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新传-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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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臭老头,为什么只是我不轻松啊,这关我什么事啊?”齐金蝉疑惑,一大早把他从被窝里挖到这里来,看着满山满谷的白云飘浮,怎么说他都还是一个病人耶!
“臭小子,那么多问题,叫你看就看,罗嗦什么啊!”齐漱溟哼了一声。
齐金蝉看了半天还是不明白,“要看什么你也提点一下行不行?”
“笨蛋!”齐漱溟骂了一声,“真是一点掌门的修养也没有!”
“等等,这大条了,谁说要做掌门?”齐金蝉差点跳到崖外去,“你不要说话总是说一半!”
齐漱溟不理他的大喊大叫,径直指着山外青山,“你看这峨嵋,山不知几万仞高,云不知几万层深,它们叫峨嵋,不叫峨嵋派!峨嵋派啊,其实就跟隔壁烧茶的阿婆一样,从起了名字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在走向结束了。领袖群伦,笑不死我个无量寿佛,峨嵋派若真是有一天要去领袖他们了,看他们不马上反过来骂牛鼻子野心勃勃,妄想独霸江湖!”
齐金蝉听了一时想笑,却不知为什么心头闷闷的,只觉得自己和这个号称自己前世父亲的男人,从没有这样亲密过,但又觉得因为亲密了,所以缘分的线也就到头了。
“说什么都好啦!总之,峨嵋派到今天也算是不容易了,只是这天下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亘古不变的。灭了就灭了,也好!只不过,天下的人是灭不了的,有强者就会有弱者,有邪恶也就一定有正义。血魔三年后出关,届时峨嵋的道统如何完全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每一个人都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怎么做才是好的——只要把正义的火种可以传下去,那就是最好的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齐金蝉越听越不对劲,“你年轻貌美,嗯,那个貌美省略,关键是,你才是蜀山峨嵋的掌门,不要推卸责任!”
“我的责任就是把掌门一职交待给你!”
“为什么?”
“……”
“说啊,做出不负责任的事情,多少给点解释吧!”齐金蝉咆哮起来。
“我去见过你的娘亲了——”齐漱溟悠悠地说,“我终于等到她了,所以我的时间也就到头了,再无遗憾!”
“娘,娘亲!”齐金蝉又呆住。
“就像你对朱文的那颗心一样,我也有我要追寻的东西!”齐漱溟微微笑着,衣袂一如以往地飘浮在风里,“现在轮到她在等我了,我不舍得她等待的寂寞,所以我也要走了!”
“爹!”
“放心,放心,怎么说我现在还是峨嵋派的掌门,我当然会交待清楚所有的事情才走——对了,在你接掌掌门一职之前,我要你先去找到‘南明离火’重炼青索剑,那把剑是给人用邪术玷污的,申屠宏这小笨蛋可给自己坑苦了!哈!”
“这个不是重点!”齐金蝉大叫,然后却发现自己的眼泪掉了下来,“是我不舍得你——耶?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丢人,丢人!”
“臭小子,说句老实话也不用这样!难怪人家朱文不要你!”齐漱溟狠狠揉了揉儿子的头,“你听好,朱文丫'奇‘书‘网‘整。理提。供'头有自己的小性儿,不要把她逼得太紧,许多事情让她自己去想,她会明白的,你把她逼得太紧反而起反作用!记住了没有!”
“臭,臭老头,你放手,好痛,好痛,好痛!”……
***
“峨嵋第二代掌门齐漱溟,今将峨嵋掌门一职传授弟子齐金蝉,特此焚香祷告上天,乞峨嵋始祖玄生法师体察弟子齐金蝉品、性、业、行,并予以恩准——”齐漱溟引领着众多弟子焚香祷告,一炷香后,空中梵音声起,凭空莲花下坠,一道纯金色的边镶嵌在了齐漱溟上交应验的齐金蝉的名牌上。
“峨嵋第三代掌门,齐金蝉接法旨……”
齐漱溟悠悠然地看着这一切,就快好了,就快要好了,迦因,我就要来了!
青烟袅袅,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齐漱溟——
正文 第十一章 紫青合并(2)
“我这就要启程去寻找‘南明离火’了!这个鬼东东,从来就只听说过它的名字,从来没有人见过,谁也不知道它在哪里!我这一去,怎么说都要一年半载——”
朱文看着眼前的男生,不对,现在应该叫做是掌门了呢,真是奇怪,这样的人!
齐金蝉抓抓头,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啊,真是的,有点丢人的样子。
朱文轻轻挽住身边的一朵花,吹拂在脸上的风暖熏熏的,不知道是因为风的关系还是因为花的关系,让人有种浅醉的感觉。
“我已经把杂务都交给白眉师伯和餐霞师叔了,但是血魔随时都会出关,要是这样的话你们就会很危险——”咦?怎么会扯到这里来呢?
“你有没有听说过宝相夫人的故事?”朱文打断了他的不知所云,“就是那个危害苍生,临死了还要下血咒的狐狸精的故事!”
“好像,好像又是我那个老头子的某一段绯闻吧?!”有这样的爹,难怪女孩子不信任自己。
“其实她本来不会走到这样一步的!”朱文说,“但是她道心不坚,不知道适可而止,她这样千年万年地把自己禁锢在一个血的咒语里面,这个就是天遣——”
“你是为了说服我还是为了说服你自己?”齐金蝉明白了,柔柔地看着她。
“你还是不明白吗?”朱文说,“我不想这样,我不要这样,如果我们也会走到这样的结局,我宁可一开始就是结局!”
“原来你不是都忘记了,你还记得!”齐金蝉微笑起来,“原来你一样还是忘不了的,就算是‘慧剑’也没有断掉我们的牵系!真好!”
“你变态啊,我都说了我不要,我不想,我——”朱文的尖叫隐没在齐金蝉突如其来的深吻里。因为彼此的生涩,朱文其实是觉得自己的唇有点痛的,但是当齐金蝉身上那股男子特有的麝香缓缓飘入鼻端的时候,天突然就不再是像从前的天了那样。朱文觉得自己全身很软,心的地方很暖,脑海里面却很乱。这样亲昵,和这个男子这样亲昵,不是不安,是一种熟悉,就好像唇熟悉于齿,齿熟悉于唇那样。
相濡以沫,唇齿相依,不管是唇还是齿,彼此就是为了彼此而存在,缺一都不可,如果要说牵系那就是再也没有比这更加亲密的牵连,维系——就好像他们这样。
“笨蛋!不知道把眼睛闭起来吗?”齐金蝉有点窘,申屠大师所说关于女孩子说不要就是要的意思似乎还真的有点意思,不过这个丫头的反应似乎也奇怪了一点,“你不把眼睛闭起来,我怎么让你有晕乎乎的感觉啊?”
“但是,我已经很,很晕了啊!”轻轻的话语从粉嫩微肿的红唇当中溢出,“要,要不然,再来一次?”
齐金蝉有片刻怔仲,然后欣然接受——
***
朱文简直难以置信,那个莫名其妙吻了她的男人就在第二天下了山,去找他的“南明离火”,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抛在了山上。这算什么啊?!
“你看她那个样子,要不要紧?”花无邪推推身边的申屠宏,“你的主意到底又没有用啊?”
“喂!不要小看我,我申屠大师出马,哪里有不手到擒来的道理!”
“看起来,你似乎经验挺多的样子,怎么样啊老板,要不要也给我传道授业一番?”
“干吗?”申屠宏警惕起来,“你学什么?”
“学着怎么去打男生的主意喽,说起来,啊,你们宿舍的那个白侠孙南,长得是一流帅,石生更是可爱到让人受不了的地步,就算是笑和尚——”
“喂喂!女人,你适可而止一点!”申屠宏咆哮起来,这算什么啊,半年前的时候她不是还是一个公主来的,现在竟然开口就是这个男生这样、那个男生那样,造孽啊!
“干什么,你嫉妒啊?你难过啊,你不爽你就说出来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花无邪笑咪咪地看着他。这个男生,满嘴胡说八道,其实胆小如鼠,就算看她也小心翼翼就怕给别人发现一样,算什么嘛!一辈子的时间又不是很长,喜欢她的话就说嘛!
“不管了,不管了!”申屠宏拔身而起,“我再也不管你了,你要喜欢的话,就尽管去喜欢和尚好了!”没良心的女人!
花无邪依旧笑咪咪的,心却慢慢痛起来,一辈子的时间真的不是很长,而她的时间差不多了。
师傅的话似乎就在耳边一样清晰可见:“无邪!你出生皇室,命中注定本该荣华富贵至极,但是你的父亲好大喜功,造孽太多,祸及子孙,你这一世的修炼只怕难逃四九天劫。我为你推算了一下,发现你若是可以得到上一代的大悲神僧的贝叶禅经的话,也许还可以逃过一劫。只是要取那贝叶禅经,你需受十四年的炼魂之苦,同时外魔入侵,防不胜防。我给你这把八宝金帐,想来你也已经知道了它的作用和它的血咒。但我超度了它整整千年,日前宝相夫人托梦给我,说她已经功德圆满,甘愿重回六道轮回,但这把宝帐的血誓消弥不掉她却也没办法轮回。所以我想你不妨为她应一下势,虽然必然会遭石化,但只要你十四年炼魂功德圆满,你就可以脱身而出了——你看呢?”
申屠宏的影子从脑海当中飘过,一十四年,沧海会不会变成桑田?不过,也许这样对两个人都好,“弟子愿往——”
终于也到了她应劫的时候了。
***
花开花谢,时光荏苒。两年时光就这么轻易过去了!齐金蝉,你绝对猜不到申屠宏做了一件什么样的事情,他在花无邪师妹打开八宝金帐的时候突然出手替她应了劫。
我一直以为申屠宏这个人口无遮拦,品性恶劣,基本上是跟你很相像的一类人物,所以一直不喜欢这个人。谁知道,谁知道他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本来我是偷偷地跟在花师妹的身后护法的,也是因为这样,才听见申屠宏石化前所说的话。他说:花师妹你爱玩,爱热闹,喜欢看我说笑,这样一十四年的寂寞——我知道你一定很难很难熬。所以,没办法,只好来陪陪你了!
喝!这个人哪,已经应劫了还要口舌招尤,而那个时候,地火上卷,花师妹已经开始遭受炼魂的苦了,幸好有八宝金帐的蔽佑才痛苦稍减。代价却是申屠宏的石化一十四年。我没有办法计算他们这样到底是幸或不幸,更加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那么痛苦的事情,申屠宏在石化的时候会这样开心地笑出来,花无邪在受炼魂之苦的时候会这样甜美的笑起来——想来这世上的事情也许苦就未必是苦,甜也未必是甜的吧。
齐金蝉,你离开已经两年了,再过一些时间的话,也许大师兄——不,血魔就要出关了,我其实很想能在见你一面,因为有许多话,许多问题我想问你。
最近我总是看见一些彩色的片断不断在脑海里翻来覆去,久久不散,好像是从前小时候的一些往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你在里面,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在我的脑海里面下了蛊毒,让我怎么都甩不开你的影子。
我啊,已经被你缠到怕了,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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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你回来,现在的凝碧崖安静得好像不像真的,就连周师姐的罗哩吧嗦都听不见了。
很想你回来,因为你再不回来的话,也许我们就没有机会再见一面了,原来就算是神仙的岁月,时间依旧是很短的。
很想你回来,既然时间那么短,就算是我曾经那么害怕的结局,说不定也是很甜美的一种结局了,结局就是开始,是这样子说的吧。
真的,很想你,回来——
***
就是这样了吧!——朱文从血污中抬起头来。夕阳格外的妖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映了血的关系。这么漂亮的夕阳,可惜,从前总是一起看的两个人却没办法再看一次。
齐金蝉终究是没有来得及赶回来。
而血池的诸葛警我却已经出关了。
好痛,浑身都痛。自昨日血池示警,白眉师伯和师傅即号令所有峨嵋弟子结阵听令,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大师兄再也不是原来的大师兄——说起来原本她还是希望可以从他眼睛里面看见过去的仁厚和宽容的吧,只是,都变了。
朱文突然觉得自己很勇敢,真的很勇敢。因为看着如血的夕阳和凝碧崖一山的残破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无畏。为什么当初会怕呢,为什么当初会拒绝呢?错过了生平最真挚的一段感情,留在心里的已经不是后悔而是痛。
痛,就叫做齐金蝉。
“轰隆隆——”霹雳一样的巨震从头顶上传来,那是李英琼师姐舞着紫郢剑在和血魔缠斗。但是突然落在脸上的这个水珠是什么?是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情,朱文突然领悟,李英琼师姐这样倔强的人原来也只不过是普通的一个人而已,原来自己、峨嵋的那么多的人也都只不过是普通的人而已。
之所以眷恋人世,之所以不求位列仙班,都是因为,大家都是普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