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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民国艳殇-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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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拥有一样的权力,因为他也是佟家的血脉啊。

这下子沈钺之才明白过来,原来老太太是因为这件事在和佟先生生气,换做是他恐怕也很难原谅对方的。可既然佟先生已经说要接他们回广州,就证明已有悔意,无论如何认祖归宗对福来来说都是好事,应该把前尘往事都暂且搁在一边,福来的钱途最重要,拉洋车以后肯定是没出路的。

“你怎么打算的,最后还是要你来决定。”钺之温和的一笑,就坐到了床尾,将福来受伤的脚从被窝里小心的捧了出来,仔细查看,看上去没有昨天肿得那么大了,过两天应该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福来扭过头看着他说:“我得陪着我娘,她辛苦的把我养大,我不能让她伤心,得顺着她,否则就是不孝了。”

钺之把他的脚放进被里,柔声劝道:“要是去了广州,你娘有人伺候,病也能好得快些,你得多为将来打算。”

车夫望着他那双精神奕奕的眼瞳,有些犹豫的问:“到了广州一切都能顺利么,我心里没底儿。”

沈老板拧著眉摇头:“这……我也说不好。”福来的担心确实很有道理,佟家的情况现在谁也不知道,或许一入豪门深似海也说不定,毕竟每个家族的情况都不尽相同,倒是有不少兄弟之间为了利益反目为仇的例子,当然他们沈家没这情况,大哥人比较厚道,对他从小就很关爱,而大妈也很疼爱他,每当和父亲争执的时候还会向着自己说话。

他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太阳穴,低声道:“要是去广州,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就不好了,我不想碍人眼。”

沈钺之觉得他的说话的口吻就是自暴自弃,便很严肃的说道:“别把事情想得如此糟糕,既然你爹要你和大婶回广州,他便会把事情都安排妥当的。”

佟福来转过身微闭眸子:“还是暂且别谈论它好了,您这两天外出么?”他现在腿脚不方便,没办法给沈老板拉车,这便是他的职责没尽到哦。

他摇头:“不,哪里也不去,在家歇息,你好好养伤就成。”不仅如此,福来本来就是个有钱的少爷,当然不能再给自己拉车了。

车夫听到这话,才踏实下来,点头说道:“好,我再睡会儿。”

钺之帮他盖好了被子这才轻轻的走出了西屋,关好房门,随后便回北房看报纸去了。但他的内心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平静下来,果然要是福来突然离开北京,他还是很不舍得的,但他好意思对人家说你留下来继续给我拉车么?这更不像话,可他又能如何对福来负责,把个男人“金屋藏娇”么?

他放下报纸,摇了摇头,没想到他堂堂的沈二少爷却拜倒在一个车夫的脚下,这可有失他万花丛中走,片叶不沾身的做人准则。

27慈母为福来细思量

佟老太太此时正在何师傅家中,将昨天发生的事向何师傅和师娘娓娓道来。

何师傅听完她说的话便抽起了烟斗,他皱着眉问:“大姐,您打算怎么办?”

“我不能让他带走福来,更不想去广州。”佟春燕咬牙切齿的答道,现在她对那个男人只有恨。

何师傅的老婆雅兰看到她这个样子,只得劝道:“大姐,您也得为福来今后考虑,虽然拉洋车能糊口,但福来到了四五十岁的时候怎么办,您也知道上了年纪的车夫活得有多凄惨,我觉得您应该仔细想想。”

何师傅朝妻子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别再添油加醋的说风凉话了,佟大姐肯定有自己的顾虑,否则怎么可能咬着牙独自抚养福来呢?

佟春燕垂下头,黯然的说道:“妹妹有所不知,当初我几番恳求,他还坚持要把福来送到乡下去,他嫌孩子是累赘,可福来确实是个好孩子啊,又孝顺,又懂事,他凭什么要把孩子丢掉,福来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因此她更加的痛恨哥哥,不仅仅是他夺了自己的青春,还要把他们的亲生儿子扔掉,她怎能原谅这禽兽不如的男人?

何师傅放下烟斗,也委婉的劝说:“姐姐,您容我说句公道话,这件事您应该让福来决定,而且雅兰讲的也有道理,当初是他弃养福来在先,但如今他想悔改,想补偿你们,不如试着给他个机会。”

听到何师傅也这么说,佟春燕就沉默了,每次看到福来因为拉车而累得满身大汗,或是受了伤的时候她真的心疼得要死,但哥哥是怎样的人她却是很了解的,他真的能诚心诚意的善待福来么?她已经风烛残年,没几年活头了,但儿子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她个人的仇怨是否应该暂且放下,试着和那个人谈谈?

回来的路上,佟春燕都在思忖这件事,走进大拐棒胡同的小院之后,沈钺之正在院子里吊嗓子,她连忙说道:“沈先生,我回来晚了,这就去做饭。”

“大婶辛苦您了。”钺之看得出她心事很重,可他是晚辈却不能随便插手别人的家事,只好忍住不问。

“这是我应该做的。”她说完就进了厨房,先洗了洗手,就开始烧水下面条,但心里却还在挂记福来今后的生活,或许她可以试着对哥哥网开一面让儿子回到佟家,嫂子其实人蛮好,但却一直不知道自己和哥哥的丑事,更不知她生的儿子是哥哥的亲骨肉,应该会善待福来吧?

过了一会儿,锅里的水滚开了她才发觉,连忙往里面下面条,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沈钺之就先一步过去开了门。

哥哥又带着那个军官来了,还笑容可掬的和沈先生问好。

她马上就扭过脸,继续煮面去了,可心里却越发的不踏实起来!

佟先生和沈钺之打完招呼便问:“我想和福来说说话,他在哪个屋?”

“西屋,他脚撞伤了,躺着呢。”钺之说完就带两人进了屋。

推开门的时候福来正坐在床头慢吞吞的看报纸,这些报纸都是沈先生屋里拿过来的,遇到不认识的字他便用字典来查,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就会学着认些字,现在读书看报都没问题。

“福来,佟先生来看你了。”沈钺之说着就把佟孝成请进屋,然后便和赵副官一起回了北屋,让父子二人单独聊聊。

福来看到父亲进门就赶忙收了字典和报纸,很紧张的说道:“您坐吧,我给您泡茶。”他说着就要下床,却让父亲制止了。

佟孝成坐到了椅子上,温和的笑着:“你腿不方便,坐着别动,我不渴,昨天我本来就想和你谈谈,但你娘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我才今天过来的。”

他不敢抬头直视生身之父,有些局促不安的抓着被角说道:“她现在好些了。”

“嗯。。。。。。你娘都和你说了吧,我想带你们回广州的事,你是我的儿子自然要回到佟家的,你哥哥在银行做事,姐姐开了家贸易行,我的意思是想让你跟在我身边,我会送你去黄埔军校的,你毕业之后就是军官了。”他已经给福来规划好了未来,甚至将来毕业之后的去向都考虑得甚为仔细了,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儿子的神情,虽然他们彼此之间还很陌生,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至亲,他认为福来应该会听从自己的教导的。

佟福来听到这番话却有些莫名,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莫非父亲是军人?

看到儿子愣愣的神情,他就舒了口气,只得耐心的又说:“我在国民政府的参谋部任职,所以我希望你能继承我的衣钵,做一个优秀的军人。”现在正是大好时机,如果抓住机遇,说不定就能功成名就,重振佟佳氏一族,所以他需要一个至亲骨肉来帮自己。

福来漠然的望着父亲,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未来就是要和父亲一起奔赴沙场,行走于硝烟之中么?他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车夫而已,车夫又怎能飞出鸡窝,变成英武的神气军官?这简直就是笑话啊!

佟老先生看到儿子的表情,索性坐到了福来的身边,拍拍他的肩:“福来,爹会给你安排好一切的,等从军校毕了业,爹就帮你张罗婚事,给你娶个漂亮贤惠的媳妇儿,早早的为我佟家开枝散叶。”

他埋头答道:“我。。。。。。还是要问问娘的意思。”无论如何他也不能丢下母亲,即便父亲那边给他铺平了道路,往后他可以平步青云,升官发财,但这些都及不上母亲重要。

“我会和你娘谈的,你歇着吧。”佟孝成说完便走出了西屋,来到了厨房。

他看到妹妹正站在灶火前发呆,就柔声问:“春燕,我这次是真心诚意的要接你们回广州的,请你原谅我吧,我年纪大了,只想让儿女都呆在身边,你要回到佟家来啊。”这些年来,他确实总想起离家出走的妹妹,但他却没勇气去找寻春燕,因为他当时还不太明白多一个儿子的重要性,即使这个儿子身体异常,但也总是他的亲骨肉,是完全能够信任的人。现在他终于恍然大悟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带福来回广州去。

28前途迷茫尚不可知

佟春燕盯着灶台,冷冷的说:“我不会和你回佟家的,至于福来,你必须善待他,不然我饶不了你!”

“但你不去广州,他是不会和我走的,而且你现在身体这么差,一个人留在北京怎么行,到了广州家里有佣人伺候,你就可以安心休养了,春燕,别宁了,跟哥回去吧。”他苦口婆心的说道。

她慢慢转过身,冷笑着问:“那你怎么和嫂子解释?说他是我和你生的孽种吗?”这个不知羞耻的男人,夺了她的幸福,禁锢了她的自由,现在还要把儿子也从她身边带走,不怕天打雷劈么?

佟先生叹了口气,深锁眉头的答道:“我会和他们说生母另有其人,是我拜托你在北京照顾福来的。”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应付了,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秋霞也没法子说自个儿,而且福来已经二十岁,生的端正,人也厚道,妻子是不会为难小儿子的,倒是荣飞和晓鸾可能会有点儿难以接受。

春燕转过身把煮好的面盛到了碗里,然后才低声答道:“让我想想。”她现在已经开始动摇了,让福来跟着哥哥确实要比留在北京当车夫强,无论如何孩子也能有个安稳舒适的生活。

“好,我住在湖广会馆,晚上一般都在,今天我先回去了,你要注意身体,别太操劳。”他用极为温和的口吻说道,随后就来到北屋和沈钺之告别。

沈老板赶忙和赵副官走出屋门。

“佟先生您要走了?”他问道,看样子老人家没和大婶谈妥,否则不会这么快就离开。

“嗯,还得烦劳沈老板照应我妹妹和福来,这两天我有些事情,白天都在外面应酬,晚上回会馆休息,等我忙完一定要请沈老板喝酒!”他说道,没想到沈慕函的儿子还是个相当热情直爽的人,没有官场上人的世故老练,呵呵,这也难怪,这孩子是混在梨园里的伶人么,自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官家子弟。

“晚辈真是不敢当,应该晚辈上门拜访才是,我送您们。”说着他便陪着佟老先生和赵副官出了门,将二人送到胡同口,直到他们开车离去才返回院子。

刚进院门,他就瞧见福来拖着受伤的脚来蹲在洋车边用抹布仔细的擦着落在车上的灰尘,认真的样子就像在照料个心爱的人似的。

“福来,你还不回去躺着,出来干嘛?”沈钺之很生气,连忙走上前去催促对方。

可佟福来却憨笑着答道:“我没事,车子每天都要擦的,不擦我就不安心,我爹他们走了?”说道这儿他不禁有些踌躇,按道理说他应该亲自送父亲出门的,可是他就是很不适应,他是不是太不孝了?即便父亲没有抚养他成人,但也是给了他生命的人,他更不能埋怨记恨,但他心中还是有一丝怨气的,他还没办法把佟先生放在”父亲的位置”上,因为父亲对他来说还是个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

看到福来锁着眉头的样子,钺之便低声问:“是不是没法子接受佟先生?”

车夫直起腰,愁苦的答道:“。。。。。。我并不清楚有父亲是何等感觉,也不明白该如何对待他,我只是。。。。。。觉着惶恐!”

沈老板扶住他的肩膀说:“可能我并不完全理解你,但凡人都会犯错,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就试着原谅他吧,恨只会让人陷入更多的苦痛之中,但学着释然放下会让你活的更愉快些,人不能钻牛角尖,尤其是这种兵荒马乱的年月,更要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心性啊?”所以他就凡事都看得很开,甚至有几分玩世不恭,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绝对是不行的,这只会让人活的更加的疲惫,更加绝望!

佟福来并不是很明白钺之的意思,他眨眨眼闷声问:“您的话太高深了,我不懂。”

沈钺之笑笑:“来我屋里说话吧,外面怪冷的,再说也该吃饭了。”

“哦,好。”福来就在他的搀扶下进了北屋。

不一会儿,母亲也端着煮好的炸酱面过来了。

她给两人盛面,随后便有些没气力的说:“沈先生,您和福来吃吧,我先回屋歇着了,等晚一点再过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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