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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傻大姐与大富豪-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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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廷在一个花摊前,惊讶于大片大片的花海,株株鲜艳绽放,花香四溢,真令人想一头跌进去,醉死在里面。

卖花的妇人叽哩哇啦朝她挥着一大把金色鸢尾,孟廷听不懂,但猜妇人是要她买那束花。

孟廷喜欢的世界百克西、形状婉约的百合。她指着它们。

“这个。我要这个。多少钱一朵?”

她说英文,卖花妇人说法文,各说各的。

“不不不,我不要这个。我要百合,这个。”

卖花妇人懂了她的手势,搁下鸢尾,刷地抓起一大把百霸气 书库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合,又开始哇啦哇啦。

“不不不,我只要一朵。”

卖花妇人将整把花塞到孟廷手里。

旁边一只手由她后面伸出来,抽出一朵,将其余百合插回水桶,一问一答,那只手不见了,再伸出来时递了一个铜币给卖花妇人,成交。

孟廷不由得十分气馁。

那只手又伸过来,把花伸到她面前。

“送给你。”

“哦,不,不行……”

他说中文。

忽然,她认出这声音。

孟廷转身。

“是你!”他惊喜万分。

少安笑得十分开心。

还好,她的反应不是“又是你”。

“微服出巡吗?”

孟廷低首看自己的穿着。

他则是名牌短袖棉衫,名牌卡其色休闲裤,休闲鞋,十分帅气。十分名牌。

“你呢?冒充凯子观光客?”她笑谑地回他。

他一怔,而后大笑。

“不要告诉别人。”他小声耳语。“这身行头是借来充场面的。”

“哦,守密是我的专长。不过,提供你参考。”

她告诉他昨天她的“奇遇”。

“你当心碰上女‘伴游’。”

他张大眼睛。“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昨天早上那两个女的八成把我当有油水可揩的阔佬了。”

他也道出两个女人向他“借火”和戴着“玩具表”的经过。

两人哈哈大笑。

“整容手术,你真有一套。”

“你的比较精彩。记者,真能唬人。”

不幸,她的却是实话。

“怎么会有空来逛市集?昨天还和拆白党观光。我以为你忙公事忙得抽不开身喘气呢。”

“嗯,我只是出席一、两个必要的会议,听听简报,其他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就行了。”

“也对,付他们薪水,本来就是要他们干活的。”

他父亲却似乎事必躬亲,比属下职员、伙计还要忙碌。

“偷空溜出来玩,不谈公事吧。”孟廷说。

“正合我意,”少安双眸闪亮。“这么说,你今天无事一身轻,是自由身了?”

“可以这么说。”

他要约她吗?孟廷心若小鹿乱跳。

“你有何计划?”

“到目前为止,还只是闲逛,没有特别目的地。你呢?”

“一样。你想去什么地方?哦,你大概看巴黎已经看腻了吧?”

“才不呢,还有好多地方我想去,不知道如何前往而已。”

他困惑了。“你不是常常来吗?”

她已觉察失言,正暗暗骂自己白痴。

“对,”她连忙说明,“可是每次都困在一个接一个的会议和客户约谈,等结束时,累得只想回房间休息。你也许不相信,我甚至还没亲眼见过艾菲尔铁塔。”

“我相信。”他大表同情。

“所以这次拿定主意要好好观个光。不料昨天才开始,就差点上当。”

少安拍起胸脯。“放心,今天有我当你的向导,绝对诚实可靠,童叟无欺。”

轮到她困惑了。“你不是第一次来吗?”

他偷偷踢自己一脚。

“不错,但我熟读了游巴黎导览手册,加上我半生不熟的法文,我相信足够应付啦。”

“真的?你愿意带我游巴黎?”她雀跃不已。

“那有什么问题?不过,我的预算有限,我们必须舍计程车,搭巴士或地铁。”

“或走路。你能走吗?”

“笑话,我是健行专家。”

不到半个小时,少安就后悔了。

不能怪他说大话,实在是他遇到过的女人,都是走不了几步,就受不了要抱怨、埋怨。哪里像孟廷!连登数十级台阶,气不喘、腿不软,如履平地。

他停步,喘息,仰首看远远跑在前面的孟廷。

看她轻盈如燕,笑声如铃,天真开心仿如小女孩。

看她的朴实,看她的无华自在。

看着、看着……看得他忘我了。

第四章

“不看你的眼,不看你的眉,看了心里都是你,忘了我是谁……”

“呀,你会唱歌啊。歌喉还不错哩。”

少安脸孔涨红。他心血来潮,不知不觉哼了起来,不料被她听见了,十分难为情。

“只是……不晓得为什么刚好想到这首歌。”他讷讷地说。

孟廷觉得他好可爱。

“不用不好意思嘛,很好听吔。而且我也很喜欢这首歌,叫‘忘了我是谁’,对不对?”

“对,早期的一首校园民谣。很久没听见了。咦?你怎么会知道?”

“不是只有老人才喜欢老歌呀。”她揶揄他。

“我没那么老。”他假装不悦地抗议。

“老人才不服老。”

“你多大年纪?”

“我还年轻得很呢。”

“唔,的确老人不服老。”

“呀,上你的当了。”

两人开怀大笑。

由于他们老是不期而遇,都是一个人,便索性相约一块游巴黎。

孟廷不要他到她住的饭店接她。

她的解释是——“我是假公济私,偷溜出来玩,被人看见你去接我,会以为我工作时间出去约会,我装出来的道貌岸然和威信,就前功尽弃啦。”

“看不出来你会有道貌岸然、严肃的一面。”

“喝,我有个外号叫‘女暴君’呢。不如此,如何服众啊!要知道,我假装得很辛苦的。”

“嗯,装假是很辛苦。”

少安大概这辈子都没有想到他会对此深有同感,由衷的同意。

凯旋门、艾菲尔铁塔、圣母院、庞毕度国家艺术文化中心,少安统统去过不下一次。

只有孟廷认真、兴趣盎然的询问、聆听关于这些观光胜地的历史、典故,而不是走马看花,一副“我来过、看过”便罢,然后急急要去购买珠宝、华裳。

事实上,少安惊讶地发现,孟廷对服饰店、珠宝店,根本经过时看也不看一眼。她最大的兴趣在观赏古老的建筑,每每驻足仰首,表情充满惊讶、钦佩和尊敬。

她次之的兴趣,令少安感到很有趣,即是停在路旁,观赏人群众生相。

像此刻,他们坐在塞纳河边公园里的草地上,她盘着腿,眼珠子转来转去,看着来往如织的游人。

她观望众人望得着迷。

他看她越看越着迷。

以至一对老夫妻看到他,惊喜地喊着朝他跑来,他完全不察。

“金医生!金医生!呀,真是你!”老先生眉开眼笑。

少安跳起来,恨不得钻到草地低下躲起来。

孟廷纳闷地起身,茫然看着他。

老太太也开心得很。“真没想到会在巴黎遇见你,金医生。你来开会还是来玩?”

“我……我……”少安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老先生用手肘碰碰老伴,瞄瞄孟廷。

“金医生是来度蜜月吧?恭喜你,你结婚啦?”

孟廷直眨眼。这是怎么回事?

“我……呃……呃……”少安不知所措,只得干笑着。

两老只是一迳热诚、感激涕零地对他笑着。

“见到你,太高兴了。我们一直想当面再谢谢你,金医生。”

“是啊,你的手术太高明了。我先生不但完全复原了,坐飞机长途旅行也没问题了呢。我们真不知如何感激你才好,金医生。”

“呃……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我……”

“你们住在哪家饭店?金医生?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好不好?”

“是啊,是啊,我们做东,一定要好好请你,表示我们的谢意。”

“不,不,不用了。我们还要赶着去别处。下次吧,下次再说。再见。”

少安拉起孟廷的手就跑。

“金医生!哎,金医生!”

他头也不敢回,出了公园,又跑进一条巷弄,才喘着气停下来,回首张望。

“他们年纪那么大,不会跟着跑这么远的啦。”孟廷奇怪地看他。

少安尴尬地笑。“说得也是。”

“他们为什么叫你‘金医生’?”

为什么?因为老先生有一回心脏病发,险险致命,少安的手术救了他。

老先生却害他差点得心脏病。

为什么?他得有个好理由呀!

“哦,是这样的。我们医院有个医术很高明的医生,正巧和我同名同姓,不但如此,外貌也有点像。”

“真的?真好玩。怎么这么巧?”

“可不是巧得离谱吗?所以常常有人错把我当作他。”

“你也用不着跑嘛,告诉他们你不是就行啦。”

“相信我,这种事常常发生,我每次否认,他们都以为我是谦虚。我不开溜,拉拉扯扯,到最后,那顿饭变成非吃不可。我哪能冒名顶替去白吃呀!”

“有理。那位真正的金医生,有没有被当成是你过?”

他做个苦脸。“这就是不公平的地方。从来没有。你看,人的命运多么奇怪。同名同姓,貌且相似,但出身不同,便一个是名医,一个是工人。”

“医生和工人都是自食其力,在我看来,很公平。你因此自怨自艾自卑吗?”

“现在不会了。你给了我无比自信,使我觉得我并不比别人低下。”他柔声说。

孟廷嫣然。“真高兴你明白了。人与人之间,本来就不应有高下尊卑之分。”

忽然传来一个女人大声尖叫。

“啊!救命呀!抢钱啦!抓贼呀!救命啊!”

孟廷的记者本能马上直接反应。

眨眼间,她已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少安也急起直追,却连孟廷的影子都看不见。

待他赶到,孟廷已揪住抢钱的男子,是一名年轻人。

“年轻力壮,不务正业,在街上抢女人钱包,你惭不惭愧?”她用英文训斥抢徒。

抢徒的胳膊给她反扭着,痛得用法文哇啦哇啦喊叫。

“他说他不敢了。”少安翻译道:“他家中上有高龄祖母和老娘,下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小孩,他失业,不得以出此下策,求你放了他,他一定改过自新。”

拿回钱包的女人把钱包紧紧抱着,也在哇啦哇啦。

“她说什么?”孟廷问少安。

“她说他胡说八道。她已经是第二次被他抢了。”

抢徒向女人大声嚷嚷。

“他又有何话可说?”

少安忍俊不住地笑。“他说她胡说,他上次抢到的钱包里根本没钱。”

孟廷大奇。“咦,这人有毛病?上次抢了个没钱的钱包,这次还抢同一个人?”

来了个警察。还来得真慢。

少安说明之后,警察给抢徒戴上手铐,向两个中国游客道谢和道歉。

女人拿了个五分铜币酬谢孟廷的见义勇为。

她笑着收下,做个纪念。

“要不是一份单位太小,已不发行,最小的铜币单位改为五分,她大概会给你个一分。”少安说。

“大小多少无关紧要,她的心意已胜过币值。”

给这一闹,孟廷不觉扫兴,反而十分开心。

“你跑起来速度真惊人,该不会做过田径选手吧?”

“哎,职业病。”她脱口而出。

“职业病?”少安茫然。

孟廷伸手捂住嘴,干笑。

“呃……我常常要赶赴各地开会,或赶生意约,赶来赶去,有时交通堵塞,车子动不了,索性下来用跑的,就这样锻炼出来了。”

少安大笑。“穿着高贵的套装,拎着公事包,脚上是高跟鞋,你在街上狂奔?真希望我有机会目睹这一幕,一定精彩万分。”

她想想他形容的那幅景象,确实滑稽,便也笑起来。

“幸好我在巴黎不必如此,否则可能会被路人当成抢徒,将我抓住送警法办。”

呼,有惊无险。

两人心里都暗自庆幸没有穿帮。

为了不让他感到自惭形秽,孟廷和他出游时,都只穿她带来的,仅有的一件代表她原来身份的牛仔裤和T恤。本来想使自己看起来具千金身价的昂贵衣服,反而派不上用场。但她不觉得遗憾。

少安却一直后悔这次轻装简行,像样的西装都没多带一套。

好在他们不是在路旁买热狗夹面包果腹,便是去吃速食简餐,不需要什么正式衣装。

同时,他们多半各付各的——在孟廷坚持之下。或这次少安付了帐,下回她便坚决请客。

少安很想改变这种模式,不知如何做才好。

多么奇怪。以往和女人约会,他付帐,只像是一种自然形式。

男人追求女人,请她们,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问题是,少安没有追求她们。

“我们去XXX吃饭,好不好?”总是她们如此说。

听起来是问他,实际上是告诉他:我想去XXX吃饭。

他总是十分随和。“好。”

吃饭嘛,在哪吃有何不同?

到后来,他一听到那些餐厅的名字就胃口尽失。

贵是另外一回事,老是牛排、山珍海味,腻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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