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春天过去-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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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声走过来看了一眼:“小事。回去别一直捂着,见见风,好得快,等手皮磨厚些就没那么娇嫩了。半个小时的练习,我给你记到下次啦。”
傅昭阳刚刚给楚羚做了保护,这时走过来,微笑道:“不能因为你推荐来的,就给额外开小灶啊,和大家完成一样的训练额度就好。不能累得握不住笔,回去还得写作业呢。”
老队员何仕在旁边起哄:“哦,队长发话喽!少爷,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他发现楚羚冷着脸瞪过来,连忙收声。
训练结束后,众人嬉闹着整理装备。莫靖言将安全带收好,送回装备室,傅昭阳在门外理着绳子,她在旁边站定,略带忐忑地问:“过两周高数要期中考试,我还有一些公式不明白,一会儿能问问你么?”
“今天恐怕不行。”傅昭阳看了看表,“一会儿我要去团委开会,之后还得去一趟实验室开组会,恐怕散得比较晚。要不我让邵声或者先给你讲讲?”
“没关系,我先和班上的同学讨论一下吧。”莫靖言恹恹地说,“少爷总取笑我。”
做到图书馆,莫靖言才意识到什么是傅昭阳所说的,累得握不住笔,她趴在桌上,伸手给对面的杨思睿看,低声道:“我现在生活不能自理,大概要你喂我吃饭了。”
杨思睿“扑哧”一声笑出来,探身低语:“你大点声再说一遍啊,肯定有人跳出来报名。”她推推莫靖言,“你斜后方四点方向,赵天博一直蠢蠢欲动。”
莫靖言有气无力地回头,果然对上赵天博的视线。他笑了笑,大方地走过来,坐在莫靖言旁边:“你是来自习,还是来睡觉?”
“当然自习,要期中考试了。”
“那怎么这么累?最近再忙什么,都看不到你。”
莫靖言心想:“师兄,本来我们彼此也看不到吧?”但还是答道:“参加了攀岩队,比较忙。”
“你攀岩?”赵天博惊讶,“看你柔柔弱弱的。”
“没有啦,跳舞也是个体力活的。”
两人虽然已经压低声音,斜对面埋头看书的眼镜男仍抬起头来,不满地打量着赵天博,瓮声瓮气道:“同学,你是来自习,还是来聊天?”
赵天博略抬手,说了声“抱歉”,又拍拍莫靖言的胳膊,示意她和自己去走廊。
他说:“最近学生会招新,我想问你想不想加入文艺部或者女生部。”
“那我真要先变成三头六臂的哪吒。”莫靖言摇头,“我已经太忙了,再参加社会活动一定会被退学。高数期中考试还不知道怎么搞定呢?”
“你们不就是学个C类数学么?”赵天博笑,“来,我帮你看看。”
莫靖言想着有两道全寝室集体智慧都无法完成的课后习题,便答应着,回座位上拿了书本过来。两人便并肩趴在楼梯过道的窗台上,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高数习题来。
当天傍晚,傅昭阳结束团委的社团负责人大会,吃了一口晚饭便赶回实验室参加组会,就看到何仕在门口探头探脑向他招手。一出门,何仕就面色严肃地拍着他肩膀说:“老大,收到线报,有人在图书馆泡你的妞。”
从图书馆回来的路上,赵天博还在继续做着莫靖言的思想工作。“其实莫大当初也在学生会,我入学的时候他在实践部做部长,同时还在攀岩队,只要把时间安排好了,是可以兼顾的。”
“可他不跳舞啊。”莫靖言摊手,“再说,我家多少年就出了这么一个天才,从小他就说我笨。”
“可是,我觉得攀岩不大适合你。”赵天博抓过她的手腕,“你看,好多地方都磨破了,指节也会变粗吧。”
莫靖言将手抽回来:“手长出来不就是为了用么,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
走在二人旁边的杨思睿都看不下去,咳了两声,说道:“莫莫,咱们快点走,一会儿水房关了,就打不到开水了。”
赵天博还想约莫靖言一起自习,随着她们一路走到寝室楼下,正要在多说几句,就看见傅昭阳推着自行车,静静地站在路灯下。
“是傅师兄啊!”杨思睿比莫靖言还要兴奋,冲上去打招呼,“师兄你在等莫莫么?”
傅昭阳点头:“我从实验室回来,看时间图书馆和自习室也要关门了。”
“那你等很久了吧,莫莫还不快过来?”
“下次训练的时候,可以先贴上。”傅昭阳递过一盒创可贴,还有一卷医用胶布,“胶布你带着,回头我告诉你怎么缠手指。倒不是怕磨伤手皮,我看你最近进步比较快,怕你指关节受伤,缠一下比较保险。”
“哦。”莫靖言应了一声,心中欢喜,忍不住微笑起来。
傅昭阳也微微一笑:“这么晚才回来,还有不明白的高数习题么?”
她如实答道:“赵师兄给我讲了讲,高数都做完了,又看了一会儿别的。”
傅昭阳向着赵天博点点头:“多谢师弟了。”
赵天博一怔,粗声道:“没事,帮也是帮莫莫么。”说完便仓促地道别离去。
杨思睿挥着手,欢快地说:“不送啊!”又转身对傅昭阳说,“师兄你们聊,我先上去啦。”
“期中考试前,还要我讲高数么?”傅昭阳微笑着问。
莫靖言本想摇头说“都会了”,话到嘴边才意识到自己太愚钝了,连忙点头说:“当然要啊,我可不想被退学。”
“那等你看看课表,我们约个时间吧。”
莫靖言连连点头。
“就是我都要忘了,得先找本课本复习一下。”傅昭阳难得孩子气地蹙眉,莫靖言不禁笑出来。
“赵天博是游说你加入学生会么?”他问。
“你怎么知道?”
“猜的。”傅昭阳不习惯背后议论别人,略一迟疑,“去年新生汇演之后,他也这样。我听说过一些。”
莫靖言点头:“哦,反正我不会加入。”
“是啊,答应了莫大,我就得照看好你。”傅昭阳温和地笑,“回去早点休息吧。”
习习晚风中,路旁的恋人们细细私语。莫靖言站在路灯昏黄的光晕下,看着他骑车而去的身影,忍不住想问:“你只是因为哥哥的交待,才格外关照我的吗?”
第七章如果你说
过几天便是傅昭阳的生日,莫靖言早就开始琢磨要送什么礼物,想了几个方案都被自己推翻,眼看日期一点点临近,忍不住向室友们征询意见。
她是逐一问的,却忘了寝室里还有每晚必行的卧谈会。
杨思睿首先聊到这个话题:“今天莫莫问我,过几天傅师兄过生日送什么,我有个建议,不知大家觉得怎样。”
'文'莫靖言在黑暗中脸红:“不许说,不许说!”
'人'梁雪宁笑:“咦,她也问我了。”
'书'蒋遥说:“我也是。既然如此,就拿到寝室例会上民主讨论一下吧。”
'屋'“哪儿有什么寝室例会啊!”莫靖言抗议。
“为你特别召开一个呀。”蒋遥答道,“感动吧。”
“我讨厌你们……”莫靖言拿被子蒙上头。
其他三人大笑。
“来来,别打岔,让我说完!”杨思睿抢过话头,“她问我,说师兄最近忙碌辛苦,送西洋参好不好。”
梁雪宁否定:“这也不是看长辈,不好不好。”
“我说非常好,”杨思睿刚开口,就已经笑得上不来气,“不知道傅师兄能否猜明白,这是‘以身相许’啊!”
三人笑个不停,莫靖言躲在被子里,又羞又气,却也忍不住笑出来:“你们这群女人,统统都是坏人!”
考虑再三,想着再过些日子天气便要转凉,莫靖言决定送他一副手套。傅昭阳生日那天恰好是训练日,她中午便将手套放在书包里背去岩壁,但训练中却没人提及为队长庆祝生日一事,连楚羚都是神色如常。莫靖言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她的心思都在暗暗演练如何措辞,才能落落大方地说出对傅昭阳的生日祝福。
训练结束,她寻了一个人少的时机,拿出包好的礼物递上前去:“昭阳哥,生日快乐。”
“谢谢。”他笑着接过。
莫靖言屏气,等他说出“这是我今年收到的第一份祝福”之类的话,可是并没有下文。
“改天我请大家吃饭吧。”傅昭阳将手套放进书包里。
“哦,那今天,你打算怎么庆祝啊……”莫莫有些心慌,想他不会和什么人独处度过吧?
“傅师兄一向过阴历生日的。”楚羚淡淡地说,“你不知道么?”
莫靖言当初在堂兄那里看到了班上的团员表格,便一直记得,哪里知道的如此详细,此刻有些窘迫。
“原来家里的习惯啦,哪天都一样。”傅昭阳笑,“不过既然昨天BBS上已经和大家约好了,就等阴历生日时再一起吃饭吧。”
那时寝室还不通网络,莫靖言对所谓BBS一头雾水,好在还听说过这个名词,隔两日便抽空去了学校的机房。她到了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操作,只好低声问旁边一个高年级男生:“同学,麻烦问一下,BBS怎么用啊?”
对方本来在打游戏,但看一个小师妹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立刻放下键盘,耐心地教她如何使用telnet和cterm,并帮她注册了自己的帐号,叫做Sosilence,意即SoundofSilence。师兄又热心指点了一些使用窍门,他走后莫靖言独自研究,大概摸出一些门道。她无意翻到前几日的数据统计,赫然看到某天的十大话题之一就是《祝傅队生日快乐》,发贴人叫做Gazelle,签名档写着“羚羊挂脚”,一看便是楚羚。
她在帖子中写道:“虽然知道队长一向过传统的阴历生日,但祝福总是不嫌多的吧。”
之后一众跟贴,水车们天南海北地闲聊,夹杂“某某社团发来贺电”一类的回复,热热闹闹,喜气洋洋,将帖子顺利顶上十大。
原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号称是和他相识多年的小妹,其实对他的生活一无所知。莫靖言想起左君的话来,自己对傅昭阳,有多少是因了解而喜欢?他的脾气禀性、习惯与好恶,她都不过是以管窥豹。想到这里莫靖言有些意味索然,也不想再看BBS上的各类小道消息,关了电脑,郁郁地从机房出来。
这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她也不饿。虽然已过仲秋,但这一日却难得回暖,空中彤云密布,想来是要下一场雨。低气压更令人心中憋闷,莫靖言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又来到岩壁下。
体育场通往岩壁的铁丝网门半开着,足球场地亮着射灯,将岩壁下方照亮。莫靖言在低处做了两趟横移,想起近日来训练的种种,似乎傅昭阳对自己并没有格外照顾,虽然他给了自己创可贴和胶布,但训练中他对每个新队员都很关心,和自己也并不算亲近。大约是自己分外留心他对自己的一言一语,这些一叶障目,便掩盖了他对别人的体贴。
黑漆漆的岩壁上方垂下两根顶绳,不知是不是谁忘了收,莫靖言抓着绳子摇晃了两下,低低叹了口气。
忽然觉得分量不对,她抬起头,大屋檐上方似乎有团黝黑的身影。
“谁在上面?”她吓了一跳。
“你又违规,自己一个人来岩壁?”熟悉的声音自上方传来。邵声沿着顶绳自上空飞速下降,快到地面时手上一紧,长绳轻轻颤了颤。他自黑暗处落在射灯的余光里,莫靖言才看到他打着赤膊,安全带上挂着各类锁具。
“你不也是自己一个人来?还上得那么高。”
“我?我有自我保护的资格,你和我比什么?”邵声回到地面上,将装备收起。他平素看着瘦削,但肩膀宽阔,青白的灯光从远处漫射过来,细微的肌肉纹理如同从大理石上雕刻出来一般,清晰分明。
此时他就站在莫靖言面前,背上细细一层汗珠都看得分明。她不禁低了头,眼光瞥到别处:“我也不算擅入啊,这不是有老队员在么?”
“有我在有什么用啊?”邵声挑眉,笑道,“给你当师傅你都看不上!”说着他在海绵垫附近四处摸索,从角落翻出T恤来套在身上,“这天气,穿着爬线热,下来风一吹还挺冷。”
“你为什么总晚上自己来?”莫靖言好奇。
“来订新线路啊,检查一下岩点,好多事要做呢,白天又忙不过来。”邵声开始理绳子,两臂开合,“而且我喜欢晚上自己来,安静。你怎么回事儿,又出来随便遛达?”
“那我就是来破坏安静的咯。”莫靖言在垫子上盘膝坐下,“什么时候,我才能爬得像你这么好?”
邵声扫了她一眼,继续理绳子,隔了片刻,又扫了她一眼。
“喂,不要露出这种鄙视的表情啊。”莫靖言瘪嘴,“好歹给点鼓励的话好不好。”
“所以我没说话啊。”邵声无辜地眨眼,“我就是想,怎么样婉转地说出实话,还不伤害你幼小的心灵……”
“太过分了!有没有点师兄的气度啊……”莫靖言扑倒在垫子上,又跳起来,“每次都受打击,我走了,再见!”
“我就说你,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