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鸭案件-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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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室里响起一片大笑声,过了一阵才静了下来。
“但是您确信,当您进入那个房间时,那鸭子有些问题,是吗?”当审判室恢复了安静之后,梅森问。
“是的。它不是好好地在水上浮着,约有三分之二沉在水里。”
“那么后来那只鸭子怎么了?”梅森问。
“呃,鸭子好像又好了。当时,我吸了那气体之后,自己几乎坚持不住了;后来,当我感到好些时,我又看了看鸭子,这时,它又安然无恙地浮在水面上。”
“被告进入那个公寓时,鸭子还在鱼缸里吗?”梅森问。
“还在。”
“关于那只鸭子,被告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说了。”
“什么?”
“他说那是他的鸭子。”
“还有别的吗?”
“他说,马文·亚当斯,一个年轻男子,之前一直在他们家,那天晚上把这只鸭子带走了。”
“被告确实辨认出了这只鸭子吗?”
“是的,绝对,他说他在任何地方都敢发誓,这是他的鸭子。”
梅森微笑着鞠了一躬,说:“非常感谢您做了一位很好的证人,哈格蒂警官,我没有问题了。”
地方检察官科普兰犹豫了一下,然后叫道:“艾伯塔·克伦威尔。”
艾伯塔·克伦威尔穿过审判室的过道,举起手,宣了誓,然后坐在了证人席的椅子里。当她的眼睛掠过佩里·梅森时,流露出冷酷和挑衅的目光,这目光显示出一个女人对她所要确切说的话已打定了主意,并且决定否认那些她不情愿承认的事情。
科普兰又变得温和起来,这次他显得对运用法律根据更加老练了,他说话的方式和语气表明了这一点,“您的名字叫艾伯塔·克伦威尔,您住在埃尔坦普罗这里,对吗?”
“是的,先生。”
“在据说这桩犯罪发生的那天晚上,您仍然住在这里,是吗?”
“是的,先生。”
“您当时是住在辛德比尤特大街1162号的公寓楼里吗?”
“是的,先生。”
“跟死者,莱斯利·米尔特住的是同一幢公寓楼,对吗?”
“是的,先生。”
“相对他的公寓,您的公寓在什么位置?”
“我的公寓就跟他的挨着。二楼有两套公寓,他住一套,我住另一套。”
“有没有连通的门或者是别的连通方式?”
“没有,先生。”
“那么,在上述的那天晚上,您看到本案的被告,约翰·威瑟斯庞先生了吗?”
“看到了,先生。”
“在什么时间和什么地点?”
“我不敢肯定确切的时间,我知道那是在11点半之后和午夜之前。大约是差20分钟或15分钟不到12点吧。”
“您在什么地点看到他的?”
“当时他正要离开莱斯利·米尔特的公寓。”
“您对您的识别肯定吗?”
“是的,先生。我当时不仅看到他了,而且还记下了他的汽车牌照号码,我肯定那就是威瑟斯庞先生。”
“那么,您知道他当时是离开死者的公寓,还是……”
“是的,先生。”她急切地打断了这个问题,回答道,“我知道他是离开那个公寓,我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然后,我听到下面的门开了,又‘砰’地一声关上了,他穿过走廊走了。”
“您怎么能看到这一切呢?”
“从我的窗户里。二楼两边的每侧有两个凸窗,米尔特那边有一个,我这边有一个。从我的凸窗,我可以看到下边和米尔特先生公寓的门。”
“您可以盘问了。”科普兰说。
梅森慢慢地站了起来,双眼紧紧地盯住证人的眼睛,“莱斯利·米尔特在世的时候,您同他很熟,是吗?”
“是的。”
“您在洛杉矶的时候就认识他,对吗?”
她带着挑衅的眼神说:“是的。”
“您曾经是他非正式结婚的妻子,对吗?”
“不是。”
“您不是他的妻子?”
“绝对不是。”
“您过去从没声称过是他的妻子吗?”
“没有。”
“您过去有没有像妻子那样地和他一起生活过?”
“反对。”科普兰气愤地大声喊道,“对那个问题,如果法庭允许的话,提问纯粹是为了贬低证人,它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与……”
“反对有效。”
梅森向法官鞠躬示意接受裁决,然后恭敬地说:“法官大人,如果我可以被允许就此问题进行辩解的话,我认为,证人的偏见是一个实质性的因素……”
“本法庭对此问题不予允许,”米汉法官陈述道,“你有权询问她,她以前是否是死者的妻子,如果她过去曾声称过是他的妻子的话;你有权询问她,她以前是否同他很好;但在得到了你所问的问题的答案之后,法官裁决,考虑到本诉状目前的情况,你现在无权使证人处于尴尬的境地,你要明白,律师,引用有关莱斯利·米尔特被害的证据是为了一个非常有限的目的。尽管你对警官们在那个公寓所碰到的情况的盘问权是没有限制的,但就有关动机问题,你对此证人的盘问是有限的,本法庭裁决,你询问中所提出的关系问题,即使它真的存在,也是关系甚远。”
“非常好,”梅森说,“那么我用这种方法来证明,克伦威尔小姐,您可以从您公寓的后门出去,爬过一个很低的木栅栏,来到米尔特公寓的后门廊上,是吗?”
“我想谁都可以。”
“您有没有这么做过?”
她的眼中露出某种胜利的神情,“没有。”她以冷酷挑战的口气断然说道。
“在上述的那个晚上,您也没有那么做过吗?”
“当然没有。”
“您在那天晚上看到过莱斯利·米尔特吗?”
“在傍晚早些时候,他进公寓时,我看到过他。”
“您不是一直在他的公寓吗?”
“不是,先生。”
“门铃响的时候,莱斯利·米尔特不是在为您准备热黄油甜酒饮料吗?他那时没有让您回到您的公寓去?”
“没有,先生。”
“那么,您提到过,您看到被告离开那个公寓。在傍晚早些时候,您一直在注意着那个公寓,是吗?”
“不是的,先生。当我看到被告走的时候,我不是一直在注意着它,我只是偶然站在窗户那里的。”
“您为什么站在窗户那里?”
“我只是偶然站在那里的。”
“被告抬起头来能看到您吗?”
“不能,我想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是在向外看,他得向里看才行。”
“他不能那么做吗?”
“当然不能。”
“您是说,他无法看到您站在窗户那里,因为您后面没有光?”
“当然了。”
“当时房间里肯定是黑的了?”
她迟疑了一下说:“是的,我猜是的,它可能是黑的。”
“那个房间的灯没有开吗?”梅森问。
“没有,先生,我猜没有。”
“窗帘升起来了,是吗?”
“啊……我……我不清楚。”
“您想让这个法庭相信您透过拉下来的窗帘看到了证据,是吗?”梅森问。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么,您是什么意思?”
此刻,她陷入了困境,汗水从她的脸上流了下来。然后,她想出了一个解脱的办法,得意地说:“我以为您的问题是要问所有窗帘都升起来了,还是都拉下来了。我知道那个窗户的窗帘没有拉下来,但别的窗帘我就记不得了。”
她得意地微笑着,就好像在说:“你以为你这次让我中了圈套,是吗?但我逃了出来。”
梅森说:“但是当时房间里没有灯啊。”
“没有,我确信没有。”
“您是出于什么目的进了那个漆黑的房间的?”梅森问。
“啊,我……我只想在那儿找东西。”
“您站在它旁边的那个窗户,是在离门最远的那边靠边的地方,对吗?”
“是的,在离门最远的那边。”
“而灯的开关靠近门,是吗?”
“是的。”
“噢,当您进入这间房找东西时,但找什么东西您现在已想不起来了,您没打开电灯开关,而是一直穿过漆黑的房间,站到窗房旁,向下看莱斯利·米尔特公寓的门,对吗?”
“我只是站在那里——想事情。”
“我明白了。呃,就在那之后,我出现在公寓,按了门铃,想进去。这时,您从您的公寓走下楼梯,对吗?”
“是的。”
“还跟我说了话?”
“是的。”
“我们一起走了几步,朝市区中心,是吗?”
地方检察官幸灾乐祸地注视着。“法官大人,我必须反对,这种提问显然是离题太远了。在证人离开那幢公寓楼后,无论她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当然都是不正当的盘问。这是不合适的、不恰当的和不重要的,就时间而言,跟本案不可能有任何关系,离题太远了。法庭要记住,这整个证据的引用是为了非常有限的目的的。”
米汉法官点点头说:“本法庭要接受这一观点,梅森先生,如果你希望对此做出辩解的话,地方检察官所采取的态度似乎是正确的。”
“我也这么看,”梅森说,“我应该认为这是十分正确的。我想对这位年轻女子,我没有问题了。非常感谢您,克伦威尔小姐。”
显然,她原以为会跟梅森有一场激烈的争辩;她的供述直接与她先前向他所说的截然相反,而他却平静地接受了,这使她很吃惊。
当她正要离开证人席时,梅森随随便便地说道:“哦,还有一个问题,克伦威尔小姐,我注意到雷蒙德·奥尔古德也在这个审判室,您认识他吗?”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说:“认识。”
“您认识他的秘书,萨利·埃尔伯顿吗?”
“认识。”
“您有没有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做过供述,声称您原来是莱斯利·米尔特的妻子?”
“我……那是……”
“埃尔伯顿小姐,请您站起来,好吗?”
这位金发的年轻女子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您从没告诉过这个女人您是莱斯利·米尔特按习惯法结婚的妻子吗?”梅森问。
“我没有说过我是非正式结婚的妻子,”证人说,“我告诉她别缠着他,还有……”她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从她嘴里冒出来一连串诅咒的话语。
当她意识到她所说的话产生的影响时,当她向四周环顾,看到好奇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时,便慢慢地跌落到证人席上的椅子里,就好像她的双膝突然失去了力量似的。
“说呀,”梅森说,“一直说下去,把您要说的话说完。”
她恼怒地说:“你让我中了圈套,你让我以为一切都完了,然后,让那个女人站起来……”
“您为什么不喜欢那个女人,如您所称呼她的?……好了,埃尔伯顿小姐,您可以重新坐下了。”
萨利·埃尔伯顿坐了下去,她知道听众们在伸长脖子张望着她;然后,所有的目光又重新转向了艾伯塔·克伦威尔。
“好吧,”证人说,好像打定了主意要说完的样子,“我要把整个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们,我刚才告诉你们的绝对是真的,除了一件事我试图想掩盖。我是莱斯利·米尔特按习惯法结婚的妻子,但他从未跟我正式结婚。他告诉我说没必要,我们就跟在教堂结婚一样是合法的婚姻,我相信了他的话。我像他的妻子一样地同他生活在一起;他总是把我当做妻子来介绍,后来,这个女人出现了,并且使他完全着了迷,她使得他想摆脱我,我知道,以前他对我一直不忠实,但那只是偶尔的,就像一般男人那样的。但这回是不一样的,她使他完全着了迷,还……”
茫然之中的地方检察官突然开始醒悟过来。他插进来说道:“等一下,法官大人,在我看来,这好像也太离题了;这是不合适的、不恰当的、不重要的和……”
“我不这么认为,”米汉法官严厉地裁决道,“这个证人正在供述与她几分钟前发过誓后所供述的截然相反的证词;她在承认她刚才伪造了部分证词。在这种情况下,法庭要听这个证人所想做的每一点解释。接着说吧,克伦威尔小姐。”
她转过身去,面对法官说:“我猜想您永远也不会理解,但事情就是这样。莱斯利离开了我,来到埃尔坦普罗这里,我用了两三天才发现他去哪儿了,便追过来要和他在一起。他告诉我他来这里是为了办差事,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如果我要想惹麻烦的话,那就会坏事的。哦,我发现跟他的公寓挨着,有套空的公寓,就搬了进去。我猜他是真的在调查一桩案件……”
“别管你猜什么,”地方检察官科普兰打断她说,“就回答梅森先生的问题,克伦威尔小姐。如果法庭允许的话,我认为这位证人不应该被允许做出这种性质的供述;她应该只回答盘问中向她提问的问题。”
米汉法官向前探了探身子,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女子,“你是不是在解释你证词中的矛盾之处,克伦威尔小姐?”他问。
“是的,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