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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青叶书塾-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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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里,在这个时刻,没有相约过的两个人也可以并肩站在这一条溪水边,就好象遥远从前的某一个春天,他们曾经这么相约过一样。微风里,风铃还在细碎低语,填补了两人之间的静默时光。

第七章惊蛰日

往事如寻去鸟,清愁难解连环。——宋?辛弃疾惊蛰日,塾长中山逸七十岁寿诞。中山塾长在青叶数十载,有教无类,学生中有靠文字谋生的,也有商贾、庄园主和力田的农户,生日会办得很热闹。唐赋领着一班师弟从早晨起就在书塾的正厅充当塾长的迎宾,代塾长招待各色贺寿的宾客,陪侍其中有身份和名望的客人茶酒。过午之后塾长倦怠,回了后园私宅,唐赋更是成了书塾待客的主人。唐赋是书塾学生中最老于交际应酬的,做事瞻前顾后,待客恭谦周到,对师弟们也是驾驭从容、指挥若定,中山塾长让他处理来往的常规礼仪之务,大有知人之德。可是,将近黄昏的时候,来了一位让唐赋意外的尊贵客人。那时唐赋正在厅门左近,他看见几个侍从拥着小轿过来,站班的师弟接过亲随递的帖子,一看之下立刻将眼睛睁大,顿一顿才恭恭敬敬长声报道:“礼部尚书柳——”亲随立即止住报门,似乎主人不愿张扬。但厅里的众人早已经惊动起来,大家乱纷纷离座整顿衣裳,又急匆匆鱼贯而出,激动地挨排在门首,好迎接大人物。相貌清癯、年过不惑的的礼部尚书柳井彦走下轿来。唐赋早已经调整出半是惶恐半是惊喜的合适表情,走上前去执礼:“不期尚书大人下降,学生唐赋是今日迎宾,中山塾长现在后园。”早听说当今礼部尚书十八年前也是塾长的学生,但唐赋没有料到他今天会亲自来拜寿。“你就是现下青叶三子之一了?曾听中山塾长提起你,如今看来果然仪表不俗,很有我当年做学生时的味道。”柳井彦微笑着打量唐赋。“大人谬奖,学生不敢当!”口里不敢当,唐赋的眼睛却也禁不住打量起对方。柳井彦此人似乎还算是个有趣的前辈,并非一般官场面孔。“我看你敢当得很。”柳井彦笑道,没有觉得唐赋的目光失礼,“你先拿我的拜帖去见中山塾长,我少不得要先见过这里的众人,随后再去后园拜望塾长。”“学生明白。”唐赋刚刚接过柳井彦的帖子,就被涌上来的主人、客人们冲散。眼看着大家众星捧月般将柳井彦迎入厅内,唐赋转身去见塾长。从连接正厅的回廊出来,经过平日授课用的课室,再往上坡走一段,就是青叶书塾的后园。园里前端分布着书塾先生们的宅院,后面是留宿书塾的学生所用的馆舍。唐赋一路往塾长的居处来,老远隔着花架,看见踱来踱去、长吁短叹的皇甫劲。

“皇甫,你是方才和你父亲一起来的吧?怎么不留在塾长和伯父身边侍座?”

“塾长和我父亲那边有小羽照顾,我不去侍座也罢。唐大公子你来得正好!快帮我分析分析情势。”皇甫劲等到救星一般急忙揽住唐赋的肩,“我现在担心得很——唐赋,我娘也来了。”

唐赋开始明白朋友烦恼的原因。“娘好像早已经知道我和渔舟的事情了,她一来就盯住渔舟看,接着就要渔舟丢下没煮的茶带她逛花圃,逛了一个多时辰还不见回来!”皇甫劲心乱如麻、忧形于色,拿手满脑门子抓挠,“唐赋,你说我娘会不会在花圃考渔舟?我娘有时候是很厉害的,渔舟会不会奇书網收集整理被吓到啊?唉,我原要跟去的,我娘偏不许!” “你娘真在考慕姑娘才好呢,”怕的是皇甫伯母根本不给慕姑娘考试的机会。不过现在不是吓唬大少的时候,他已经紧张得可怜了。唐赋决定安慰一下朋友,“从前你总是对我们夸说你的慕姑娘不同凡响,是全汴梁最端庄最漂亮的女孩子,性情又温柔,心地又善良,现在你怕她通不过考试?你怎么对她没信心了?”“不是我对渔舟没信心,实在是情急关心、关心则乱!”皇甫劲悲愁感慨,作捧心西施状,“像你这样没有用心爱慕过的花花公子,哪里知道我这个情种内心此刻的苦痛煎熬!”

“是吗?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想试试用心爱慕某个女子的滋味了,我看你苦痛煎熬得很享受嘛。”唐赋笑得很没有同情心,“少爷的情事稍后研究,我有要紧的名帖等着交给塾长。塾长和皇甫伯父现在客厅吗?” “喔,他们早去了塾长的小书房,好象要长篇大论叙旧的样子。”皇甫劲勉强将婉转柔肠收起,和唐赋一同去见塾长。塾长家的院门口,一个人垂着头脚步匆遽地从院子里出来,皇甫劲急忙闪避,那人撞到唐赋身上,震退了两、三步。“程兄?”唐赋试图伸手去扶,他觉得程西樾的神情有些异样。可是程西樾并不答话,只将脸扭过一边,径自与他们擦肩而过。“臭小子,拿头槌顶完师兄,也该停下来道个歉!师兄胸口都被你顶出严重内伤了!”皇甫劲冲远去的程西樾嚷,又疑惑道:“这小子这么着忙去哪儿?从前还没见过讨人嫌有这么慌张的时候。” 唐赋也疑惑,“是来给塾长贺寿的吗?表情不太像。而且从他以往的个性来看,他不太有可能做这种奉承长者的事情。”他们跨进院门,廖羽迟怔怔立在小书房门前的台阶上。“唐赋,程兄……走了吗?”廖羽迟问。“走了。”唐赋答,“是你带他来见塾长的吧?方才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没有。”廖羽迟讷讷。“没有?不是你惹到他了?我看他好像心情很坏的样子。”唐赋觉得廖羽迟在撒谎,廖羽迟不善于撒谎。“小羽几乎拿他当朋友,怎么会惹到他?是那家伙自己的问题!”皇甫劲抢答,“那家伙从来都是阴沉沉心情很坏的样子!”唐赋很想知道老实的廖羽迟撒了什么谎,可惜眼下没有空闲。他看了看明显有心事的廖羽迟,只得先和皇甫劲一起进书房见塾长。廖羽迟留在院子里,心里想着被自己“惹到”的程西樾。今天一早,廖羽迟下山去玉木村邀程西樾,想乘塾长生日的机会把程西樾引见给塾长。可是程西樾不愿意,说在村口看一看贺寿宾客的车马就够了。见廖羽迟半日无语不肯离开,程西樾又说晚间慕姑娘办的茶会他一定到。廖羽迟回来料理塾长生日杂务,在塾长私宅接待关系亲密的客人。皇甫一家来到,皇甫伯母带走慕姑娘,廖羽迟接替慕姑娘煮茶待客。去汲泉的时候,他在清凉的泉水边想起程兄,想着这泉水流下山去,就是经过程兄院落后的那条溪流。汲泉回来一进门,廖羽迟却看见程西樾立在塾长书房的窗外。程西樾垂着头,瘦削的脊背贴着冰冷墙壁,似乎在听窗内塾长和人谈话。

廖羽迟的记忆里浮现出那个曾在春寒中瑟缩的柔弱小孩。羁留在陌生人家狭窄的屋檐下,耐心地等着檐外的冷雨过去的,孤独又柔弱的小孩。记忆里的那个小孩和面前的程西樾重叠在一起,廖羽迟心里不由又生出异样情绪。

廖羽迟不知道自己怔了多久,直到程西樾抬起头,视线和他相遇。在那个刹那,廖羽迟好象看见了一个人的两双眼睛。他看见程西樾的猜疑和冷淡,又看到小孩子的哀愁和绝望。廖羽迟一下子慌张了。他忽然宁愿只看到眼神清冷又无情的那个程西樾,而不愿意看见这另一个眼神复杂的程西樾出现。他心慌意乱于自己的手足失措。他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来安慰那个小孩。廖羽迟的慌乱让程西樾醒悟自己的目光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东西。做了错事被发现的小孩一声不响地匆匆离开。现在,独自留在院子里的廖羽迟不由自主去想,那时程西樾到底听到些什么,让他失去了平日的从容冷淡,变出了让自己心慌意乱的另一个模样。那时程西樾听到的话题,一定和学业无关。唐赋怀疑程西樾北来青叶不是为了求学。今天听慕姑娘说,许多年前程兄的祖父似乎也游历过汴梁。程兄来青叶真的有其他原因?祖父故去不久程兄就动身来青叶,是因为祖父和青叶有什么旧瓜葛吗?程兄在塾长窗外听到的,是和祖父有关的往事吗?慕姑娘的记忆里,程西樾的祖父是个落拓离群的饱学之士。塾长感叹:能熏陶出程西樾这样的学生,那位给程西樾启蒙的先生不知道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祖父有什么样的往事,让程兄千里追寻到青叶?塾长窗内的只言片语,为什么竟让程兄那么猜疑、哀愁又绝望?木讷的廖羽迟努力用心去想,他想啊想啊,不觉在阶前立了很久。慕渔舟见到皇甫夫人的第一眼,明白她是为自己来青叶的。而且她不喜欢自己。

“登楼一直说,慕姑娘是青叶书生们公认的美人。”皇甫夫人语气平淡。

“夫人,请不要取笑我。”慕渔舟涩涩道。原来皇甫家朝奉师傅的儿子谢登楼,顺便还充当着皇甫夫人在书塾的耳目。

她们走过春花初放的花圃,提议慕渔舟带自己来赏花的皇甫夫人,却丝毫不曾注意过周围的花朵。赏花是她单独和慕渔舟相处的借口。“请原谅我的好奇心,一个像姑娘这样美丽的女孩子,怎么可以毫无矜持地抛头露面出来做茶师?用相貌出众的侄女吸引茶客,你叔叔的生意经很不寻常啊。”“叔叔为人通脱,不认为女孩子只能守在深闺刺绣,我的茶艺也是自小跟叔叔学的。”慕渔舟尽量配合皇甫夫人的平淡语气,“我做茶师凭的是技艺,不是相貌。”“姑娘如此自信,我原先不该轻看慕姑娘。”皇甫夫人的语气变了,“其实我已经料到了,我的儿子不会为一个仅有相貌的女子动心。”慕渔舟不能抑制面红心跳,皇甫夫人终于放弃寒暄,说到她来青叶的原因。

“慕姑娘既是聪明人,我就长话短说,”皇甫夫人看着慕渔舟羞红的脸,“请姑娘务必回绝我儿子皇甫劲的追求。姑娘如此出色,在青叶又有众多仰慕者,拒绝我儿子的追求对姑娘来说也不是什么损失。”颊上的烧红在皇甫夫人说出要求时退却。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皇甫夫人不喜欢自己,可是慕渔舟没有想到,听见这样的要求时自己会难过。她听过茶客们的热议:只可惜皇甫劲还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那慕姑娘到底不过是个抛头露面的茶师,她也该估量一下自己的身价够不够得上皇甫府。她没有想过要去够得上皇甫府,她真的没有想过。她也挨过西樾的冷语:大少爷不比穷书生可靠,这道理你应该不需要我提醒。你说你没有什么要烦恼的,我怕你将来会有。她真的也没有想到,此刻被皇甫劲的母亲要求回绝皇甫劲,会让自己这么难过……

皇甫夫人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姑娘?不要以为我对姑娘有什么成见,我相信姑娘是正经人家的好女儿,只是我,我们皇甫家不想要太过出色的儿媳。”“夫人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也会照夫人的吩咐做。”慕渔舟努力稳定自己颤抖的声音,“只是,恕我不能再陪侍夫人了。”慕渔舟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在这位夫人面前失态,因为根本没有失态的理由。

她从没有想过接受皇甫劲的追求,虽然他们曾在一起看过几出皮影戏。他们只是一起看过几出皮影戏,她真的,没有心酸失态的理由。“谢谢慕姑娘。”皇甫夫人转身离开,显出一个人目的达到后的干脆。可是那个干脆的女人竟然没有能够走出花圃,皇甫夫人终于折回,而且忧愁又软弱。

“本想装作没看见,没看见慕姑娘的伤心。可是我到底做不到啊。”她说她有一段往事可以讲给慕姑娘听,这段往事埋在她心里很久,慕渔舟的出现让她再次想起它。往事里也有一个女孩子,好像慕姑娘这样出色……可是她不喜欢太过出色的女子,因为那样的女子对她来说就是祸害。皇甫劲从未对姑娘提过我们家弃儒从商的原因吧?他也一定没有提过,他早逝的舅舅曾是青叶的中山塾长最得意的学生。皇甫劲不提起这些,因为我从没有告诉过他这些。可是今天我想告诉慕姑娘,为了得到姑娘的谅解,让姑娘知道我不是没有原因地这么狠心要拆散你们,我有我的理由。我娘家姓林,曾经也是汴京的书香门第。后来家道中落,未及科举功名的父亲穷困潦倒,病死时唯一的希望,就是我母亲牺牲自己生出的弟弟能重整家业。就在父亲故去的第二年,十五岁的我自己做主,带着弟妹出嫁幼时定亲的皇甫家。

我没有守满三年孝,不顾族人们对我的指责就匆忙出嫁,是因为想给年幼的弟弟更好的环境,想让他早点开始学业,早点科举成名,早点完成父母重振家业的遗愿。弟弟没有让我失望,十九岁那年他被认为是青叶书塾最有前途的学生,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我丈夫也是这么说的,一切只待来年的科举证明。可是有一天弟弟突然从书塾回家来,带着那个女孩子。和现在我儿子认识慕姑娘一样,他似乎也是在书塾附近认识那个女孩子的。

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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