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黏的爱-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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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这时门却打开了,是他。感受到那个男人的气息与随之而来的压迫感,佐藤猛地睁开眼,心脏直跳。
以往见著那个男人,虽然会有同样的感觉,但却也不曾这麽紧张害怕过,如今仅过了几天,却别说是熟悉,他只觉得这个男人陌生又令人畏惧,意识到他的强大与自己的弱小,以往忽略的天与地的差别就更加突显出来,心境霎时比当初被抓来这里的懵懂吃惊还要可畏。
佐藤低头看著棉被,不敢应对。而那个男人也没有发出声响,没有说话,没有脚步,没有呼吸声,佐藤都不禁怀疑起那开门的声音是否是自己的幻觉,这个空间里真有那个男人的存在?
但是──那种要让他窒息的感觉却是真实的。
蓑田总是如此,伺机不动的让人摸不透,於是就更发慌了,想著他是不是又在计画了什麽,毕竟他的心思是深沉得不见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佐藤垂著的脖子有些酸了,小心地抬起头,却发现那男人雕刻般的脸不知何时已经近在眼前,欣长的身躯也撑著两侧俯瞰自己,虽是背光而阴影一片,佐藤却能清楚在那双黑沉的眸子里照见自己狼狈苍老的脸,一览无遗。
「呃──」佐藤一个惊吓就往後倒去,立刻又感觉骨头给撞到了,蹙眉摸著。
以往若是瞧见佐藤这副模样,蓑田肯定是要笑的,笑他多大的人,还像个孩子一样跌倒,而後会加句「真可爱」什麽的。佐藤以前认为那笑里虽是调侃,却也有含著少许宠溺,这麽想著突然就也不在乎自己的疼了,顶多跟著傻笑与羞赧。
如今想来,只觉得那是蓑田见他可笑来博取丝乐趣,哪里来的宠溺,自己果真傻了。瞧著别人身上的苦楚来享乐,就是那个如恶魔般的那个男人习以为常的趣事。
自己的愚蠢在他眼里看来,是带给了他不少趣味,因此自己才被留了这麽久吧。许久没有的自尊感席卷而来,提醒著他身为人的羞耻心,佐藤一阵发毛,这麽想清楚了,更不清楚当初是怎麽给灌迷汤了才沉迷於他的桃眼,交付那些人类对丑恶的事物基本的反抗。於是对蓑田的害怕与惊慌感又更添一分。
蓑田一动也不动地看著眼前的佐藤,黑瞳深沉如涡,看著佐藤脸上的表情,即是完全反映了内心的惊恐。过了这麽久,仍然没有半点长进,果真被饲养久了的动物是会失去灵敏与反抗的能力的,更何况是原本就懦弱的生物。
不过看著他们一个个伴他堕入,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那麽,愚蠢地去胡思乱想,现在眼前比老鼠还要懦弱的男人,是准备想怎麽做呢?道听涂说後,随波逐流地乱窜?
想著,蓑田嘴角上翘,眼底平静无波:「你,明天开始搬去别的房间住。」
《腥黏的爱》(38)→年下淫邪攻平凡受
於是佐藤就莫名奇妙地被宣判永远走出那个昏荧的小房间。
当佐藤听见蓑田这麽说了的时候,只猛然一愣,脑中的思路都愕然打断,呆楞地抬头看著眼前的男人,熟悉而耀人,也一如既往地完全无法从那张脸上看出一点端倪。
「为什麽……?」佐藤回想起来,自己当时好像还这麽问了,沙哑而不清颤抖。
佐藤明白,让他离开这个房间,照凤卿所说,意味著他已经被调教的足够了,然而事发突然,他竟也感觉到茫然。
或许,这又是代表著更深层的意思?
自从来到这里,佐藤明了很多事情不是表面上所见的单纯,细想过後,总会觉得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是经过深沉思考的,处处留意而充满心机。
让他离开了房间,除了表示他已经臣服於他,不需要管教外,或许代表著……
想得越深,佐藤不知不觉在内心焦急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心慌,他不懂为什麽会这样,但是这种感觉让他窒息般地难受,先前凤卿说的那些话再也进不去脑子里,如今只觉眼前的事情紧迫地关系到更为重要的事情。
内心深处像是要被搅破般又痛又沉,他几乎要负荷不了。或许这个问题一直都在,不过被自己忽略了,所以如今想来,毫无预警之下更是痛得难以消受。
然而却听见蓑田清然一笑,响亮得让佐藤觉得像是沉重的钟:「因为,明天开始这里会有新的人来住,你自然不能再住在这里。」蓑田那时这麽回答了,嘴角笑得如桃花般鲜丽艳人。
然後佐藤就完全痴傻了,心头的紧致刷地散开,却又是另一番苦涩与痛楚。为了他的笑,为了他的话,也为了渐渐开始陌生的他。
什麽东西在悄悄变质著,他知道。而自己认知里的那个男人将会越来越遥远,越来越难以触碰,他也明白。然而却无能为力。
方才心里的不安因子霎时消散了去,因为佐藤已经找到答案。
──那个男人,已经不需要自己了。对他来说,自己已经不再新奇,自然需要换过一批新的玩具,给他更多的乐趣。
而当初蓑田还把自己当成个「宝贝」的时候,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天天探访,排除其他可能,自然是没有时间再去其他情人那里。
如今自己将要离开这里,代表的是什麽,他也清楚。自己将变得跟这栋城堡里的人一样,终其一生见不到光,见不到他,在黑暗中抱著仅存的希望,恨意与绝望,在不同的角落独自生活著。
终究还是被嫌弃了,被玩腻了。佐藤懂会有这天,而且偶尔想到,会有些担心,虽然知道不应该如此自贱,所以总是悄悄把担忧压在心底,可是如今看来,尊严那些东西在这里都已然不再重要。
他终於明了,那个男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渗入心脾,控制他的身与心,将他拉入无边无际的深渊,沉沦在肉欲里。
如今他已经完全溺毙,但是那个男人却这麽突然地就说不要他了。而他也晓得,那个男人向来说到做到,有时做的毫无理由却又笃定,现在毫无预警地抛弃自己,就有如当初莫名奇妙把自己抓来那样毫无章法,却强制地不容反抗。
而在这里生活了这麽久,一下子被狼狈地赶了出来,佐藤瞬间清醒明白,在这个世界,若是没有那个男人,便什麽都成乌有,天与地都算是消失了,无止尽地徘徊在黑芜中,无法前进,无法离开。
几个念头窜入佐藤的脑与心,顿时天旋地转,眼前都一片黑浊,而什麽时候那个男人离开,什麽时候自己昏厥,又是什麽时候被带来新的住所,皆是在浑沌不清的状态下,自己也不明白了。
只依稀觉得,自己除了一头算清晰也算胡乱的脑袋外,就只剩一副贱骨了。
自己真是贱得可以,贱到毫无保留了,还迟疑地想去挽留,却连拉住他衣袖的勇气都没有。
《腥黏的爱》(39)→年下淫邪攻平凡受
佐藤再次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已是另一番陌生的天地。完全有别於先前房间的昏黑,新的房间漆满了白色的油漆,白得让佐藤给刺痛了,都得微微眯起眼;周遭摆设很简单,除了一张床,一个小柜子与浴室外,就只有旁边的一扇窗。
佐藤看著房间良久,愣了好一段时间没有动作,甚至脑袋都是空白的,先前的记忆顿时消散了,只感觉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许是强烈的陌生感与不安使然,也或许是先前在黑暗的空间里待久了,这麽突然给丢在白里,就会缩得更厉害。
也不知道是坐在床上呆滞了多久,佐藤终於动了动手指,清醒过来,於是便下了床走动。
可再怎麽移动也只有这麽点地方,没走几趟就把这环境看了透彻,了无兴致。佐藤恍惚中想,自己以前也是这麽在那昏暗的房间里度日的,怎麽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寂寥?
在脑袋里想了几遍,算是出来了答案。以前那房间虽没比现在大到哪里,也不会比这里多上些新奇,可却百看不腻,甚至会感到一丝归属感,而不是现在的违和。
但是那些,都是因为蓑田的关系。因为以往总会在那昏暗的房间里等他来,坐在床上思考著一些无聊琐事,也觉不一会功夫,就又见著了那个男人,自然不会感到孤单,独自在房间里都会生了些期待。
人在期盼下总会特别雀跃,尤其是当愿望又一次次达成後。一如既往地反覆过著日常生活,独自思想,与蓑田欢好,偶尔的惊喜与刺激,不稳定却又生在平稳的线上──这些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於是那些日子来竟也不会生腻,佐藤只认为这样相当足够,过著平板单调的日子,他很满足,因为他原本就是个平凡的人,只要不孤独就好,他不奢求五光十色的生活。
但是现在他完全明了,那些在他看来普通的日子,或许在这个世界里,就是最奢侈的物质。
如今被送来这里,意味著的那些,让佐藤连胡思乱想的权利都没有了,因为现在自己已经什麽都称不上,自然也不用去多想些什麽。
但是,但是……佐藤先前并没有察觉蓑田有任何异样,或是对他腻了,那麽现在即便被送来这里,自己是否还有可能再见到他呢?
心中为此有些萌动,然而却又被瞬间浇熄。自己也明白,那个男人阴晴不定,然而却做什麽都有自己一番道理,哪是他能随便猜测到的。
但是这点儿希望虽被压抑下来,还是有偷偷藏在心底的,他明白,因为他之前也是一直这样过来的。
乾笑了几声,佐藤走到窗旁,拉开长长的窗帘,立刻看见大片的落地窗在自己眼前,外头的光线霎时照亮整间房间,暖了身子,让佐藤傻愣了些许。
而看清外面的景色,碧海蓝天,辽阔无际,如画般令人心旷神怡。然而却又让佐藤稍感疑惑。
这个景象,也未免太过熟悉。
跟凤卿房间里看出的景色,似乎是一个样子。佐藤眼皮一跳,心眼儿又瞬间往其他地方想了。
《腥黏的爱》(40)→年下淫邪攻平凡受
佐藤左右想了想,更加肯定这景色与凤卿房内看出的是同一个样子。但是回头看看自己的房间,确实又与凤卿房内的摆设大不相同,更没有令人熟悉的清香与稳定,只有空盪跟不安。所以说,这里并不是凤卿的房间。
那麽,只是在差不多的地方了?佐藤皱了皱眉,又看了看窗外的碧海蓝天,想之前在凤卿房里就这麽一次,隔著窗看著外面的世界,看得也出神。
如今这是自己的房间,虽不是这麽自在,但更能随意,也似乎下意识的动作,佐藤迟疑了会,还是伸出手拉开落地窗,霎时一阵海风拂来,咸湿的空气扑鼻,整间房间灌满了外头的生气,佐藤闻到这味道竟也傻愣了些许时间。
并不讨厌,因为已经很久没有闻道阴霉味以外的空气了,一时间悠远的记忆飘来,来到这里後逐渐遗忘的东西从心底浮上,怎麽也挡不住了。
佐藤想起,自己小时候是住在乡下的孩子,有哪个不在田间海边过的,无聊就和朋友到海里游泳,泼水嘻闹,累了就倒在细细的海沙上,任咸咸海风吹打在自己身上,偶尔浪扑上来了也不躲,沁凉冲到骨子里更是畅快。
那个时候,家乡尚未被开发完全,人心纯朴,与自然合谐相处,自己活得相当悠游快乐。不用烦恼什麽,不用面对黑暗丑陋,只管自由自在地生活。
而长大後随著父母的期望离家工作,他认为是人生必经,也就任命地打拚了几年。然而再度归乡,那片乐土早已被政府接收,高楼鼎立,乌烟呛鼻,已是物事全非。
幼时在那片白细得发亮的沙滩,上头几只会螫人的小蟹,童年欢笑的汗水,心里那块纯真被现今社会完全掩盖过去,如今他是怎麽也找不回了,只得傻愣地去看著那片人造灯光,在黑暗中吸取大自然的生命。
而现在那股微凉气息再度窜入鼻头,佐藤不知怎地就突然一阵鼻酸,又用力地吸了几口,一脚踏进阳台,身上薄薄的丝绸睡衣挡不了什麽,脚上立刻被迎面而来的海风灌吹,冷了一身。
佐藤打个寒颤,却又踏了一步,整个身子都入了阳台。
霎时浑身沐在湿咸的气息里,记忆飘远,他甚至能感觉到当初那份沁出的欢笑,红了眼眶。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在那个世界做什麽,在这个世界做什麽。
在那个世界求的富贵权势,是遥不可及;而在这个世界求的平凡安稳,是最高的奢侈。
他辛苦努力了这麽久,到底是在求些什麽。无论他怎麽伸手,像他这样的人,都是永远也一无所有。
那些东西,财富或是蓑田,即便自己付出所有,也不可能换得一点皮毛,因为他是如此渺小。然而他却又傻得在两端都挣扎了这麽久,最後弄得两头空。
他茫然了,不明白了。他突然只想待在这处小地方,嗅著当初熟悉却又遥远的距离,永远缩著,说他懦弱胆小也无所谓。
他只是倦了,累了,他只是想回到当初那份童年心意。
佐藤软了身子,倒在阳台上,傻愣地看著前方遥而无际的大海,脑袋清然一片,痴傻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