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难逃 作者:红枣-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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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这之后我竟然便没有再看到尹厉,第二天我本想早起看下他的恢复情况,却只见到已经空了的床铺,心里不知道怎么的,便有些失落,但憋了口气一般,我并没有主动联系尹厉。
倒是魏严给我打了几次电话,他正在翻译一个法国进口食品的配方,向我询问了几个生僻用法。然而即便是这么几个电话,竟然还给我惹了麻烦。
魏严的女朋友苏琳琳不知道听信了什么谣言,在周一的时候便找上了我,带着她的姐妹团,但倒是笑着的:“颜笑,今天我生日,想全班一起聚一聚,今晚我请客大家一起庆祝庆祝,也特别谢谢你昨天帮我们家魏严,他就这样,法语有些用法学得寥寥草草,要不是你,今天我生日他估计都要忙的忘记生日礼物。”她一边说着,一边状若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手里的爱马仕手提包,然后眼里露出些娇羞,再抬头对我不好意思地一笑。
“生日快乐!可惜我不知道,今天什么礼物都没给你准备。”
苏琳琳大方地笑了笑:“没事,你只要人来了就好,何况你帮魏严就等于帮我,那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而等苏琳琳走了,身边的吴梅便拉了拉我的衣袖:“小心点,今晚她肯定要给你使绊子。苏琳琳这人妒忌心特别强,上学期刘蓝蓝和魏严一起要出一个法语小品,两人一起排练,有几次蓝蓝就帮魏严打了饭,结果苏琳琳就动用家里的关系,把蓝蓝去法国交流一年的名额给弄掉了。”
虽然苏琳琳刚才那番作为里,便很明显的宣告魏严的所有权,聪明人都能体会到点挑衅,但我也并没有在意,毕竟我有什么好给她使绊子的。
结果当晚有些意外的倒是,苏琳琳并没有叫上魏严,她甚至没叫任何一个男同学,只说这是girls’ party,宴请了全班的女生,由家里专门的司机开了好几辆车载着大家来到了一个高级会所。而一看到这会所的名字,女生群里变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竟然是宫阙!这里面不都是金融商业界才能进去的么?是会员制的呢,要年收入达标才发给入会邀请的。”
“苏琳琳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我们真的进得去么?”
苏琳琳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些疑惑,只是自信地笑,她今晚穿了一件镶钻的小礼服,显得高挑和艳丽,然后她和宫阙门口的侍应生说了几句,便带着众人一同走了进去,沿路一些女生便已经开始为走廊里气派的设计发出感叹。而在大厅里走动的人,也都俨然一副上流社会模样。
而穿过两条走廊,转个弯,光线便暧昧起来,这里是个酒吧般的设计,苏琳琳在阴影里转过身,露出一个笑容:“今晚不玩真心话,我们直接大冒险,大家不醉不归!”
她这个笑容在光影里显出点阴森的感觉。让我寒毛一竖,只祈祷自己别落到她手里。
“哎呀,颜笑,你输了,这次轮到我惩罚你了!”可惜天不遂人愿,当苏琳琳像是逮着了兔子的狐狸般看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妙了。打牌定输赢,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让你做什么好呢。”苏琳琳搅着酒杯里的樱桃,咬了咬嘴唇,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那这样吧,你看到对面吧台上那个穿银灰色衣服的男人了么?你上去和他告白说喜欢他,然后强、吻他一下。”
我心惊肉跳地按照她的描述看过去,心倒是奇妙地安定下来了。因为穿过吵闹暧昧的人群,我看到了尹厉。
他并不是苏琳琳所指的那个穿银灰色衣服的男人,银灰色衣服的男人穿着打扮上显得轻、浮,眼神飘忽,仿佛正在满场寻找猎物,而尹厉却不一样,他的西装解开了两颗扣子,显得随意不羁,此刻正一个人斜靠在吧台的角落里喝酒,像是刚完成一场商务谈判后的放松,而又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两个企图搭讪的女人因为他的不理睬,也觉得无趣走开了。
我转头看苏琳琳,她此刻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些得意的看好戏一般的神情。她熟悉这个会所里的人,而故意指给我看的那个银灰色衣服男人,想必也是圈子里出名的花花公子,要是我真去告白强、吻,人家倒是以为我是个倒贴货色,那才要麻烦不断。
我也朝着苏琳琳笑了笑:“那个银灰色的多没挑战性,他身后那个一个人喝酒的才有难度。”
苏琳琳看了一眼尹厉,鼻子里哼了一声:“那是,尹家的大公子,当然有难度,人家可是连话都不和我们这些阶层讲的,金字塔的尖,知道么?你要有本事去找他告白强、吻他,我也不反对,也算你完成大冒险。”
“苏琳琳,别这样,这里的人咱们都得罪招惹不起啊,让颜笑喝几杯我们乱调的超级难喝的酒或者让她空口吃芥末就当大冒险算了。”吴梅立刻规劝道,她有点担忧地看着我,希望苏琳琳能改变主义,同时也对我使眼色,希望我服个软。两方都有个台阶下。
苏琳琳似乎料定我要服软,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等着我。
我感激地对吴梅笑了笑,然后喝干了手中的鸡尾酒:“那有什么,我就去强、吻尹家的大公子给你看看。”
于是我便在吴梅“颜笑回来,你喝多了”的担忧声中雄赳赳气昂昂往尹厉那冲锋而去。
在离开尹厉大约1米远的时候,他终于抬头看到了我,眼里显出点惊讶,我便毫不犹豫一大步地冲上去,视死如归地对尹厉来了句“尹厉,我会对你负责的!”接着便抱住尹厉便往他的嘴唇上冲去。
尹厉对这种发展显然没有任何预计,僵硬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然后他也抱住了我,他没有推开我 。
等到我们嘴唇分开的时候,我仿佛都能听到四周接连的抽气声,尹厉冷酷的名号大约是传遍整个圈子的,此刻这番作为大约很是让别人瞎眼,而我继续保持着抱着尹厉脖子的姿势,回头对苏琳琳笑了笑。她现在张着嘴,嘴唇微微开合颤动,仿佛一条快要渴死的鱼,脸上是一种类似于看到别人主动去踩狗屎的震惊表情。
尹厉顺着我的目光似乎也猜测到了我跑来强、吻他的初衷:“颜笑,我不是你们女孩子用来赌气的筹码。”他的语气带了点无可奈何,“我真希望你能成熟一点。”
我摸了摸他的脸:“你的过敏好了?你那天为什么不和我说你过敏?只那么一个劲的要我把猫扔出去?”
尹厉把我的手扒下来:“你会相信么?你总是不信我。而且我看到猫就浑身难受,怎么还能慢悠悠地给你解释。”
“那你还给猫洗澡。你就不能让我来洗?你这不也是不成熟么。”
尹厉看了我一眼:“对,我也不成熟,摊上你,我自找的。”
我望了望尹厉线条优美的侧脸,突然便想起他那晚揉搓着猫咪耳朵时候温柔的神情,他其实并不是任何时候都那样温柔的人,而我似乎忘不掉他那个刹那的柔和,仿佛是一个无法消弭的错觉。
我拉了拉尹厉的袖子:“今早我把猫送走给别人养了,你不用担心过敏了,可以回家了。”
我主动做出让步这件事似乎让尹厉很惊讶,他垂了眼睛,看了眼酒杯,嗯了一声,难得地解释道:“我这几天一直在公司忙,并不是为了猫。”
“那你今晚回家么?”那么大的一个屋子,晚上一个人待着实在有点发悚。
直到尹厉点了点头,我才满意地舒了口气:“那我先回去我那边了,你少喝点酒。”说完我便心情大好地走了回去,一路上欣赏苏琳琳此刻微妙的表情。
“尹厉竟然和你说话了!还没推开你!他今晚到底是喝得有多高!已经神志不清了吧!”她这样扶着额头感慨,那种语气仿佛是在说“便宜你个懒蛤蟆吃了天鹅肉”。
然后她轻声嘀咕了一句:“你真是走了狗屎运。”她脸上表情纠结,似乎正在矛盾是否该趁着尹厉喝高的时候过去攀个交情结识一下,可惜还没等她做出决定,那边尹厉便走了。
“真是奇怪,今天竟然走得这么早!”她又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惊讶道。而似乎被这个插曲所影响,苏琳琳也再没了什么兴致,胡乱喝了点酒也便散了。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尹厉并不像平常那样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家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尹厉表情不善,指着对面手里抱着猫咪的莫行之问我:“你就是把猫送给他养了?”
莫行之却仿佛嫌不够般叫道:“尹厉,听说你猫毛过敏?!是不是真的呀!我还没遇到过活的过敏案例呀!你来摸一下‘尹厉厉’看,我想看看过敏患者会变成什么样,是不是会脸肿起来和个猪头一样呀?我可是抱着猫在你家外面等了一晚上了,你就满足一下我吧,我连摄像机都准备好了,一定要拍下过敏的全过程。”
这边莫行之还在不怕死的嚷嚷,那边尹厉的表情可是越来越臭了,我顿时后悔死了把猫咪给莫行之养的决定,正准备悄悄溜出“战场”,尹厉却发话了。
“‘尹厉厉’?谁取的名字?”
莫行之指着我:“哦,颜笑取的,说这猫的眼睛像你。”
尹厉转过头看我,我谄笑着狡辩道:“误会,这是一个误会!是美丽的丽!是丽丽!不是厉厉!”然后我对莫行之使了个脸色:“还不快走!尹厉过敏了要是生气了,说不定就把尹厉厉阉了!那你就别指望它称霸整个区的母猫生一窝猫崽子了!”
莫行之一听觉得有理,便抱紧了手里的猫急速地逃窜了,光留下我对着尹厉继续谄笑。
尹厉倒似乎并不生气,反而眼里有些许笑意: “去睡觉吧,今晚有雷阵雨,晚上不要忘记关窗。”
我摸了摸鼻子,见好就收地钻进了房间温暖的被窝,却没想到当晚竟然是个几乎不眠的夜晚。
11、第十章
开始只是微弱的头疼,我翻了几个身,以为是喝酒的缘故,可渐渐的,却也觉察出不对劲来。头疼仿佛巨浪般汹涌而来,伴随着片段的影像。
是一间逼仄的屋子,带了潮、湿和闷热,我的身体似乎还能记起那种皮肤黏、腻的不舒适感,以及内心隐隐的压抑和快要喷、涌而出的某种欲、望。有人指着我在训斥什么,我似乎受了伤而坐在地上。而当我想在这个影像里继续前行,想要看清楚那个训斥我的人的脸,那些汹涌的回忆却仿佛是飓风过后的海面,又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然后镜头跳转,是雷鸣的掌声以及璀璨的灯光,可这个影像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却是个脏乱的院子,院子里有一个外形怪异的钟楼,斑驳的墙面上都涂成了橘黄色,可这阳光的颜色却并没有带来光明,我能感知到压抑的哭声,吃不饱的胃疼,穿不暖而对冬天来临的恐慌,这些情绪仿佛来自我本身,我能体味到那种想要离开那个地方的强烈欲、望。
随着这些影像的一闪而过,我的头痛却是越来越剧烈。我抱着头呜咽起来。我知道,这些怕是我过去的回忆,可是因为太过杂乱,这些痛苦的,压抑的,支离破碎的情绪同时涌向我,甚至没有按照时间的顺序来编排,只是一刹那一起冲过来,要吞噬我一般。
我记起针管插、入的刹那,不停摔倒的疼痛,有人用期待骄傲的眼神看我,有人恨我,有人爱慕我,然后这些情绪和片段都消失了。只有内心里深重的孤独,以及怨恨,浓重的怨恨和茫然。
可我的回忆只到此为止,我没法把这些情绪串联成我完整的过去,我甚至不能理解自己曾经那么用力的在怨恨什么。似乎有一些脸从我的眼前闪过,他们用着不同的表情张着不同的口型在向我诉说和传递什么,每个人似乎都在说“你知道自己是谁么?”
是啊,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你们又到底是谁?我的脑海里仿佛真空,拼命想找到答案,却是徒劳。
我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而这伴随着回忆而来的头疼让我难受地想要吊死我自己,只要当我一试图回想,这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变用一种要谋杀我的架势占领我的思维。
我蜷缩在床上,终于忍受不了,大声地叫起来:“停下来!停下来!”窗外雷雨交加,我大口喘气,睡衣衣襟已经被汗水打湿,仿佛一条刚从油锅里捞起来的鱼,狼狈难堪而濒死。可头疼和回忆并没有因此宽恕我,仍然有五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