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长生-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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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无极擦了脸上的水,站起来:“国丧之时,在外的百姓必须归国奔丧。那些人确是普通百姓,应当不会有错。”
“捕风阵还在么?”
“捕风阵的阵眼不是他,他死了,阵形依然运行如故。”
“究竟是真是假?我仍觉着太过巧合了。”洛自醉并不觉得献辰帝会暴病身亡。他活得相当自我,随心所欲,这种惬意生活的人怎会说死就死?虽然斩尽血族出而为帝,但他处理朝政也相当明智,并且不近美色。灵力高强、功力深厚、生活规律,这样的人怎可能突然得病死亡?
“去趟平舆便知真假了。”
“去平舆?”无异于自投罗网。只要接近平舆镇,暗中蛰伏,布下天罗地网的献辰暗行使和侍卫便会发现他们。被数千人围追堵截的经历,一次便已经足够了。
眼见洛自醉的脸色黯下来,洛无极笑道:“只需远远看东之宫是否挂了灵幔灵幡便可。”
“……难不成你还想过要入镇?”
“我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不必担心。”
洛自醉捧起清水,喝了几口,皱起眉来:说起“对手”,他似乎忘了什么事……究竟忘了什么呢?
未时末,洛无极和洛自醉闪过一群群暗行使和侍卫,登上一座能望见行宫的小山。
立在山顶的巨木之上远眺,东之宫白幡高悬,北之宫、西之宫、南之宫为表哀悼之意,也都一片素白。
“真的。”洛自醉低低道。
献辰宫廷出了什么变故?说是暴病身亡,恐怕谁也不会信。难道是刺杀?不,若是刺杀,天下早便沸腾了。
况且,刺杀在位之帝与皇子女间争夺皇位不同,被四国视为禁忌。国师绝不会容忍如此大逆不道的人登上帝位。而要同时杀掉皇帝与国师,几乎是没有可能的。因此,他所看到的四国史书中,从未有刺杀皇帝成功登上皇位的先例。周家之所以铤而走险,也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或者说,太过信任所谓的天命了。重霂并不是为了让他们尊荣无限而降生的,而是为了他自己的人生而出世,将来按他的愿望成为四国中任何一国的国师。
献辰帝固然死得蹊跷,了时国师未发现刺杀的证据也只能作罢。而今,太子也并没有即位称帝的迹象,恐怕情势已经无法控制了……
云王……云王也是无法置身事外的罢,毕竟献辰帝已下过诏书,承认了他的地位和皇室成员的身份。
他正想着,洛无极倏地按住碎月的剑柄。
还是被发现了!
洛自醉回过神,抽出环在腰上的软剑。
数十名着暗行使服色的人围了上来,动作迅速地将他们二人冲散了。
洛自醉想回到洛无极身侧,周边的几人却牢牢地将他困在原地。
洛无极见状,飞身纵过去。
献辰暗行使自是不容二人会合,一面在空中与洛无极拼杀,转眼间便过了数百招,一面逼着洛自醉退出树林。
洛自醉且战且退,不多时便被对手迫至林子旁的草丛中。而洛无极仍未能自林中突破。
将两人隔离之后,献辰暗行使们的剑法逐渐变得狠辣无比,着着杀手,毫不容情,明显与以往遭遇的暗行使武功路数不同。洛自醉微惊,想起在池阳宫中曾经对战过的刺客。
他们便是那些“隐使”?因此不回都奔丧,反趁机在平舆附近设伏,痛下杀手?
不对……仍有些疑点。他们应是直接听令于献辰帝,如今主子都死了,为何一点动摇也没有?甚至未佩白麻带以示敬意。
献辰帝应该已经身亡,没有帝王会以自己的死来设陷阱。更何况四处灵幡高悬,十分不吉利。再者,其余三宫的侍从与侍官只听从本国君主的旨意,绝无可能一同设计。
他这么想着,便分了神。五六名暗行使似乎已经达成共识,你来我往,交替攻击,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暗行使一向独来独往……怎会突然培养出如此深的默契?
战大哥曾说过,若非虎一般的性格,便做不得暗行使。虎和狮不同,不是群居动物,非常不喜与人配合行事。它们心高气傲,自己能做的事情绝不假他人之手。并且,暗行使师承大家,每人学艺都不同,以免被人认出。
以前所遇的暗行使,武艺确实个个不同,而且并不心狠手辣。因暗行使是官吏,并非杀手……该手下留情的时候必须有分寸。
杀手……这些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招数不同,但所用的杀着几乎都一样。而且,他们之间的交流,分明是搭档才有的默契!他们定是杀手出身!以集团类型的杀手为“隐使”,只能靠行刺实行计划。暗行使却个个是深思熟虑的人物,执行计划时会圆融变通,更易成功。从此处来说,献辰帝似乎有欠考虑……或者他另有用意?
不留神,洛自醉露了个空隙。
杀手一剑,刺中他的腹部。
洛自醉反射性地后退,跌落下草丛掩盖的低坡。
摔下的同时,他便听见洛无极一声低啸:“闭眼!”
他合上眼,感觉到一阵强光闪过。
林间,碎月剑尖迸发出强烈的光芒,掩盖四周。所到之处,草木、人皆在瞬间化为无。
洛无极收了剑,飞下草坡:“醉!伤势如何?”
听他询问,洛自醉才张开眼,又惊又讶。
他想起九年前狩猎遇刺时,后亟琰似乎也欲使光,但看了他一眼,便放弃了。那时他若用了光,他和黎巡也在攻击范围内,极可能与刺客们一齐粉身碎骨。就算控制得当,强光也会使在场所有人的眼睛失明。光之力,并非可随意使用的。
今天若不是他已落下坡,光已不能直接伤害他,洛无极也不会用罢。
“你怎样了?说话!”
见洛自醉迟迟没有回话,洛无极以为他疼得不能出声,小心地查看他的伤势。
洛自醉勉强一笑,轻声道:“退得及时,未伤及脏腑。”
“说得轻巧,流了这么多血。”
“比起你先前受的伤,算不得多。”
“我和你一样么?是谁嗜命无比?平常有些小伤小痛都不会怠慢,如今倒……”
以前在宫中,大嫂又是太医,自然是得天独厚。现下不同了,他必须学会无视痛楚。何况,这也并非太重的伤。
洛自醉没有再回应,看着洛无极给他点穴止血,随后上药、包扎。
望着爱人腹上狭长的伤口,洛无极心疼之极。思及往后他还可能受这样的伤,甚至可能再度濒临死亡,他便痛心、忧虑。
然而,不是今日,此时。
眼下,他不可能放开他。
至少,他还未露出矛盾的神色,他还未恨他,不是么?
他想陪伴在他身边,哪怕多一个时辰也好。
“无极,身后。”
洛自醉倏地道。
洛无极早知附近有位高人。那人似乎并没有恶意,也不曾插手方才之事,他以为他只是偶然路过,便不甚在意。
回首一看,一个着灰色长衫的男子立在光秃秃的矮坡上,微微笑着。
“四公子还记得在下么?”
连日来精神过于紧张,竟将他忘了。洛自醉不禁有些惭愧。毕竟这人曾放他们一条生路,也算得上是半个恩人了。“实在对不住,我竟忘了替阁下转达战书。无极,这位想与你交手。”
洛无极挑起眉。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醉竟认识了如此厉害的高手。如此想来,这人应当并非偶然在此。
那男子望着他们,莞尔一笑:“云王殿下猜得不错,我是来杀二位的。不过,我只对与云王殿下比试感兴趣。两位的性命就留给他人罢。”
“我们的性命谁也取不走。”洛无极冷冷回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洛林山庄庄主,裴瑞。”
“噢,献辰最神秘的山庄么?”皇戬曾收到密门的情报,这个山庄近些年颇出风头,似乎有朝廷中人做靠山。他们曾想过它与那些杀手、死士的关系,果真猜对了。
“云王殿下竟然听说过敝庄,在下深感荣幸。”
“裴庄主,我家公子受了伤,今日实在不便。改日与你比试,如何?”
裴瑞瞧了瞧洛自醉,笑道:“四公子的伤势并无大碍。而且,四公子正好旁观作判,如何?”
已经欠下他一个人情,不得不还。洛自醉颔首道:“无极,我没事。庄主,作判不敢当,难得能观赏高手对战,我就做观众罢。”
“若殿下担心四公子的安全,在下知道一个寻常人很难寻到的秘境。不仅适合比武,四公子亦能安稳养伤。”
洛无极略作思索:“也好。”
说罢,他便将洛自醉横抱起来。
林间、高崖、山涧、乱石嶙峋的谷底。
两人速度极快,身下、身旁的景物如云雾般闪过。
大约一个时辰后,洛无极随着裴瑞登上一座断崖。
裴瑞回首轻笑,跃了下去。
洛无极亦面不改色地纵身而下。他怀中的洛自醉惊出一身冷汗: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极限运动”?虽然并不畏惧,但太过突然,心都能从口中跳出来。
崖下是一个天然溶洞的入口,隐约可见里头石笋林立。进入溶洞后,乌黑一片,完全只能凭直觉前行,稍有差池便会送命。但这两人如履平地,在石笋尖上跳跃着,速度丝毫不减。不多时,便可望见前头有些光亮。
能来这种地方,必须身怀绝技。世间高手哪可能全都汇聚一堂?前面应该没有设伏罢……裴瑞若想杀他们,独吞功绩,三个月前就该动手了。
洛自醉沉思着,不防二人已经飞出溶洞。绕过几块巨石,眼前豁然开朗,视野中满是大片幽篁。
洛自醉张大眼,心中惊叹不已。
四面都是笔直的峭壁,高耸入云。谁曾想到,这里竟藏着如此美丽的桃花源。
想象中的隐居处,就该是这样的!既能独享美景,不担心外人骚扰,又能进出随意……
修竹旁是座碧绿的湖泊,洛无极轻柔地将洛自醉放在湖边的岩石上,环视周围。
裴瑞笑道:“洛林山庄就在平舆附近,我对这里了如指掌。这个秘境,应当没有第四个人知晓。”
“裴庄主的品行,我们信得过。”洛无极淡淡地道。
洛自醉侧卧在石上,望着他们。
两位高手走入竹林中,行至距离湖边大约二十丈左右,便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按剑对望。
“我有些疑虑,庄主能解答么?”洛无极忽然道。
“殿下请说。”裴瑞似乎料到他有此问,不急不缓地回道。
“庄主的轻功,与方才那些‘暗行使’颇为相似。”
“他们是我师门训出的杀手,自然有些相似之处。”
坦然得很。
这人的性子还真是直爽。洛自醉心想。看起来倒不像是来杀他们的,反是来助他们逃出生天的。
“是‘杀手’而非‘暗行使’么?阁下的主子,似乎还在生。”洛无极笑了。仔细想来,那位皇舅父从未说要取他性命,只是让他回献辰,继承云王爵位罢了。那一晚,以他的灵力和众多暗行使的围攻,只需出其不意先杀了醉,使他慌乱,便能了结他。根本无需拖延到四位国师前来。
他只是要逼迫他答应回献辰罢。若要杀他,便不会在例会期间下旨认他了。即便认了他,也可同时宣布他是叛党余孽,光明正大地派军剿灭他,但他没有。
他不想杀他,是他误会了。
虽然不知他为何定要他回献辰,但他的敌人不是皇舅父。
裴瑞微笑着回道:“他们并非主子,我亦不是奴才,各取所需罢了。”
他们?洛无极抬起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汝王和景王真是欺人太甚。”
“殿下此言差矣。若想继承皇位,便要除去障碍。殿下从小在洛四公子身边,手段、智谋、武功样样出色。若殿下有心夺位,岂不是最大的威胁?不率先除掉殿下,便会终日惶惶不安了。”
原来如此。插手池阳内务、存有扩张野心的人,是当年意外留下的皇族——三舅父之子,汝王和景王。他们发现他的身世,便想要借刀杀人,所以透露给皇舅父。不过,他们失算了。皇舅父打算像放过他们一样放过他,还给他世袭罔替的云王爵位。因此,他们只能派杀手混迹于暗行使中,寻机会下手。而今,暗行使都已回国奔丧,他们便肆无忌惮了。
不知不觉中,他竟成了别人不拔不快的眼中钉、肉中刺。
事情渐渐朝无法预测的方向发展了。
洛自醉听了二人的对话,怔了怔,心中思绪难平。
献辰帝太过诡异,令人恐惧得无力再多思考。而且,他不想杀无极是真,想杀他也是真。当时那两道可将人生吞活剥的冰冷视线,不可能是错觉。现在回想起来,也禁不住寒气漫身。
他该暗自庆幸么?
他已经死了。却也让他们身陷更大的危机之中。
“多谢裴庄主解惑,请。”洛无极颔首作礼。
“请。”
两人拔出剑来。
较之寻常青锋,碎月剑身长了尺许,浑身通透,寒气逼人。
裴瑞看了,微微讶异,笑道:“誉满天下的碎月,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他望了望在远处静静观看的洛自醉,又道:“四公子竟将他鏖战十日、大败群雄得来的宝剑给了云王殿下。”语中颇有几分暗昧。
知道这段典故的人并不多,他也是幼时方听爹提过。洛无极的神色略动了动:“裴庄主的消息实在灵通。我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