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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别急着说再见-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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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家自小编输的妇德深植心中,她认命的以丈夫为天,以儿女为生活中心,过她贫瘠却安全的一生。深入候门日子难度,丈夫重利轻别离的日子一久,独守空闺会变得可怕且令人难以忍受,不论是怎生没主见、没自我的女人,都会因而衍出深切的闺怨来。

可怜她们因倚门翘盼过久,断绝与外界的联系,进而失去安全感,像只被娇养的笼中鸟,徒有一双装饰用的羽翼而飞不了;又像菟丝花,非得寄生在强壮的大树上,与其共存共荣,一旦树倒了,没有独活本领的花儿只有枯萎凋零的分。

如今,笼中乌飞得动吗?就算能,又能飞多远?

“妈……”展司漠轻柔地唤道。在这个家她受够冷落了,为何不悔悟?再待下去,她绝不会快乐,只会更痛苦。

他不是不了解母亲的挫折,也从她茫然无助的表情看出痛苦。要一个以丈夫的依归为依归,少有主张的女人瞬间变坚强实在困难,但能让他挂念的人不多,其中尤以她为最,这片瘴气漫布的沼泽地实在不适合柔弱的她居住,他不能撇下她。

温柔地蹲在她跟前,他轻声诱哄,“妈,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跟我走好不好?”

“不放心什麽,难不成我们会吃了她?!”转回餐厅,重捡晚饭的展中延十分火大,急步而出。听听他说那是什麽话,这里是蛇窟吗?

“不会吗?”这种问题太可笑,展司漠叛逆地扬眉脾睨他。

眼看展中延脸色益发僵沉,为了止熄战火,白芸在心慌意乱中下了决定。

“司漠,妈妈习惯这里了,你爸爸年纪已大,需要人陪伴他。”拉着儿子的手,她心领了他的好意。留在这里才是她最後的归宿,况且唯有留下,司漠才有可能再回来,说什麽她都不能任由这对父子决裂一辈子。

白芸的善解人意让展中延一阵错愕。他呆怔地看向妻子,开始将这个不多话的女人看进眼底。

“这里有太多人、太多事让他忙,他不会有多馀的心力照顾你。”这样的结果虽在预料中,然而展司漠不愿轻言放弃,这场战争就算打成两败俱伤他不能算是平手,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没有所谓的打平。“你不是老担心我叁餐不正常吗?跟在我身边就能时时看着我了。”假使下跪可行,为了母亲好,他也会照做。

儿子在白芸心中的重量自然比平时对她不闻不问的丈夫强上一等,现下他以这个强而有力的利剑猛攻她弱处,没了主意的女人登时迷离起来。

轻轻放柔眼神,展中延,反常态笑容可掬地凝视妻子,“阿芸,你会留下来吧?”司漠能无所不用其极,他也能,即使那代表他必须向谁低声下气。

这记听起来像请求的问句听怔了白芸,展司漠则猛皱眉头,阴恻恻的以眼神告诉展中延他的怀疑及不快。

赢得一小回合,展中延有莫大的成就感,精明锐利的眼神开始闪闪发亮。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他会让他这个顽劣成性的儿子知道姜是老的辣。

逐渐隐身幕後,将公司放权给司澈经营,他已经好久不曾有为任何事悸动,甚而兴起战斗的感觉,司漠鄙夷的语气及不信任在在激发起他的斗志。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以亲情来看待他们的关系,将视他为商场上的敌手,而他对敌手向来是无情的赶尽杀绝。

“阿芸,你的回答呢?”展中延渴望地加入感情。

面对这样的温情,等待多年的白芸无法拒绝,只能以歉疚的眼神探询展司漠。

不必母亲说出,展司漠知道他输了。

“等等。”展中延忽然叫住忿忿转身离去的儿子,“这麽多年了,我一直在等你问我突然将司澈推上总裁宝座的原因,为什麽你不问?”

不情不愿地侧身斜睐他,展司漠清楚看出父亲得意的脸色,不禁轻蔑地笑出声。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这个人因为父亲从小不理不睬,不太懂人情世故,还请见谅。”悠扬的讽语柔滑如丝,丝丝如刀。

火舌瞬间喷出眼睛,展中廷以惊人的自制力冻结怒焰,并一再命令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再任儿子一意孤行下去了。

“还记得那年闹得台北风风雨雨的绯闻吗?”他满含恶意、狡猾地轻启记忆之盒,企图混淆儿子沉稳的心绪。

“那麽多桩,不知你指的是哪一桩?”淡淡地将他的恶意撇一旁,展司漠装傻了事。

“别装蒜了,你知道是和温家女孩那桩。”展中延不快地使眼色禁止妻子打圆场。

“哦?”无聊的话题总是吸引不了展司漠,他据傲地将双手插进口袋,转身走人。

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能瞒得过谁?展中延仔细将他的表情看入眼中,老奸巨猾地冷笑,父子俩发起狠来的模样竟是一模一样。

“坦白告诉你,消息发布的前一晚温家老爷曾来电关照我,怕你这个不成材的东西纠缠人家的宝贝孙女不放。为了牵制你这匹野马,他甚至愿以利益输送为条件,只求你滚离人家孙女远远的,是道种耻辱促使我痛下决心。”他隐忍这麽久,这笔帐也该一并算了。“你以为有哪个做父亲的丢得起这种脸,我的脸皮再厚也经不起你这不肖子一磨再磨,居然让人捧着钱登门请求你别纠缠人家的孙女不放,展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那可真是抱歉了。”展司漠不曾回头,优然的步伐踏得依旧矫健、敏捷。

生怕越行越远的人听不真切,乘胜追击的展中延乾脆冲到门口吼着:“这回高雄国际商场的开发案,你我都知道财力雄厚的温家是内定主力。你说,我们同时下场竞争,温家会选择你还是我?我劝你及早抽身,免得到时丢不起那个脸。”这件开发案的利润相当惊人,相对的成本也十分庞大,必须联合不少集团,他知道儿子正积极争取参与权。这次他要让司漠因痛失荆州而扼腕、悲愤,将他以前连带这次所带给他的羞辱,一举回赠予他。

看不到儿子的身影後,白芸忧心忡忡地转向展中延,“老爷,司漠并不很在意公司是否由司澈接掌,对展氏他真的没有野心……”

“阿芸,就因为司漠完全放弃,我才会生气的。我真猜不透这个怪儿子的心思,当年公开登报支持司澈继任,原以为司漠会有激烈的反应或行动,没想到他真的不闻不问,专心在发展自己的事业。当年我被羞愧冲昏头作下决定时,如果他肯稍微挣扎一下,强势夺下总裁之位,展氏的规模就不会只有目前这样。”展中延气呼呼,一心一意关心的仍是公司的展望与未来。

“老爷……”原来老爷希望司漠接掌展氏吗?白芸不敢相信。

“司漠今年多大了?”这匹难以驯服的野马也该吃点苦头了。

“叁十叁岁。”

已经叁十叁岁了吗?展中延脸色凝重,若有所思地走进庭院。

“最近我听到一则不太好的谣传。”说正确一点是,这则流言正以如火如荼的速度延烧着。

“是不是司漠又做了什麽?”白芸心惊胆跳,小碎步尾随在後。

“和他有关的谣言,怎麽都是不堪入耳的。”话中有话地仰首观天,展中延沉默许久,突然看向妻子命令道:“尽你所能,催他结婚吧!”

谣言虽不足以采信,就怕“曾参杀人”的话喊多了,连曾参本人都要自我怀疑起来。

司漠只是禁欲吧……不能人道和不愿人道的差别,恐怕只有天堂和地狱可比拟。

※※※

这幢占地广阔、草皮看似新铺成的绿白相间别墅并不是展家主宅,那麽应该是展司漠的了。小雁和品谦哥的婚事,到最後仍未能得到展伯伯的谅解吗?

温楚特地提早来,原想在展素雁行礼前先和她叙叙旧,一进门看到华丽又不失温馨的会场,体贴地布置了各式粉色彩球、鲜花与缎带,皆盈满待嫁女儿心的喜悦气息,她不禁莞尔一笑。布置会场的人一定很疼小雁,那人八成是唐品谦吧!

大清早别墅内外已挤满人潮,温楚刻意捡僻静的角落走,她那绰约的丰姿与姣美的身影,沿途惊艳了不少翩翩男士。对这类过热的赞视,她习惯性地回以礼貌而生疏的笑容。

睽违挚爱的国土叁年多,当年嫌麻烦削短的秀发已齐长过肩,就算容貌不变,温楚相信自己的气质应该也或多或少改变了,至少不应再有青嫩的涩色,因此她不怀疑这里能认出她的人寥寥可数,其至可能挂零。

一路走来,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印证了她的臆测,无来由地宽慰了温楚忐忑不安的心。

进屋後,人潮也不少,她约略扫一眼少有赘饰的宽敞大厅,问得新娘休息室在玄关左侧尾间後,立刻满脸盈笑寻了去。

走入热闹滚滚的房间,温楚耐性等待已着白纱礼服的展素雁开心的与一班友人轮流拍完照,才出声低唤:“小雁。”

自人堆中抬头,乍见好友全然不同的模样,展素雁有些认不出,直到温楚漾出笑容,淘气地眨眨眼,她才猛然忆起。

“楚楚!”展素雁的反应是立即的,她惊呼一声,激动的冲向她,两人又叫又笑地搂成一团,屋内其他人看出这段友谊非比寻常,很自动地退开。

惊喜地上下打量温楚,彷佛要和心版上的人影一一做比较,展素雁看得十分专注。“你变了好多,一年前你送我到机场时,头发才留到这边,还参差不齐呢!”戴着白丝手套的手掌柔柔地抵在温楚近肩的颈侧上。

“忙得没时间修头发,想想乾脆留长算了。”温楚眉眼带笑地拉她并坐。

展素雁目眩於好友柔媚的神态。

一袭长及膝盖的宝蓝色天鹅绒小礼服,领口的斜襟以浅蓝色薄纱半露出一边纤细的肩头,贴身的窄腰设计强调出一副弱娜不失玲珑的曼妙身材。楚楚原本略圆的脸已抽长成瓜子脸,一头乌黑柔软的长发点缀出肌肤的光滑洁晰,眉弯睫长,盈盈翦瞳澄澈动人,微笑时分外明媚。

“楚楚变得很迷人。”展素雁赞许地下了结论。以前是含苞待放的娇蕊,现在则以迎春绽放的研丽之姿诱惑蜂蝶。二哥若看到现在的楚楚,一定会惊艳的。

“这几年爷爷奶奶拿我当填充娃娃喂,不长些肉报答他们说不过去,何况我再怎麽迷人也没新娘子的十分之一漂亮。小雁,恭喜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真的很高兴。”楚楚倾身诚挚地再次将好友抱个满怀。

这声诚挚的祝福正是她所需要的,展素雁有些感伤。“为了这桩婚事,二哥和爸爸大吵一架,两人已经正式决裂了。”她抽出面纸,难为情地擦拭夺眶而出的泪滴。

温楚抽来面纸,仔细地帮新娘子拭泪,“大喜之日,别愁眉苦脸,让品谦哥和你二哥看到,他们会舍不得的。”展伯父的门第观念已根深柢固,幸好小雁有展司漠替她争取幸福。“我千里迢迢而来,可不是为了帮你拭泪的。”她娇嗔道。

“二哥在德国谈生意还没到家,我以为你也不来了呢!”展素雁洋溢幸福的美眸里有丝埋怨,“当年你忽然转来我们学校就读,我好高兴,那阵子你瘦得好厉害,害我老担心你是不是真像温奶奶所说的得了厌食症。”

“现在呢?”温楚含笑凝目。

“自然是繁纤合度罗!”展素雁舒眉的微笑里隐含着调侃。这些年经过唐品谦深情的滋润,她眼底惯带的忧愁已不复见,整个人开朗不少。

“多谢赞美。”温楚脸不红气不喘地点头赞同,惹来好友一记白眼,两人相视哈哈大笑。一时间,时光快速倒流,她俩有默契地忆及在云林游荡的无忧岁月。

嬉笑一阵後,温楚笑问:“这里是你二哥的房子吗?”

展素雁绝美的脸淡淡的泛起忧愁,对於二哥和她之间的牵扯,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她和二哥欠楚楚那麽多,她却一再的包容他们。二哥真傻,竟让楚楚这麽好的女孩从指缝间溜走。

温楚敏锐地观出她的心情变化,娇声轻斥,边亲密地拧拧她秀挺的鼻头,“不可以胡思乱想。”她不想小雁心里有负担,和展司漠之间的种种是另外一回事,并不防碍两人之间的情谊。

“楚楚……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却又开不了口。”两人同读一所大学时,适值友谊修复的尴尬期,楚楚的形容又好憔悴,她不敢贸然问太多。

“今天新娘子最大,我自然是有问必答。”温楚十分乾脆,她的爽快反令展素雁犹豫不决了起来。

温楚温和不灼人地看着她,并不催促,约略可猜出她的问题与展司漠有关。看来展司漠适合做哥哥,他豁出全心照顾着小雁和展阿姨,小雁才会连大喜之日也替他担忧。

缀有珠饰鲜花的头缓缓放低,彷佛担不起千百斤重的饰物,展素雁愁容满面,觉得无颜面对好友,又不想老将心事便在喉头难受,期期艾艾道:“那年……台北盛传的谣言,是真的吗?”

楚楚离开的那一年,听品谦哥说二哥怪怪的,之後乖戾的脾气就微微收敛了,看得出来他很不快乐。

“这事你应该有问过你二哥吧?”温楚豁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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