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泪-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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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你怎么可以……”苏蓝虽还没见过两人,但听母亲的口气便知道她们出事了。
“有什么不可以?!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以前随着你父亲的意,由着你们两人瞎疯,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如今按你的年纪也是该找婆家了,这件事连你父亲也反对不了!”
苏蓝不知道,母亲一听说她居然女扮男装,打了二皇子,立马就下定了严厉管教的决心,迅速和宠着她的父亲结成了同盟,再由着她闹下去,恐怕要将整个家都拆散了!况且甄选太子妃之事在即,不求她能入选,但若是让人认出来,总是不好。如果还有更合适的人选的话,她一定不会让苏蓝去参加甄选的,因为在她眼里,苏蓝若入了宫,定然会惹出更大的祸事,连累家里人。外人总传她是神童,以至于有好事之人将她列在太子妃的遴选之列,但在这个当母亲的眼里,她不过是个爱惹是生非的怪胎罢了。
就苏家整体的威望而言,这种皇妃的荣耀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没有更多的价值。前朝一些世家大族盛极而衰的例子屡见不鲜,而苏家能保持数百年屹立不摇,其重要的资本之一,就是一直保持中立的姿态,不过分参与内宫事务,基本上安安分分为官、做学问。
第120节 苏蓝的回忆(四)…
看母亲走了,苏蓝松口气,转身道:“孙嬷嬷,快带我去看铃喜和凤喜,她俩到底怎么了?!”
“小姐,您还是不要去看了,不吉利,两人就等着断气了。”孙嬷嬷垂着眼,叹口气,做奴婢的若是碰不到一个好主子,过的可就是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我……我居然这样害了两条生命?”苏蓝忽然觉得很无助,“嬷嬷,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姐,小祖宗,您乖乖地呆在家里比什么都好。奴婢们也就不用整天担惊受怕了。”孙嬷嬷恨不得跪下来求她饶过自己这条卑微的小命,“小姐这几日定是没有睡好,热水已经备下,请小姐沐浴更衣。”
“这是什么?!”苏蓝光着湿漉漉的脚丫跑出来,扯着身上裹着的崭新丝袍问。
“小姐真会说笑话,这是衣裳啊。”孙嬷嬷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故意跟她打马虎眼。
“嬷嬷!我问的是……为什么都是女装?!我原来的那些袍子呢?!”苏蓝看着自己穿的女装,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孙嬷嬷有着夫人撑腰,说话的底气也足三分:“夫人说了,从今日起,请小姐认真学习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那些男装自然已经扔了。”
“你们怎么可以趁我不在的时候做这种事!”苏蓝发出愤懑的呼喊。
抗议无效,她很快被丫鬟、嬷嬷们押进了早已虚席以待的绣楼。按照苏家的规矩,八岁的女子便必须要上绣楼学习各种技艺,吃喝拉撒全在楼上,一直到出嫁时才能走出绣楼。对于这件事,她一直以为是个传说,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却真的轮到自己了。虽说十三岁已经是上绣楼的极限年纪,最多只需熬上两年,但于她而言。这样安安静静地呆两天都是要憋坏的。
苏家的绣楼建的总是特别,三层楼地四合院,容不得旁的男人进出。府中别处都是木结构的房子,但这里却是结结实实的青石墙,连窗户都特别安上了铁的护栏,普通人休想弄断。装修的风格也是以实用为主,古朴大方,没有华丽缀饰,确是让人修心养性之地。
第二层是四个套间。每向各一。据说苏家地女孩儿总是不到八岁就夭折。除了北面地屋子曾专门辟出来做训练新入府丫鬟地场地。这绣楼有些年头没用过了。
一座古旧地楼长时间没有人住地话。少了人身上地灵气。自然会生出些阴森可怖地味道。尤其是这样长年都照不见明朗阳光地小楼。走进来。迎面便是凉飕飕地穿堂风。说不出地阴冷。
天空只剩下天井露出地巴掌大地一块儿。像一口深井。而女子们在这里住地日子久了。便会怀着那青蛙般地心态。只懂得安安静静地守着那小小地天。不管刮风也好。下雨也好。这片天便成了生活中地全部。
深井地中央却种了些文竹、玉簪、文兰之类地花草。伴在假山石地一侧。一丛一丛。却是优雅。惹人怜爱。给这逼仄地空间凭空添了几分灵气。
顺着一条木梯拾级而上。被引进了东面地屋子。负责教习地三个嬷嬷已经侯在那里:一个专负责教女红。一个负责教习礼仪。还有一个负责乐理。每个嬷嬷还各自领了两个丫鬟做帮手。
难道是要做新娘培训课程?苏蓝猛然醒悟。慌忙提着裙子要逃。却发现上来地楼梯已经被抽走了。虽然说依自己地功夫。要逃出升天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却会暴露自己会武功地事。只能斜倚在雕花栏杆生着闷气。
“咦?楼上站着的小丫头,你是谁?你长得好像我妹妹啊?”苏瑞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扎,笑眯眯地仰头看着换了女装的苏蓝,调笑道。
“少给我装糊涂!你难道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吗?这可不是男人该来的地方!”苏蓝正在郁闷中,对他地态度敬谢不敏。
苏瑞笑着叹口气:“不说话的时候是女人,一旦开口还是活脱脱的男人啊!真想看看哪个男人会对妹妹动
“没有人动心就算了。我巴不得一个人独享自由呢!”谁说女人就一定要嫁人?自己活着多自由自在?!苏蓝不屑地想。
“对了。你这五天去了哪里?父亲、母亲都快急疯了,着人去找,只差去报官。”
“报官?他们才不会呢。在绣楼里面养尊处优的小姐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五天,我的闺誉还要不要了?苏家的脸面又往哪儿摆?除非他们不想把我嫁出去了。”
“你别这么说嘛。我如果不是动弹不得。一定会把京城都翻过来。”苏瑞认真地说。
“就怕你没这个本事。”苏蓝挖苦着。
“你敢这么说你哥哥?!”
“说了又怎么了?有本事你上来啊?”苏蓝来了精神。
“有本事你下来啊?”苏瑞寸步不让。
“不管。你上来!”给个梯子吧,让我冲下去。离开这里。苏蓝希冀着。
“你下来!”看出她的窘态,故意不着她的道。
兄妹两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火药味儿十足。闹得累了,才互相笑着歇下来。
苏蓝见他转身要走,立即大声喊道:“哥,你帮我打听打听究竟母亲准备把我嫁给谁?身世、人品如何?我也好有个准备。”但她实际上是想:若是事先知道此人,便可以探一探他的人品,然后唬一唬他,最好吓得他不敢娶自己,主动退婚。
不等哥哥回答,苏蓝身后负责教习礼仪地嬷嬷却像只被激怒地斗鸡,冲上来就捂着她的嘴,将她往屋里拖:“小姐!哪儿有还没有出阁,就整天惦念着自己地将来夫婿的?!您这样的说话方式方式也让人难以容忍,可是教奴婢为难了!原以为您学过礼仪,看来也是忘了。奴婢还是得从头开始教!”
苏瑞冲着干瞪眼的她做个鬼脸,一瘸一拐地溜了。
在四位嬷嬷的重重高压下,苏蓝在绣楼上循规蹈矩地过了两日。那架木梯只有嬷嬷送饭来的时候才会架起来,送完就抽走。
苏蓝端坐在案几旁,左手托着比手掌还小地瓷盘,另一手小心从盘子里夹出块儿排骨。送进嘴里,细嚼慢咽着。
这种灼热的天气,自己却非要套上这样层数繁多的广袖上衣,层层压叠好了,然后围上一层叠一层拖摆厚重的裙子。最外面一件的拖摆足有两米,不但穿起来很麻烦,走路还拖拖拉拉走不利索,总是容易绊倒。她托起广袖,轻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就听负责教导礼仪地嬷嬷立即厉声道:“小姐!擦汗请用手帕!”
“哦!”苏蓝淡淡地应了。放下胳膊,坐直了。
“小姐!请大声回答是!您用那样的声音说话,别人会以为您无视他。让人觉得您不够大气、稳重。”
“是!”苏蓝忙将嘴里的排骨吐出来,那排骨却掉进碗盘中,
嬷嬷看着这样笨拙的学生,饶是自己修养极好,却也是气得七窍生烟,平下心中的抑郁,“还有,吃饭不要吃得喷喷作声,不要啃骨头。更不可以把咬过的鱼肉又放回盘碗里。”她指出苏蓝的错误一一纠正着。
“是!”苏蓝这句学得很利索。
她想起当日还有个救命之约,不由得有些心烦。若白天明目张胆地走的话,定然马上会被发现;若是晚上去的话,那位什么神秘地公子八成不在。也罢,去看一下,留封信,好歹是个交代,为商应当最重个义字。
主意打定,她便思忖起逃身之策。
这绣楼建得很奇怪。二楼没有梯子也就罢了,二楼和三楼之间也没有梯子。挑梁建的又高,要从二楼地面直接跃上三楼楼顶,伤愈不久,凭着自己此时的轻功可就还差了点儿,借了工具上去地话,难免会弄出些声响。想走正门,那里入夜便自外面铁将军把门,极是结实。想来想去。也只有花些蛮力。拗弯窗户的钢筋,从靠着外面的窗户跳走。窗户的钢筋弄弯,钻了出去。为了以防万一,她跑回自己原来的闺房,取了迷香,将她们都熏了一遍,这才放心离开。
苏蓝穿着一袭白衣,穿行在大街小巷之间。
赶到水月阁,已近午夜。
水月阁虽名为“阁”,其实却是一处极精致的园林,从高处俯瞰,隐隐绰绰的灯火间,整个布局都一目了然,疏中有密,繁中有简,每一石假山、每一树花木、每一条流水、每一带回廊的布置都无不恰到好处,少一分则薄,多一分则俗。
苏蓝坐在对面房顶的最高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偷偷溜进去,留封信就出来。信中已写明自己地难处,想来此间主人通情达理,日后有缘定能再相见。
谁知前脚刚刚踏进去,走出没几步,便有一众身材魁梧的护卫涌上来,将个子娇小的苏蓝结结实实地围在中间。
原来水月阁中处处都精心布着些极细的丝线,丝线的另一端连在一长串的铃铛之上,只要外间的人私自闯入,稍有触动,便会扯动铃声。线的结法精妙,一只铃响了,却不会牵动其他,入侵之人的方位一看便知。故而苏蓝踏进水月阁地第一步便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再加上苏蓝一袭白衣,在漆黑的夜里,即使不想醒目也是不行。但这点却怪不得她,她的夜行衣之类的宝贝都教人烧了,新置办的女装不是粉便是黄,都是极亮的颜色,并不比这白色好。
苏蓝一看这阵势,知道打是绝对打不过的,便要强作笑脸解释,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出口。
“是曹家小姐吗?”是君的声音。
苏蓝喜出望外,忆起自己随口起地化名。忙道:“正是。是君?”
那些护卫闻声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让不施粉黛地黄衫女子挑着碧纱灯走进来,却是一个不认识的丫鬟,只有容貌、气质和君有七八分相像。
她看出苏蓝地疑惑,宛然一笑道:“我是君,君正在闭关思过。小姐果然是守信之人。只可惜。我家公子等了一日,只因有事,业已离开。”君赞赏道,语气中却不免露出些遗憾。
苏蓝抱歉地笑笑,点头道:“恩公事忙,倒是小敏的错,让恩公空等了许久。改日定当来赔罪。这是书信一封,还需烦劳君姐姐代为转交。小敏不宜久留,这便告辞。”她滴流着眼。环视一周,“还请姐姐您行个方便。”
“那是自然,小姐是公子的贵客。”君莞尔道。朝护卫中为首的一人点头示意。诸人便撤到两边,列成整齐的两排。
苏蓝被这阵势威慑了一下,强笑着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君又道:“天已呈墨色,小姐孤身一人,岂不危险?若真这样让小姐走了,实在有失待客之道,恐怕公子会责怪。张龙、赵虎出列!”
“是!”就见两个虎背熊腰的护卫从队伍中走出来,冲着君施礼。
“送小姐回家!若是小姐有什么闪失地话。便拿你们是问!”君发号使令自是别有一番男子气度,“派两人送小姐,只为小姐安全所想,小姐不必介怀。若是嫌少,尽可以提。”
“不……不用了。”苏蓝勉强笑了笑,“多谢姐姐好意。”
看着后面阴魂不散的两个人,苏蓝知道自己甩不掉,索性不去管他们,却又绕道去了书坊。新的书屋已经初具规模。和两天前的情形大不一样。
负责守夜看材料的人靠在新建的门柱上,眯着眼,不时地打瞌睡。这是一个幌子,其他的护卫应该都躲在暗处。经历了意外的火灾之后,刘掌柜自然不会如此大意。
苏蓝在不远处晃了晃,知道他们无碍,也就不去打扰。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在绣楼中憋了两天,才发现能如此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