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素如菊(女尊)-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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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到了大姐夫这里,想要让他想通……恐怕难如登天……倒不如下贴重药,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唔……不过,这事还得大姐回来才能从长计议……
邹衍盘算着出门,在门口遇上正徘徊在自家门口的年杉:“小杉,怎么了?有事吗?为什么不进去?”
年杉欲言又止,咬着嘴唇,双手又没了处可摆放的位置。
这是她紧张起来的惯有表现,邹衍飞快翻了个白眼,温声安抚道:“慢慢说,不着急,我听着呢。”
等年杉终于攒足勇气,吞吞吐吐将事情说清楚,邹衍的脸沉了下来。
“雷小宝借酒浇愁近半个月与我有什么关系?她就算真喜欢轩绮阁的艳青又与我何干?小杉,我将你当做自家妹妹,你别让我失望!回去告诉那怂人,我邹衍瞧不起她!不思正途、不求上进,整日里醉酒发疯,她懂个屁得喜欢!她了解他吗?她知道艳青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还是说,她为艳青做过哪怕一件事情?嘁!什么玩意儿?!”见年杉低垂着脑袋,一副眼泪汪汪、羞愧欲死的表情,邹衍长叹一声,声音缓和了一些,“小杉,你是个老实孩子,姐姐把你当亲姐妹,才会跟你直说,以后尽量少跟着她们掺和些有的没的。”
邹衍安抚地摸摸年杉的发顶,再次轻叹:“我要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好吗?”
留下年杉一人呆站许久,也不知想了些什么……
番外四 诸葛瑾视角 。。。
从长长梦魇中挣扎着惊醒,我蓦然睁开双眼,四周黑暗空寂,既没有无数火把血光,也没有侍童尖厉地喊叫“走!走!——公子快逃!”我颓然地长吐出一口气息,松开一直攥紧被褥的汗湿双拳,抬掌覆盖上整个脸颊,只觉得说不尽地疲倦……无悲、无痛,只是,累。
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我披衣而起,借着月光点燃烛火,拿出未看完的书册……却总也静不下心来。
桌案上大喇喇铺着几页被人“不小心遗留”的手稿……
我双目紧盯手中书册,另一只手却是不自觉越捏越紧……漫长的半盏茶后,我长叹一声,终是挫败地将书合起,放置一旁。
自懂事起,祖母便是我最为崇敬之人,所有人都在跟我说她的英勇、她的智慧、她的胸襟、她的气魄……只有娘亲,在我小的时候,曾有一次抚着我的头轻咳着叹了口气:“我的小瑾儿,有这样的祖母,不知是幸……咳……还是……唉……”
这是我在一片赞美崇仰声中,听到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质疑,记得当时年纪尚小的我很响亮地回答道:“娘你怎么了?当然是幸运的!”
天下闻名的“战神”诸葛瑜,而我是她唯一的外孙,怎么不该骄傲?
年纪渐长后,便也逐渐明白娘当年叹息里的无奈。夹缝里求存的尴尬地位,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祖母的威望既是一把保护伞,使得朝廷不敢轻易动诸葛家,却也埋下了最大的隐患,尤其是当年跟着祖母东征西讨、流血流汗、从尸山血海中滚爬出来的各位祖婆姨娘,个个赤胆忠心,可脾气秉性却和当年一个模样,火爆桀骜、倔强难驯。娘亲拖着病弱的身体竭力支撑约束,也只勉强换得和京城人众表面上相安无事、和平相处的局面。
她有时会自嘲感慨:我们这是走在危险的悬崖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就是覆顶之灾。
爹听了,只从从容容、数十年如一日地将母亲每日要饮的药汤端至床前,盯着娘垮着脸一饮而尽,接口道:“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只要每日问心无愧,即便就是明日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娘温柔地看向爹,只轻笑着摇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爹爹上前替她抚背顺气,咳意稍平,她顺势握住爹的手腕,两人相视一眼后,对我说道:“与其战战兢兢,每日为不可预知和控制的事情愁眉苦脸,爹和娘倒反而更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
——爹娘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
彼时的快乐幸福而今成为无尽地悔恨与痛楚,我宁愿永远没有听到过这句话,我宁愿一辈子不习兵法、没有好奇,我宁愿此生从未遇见过……她。
劫数。
见汝,误终生……
我向娘禀明心意,她面色不佳地沉思蹙眉,咳嗽半晌后,方苦笑道:“瑾儿,你倒真给为娘出了个难题。”
我明白,兵权,一直是我诸葛家的大忌,帝皇逆鳞绝不可触,若李慕然是沿袭爵位的继承人,那不用娘多说一句,我自会离得她远远的,只盼今生再没有任何交集,可……她不是。
她是闲坐街头、衣衫褴褛、气定神闲的李慕然,她是秉性正直、偶尔有些小促狭的李慕然,她是个被家族放弃、却靠着自己流血拼杀一步步重新爬上来的李慕然,她是我认识了五年多,引为知己良朋,不知不觉间竟情根深种的李慕然!
——我,无法放手。也,绝不放手!
任性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被李舒庆招见,我含笑饮下那碗让人断子绝孙的“绝育汤”。
好一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好一个关心女儿性命前程、家族兴衰的好母亲!
从此,诸葛家血脉断绝,“战神”一词成为绝响,太多长久来寤寐难安、如芒刺在背的人可以大松一口气了。
而我,嗬,只不过,再也无法得知当一个父亲是如何的滋味……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遑论是如此显达世家……我会看着妻主迎娶其他侧室,为她诞下麟儿、延续血脉……我会和其他男子一起称兄道弟、亲亲热热、共同侍奉妻主……
我一步步稳稳迈出李府,背脊挺直、步履从容……自觉此生从未花过全副心力于走路上。
在街上遇见着急赶回来,一头汗水、满面尘土,快速从马背上跳下来的未来妻主时,我还很温柔很自然地朝她笑了笑。
“你母亲同意我们的亲事了。”多好……
她似是惊喜坏了,呆呆站了一会儿后,猛得紧紧握住我的双手,目中迸发出灼热的狂喜与炫目的光彩:“瑾儿,你在颤?”
“嗯?……噢,高兴。”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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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爹狠狠给了我一巴掌,打完了便又心疼地骂我傻,我有生以来,从未见过他哭,这一次却被他的眼泪震住了。
而娘说:“你既选了这条路,就别后悔地走下去吧,顺心就好。”
“嗯。”
顿了顿,她又道:“其实也不完全是坏事,起码证明李舒庆是真的准备让你进门。”
“嗯。”
“傻孩子,诸葛家本就是前朝遗物,早该随之作古了。只不过娘贪生怕死,想拖着这破败的身子再多看这花花世界几年,再多陪陪你们父子几日……”
“……嗯。”
“去吧,让你爹帮着好好准备准备,我诸葛家要风风光光把儿子嫁出门。”
“娘,爹。”
“嗯?”
“我不后悔。”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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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犹在耳,物非人非。
我再也不愿去回忆成亲那晚及至后来发生的种种种种,即便它们日后夜夜入我梦中,一刻不得安宁。
贬入贱籍,发配流放,途经菜市口出城的时候,我坐在囚车里,木然看着地面上大片大片干涸的刺目殷红,空气里飘荡着一股凝散不去的血腥味,耳边有人在说及前两日诸葛一家及其旧部被集体砍头的惨状,我只觉中人欲呕,即便腹中数日粒米未进,却是吐得撕心裂肺、昏天暗地……
车行数十日,有强盗来袭,却是见人就杀,我浑浑噩噩,闭目等死,心中一个声音冷笑不休:终是来了,能忍这许多时日,真不愧是成大事者!
耳边“哐当”一声,却是有人斩断锁链,于刀光剑影中救我出去,可她们只有两人,势单力孤,只打开牢笼,让我独自逃生,便又转身挥剑迎向来袭众人。
我呆坐片刻,只觉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但想及病弱睿智的娘亲、坚韧要强的爹爹,以及那诸多疼我入骨的婆姨叔伯……如今都已化为一腔热血、满堆尸身……
——嗬,诸葛瑾,你,有何面目去见他们?
我跌跌撞撞逃出那里,浑然不觉衣衫褴褛、乱发披散,在野地里躲了几日,终是支持不住昏睡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捆绑结实,如猪崽般搬运上山。
原是刚脱虎口,又入狼窝。
我成了一群山贼的木头玩物。玩腻了,也就扔到秦楼楚馆换两个酒钱。
我从未想过此生还会再见到……她。
我恨她!
我当然恨她!
若不然,该如何解释两年来,我无数无数次想起她时,如行尸走肉般的麻木里,突生出一股切齿冲动,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恨得连整个心脏都几乎皱缩起来。
——我要让她痛!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深深攫住了我,令我振奋、令我着迷……
品鉴大会上,看到她震惊、痴迷、狂喜又痛不欲生的眼神……
我想,我成功了。
可是,为什么……我的左胸腔内还是这么痛,沉沉的、闷闷的、甚至比以前尖锐鲜明得多?
——李慕然,你走开,离得我远远地,远远地……
我诸葛瑾一辈子没求过任何人,只请你……放手!
六十二 。。。
邹衍一直很奇怪,那位曾被小五称作“一”的女杀手特意指出“小五很纯粹”是什么意思。如今相处近一个月,她算是明白过来,这娃哪是什么纯粹,简直就一野生生物。没有是非观念,没有善恶之别,全靠本能和直觉生存,天真而又残忍。
他对邹家一家人,由原来的警戒防备到如今渐渐习惯,特别是麟儿和心素两人,偶尔还能和他平和地交谈几句。
他无父无母,从小便在组织里长大,每日除了练武就是相互厮杀,胜者取代败者的地位,败者则只有死路一条。他运气不错,一路下来,虽然几次差点丧命,但总算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干掉了对手。这次受伤就是因为排名第六的‘六’找到了他,她一击之下,偷袭成功,他则勉力逃亡,后来碰到了来寻找他的“一”,按照规定,第三人是不可插手干涉组织内部排名厮杀的,但“一”却违反了规定,不但救了他把他藏到邹衍家,还跑去将追杀的小六引往别处……
邹衍窘了,原来他们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屈服淫威,收留了一个这么危险的人物。
“我说,你把这些都说出来,就不怕我们会赶你走?”她半是惊讶半是好奇,还带着浓浓地后怕庆幸。
“……”好吧,人家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擦拭剑身,压根儿就没理她。
“心素。”邹衍跟自家夫郎求救。
“咳……小五,你为什么会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呢?”贤惠夫君会意。
“你问的。”简简单单三个字,小五继续不疾不徐地擦剑。
“那若是‘六’找过来……”心素循循善诱道。
“我会把她杀了。”就像是在说“今晚天气很好”,小五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你的伤……”
“好了。”小五抬手挽了两个剑花,还剑入鞘。
“这样你不就可以离开了?”邹衍雀跃地插嘴。
小五终于施舍了一个淡漠的眼神给邹家家主,开了金口道:“一让我在这等她。”顿了顿,续道,“若你要赶我走,我就先杀了你。”
“……”邹衍口吐白沫,吐血三升,表示与非正常人类果然无法交流。
回到屋里,某人正想抓着自家夫郎,好好教育他要与异类保持距离,以免影响胎教。
刑心素微皱着眉头,拉着她坐到了桌子旁。
“妻主。”他若有所思地开口。
“嗯?”见男人认真,邹衍也不禁收起了戏谑的情绪。
“有件事我稍微觉得奇怪,那个叫‘一’的女人似乎……有些古怪。”
“噢?”知道心素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邹衍认真聆听。
“小五说过,‘一’送他来之前,曾让他安心待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