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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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端着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笑容走到阳光下,两手在他细腰上一撑,把人给带下地了,随后又摘下帽子扣到他头上,指着东倒西歪的凳子叫他继续攀,发扬百折不挠的革命精神。安乐恨恨的以眼神烧向他的背后,弯身把凳子扶起来,又叠起来……
安宁终于忍不住叫了:“哥哥,李叔不是有咱们家钥匙么?你不要爬了,等一下他回来了就能进去了呀。”
“诶,不说我还真忘了。”安乐爬上凳子,高高坐着环视众人,指着小六说:“小六儿,寡人今日对汝怨怼颇多,汝过来,寡人要与汝深入探讨何为君臣之道。”
“悲哉!”小六呼天抢地,“飞鸟尽,良工藏;狡兔死,走狗烹。山人,范蠡好韩信离我们太遥远,以至于我们没能吸取足够的教训,如今踩到功高震主的地雷了,如何是好?”
“可怜的小六儿,今晚一起去城隍庙吃张老太家的 凉拌菜吧,那个美味的。”陆晓口水泛滥成灾,抬眼望着青天白日下高人一等的安乐:“去么?咱们好久没一起去了,说起来我就特别想吃唐记的游包鸡,美味……”猛吞口水。
“去啊!”安宁立即附和,他喜欢去热闹好玩的地方吃美食,但这小身板却只吃不长。转望牡丹级人,兴奋的邀请:“那里有很多好吃的的摊子喔,跟太子殿好颜氏宗祠的一样,晚上很多人在那里逛,热闹极了。去吧。”
“问那位。”牡丹抬下巴朝院墙。
安宁调转目标:“去吧哥哥,我们去那儿吃晚饭。”
“等李叔回来再说吧。”安乐慢吞吞爬下凳子,如整身零部件退化的老年人般扶着腰走到牡丹身旁坐下,头靠向墙壁,装腔作势长叹了一气,“你们看见没,这一排的屋子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家跟李叔家的 区别大概就是这院子里的垃圾了。”
“嗯。我们家院子很空很干净。”安宁得意洋洋的说。
正说着,李叔李婶提着大袋小袋回来了,见安乐起身,忙摇头说不用,把东西放在屋檐下的矮桌上,从口袋里掏了要是递给他:“系了条红绳的那两把是你家的,你们去吧,饭做好了我叫你们。”
“好。”
安乐端起门锁把钥匙塞进去,发现锁孔处并无生锈的痕迹,明白肯定是李叔平时常过来看看了。推开门果然见院子里干净整洁,院墙上的常春藤更加茂密丰盛了;院角的衣来香长高抽枝了,生机勃勃的样子;开了正屋大门,屋里的每一样物什摆设都跟以前一样,安家父母的遗相上纤尘不染,两人都淡笑着望着他们。
“水笼头大爷没水了。”安宁在院里叫嚷,他把帽子挂在水管上,弯腰疑惑的把最对准出水口,手一拧,哗啦啦一股水流猛往他嘴里灌去,还岔进气管里,呛得他咳嗽不止,本就因天气原因泛红的小脸登时更如滴血般。
宁珂赶紧把水笼头关了,把人拎到屋檐下,正想开口训斥,安乐已经萧然这脸走出来,讲小家伙翻趴膝上,拉下裤头,扬起手就往那小屁股上啪啪挥了级下。
安宁扯嗓子狂喊:救命啊——虐待儿童啊——
宁珂笑的两脚打卷,拉过罗小布作依靠,继续观看这平日像藤缠树般的两人上演兄弟阋墙的戏码,正义凌然说:“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宁珂笑抽了,整个瘫向罗小布,磕磕绊绊说:“我说你们……怎么这么可乐呢……布,他比你可爱。”
罗小布斜眼乜他,忽然往前迈出一大步,差点没把身上的人甩落在地。
“你,过来。”安乐朝安宁伸手。
安宁别过头不理会,可没过两秒钟又转回来,蹭下地乖乖地走到他面前,牵拉这小脑袋嘟起小嘴,非常不甘不愿的表情,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子,忽然蹲下神把鞋袜全脱下来,光着两只脚丫子踩在地上,似乎还觉得这样很好玩,又跳进院子里转圈,得以的又笑又叫,小脸上一片潮红。
安乐把掉落地上的袜子放进鞋里,依着墙想着呆会怎么收拾他。牡丹走到他身边,往地上瞄了一眼,笑意盎然的唤正闹得欢的小人。
“嘿……”安宁蹬蹬小跑过来,跳到他身上,两只小脚踢呀踢犹自兴奋不已,完全没嗅到周围浮动的危机。
“为什么要脱掉鞋子?”牡丹悠然笑问。
“因为——”高扬的语气在见到他笑容时倏然降落,敏感的心总算是正常运作,垂下脑袋小心翼翼答:“鞋子脏了。”
“哪儿脏了?”
“鞋面脏了。”
“鞋面以前是不是也脏过?”
“……是。”
“所以?”
“所以……”我就脱掉了。这五个字含糊在嘴里没敢吐出来,比起哥哥的怒形于色,眼前笑里藏刀的这位才真正的恐怖。安宁非常清楚这两人间的区别,当下便瘪嘴角弯眼睛,两条胳膊搂住他的脖子老实承认错误,未了还保证下次绝不再犯,要是犯了,那就随他怎么惩罚——其实是知道再怎么罚也不会很过分,两位家长都提倡疏导教育而非体罚,当然,其中一位偶尔会实施后者。
“越来越狡猾了。”牡丹把人塞到安乐手中,径直走到院角去看那两株夜来香。
“打还是不打?”安乐笑眯眯问。
“不打。”安宁断然答道,“体罚是错误的教育方式,不仅在学校里严禁使用,在家里也要扼杀,尤其施暴对象是幼儿。因为幼儿心灵脆弱,很容易因为家长的举动而受到心里生理上的伤害,如果不阻止这类行为发生,那孩子长大后可能会心灵扭曲,做出危害人群或社会的事。所以,不能打。”几乎是原封不动照搬牡丹曾说过的话。
“诶小乖!”小六目瞪口呆又崇拜。
安乐啧啧几声,戏谑的望向牡丹;“上行下效啊官越,看看你的教育成果,强词夺理的功夫出神入化了。请问你现在是什么感想?”
“我?”牡丹转头笑了笑,慢悠悠走过来,倾神亲了安宁一下,“挺骄傲的感觉。”
“噢噢!”安宁像头小狼一样叫嚣。
房里的萧香给被声音引了出来,见他光着脚时眉头蹙了一下,随即将他带到水笼头边把脚洗净,穿上鞋袜。“光脚下地很容易感冒的,听明白了?下回再这样我收拾你。”小家伙体质偏差,在源江的时候就有两次因为光脚在花园里欢跑而着凉了,折腾了亮天才好。
“明白了。”顿了顿又已眨着眼无辜道:“可是有点热啊。”
“别找借口。”衣物都是他去买的,自然知道这种透气的镂空小羊皮凉鞋不可能热到哪儿去,更何况他以前从没穿过凉鞋呢。捏了他一把,笑道:“你不去跟李叔家的妹妹们玩么?”
“我不去。”安宁奔到阴影处纳凉,挥着小手猛煽凉,“李叔说她们在张伯家跟张云龙玩呢。”
安乐走近探了探他额头,没事,在看看表,才十一点钟,思量了片刻,决定先去扫扫坟,回来时差不多也就可以吃饭了。把想法告诉他们之后,得到全体赞同,于是一道去跟李叔讲明。
“等一下,等鸡炖好了我跟你们一块儿去。”李叔指着灶上的锅子说,“再十分钟就好了。”
“还要卖什么?”萧香问。
“不用了,香烛、纸什么的家里都有,我去收拾一下就好了。“‘说着便从墙上拿了只竹篮子进屋,一会儿出来了又把灶火关了,把整个鸡放进篮里,招呼一行人出门。
在西山脚下车后,李叔把安乐扯到身边并行,问他上学的事。安乐一手勾搭上他肩膀,挑重点详细回答,让他安心,又说起李伯好老吴的一些乐事、在源江时的住宿生活,未了又叫他说说街坊邻里的事……落众人后的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那就好,那就好。”李叔连连称是,又指向几步外的牡丹等人道:“那些是你在那边交的朋友么?看上去都像是富人家的孩子啊,是跟你一起过来玩的?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过几天吧。他们是特意陪我回来的。”安乐简言答之,不想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便佯装轻快道:“我们跟上大部队吧,萧香可能已经不太记得路了。”
“怎么会?”李叔笑,“他去年八月份好十月份回来过两次,还特意过来扫墓了呢。”
“他……”从没跟我说过。安乐怔住了,停住脚步望着萧香的背影,猛然掀丫子冲上去跳上他的背,激情四射的狂叫萧香潇湘……
萧香将被他压得生疼的头发拉出来,两手按了按头皮,回手就赏了一个小巴掌给他,斥他不知轻重,崎岖山路上也忽然扑上来,要是摔跟头就好玩了。安乐只是笑,勾住他的手臂继续上山。
孤伶伶的目的四周没什么荒草杂木,只有小丛的青黄不接的野草,应该是清明节李叔他们过来祭奠时清理的。李叔把祭品摆出来,安乐则蹲在坟边拔草,等东西弄好后点香插上、酒倒上,好安宁一起烧纸钱。
“不跟你爸妈祈个愿么?”宁珂在一旁说。
安乐转头望了身后一字排开的人,一张张面孔巡过去后又转回来,视线绞在墓碑那淡笑的两张脸孔上。爸,妈,我希望萧香这辈子都是我们的家人;希望娃娃能够健康快乐;希望李叔他们及青云一家能平安富足;希望老头老太太李伯能长命百岁;希望其他对我好的我喜欢的朋友们顺遂太平;希望牡丹国色天香;希望我能如愿以偿。
简单无声又短暂的祭祀完毕,李叔把东西一一收进篮子里,一行人又随行下山。
回到家时是十二点半,李婶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两个女娃好张伯一家子都来了,大家围了一大桌子热热闹闹的开饭。房间里有男人们粗鲁的笑谈声好吆喝声,有孩子的争吵声好尖叫声,碗筷碰到一起时的咣当声,有女人们略显尖锐的欢笑声。
“虽然早知道李叔李婶做菜手艺不错,但我之前还是担心你吃不惯这样的家常饭菜,现在看来你其实挺能适应的。”安乐对坐在左边大啖糖醋排骨的宁珂说道。
“味道不错啊,不比大饭馆的昂贵菜肴差。”
“那是。”骄傲的附和一句,转看右边的牡丹,看他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咬了个香菇,腮帮子一鼓一息的,很可爱很孩子气的模样,顿时好玩心起,用勺子舀了把荷兰豆放进他碗里,催促:“吃这个,很脆也很香。”
牡丹眼也不眨,说:“热气,不吃。”
“那紫菜呢?”
“吃过了。”
“四季豆?”
“都尝过了。”
“吃鱼吧。”本以为他又会吃过了,谁知他居然说好。安乐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被呛住,连忙起身奔到水龙头边,洗把脸清醒一下又回座继续摔碗,抬眼见一伙人全都用异常的眼光看他,活似他是从那什么院里逃出来的一样,顿时怒了,绷着脸喝:“看什么看,没见过人笑啊!”
“你……你这孩子!”李叔笑叹,跟张伯说:“刚还一直说他变成熟了,现在看来是咱们眼朦了,这脾气跟以前比起来那真是火大了。”
“有点孩子气也好。”张伯笑呵呵回应,“这才像十五岁的孩子嘛。”
安乐无语的在桌下踢了牡丹一脚,面上佯恼,内心却因李叔张伯的慈爱笑言而轻轻起伏,微波荡漾过名为“亲情”的略显干硬的心田,它开始变得丰沛且湿润,身边这些身份家世及生活方式成鲜明对比的人,他由衷感激抛去外在内里,他们都一样的——关系他的人和他关心的人。
拾荒 act 115 :别扭
下午牡丹几人回南铃休息,安乐跟陆晓六一道去家附近的银行重新办理了新账户,吧萧香以前办的那张卡上的余额全划到新卡上,弄好后不无得意的挥挥手上的小卡片炫耀:〃款了!〃
〃没见过你这么囊中羞涩的款。〃陆晓白眼赏赐,搓了一把她的毛刺,懒洋洋道:〃款爷,去那家老店吃冰吧,你请客。〃
三人跳了靠墙位置坐下,点了三份冰点和奶茶,小六享受着冷气对着小店焕然一新的装潢感慨了一番,又对越来越青春亮丽的两个小女生视奸了一番,然后翘起二郎腿抖擞作风流痞子状,见安乐伸出手欲拿茶杯,立马闪电般的出手摸了一把又缩回,转头作不知状。
〃小六儿,你们院里的女同学有没有跟上级告你猥琐罪?〃
〃他有色心没色胆,平时也就占占老相好的便宜而已。〃陆晓讥讽,转又道:〃说说你在那边的事吧,小事免提,大事着重。〃
〃这,怎么说呢?〃安乐轻叹一气,瘫向椅背,知道两人跟他出来的目的不简单,心里也有准备全部摊牌,歪头思索了一番,开始叙述,该简的简,该精的精,一年多的经历半小时不到全部交待清楚,无甚遗漏,末了轻描淡写一句:〃大概就这样吧。〃
两位听众默了半晌,小六自言自语的说:〃看官越跟小乖处得不错,挺好,官越,三少,唉,这牛哄哄的称号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服务员把东西端上来,安乐埋头喝奶茶,拔冗回答:〃他们三人在燕大应该挺出风头的,你听说过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