,委实把人恨得不行。我刚命人教训了那厮一场;并已下令将其身侧的奴才尽数投入死牢,查清背后主使便行处决。侬安心养着····。”随着谢琛述说,骧紧绷着的躯体逐渐松范下来,将脸转进英琭怀中。
  英琭未停下调息动作,强迫自己带些许笑意劝哄:“哦,哭吧哭吧。尝闻古籍传说,凤凰落泪必有暴雨倾盆。安奉边境今年少雨,卿若能为此地带来一场及时雨,可不是造福一方了。”
  英琭腾出身来见到沈驰时,朔宁小侯披头散发,满身满脸血污,说不出有多狼狈。内行人一见便知,皆是捡着见血不要命处下手。虽是充样子,但沈驰自有娇生惯养锦衣玉食,还是疼得伏在地上□不已。如此猥琐模样,把英琭恨得直想撕他肉吃。
  “沈驰,不必装可怜给我看。几处皮肉伤而已,你还哼得猫□似的。再不住口,信不信我让门外侍卫进来,好生归置你一番,让你当真一回叫个够。”这番呵斥实在顶用,沈驰咬住嘴唇不再露出丝毫声音。
  沈驰领教过鹤翔卫收拾人的手段,当年在菡园,骧凭两只空手,便将世子爷手掐把攥得言听计从。眼前这位曾是先帝心中鹤卫掌印候选,折磨问讯功夫更是了得。以他今日动作,英琭当真下令将他生烹活剥,剔骨抽筋,沈驰也只得认命。他强撑着头泪汪汪的问:“我家··兄长如今怎样了?”
  “怎么着,你窝心脚未曾将他踢死,不甘心么?”英琭一抖袍襟就近坐在杌凳上,抬脚将沈驰拨弄成仰卧,一脚加注了相当份量踩在其腹部。“休再与我讲道百年望族、簪缨之家、光耀门庭···而今父亲仙逝;凭剩下那些不肖子,沈氏一族便再无复起之望。我答应过老人家,无论来日朝堂姓氏变换与否,至少要令老爷子身边的子弟活着。我已关照你家琛表兄,为你写一份辞官奏折递交尚京。你不是抱怨受拖累么,那便辞官辞爵做平头百姓罢。”
  沈驰刚要争辩,被英琭脚下一捻又倒回地面。“你与仪光若非一母同胞,仅凭你出自松延宫教管这一条,早将你扔去喂苍猊。再有如是一次,你就死吧。”说罢挺身起立步出门去,向门外看守吩咐:仔细看管,给沈驰安排衣食洗涮,但不许任何人接近。
  掌灯时,外面果真下起雨来,晚膳应吩咐摆在卧榻边。骧就倚在他身侧,手端着鱼汤温盅,你一勺来我一口;英琭捏着象牙箸,拣取淡而精细的菜,一丝不乱喂给骧。一顿晚膳心照不宣,吃得无比温馨恩爱。
  “放之。”骧被一个闷雷惊醒,朦胧中触到身边空空,不免脱口呼唤。——“为夫在这呢,骧儿。”英琭和声细语的笑应着,轻衫飘举的至床边坐下,拾起骧的手放在唇上重重吻一下。见他一身金粟色中衣衫裤,有水绿流苏汗巾随意绾着,衣衫半合间□着坚实胸怀。半干的发松松拢在背后,举动间有清晰的菡萏香。
  英琭抄住骧腋下将之架着靠在引枕上。“还在担心那冒失小侯爷?不过就吓唬他一回罢了。此刻早已酒足饭饱洗白喷香的睡成个蛋似的。待你家大公子来了,便让沈驰跟他走罢,愚兄拙弟刚好凑齐。”
  骧不置可否,只伸手附住英琭弯在他近旁的腿。“超哥来此作甚?”——英琭一边为骧整理好内衫衣襟,一边坦然回答:“几日前骐王驾前的贺铭来咸宁,奉上亲笔相邀会盟文帖,并天相方面所得线报。尚京城于一月前加强盘查,禁城更是封锁消息往来。但我已接到确切消息,隆睿嘉被隆昙幽禁了。一度梦想皇后临朝训政的罗氏,未得迈上金水桥,却先走去了奈何桥。具体起因如何,还要再等尚京快报过来。”言至于此,英琭忽然闭口了。他是当真不想把此类事,当做与爱人相逢之下的主要话题。
  骧等了片刻不见下文,随口问:“下面···没了?”——英琭亮着一口好牙哧的一笑,拿起骧的手放在自己胯间:“为夫这物件一直货真价实的在此候着,骧儿怎么说没了?”
  瞬间明白意思后,骧羞恼的抬手要打。被英琭捉住两臂,裹进怀抱中,似有若无半真半假的啜泣:“想煞我了···”——“···不是每隔几日便写信···呀,你又咬我?”
  “为夫让你写信,是想你不拘见什么欢喜开怀事务,只管写下来,我也能随着一乐。你懒得动脑子抄书给我看;抄便抄了,也不拣着欢快文章,偏抄些《诗经·绿衣》、《永怀赋》作甚?怄得我接连一个月,睡至半夜坐到天明!”英琭将怀中人摆弄揉搓着,自肩膀向手臂而下,一口接着一口,咬得有滋有味。
  次日至辰时起身梳洗时,英琭实话相告,骐王将在一两日内亲至奉节,两下分列出各自掌握消息,届时三家亲王少不得再次会盟,商讨前往尚京勤王细则。
  英琭饶有兴致的让骧帮他戴冠,将头拱在骧衣襟里。“骧儿,我俩权作猜想姑妄言之,你以为睿骐会怎样部署起兵策略?”——“以我猜度,他会带出旗下一部分人马,天相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利之势,也须是铁打营盘。另一部分兵力,最可能是···向你来借。”
  “舍近求远么,于他自身而言恐难说安稳···”——“豹韬卫担负北起天相、南抵归德府全线边防稳定,绝不能动摇。向靖王借兵固然近便,然那样等于将西线边境空门大开。若西恒趁虚渗入,再使个‘玄德借荆州’,来日再想送神,必定难上加难。此番勤王所仗的便是道义,在此事上是输不得的。向西恒求借兵么,可消减云骑卫在边境沿线的威胁,又能借云骑卫勇猛直趋尚京。只要在此前,有足够吸引西恒放手一搏的利益。”
  说至此,骧戛然止言。心底衡量出更可怕的意思:来日若西恒功成身退,不失周公辅国之大义。若是趁乱造衅,亦是将不仁不义做得众目昭彰;隆睿骐即可反戈一击,将这一干人赶尽杀绝,也是平息叛乱余孽。进攻退守都有利。
  “隆睿骐承乃父遗风,当真很有些人主心术气相了。”英琭从镜中已察觉骧突然沉默有蹊跷,起身把骧按在座上,接过角梳为之梳头挽发,最后用小巧的赤金飞翅冠套住发髻,以红珊瑚发簪别住。端详着亲手装扮好的小凤凰,喜不自胜。“‘淡妆浓抹总相宜’,先帝旬仪光’二字为你定表字,说不得是有意谐音西子之名。”
  “哦?你有心效勾践,亦或想做夫差?”骧一瞬不瞬盯住镜中人。——“这二人都不在我眼中。我只想做沈氏仪光的丈夫。”
  隆睿骐应邀迈进在曜别院,至二进院门前,听闻院中闹得正欢,笑言尖叫如火如荼。睿骐暗忖:撞上主人在内宅打情骂俏,岂不是唐突。甫行出太湖石影壁门,见英琭若无其事的把骧扛坐在肩头,骧双臂高举正往树枝上挂莲花灯。骧应英琭哄劝,接连挂了两盏,才被放回地面。英琭解说是“花开并蒂,丝缀琼觞,临窗照蜡,灯影成双。”。听得隆睿骐一激灵险险坐地上,捧脸闹着牙酸行至近前见礼。
  宾主们见礼说笑一阵,便落座言归正传。隆睿骐递上途中才收到的尚京信报。英琭看罢冷笑一声交予骧,径自拾起茶案上胭脂红茶盅。骧转至一旁几案,取出西恒近些时日的信报,逐一核对摆出顺序,大致理顺了尚京的局势,甚觉心情沉重。
  隆氏王朝再起夺嫡内乱,血亲相残无所不用其极。昂王此子隆焘诱骗皇子彬,将罗后所出大公主诱至披霞阁□。罗后闻讯,亲自带领侍从近卫擒拿凶手,隆焘恼羞成怒将罗后扔下皇城摔死。随后为掩盖罪责,干脆将皇子彬,连同罗后带来数十名宫人侍卫,悉数砍杀,放火焚毁披霞阁,毁尸灭迹。熟料这一把火,殃及内宫紧连十余座宫苑,大火数日不灭;连皇禁范围中敬和轩也坍塌化作瓦砾。
  隆昂见其子大祸铸成,索性也不予再伪装。带领禁卫军包围禁宫,囚禁了睿嘉帝。祸至于此,隆昂不敢冒然谋位。转而以扑救火场不利,导致死伤人数无法估量为理由,欲加罪于隆昙,无非是欲趁内讧,除掉分利之人。昔日携手并进臭味相投的两兄弟,几乎是瞬间变拔刀相向。
  趁看守疏忽,御前太监帮隆睿嘉和皇子彰,潜至宫殿地道。自己则混迹道钟楼,去撞景阳钟;被一阵乱箭钉在鲸鱼钟鎚上···
  景阳钟响后,却没有朝臣到宫门口···
  隆睿嘉父子未能逃过叛军围堵,终于被掏出地道,关进废弃已久的落鸢殿。那里只剩房屋架子尚在,室内一件齐整用物都无。
  昼夜间起高楼,转瞬后高楼塌。皇后罗蔷母女死后方出头七,罗氏家族迎来倾巢覆盆之祸。抄家问罪,打杀发卖,落狱流放···天家雷霆施加起来,何尝可望及半分情分。更遑论朝堂上已是虎狼盘踞。
  英琭看到骧神态凝重,却不动问。反与睿骐交谈甚欢,并不咸不淡的扯起佛经故事。
  “尚京鹤卫总堂上,悬挂的立幅中堂《地藏菩萨步道图》,乃是护国相王云徵的手笔,世宗皇帝御笔题跋用玺。用意有二,其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二则‘渡不尽地狱冤魂誓不成佛。’从前只感怀此等大情怀,端如情天孽海累人太苦。后有高僧点化方得参透。大日如来教令法身‘不动明王菩萨’立愿曰:见我身者发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闻我法者得大智能,知我心者即身成佛。因何佛家有慈悲接引手,同时亦有斩妖伏魔剑,乃因:以杀除恶,以杀止杀。因此可见至多两年,这天下之主的金交椅,可望归于正主。”
  隆睿骐按捺住心头狂跳,起身向英琭端揖一礼道:“言至于此,敬请皇叔以天下苍生为念,仗义相助匡扶国祚。若得皇叔襄助,功成后,天相紧连西恒嶙州一地,将划做凤琳侯封地。”
  英琭捏着茶盏盖子,拨了拨盏中茶汤,碰得叮叮作响。兀然间他回头朝骧开言:“骧儿,你的意思呢?”——“可否容我···”
  “你让我多活几年罢!”骧刚开口即被英琭提高嗓音喝住,惹得骧和隆睿骐撑不住喷笑出来。英琭并不在意直接对隆睿骐道:“凡事不可急功近利,欲速则不达,容我与仪光思量一番。两日后,进退与否必明确相告。”
  送走骐王折回书房,英琭倚在座椅中,研读着案上的‘鉄方槊法’录笺。脸色不阴不阳,手把尺长的檀木大扇摇得劲风呼啸。槊法仅为起步习学套路,显然不够吸引英琭,相比之下,随手写在末页的小诗反颇为入眼。
  骧在旁贴近落座,取过檀木扇,徐缓煽起凉风。英琭酸溜溜哂道:“你非要自己去送,怕我背后放冷箭么?怎的,你男人在你心里是那般不容人的小性儿,连关爱晚辈的心思半点都无?”
  “好端端讲这没意思的话作甚?你若真有心背后放冷箭,我早已是陌上的枯骨野鬼了。这套槊法是前两日默记的,仅是些根基上的功夫,不甚精致,想来入不得主公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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