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楼琴瑟起-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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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怪异的静寂中,顾晓楼却微微一笑,似乎听不出来莫兰话中的讽刺,只是不疾不徐地回答她,“没错,我还有几个月才正式毕业呢。”
莫兰看她态度平和,神色宁静,竟然一点怯色也没有,暗暗有些惊讶,不过面上还是没有见好就收的觉悟,却更是嘲讽地一笑,“果然,现在的女孩还真是越来越不简单,还没来得及出学校就懂得怎样勾搭金龟婿,而且,”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美丽的眼神里更是轻蔑的眼神,“也不细细掂量一下自己的姿色,难道就不担心,有一天弄个人财两空的境地吗?”
这下彼得额头上的汗珠直接滴了下来,他还没有来得及伸手擦,就发现秦浅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向来温和的眼睛此刻竟是清晰异常的寒意,似乎下一秒就会叫人把眼前这不知好歹的女人赶出去。一直在一旁沉默的陈缘此刻也抬起头,深邃的眼神在扫过面前的女子时,竟难得地抿唇一笑,只是那笑中的冷意,让彼得无由得打了个寒颤。
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微微收紧,顾晓楼知道秦浅已经生气了,她急忙转过头冲他微笑表示自己没事,然后才转过脸,看向面前明显挑衅的女人。顾晓楼的原则,从来不主动找麻烦,但一旦有人太过分,她也从不吝于还以颜色,关于这一面,估计连秦浅和陈缘都还没有见过。
她用和莫兰刚刚同样的眼神看过莫兰的全身,然后由衷地露出一丝赞美的神色,评价的语气也是极为中肯,“这位小姐确实是衣着时尚妆容美丽,而且气质出众风姿绰约,我不得不承认要比我好些,”看着对方明显得意的样子,顾晓楼淡淡微笑着,缓缓接着说,“肤色美白,形体纤细,态度灵动,小姐确实是兼具了中国女性审美标准的全部。不过以上这些,都是太过表皮的东西,人会老会死,再美的女人也会有老去的一天,而越是在乎这些的女人,就越老的快。”看着莫兰陡然僵硬的面容,顾晓楼微笑地伸手握住秦浅温暖的大手,清亮的眸子淡然而坚定,“我和秦浅,早已不是因为那些世俗的东西而爱上彼此。我们不因虚表,只为真心。不过这些,我想这位小姐暂时还不能理解。”
莫兰的脸色顿时端不住了,她愤恨地紧盯着顾晓楼,“你!……”
顾晓楼淡淡地扫过去,平淡的几乎根本没有把她当做一回事,她清秀的面庞上此时仿佛闪着清灵的光彩,她冲着莫兰嫣然一笑,“更何况,我如今年方二十,青春少艾,即使不施脂粉,不穿华服,站在阳光下也依旧明艳动人。用不着别的秘诀,因为我……年轻啊!”
说完,再也不看面前女人完全黑掉的狰狞脸色;也没有注意到在场的弗莱员工叹为观止的眼神,顾晓楼仰头甜甜地对秦浅道,“你不是还要开会吗?那就先去忙你的吧!我就在休息室等你下班。”然后伸手扯了一下陈缘的衣袖,跟着他转身缓步向休息室走去。
彼得此时已经五体投地完全说不出来话了,他可以用他毕生所有的见闻发誓,这个小姑娘,人才啊!看向秦浅的眼神也多了好几分的景仰,总经理的眼光果然够……毒辣啊!他决定从今以后一直跟定秦浅了,好让他什么时候也替他挑个这样的。
目送着顾晓楼和陈缘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休息室门口,秦浅才收回目光。刚刚眼底的那点暗色早已消失,而是转成了一抹显而易见的欣悦和骄傲,他淡淡地吩咐彼得通知相关人员暂停今天的会议,然后转向莫兰,疏离有礼眼底却带着明显的冷意,“看来莫小姐似乎对我们的合作并没有我想象的诚意,既然如此,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讨论暂停相关项目的合作,”
还没有从刚刚的羞辱中缓过神来,莫兰抬头,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秦浅眼底暗藏的怒意和不满,她暗道不好,自己刚刚怎么一下子就失了冷静了,这下搞不好真的会弄巧成拙。和弗莱合作的这个案子是她们公司今年最大的项目,要是因为她而砸在这里,那她真的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个人的感情先压下,莫兰努力挤出一丝轻松的笑容,“秦总不会生气了吧?我刚刚只是跟你的小女朋友开个玩笑,何必这么较真呢?”
秦浅淡淡抿唇,“是么?可我的未婚妻似乎生气了,我想我应该去确定一下她的情况,不然后面恐怕会很难收拾。所以很遗憾,今天的会议恐怕要取消,我们只能改天再约了。”说着头也不回,径直也向休息室走去。
办公室里其余的看客们都很有默契地转而各干各的事,留下莫兰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顾晓楼一进休息室就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时而不满地看着陈缘脸上欠扁的笑容,恨恨地一个抱枕砸过去,“笑什么笑!!”
陈缘随意那么一接就截住了飞来的不明物体,他含笑走过去坐到顾晓楼旁边,平日冷俊的眼眸里此刻是满眼的笑意,“刚才那么厉害的,这会儿又气什么?”
顾晓楼低下头,蹙着秀眉苦着脸不说话。陈缘收起笑容,低声问她,“到底怎么了?”
顾晓楼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刚刚虽然是扳回了一局,但有些抑郁却不会那么容易散去,刚刚那个女子,精明美丽的样子,一看就是很优秀的。而她……顾晓楼沮丧地想,那女人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什么都不是。
她的小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此刻心里想的话,陈缘一看就知道,手指敲敲她的头顶,“怎么了?”
顾晓楼心里憋闷,想想和他说说也是好的,于是就沉沉地吐出郁气,“刚刚的那个女的……好漂亮的,而且看着也很厉害的样子,我在想,原来秦浅身边竟都是这样出色的女人吗?”
陈缘神色微变,就知道她会这样想。他的眼神里微微带了点担忧和一些莫名的意味,但顾晓楼垂着头并没有看到,隔了一会儿才听他淡淡的说,“我并不这么认为。”
“嗯?”顾晓楼抬起头。
看着她清纯的面容,周身的灵气似有若无的萦绕在她身边,陈缘凝视着她,神色很认真地道,“其实出来了就会发现,外面职场上形形□的女人,全都是照着一种特定的很标准的模式,美则美矣,但来来去去大抵都只是那么一种花样子。时间久了,不仅会让人反感,而且会让人反胃。”
顾晓楼微微一怔,眼前渐渐被他的话点亮,想起他下午对她说过的话,一下子就明白了,“所以你才会说,要让我做我自己,是吗?”
真聪明,陈缘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激赏,心思突然一转,似是无意地接着道:“和秦浅那样的男人在一起,你这一辈子就注定了会担惊受怕。不如你直接进他的公司,每天二十四小时的跟着,这样不就不用担心了?”
顾晓楼沉默,想起刚刚那群人看向她时或嫉或羡的眼神,里面总有一种让她那么不舒服的东西存在。她也是从小到大接受了正经的教育的,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和理想,她虽然爱秦浅,但她却不愿意依赖着秦浅的成功生活。
陈缘静静观察着她的反应,然后顺着提出一个提议,“或者,你先来我的公司帮帮我。一来我最近确实需要一个心思细密文笔出色的秘书,二来,在我身边,你也可以正经地学一些外面的东西。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提议合情合理,顾晓楼有点心动,“这……”
看出她的迟疑,陈缘微笑着保证,“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你是熟人而对你放松要求或者给你什么特殊照顾,如果你做的不好,我也会考虑开除你的。”
这样她确实比较能接受,可是……顾晓楼咬着唇低头想,不知道秦浅会不会同意呢。
她的头发已经很长,动作稍大就会散乱,陈缘自然地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散发,却浑然不觉这个动作在别人看来是多么的暧昧和亲密。对她了解如他,自然看得出她心里的倾向,陈缘进一步不着痕迹地鼓动她:“在我那里,你可以成长为任何你想成为的样子。所以,跟着我,怎么样?”
“跟着你干什么?”一道淡然却隐含怒意的声音响起,顾晓楼一惊抬头。神色复杂的彼得和眼神冰凉的秦浅站在门外,两道目光直直地射向她和陈缘此时挨得极近的身体。
入戏
休息室里,顾晓楼几乎是立刻起身;然后连迟疑都没有地走向秦浅。陈缘则是慢条斯理地收回自己的手,懒懒地靠在舒适的真皮沙发上,半眯着眼看着门口站着的人,唇边带着一抹微讽的笑容。秦浅的眼神此刻亦如同一潭极深极沉的寒水,他无声地与陈缘对视,用男人的方式默默地审视和较量着。
顾晓楼自然看不懂这其中的暗涌,她朝秦浅走过去,摇啊摇地抓着他的手臂,笑容明媚坦然,“你别误会,陈缘是让我过去他的公司实习。你会开完了?”
从陈缘意味深浓的眼神上移开视线,秦浅压下心里那种让他很不舒服的感觉,反握住顾晓楼的手,神色渐渐变得柔和,“我没事了,你刚刚不是说肚子饿了吗?想去哪里吃饭?”
顾晓楼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看向陈缘,“好久没去江枫渔火了,今天突然好想去。”
陈缘微微笑了一下,懒懒地直起身来,语气淡淡的,“你这丫头,还没嫁过去,就开始护食了。明知道是秦浅买单,也不知道挑贵的点。”
文)顾晓楼错愕,“啊……啊?”这什么跟什么啊?
人)秦浅听了这话也愣了一下,然后微笑更暖了些,他轻轻抚弄着顾晓楼的头发,含笑看着陈缘:“以后多的是机会,地方随你挑。今天,就听晓楼的吧。”
书)陈缘挑眉,倒是无所谓。
屋)然后几人就从休息室往外走,秦浅跟彼得交代了一些事,就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中揽着顾晓楼离开了十四楼。在进电梯之前,陈缘突然止住脚步,他好像是透过落地窗看到了什么东西,但只是停留了一瞬,就跟着顾晓楼他们进了电梯。
江枫渔火地处临风城郊,平时人是不多的,而且这座庄园的主人据说是海外归来在这休养的,也并不主要是为了做生意牟利。于是这园子少了很多商业化的气息,倒叫顾晓楼更是喜欢,以前陈缘常带她来散心。秦浅回来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所以顾晓楼明显很是兴奋,只字不提下午在秦浅公司遇到的不快,一顿饭从头到尾都在兴高采烈地说着近来的趣事。秦浅向来是只要顾晓楼开心就好的,陈缘态度淡淡的,偶尔和秦浅聊聊生意上的事,一顿饭下来倒也是融洽愉快。酒足饭饱,顾晓楼这顿饭吃的心满意足,留下句要去趟洗手间就离开了。她并不知道,她一走,刚刚还言笑晏晏的两人就立刻沉默了下来。
最终还是陈缘打破静寂,他点燃一根烟,云淡风轻地看向对面一直表现的很淡然的秦浅,“你在慌什么?”
秦浅正拿着茶盏缓缓品着饭后的茶点,听他这么说,微微抿唇,脸上的淡笑一点没变,“我有吗?”
陈缘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又拿起烟盒递向对面,秦浅却摆摆手,“晓楼不喜欢烟味。”
陈缘顿了一下,但随即英俊的脸上就浮出笑容,抬手把指间的烟摁灭在烟灰盒里,他抬起头直直地盯着秦浅,“你是怕我后悔?还是你根本就没有信心,不相信她现在是一心一意死心塌地地爱着你一个人?”
秦浅目光微动,端着茶盏的手也无意间加重了力道。陈缘的话想起这阵子一直压在他心上的一件事,他发现他此刻根本无法辨清眼前的陈缘到底要做什么。但是自己的心自己是清楚的,秦浅静静对上陈缘充满探究的目光,“我不会放手。”
秦浅的神情动作全部落到陈缘的眼中,他眼里那抹别样的意味愈来愈浓,看来,还真的跟他想的相差无几。往顾晓楼去的方向看了看,确定她暂时还回不来,陈缘淡笑着对秦浅说,“我也希望你不要放手,”看着秦浅眼神渐暗,陈缘随性地又补了一句,“不管你信不信。”
秦浅到底是关心则乱,最终还是有些沉不住气,把手上的茶盏放在桌上,他皱眉看着陈缘,“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缘这回也终于决定不再跟他绕弯子,直直地对上秦浅的眼神,“你是不是也开始觉得,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曾经以为地那样有把握。最简单的,就是晓楼,她并不是个没有想法的女孩,若你一开始就想替她画好蓝图,然后让她照着去施工,未免也太过自以为是。你凭什么以为,她就一定会喜欢你安排的一切呢?”
听他这么说,秦浅却一点怒意也没有,他只是摇头一笑,“你确定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现在的你?你一面要求她去替你工作,接受你的照顾,一面又来指责我干涉她的未来,难道你就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哦?那这么说来,你是不会干涉她的选择了?无论是理想,亦或是其他?”陈缘在“其他”两字上故意加重了点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