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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骁腾逐日-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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韫骁怔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宝日给他的苦果,为什么他要认命的吃?结果最终她还是琵琶别抱,而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是……柔嫣吧。”他不必多想便猜出答案。

“你知道?”宝日愣住了。

“宝日,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会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韫骁勉强笑了笑,脸上是一种哀莫大於心死的神情。

“骁大哥……”韫骁的语气和神态,让宝日感到不知所措。

“你回去吧,我累了,有什么话改日再说。”他拍拍她的肩,迳自大步走进王府大门。

宝日转身,哑然望著他仿佛带著苛责的背影,心口紧缩了缩。

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伤害他的事。

柔嫣……是,她相信一定是柔嫣这件事伤了他。

永霓草堂。

“怎么会有男人比女人还美的呀?”不管看多少次,每次柔嫣都还是会对戏台上边歌边舞的优伶有惊为天人之感。

“我看全京城没有谁的名气能唱得比他还响亮。”宝日一边吃著糕点,一边发出由衷的赞叹。

“昨天我见过染云龙本人喔。”柔嫣喜孜孜地说。

“真的?”宝日惊喜地喊。“你怎么会有机会见到他?”

“他去买胭脂油彩,出店门时我碰巧经过看见了,天哪!我这辈子没见过比他还漂亮的男人,手脚都发软了呢。”柔嫣捧著脸,几欲晕倒状。

“跟他说话了吗?”宝日充满了兴奋好奇。

“哪有那个机会呀!”柔嫣叹口气。“他身边跟著两个凶神恶煞似的师兄弟挡著,谁也靠不过去,只能远远的看著。”

“欵,柔嫣,”宝日兴致勃勃地撑肘倾向柔嫣,神神秘秘地说。“过几日是怡王府老福晋大寿,我把染云龙请去出堂会,你觉得怎么样?”

“染云龙不出堂会的,只怕你请不动他。”柔嫣瞠目皱眉。

“看我的本事喽!”宝日自信满满地笑说。“凭我东亲王府七格格的名号,再加上优渥的赏银,我就不相信请不动他,就算一次请不动,我就请两次、三次,总要请到他点头答应为止。”

“还没嫁给人家呢,就对人家的老奶奶费心讨好成这样,要是真嫁过去还得了呀,每年不得更要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去置办寿礼?”柔嫣反对这种过分明显的讨好方式。

“没关系,我送礼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人开心的,我不会觉得筹办礼物是件麻烦事。”她甚至还觉得乐在其中。

“你开心就好了。”柔嫣耸耸肩。

“柔嫣,承王府……向你提过亲了吗?”这话宝日憋在心里好多天了,总算找到机会可以问清楚。

“还没有,虽然两府长辈都已有了默契,不过……”柔嫣顿了顿。“韫骁说他才刚从苗疆回来,还不想急著成亲,说要等过一阵子再说。”

宝日呆了一呆。她直觉韫骁根本不想娶柔嫣,就像三年前,承亲王也为他谈了一门亲事,但是他提出了一堆古怪的藉口不肯答应,就这么拖延著,结果最後不了了之。

“柔嫣,我问你……”宝日斟酌著字句,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骁大哥对你并没有感情,你怎么办?”

“没有关系,我对韫骁有感情就行了,反正韫骁从来也没有对任何女人有过感情,这点我倒不担心。”柔嫣是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她已经看惯了周遭没有感情的婚姻关系,至少她认为能嫁给自己心仪倾慕的男人就是件很幸福的事了。

“那倒也是,我从来没听韫骁大哥对哪一府的格格、小姐感兴趣过。他那个人也真怪,要他娶妻就好像要他的命一样,男人不是都很爱娶三妻四妾的吗?全京城有多少女人,他怎么会连一个都看不上眼?”宝日实在搞不懂,韫骁为何能如此清心寡欲。

“愈是这样的男人,愈是让人有那种想要征服他的欲望,因为一旦征服这个男人,很可能你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柔嫣捣著唇格格轻笑。

宝日乾笑了两声,不知为何,她对柔嫣说的“征服”两个字有些反感。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为什么从挚友口中听见“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这样的话,她竟然会感到不舒服。

怡王府老福晋的七十大寿在锣鼓喧天中热热闹闹的开场,宝日果然请来了染云龙,使得这场寿筵增色不少,不只贺客盈门,头一天堂会结束後,不但宾主尽欢,甚至宾客们还兴致不减的逗留在怡亲王府谈论称赞著,一直到深夜,怡亲王府依然热闹非凡,老福晋这位寿星也始终笑得合不拢嘴。

怡亲王府上上下下都认为宝日是这次老福晋七十大寿中最大的功臣,私底下也都认定宝日将来必定是韫麒的少福晋,因此老福晋打赏时总不会少了宝日一份,奴仆们也都以对待主子的态度侍候她。

宝日真的很开心,好多时候,她都处在一种飘飘然的晕眩中,享受著发自内心的庞大快乐。

她一直相信这样的快乐会一直持续下去。

老福晋的七十大寿圆满结束後,她心情愉悦地回到东亲王府。

刚进屋,她就被屋里的三个大男人吓了一大跳。

“骁大哥!”她愕然惊喊,转头又看见百凤和百猊。“六哥、七哥,你们在干么?怎么统统都待在我房里?”

“你每天天一亮就跑到怡王府去,然後弄到三更半夜才回来,我们不这样也等不到你啊。”百凤叹口气说。

“等我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们的表情……好奇怪。”宝日狐疑地看著他们,不明白他们脸上的表情为什么一个比一个还要凝重,尤其是韫骁,眼神深沈得吓人。

“如果……”百猊深深吸口气。“怡王府不会派人来向咱们提亲,你会怎么样?”

“为什么不会?”她失笑。

“老福晋七十大寿这几日,怡王爷因为太操累而旧疾复犯了。”韫骁站起身,慢慢走到宝日身旁。

宝日微微一惊,仔细回想,才发现为老福晋作寿这五日,除了第一天看见怡亲王前来给老福晋磕头贺寿以外,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怡王爷发病这件事只有怡福晋、韫麒和贴身仆从知道,因为怡王爷不想坏了老福晋作寿的兴致,所以一直隐瞒著病情,但是韫麒觉得怡王爷的病势较先前几次来得急遽,情况可能有危险,所以……”韫骁停住,定定盯著她。

“所以怡王府因此不会派人来提亲吗?”她幽幽接口。

“可能。”韫骁避重就轻。

“没关系,我可以等。”她不以为意地笑笑。

百凤和百猊对望了一眼,似乎早已料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但是韫麒不要你等。”韫骁的心口抽紧,选择直接告诉她实话。

“我不懂你的意思。”宝日怔儍住,一颗心提了起来。

韫麒不愿娶宝日的原因跟理由像巨石般压得韫骁透不过气来,但是他又不忍心把这块巨石丢到宝日身上,因为那对宝日而言无疑是泰山压顶的沈重打击。

“怡王爷病势沈重,说不定病情一拖下来就是一年半载。”百凤无奈地开口说道。“韫麒他呢,并不希望因为这个缘故而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而我们几个也都觉得你……还是不要太执著於和韫麒的婚事上头比较好,免得……免得……”虽然这是他们一起想好的,最容易说服宝日也最能替韫麒不愿娶宝日的原因开脱的最好理由,但是百凤说著说著竞结舌起来。

“免得失望。”百猊只好替百凤说完。

“你们用不著为我担心,我情愿等,只要不是麒哥哥爱上了别人,要我等个一年中载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宝日……”百凤很著急,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万一韫麒真的爱上了别人呢?”韫骁再也忍不住,他听见自己冷酷的声音正对她残忍地说。

“他爱上谁?”宝日震惊地瞠大了眼。

“不管他到底爱上了谁,他若是迟迟不肯来提亲,你难道也要儍儍地等下去吗?”韫骁眼中有压抑的怒潮。

“那他到底爱上了谁?你们告诉我啊!如果不说,我也不必回答你们的问题!”宝日突然失控大喊,她打从心底不能接受“韫麒爱上了别人”这样的疑问,她不想正视,下意识地只想避开。

百凤和百猊深长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而韫骁凝望著她的眼神中掺杂了一丝悲哀。

“只要你们说得出来麒哥哥到底爱上了谁,我就信你们的话,如果说不出来,你们就立刻离开我的房间,不要拿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来寻我开心!”宝日忿然的神情就如同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的野兽,先虚张声势一番,再视情况决定该不该予以反击。

“算了,我不管了,让韫麒自己去解决,我们不必帮他收拾烂摊子。”百凤没好气地推著百猊和韫骁离开宝日的寝房。

宝日立刻把门关上,拒绝再听见任何可能伤害她的声音,她怕痛,她不要痛,一点点痛都是她承受不了的。

她要远离那些可能害她受伤的任何事情。

怡亲王病重的消息终究是纸包不了火,渐渐地在怡王府传遍开来,到最後,老福晋自然也知道了爱子已经病入膏肓的消息。

受到如此晴天霹雳般的打击,老福晋除了四处广求名医,还和府里众女眷商议著让韫麒和宝日尽快完婚,好给怡亲王冲冲喜。

这下子,连提亲都免了,怡王府直接置办聘礼,而东王府急著物色宝日的嫁妆,两府暗地里急如星火的忙了起来。

原本那一夜过後,宝日的心神无一刻安宁,想著该不该见见韫麒问个究竟,但强烈的不安又令她迟迟不敢这么做,就在此时,两府已为了要她和韫麒成亲冲喜的事情忙昏了头,而准备当新娘的宝日,自然也被东福晋拉著选嫁妆、首饰还有华丽鲜艳的嫁衣,忙得不可开交。

韫麒贝勒和宝日格格即将大喜的消息传遍了京城,街头巷尾、茶楼酒肆,无人不知晓此事。

宝日的房间渐渐布置了起来,触目皆是喜色的红,她的心情是欢畅愉悦的,有时候会望著一箱箱属於自己的嫁妆发呆,有时候又会看著华丽的嫁衣儍笑半天,喜气洋洋的氛围让她几乎忘记了那一夜的不安。

这天,她来到怡王府探望怡亲王的病,在後花园的凉亭见到了韫麒。

“麒哥哥,我来探望王爷的病,王爷今天有没有好些了?”她好些日子没见到他,发现他瘦了,也憔悴了不少。

“阿玛今天一整天都在昏睡,刚刚勉强灌下一碗汤药,神智不很清楚。”韫麒面容平淡地替她斟上一杯香茶,也慢慢地替自己斟上一杯。

“御医有什么说法没有?”她柔声问。

“阿玛的病这一年来一直时好时坏,这几日病突然又更重了一点,目光都涣散无神了,叫他也没有多大的回应,御医说,只怕阿玛的大限将至了。”韫麒眼神空洞地眺望荷花池。

“麒哥哥……”她心中难受得很,情不自禁地握紧他的手,渴望他也能伸出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让她为他分担一点心里的悲伤。

但是韫麒并没有如她所愿将她揽抱入怀,而是面容平静地倾头凝视著她,像在思索些什么。

“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阿玛的肝病是好不了的,只能一天拖过一天,不过没有人敢明白说出来而已。”他无力低喃,神情木然地转望天际。

宝日听了无比哀伤,眼眶渐渐泛红。

“你别太难过了,老福晋不是主张冲喜吗?冲冲喜也许会让老王爷的病好转起来的。”她试著安慰。

韫麒的目光调回到她脸上,唇角扬起淡淡的冷笑。

宝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忽然感到他的目光凝重得很陌生,隐隐令她心生不安。

“冲冲喜就能救回我阿玛?你怎么也有如此荒唐的想法?”韫麒冷哼。“冲喜真要这么有用,也不需要大夫治病了。”

“麒哥哥……”韫麒话中的涵义令她心惊,那一夜的不安感又回来了,她不想问,却不能不知道答案。“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和我成亲?”

韫麒静静望著她不发一语,不否认也就等於承认了。

“为什么……”宝日的脸色渐渐刷白,她一直觉得韫麒会与她成亲的,而且,她的新嫁衣都已经绣制好了。

“宝日,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从来没有动过娶你的念头。”韫麒看著她的目光为难而且坚定。“我知道我这么说一定会让你难以承受,但是与其将来面对长远的痛苦,倒不如现在短痛来得好。”

“你讨厌我,所以不想娶我?”她努力保持平稳的语调,但骤然进碎的心让她失去了镇定,颤抖地拚命想抹去方才听进去的每一句话。

“不能这么说,我没有讨厌过你,也一直都很喜欢你,但是我对你的喜欢真的就仅止於兄妹之情。”韫麒闭眸捏紧眉心,像是不忍见她绝望的神情。“宝日,请你原谅我,感情的事情实在勉强不来。”

宝日紧抿著唇,脑中一片空白,难堪得无言以对,她极力忍住情绪,不想自己在韫麒面前痛哭失声,可是眼泪硬是被逼进了眼眶中。

“我懂了。”她竭尽所能地挤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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