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不止-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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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暮优跑得再快,也不过是个女人,没有多远就被胡桑抓到。
她对着他,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十分平静的说道:“你也不想看到叶湛死是吗?我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
胡桑脸上没有表情,显然,他并不打算相信萧暮优的话,凭她,能做得了什么?
“胡桑,你信我这一次,那个人,他一定会帮叶湛的。”用手指了指远处,正是他们从索菲娅那里逃出来的方向。
“你疯了,还要回去?”
“我们必须回去。”萧暮优此时倒能保持冷静,“你认为我们两个人能顺利逃出他们的包围圈吗?”
胡桑不语,因为他也不敢肯定,就算叶湛引开了那些人,但并不保证他们可以顺利逃脱。
“所以,我们一定要回去,不但可以救叶湛,也可以救我们自己。”
胡桑盯着他,黑黑的眸子里是探究,是犹豫。
“你所不知道的叶湛,他是大毒枭林近枫最爱的女人的儿子,所以,林近枫一定会救他。”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胡桑的犹豫,他一声不响的走到前面开路,萧暮优欣喜,急忙跟了上去。
索菲娅绝对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去而复返。
她打量面前这个女子,柔柔弱弱的,像是摆设的花瓶,很讽刺,那样的男人会带着这样的累赘。
萧暮优开门见山:“我想见林近枫。”
听到自己男人的名字从另一个女人的嘴里说出来,索菲娅不悦的扬眉:“你找他干什么?就凭你,也配见他。”
萧暮优知道她不会让自己顺利见到林近枫,于是,她一下子冲上台阶,朝着里面的屋子大喊:“林近枫,林近枫。”
索菲娅被她疯子一样的举动吓了一跳,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侍从前来阻止,胡桑身强力壮,贴身护住萧暮优,凌厉的眼神竟然让侍从止步不前。
就在此时,大门洞开,一身迷彩服的男人信步走了出来,落日的余晖笼着他健硕的身材,脸上的纹身在此时像是活了一般,生动而妖冶。
他淡淡的开口,眼神看向站在台阶上的萧暮优:“你找我?”
萧暮优见到她,心底暗舒一口气,“借一步说话。”
五分钟后,索菲娅还在生气,就见林近枫脸色严峻,从她身边匆匆走过。
对手下命令:“带上两支部队,跟我来。”
“林,你去哪儿?”索菲娅要跟上来,他头也不回的说:“你好好看家。”
她止了脚步,恨恨的跺脚,孩子气的举动与她的年龄十分不符。
他动用了二十几辆军车,一字排开的行驶在盘山公路上。
耳边一遍遍的回响着那女孩说的话。
“他是秋沫的儿子。”
秋沫的儿子是冷墨琛,他从来都是知道的,如果说,这个叶湛也是她的儿子,那么,只能说明一点,他就是当年在医院里被宣布死亡的孩子。
他当初答应过秋沫,孩子脱离危险后,他会带他去见她,但是最后,孩子的主治医生薜茜却告诉他,孩子死了,他犹记得她当时的悲痛欲绝。
原来,那孩子没有死,他只是被叶痕抢了去。
没有死,他原来没有死。
反反复复,脑中只剩这几句话,眼角酸涩,竟然有些泪意。
沫沫,你知道吗,你当初想用生命来保护的孩子,他还好好的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叶湛刚要扣动扳机,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带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响彻在幽幽山谷。
“阿湛。”
枪缓缓的放下来,他看见她自黑夜中突然跑至的身影,心里一紧,说不出的纠结,想见她,又不想见到她。
雷笙亦回过头,就见她站在小山坡上,因为跑得太快而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双手拄着膝盖,喘着气,此时抬起头,冲着前面的人姗姗一笑。
于是,月光落满了她的酒窝,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三年来,他从未停止过对她的寻找,但是,叶湛把她藏得太严实,他竟然寻不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钱包里的照片,因为总是用手指摩擦,已经有破损的痕迹,他不得不拿到相馆重新修整。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可以这样的想念一个人,用尽了每个不眠的夜晚,倾尽了每分孤独的时间。
现在,她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离他仅有几步之遥,触手可及。
天上星光闪耀,他的世界像在梦里。
雷笙听见周围声音异常,黑暗中,忽然枪声四起。
他的手下急忙将枪口调转,与外面林近枫带来的人形成对峙的局面。
萧暮优趁机跑到叶湛的身边,他一把搂住她,虽然是责备,但满满的都是疼惜:“谁让你来的?”
她没皮没脸的笑着,丝毫不顾及周围还有那么多眼睛在看,将头窝进他的颈间,抬起藏着星光的眼睛,“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你,这一次,我保证。”
叶湛无奈的叹气,将她从怀抱中扯出来,小心的护到身后,他看向站在不远处,脸上有奇特纹身的男人,疑惑的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救你的啊。”萧暮优自豪的说。
“大毒枭林近枫,他会来救我?我们根本素不相识。”疑惑瞬间更重了。
“你当然不认识他,但他却认识你,而且,他更认识你妈妈,所以,你要感谢你妈妈才对。”
叶湛一头雾水,但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双方之间均已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萧暮优此时看到雷笙,还是微微吃了一惊,他也正看着她,眼中带了些莫名的情绪,藏在黑色风衣下的身躯伟岸而高贵,微微扬起的下巴有着凌厉的弧线。
他抬起右手,手中赫然是一把乌黑的手枪。
寒光一闪,萧暮优看到他的袖口上带的那两只袖口,正是在英国的时候,她送给他的,并不值钱,但他却一直带着,只因为,这是她送给他的唯一礼物,于是弥足珍贵。
这个男人,曾在咖啡馆晕黄的灯光下,托着下巴听她讲述她的创作理念;这个男人,曾在黑暗的小巷里,拉着她的手跑过一地的狼籍;这个男人,曾在许多镜头面前向世人宣布:“THANKYOUMYLOVE;这个男人,他从来就不是她生命中的过客,看似简单的存在,却举足轻重。
相信过,依赖过,恨过,无奈过,可以对一个人有过这么多的感情,他便不是个陌生人。
雷笙的枪口对准了叶湛,萧暮优下意识的冲到前面,张开双臂挡在叶湛身前。
叶湛一惊,想要拉开她,却听雷笙说:“萧暮优,我问你一个问题。”
他仍然端着枪,手腕笔直,纹丝不动,这是长久接受过训练的人才具有的稳健力。
萧暮优咬着唇,也保持着她的姿势不动:“你问。”
夜,变得安静,连穿梭云层的明月也似乎停了下来,用探索的眼光静静的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
雷笙眼中辩不出情绪,淡淡的开口:“如果今天,是他用枪指着我,你也会挡在我面前吗?”
“会。”她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无关做作,无关抚慰,无关讨好,她只是尊重了她的本能。
她不想有任何人在她的面前倒下,她不懂他们之间的争斗,她只懂得,生命诚可贵。
背后,叶湛握着她腰间的手一紧,温热的感觉瞬间袭满全身。
心中忽地就安定了下来,她知道,他理解。
雷笙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满意的答案,忽然扣动扳机。
一声清脆的枪响。
倒下的却是林近枫的人。
顿时,无数个枪口对准了他。
林近枫举手制止,他心中已经大概了解了这个年轻人心中的想法,勾唇一笑,他啊,像极了自己当年。
雷笙收回手里的枪支,转身便走,他的声音随着他落下的脚步铿锵传来:“祭夜已死。”
他们的人很快撤退,林近枫的人也没有去追。
萧暮优转身扑进自家男人的怀里,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对她来说,这已经是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另她又想哭又想笑。
叶湛拥着她,嘴边的笑意慢慢的扩散。
他说:“萧暮优,我欠你一条命啊。”
她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那就做我的奴隶,用一辈子来偿还吧。”
他说:“我愿意。”
身后有脚步声走近,叶湛轻轻放开她,向来人点头致谢,“谢谢林先生。”
林近枫如此近距离的看他,那眼睛几乎跟他的母亲一模一样,拥有着一种摄魂慑魄般的魔力。
他依然记得当初在产房里,他的母亲大出血,几乎气若游丝,却拼着一丝力气让他保住她的孩子。
他恨自己当时不够强大,不但没有护住她,也没有护住那个孩子。
三十多年过去了,每每听到婴儿的哭声,他依然还会心脏抽紧,充满了愧疚。
还好,还好,他还活着,像个男人一样的保护着他的女人,像个男人一样的顶天立地。
伸手拍了拍叶湛的肩膀,林近枫笑说:“我现在送你们回泰国。”
林近枫最后没有跟来,萧暮优偷偷的问他,既然他这么喜欢叶湛的妈妈,为什么要留在金三角,当时他已走出数步之远,听见她的话,慢慢的侧过身,那半轮明月就映在他的脸侧,让他英俊的脸庞落满了清辉,他说:“我知道她幸福,我便幸福了。”
一路上,萧暮优都在反复的琢磨着他的话,她不知道当年,他们是经历了怎样的轰轰烈烈,但是可以肯定,这几个人的爱情,在历练了时间的百转千回之后,早已平淡的像是一壶温水,不烫不凉,一切,刚刚好。
回到冰岛的那天,晴天。
萧暮优想念女儿,下了车就一路小跑,叶湛在她背后提醒:“慢点。”
摇摇头,是纵容。
“妈咪。”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小公主迈着小步子飞快的冲出来,一下子扑进妈妈的怀抱,软软的小身子蹭着她,肆意的撒娇。
“乖安安,想死妈咪了。”萧暮优贴着女儿的脸,左亲亲,右亲亲。
叶湛走过来,摸着女儿的头发,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安安,有没有听婆婆的话?”
安安先是点头,然后忽然笑嘻嘻的说:“我很听很听奶奶和爷爷的话。”
说完,调皮的看向屋里。
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虽然岁月不饶人,但依然是俊男靓女的组合。
冷肖轻轻拥着妻子的肩,望向一脸怔愣的叶湛。
“阿湛。”
叶湛僵硬了手脚,一向狂傲自侍的他,竟然在此时有些慌张,脸微红,目光不自然的四处游移。
萧暮优见状,走上去,一把将他推到他的父母面前。
“愣着干嘛,还不快喊爸妈。”
叶湛张了张嘴,那两个字终究是没有喊出来,他低下头:“对不起。”
对不起,他现在还不能完全接受。
对不起,爸爸,妈妈。
秋沫轻轻抱住自己的儿子,柔声说:“知道你没事,就已经很好了,不适应也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叶湛抬起双手,慢慢的,有些僵硬的搂住自己的母亲,却在拥抱住她的时候,心中落下了一块巨石,所有防备尽卸,涌上无边无际的温暖。
这就是妈妈吗?好温暖。
冷肖眼中蒙上水气,双手放在儿子与妻子的肩上,磕上眼眸。
感谢时间,感谢缘份,他们的团圆在等待了三十多年之后,终于,尘埃落定。
萧暮优瞧着这久别重逢的一家子,搂紧了女儿。
她在心里说:“阿湛,你一定要幸福。”
半个月之后,白逸朗健康出院,带回了他的女朋友,竟然是在医院里一直照顾他的小护士,那女孩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浅浅的梨涡。
她很乖巧的喊她:“小嫂子。”
白逸朗并不知道这场差点夺了他性命的车祸是拜乔闵悦所赐,乔闵悦在告诉叶湛身世的第二天便飞回了法国,临走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有带走,只留下一封信。
那封信,叶湛没有看,直接扔进了垃圾筒,对于他来说,这个人已经在他的心底彻底失去了位置,不管她当初是抱着怎样的目的。
叶痕依然不见叶湛,他似乎也渐渐的习惯了,不再每天去叶家老宅敲门骚扰,只是叶痕的那片菜地,时不时的会出现午夜凶灵,不是拔了他刚发出的苗子,就是偷了他刚长好的蔬菜,他明知道这个凶灵是谁,却拿他无可奈何。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凶灵由一个变成两个,叶痕再也忍耐不住,站在菜地里吼:“叶湛,你自己来偷菜,不要带上我孙女。”
安安欢快的扑进爷爷的怀抱,替自家爹地说情:“爷爷,你不要安安了吗?爹地他好想你啊。”
叶痕望了一眼站在地头上,垂着半拉脑袋的叶湛,不论他已为人父,不论他在外面有多盛气凌人,在他的面前,他始终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叹气:唉,都是我把你宠坏了,坏小子。
有一天,叶湛对自己的老婆说,他已经不做特工了。
因为那个祭夜,已经死在了雷笙的枪下。
他把那些数据交给了齐心,齐心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