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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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去过彼得·比奇曼家。你觉得那是同性恋者住的地方吗?”
“不知道,先生。我对那个地方没什么感觉,也说不出什么东西来。”
他又呷了口酒:“还有什么?”
“关于约翰·戴维斯和图书推销员汤姆林森。汤姆林森说去年也有三个人用现金买过书,下周我们会找这些人了解情况。”
“我们?”
“汤姆林森和我。”
“弗拉德!”'霸气 书库 。。'
“先生,我一直没忘你说过的话,让我不要太显眼了。放心,我会扮作学徒和汤姆林森一起去的。没人会知道我去过那儿。”
“弗拉德,你在走钢丝。你知道吗?”
“如果您处在我的境地,会怎样做呢,先生?”
“也许和你的做法一样。”
“这么说来,我做的对了?”
“我可没这么说。”
“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总有一种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和钱有关,和格里格斯有关。目前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但是联系肯定有。”
“小心点儿,弗拉德。你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我了。”
“那家伙太狠毒了,一定得抓到他。”
“难道我就不想抓住他吗?”
“您当然也这么想。可是伯恩利就住在我隔壁,他死得那么惨。我太想抓住凶手了。”
下午4点,凯茨换上运动衣,在腰里围上个小包,放进钥匙和钱包跑下楼,她沿着海边跑去。
太阳快要落山了,这个星期还是第一次见阳光。她得抓紧这不到1小时的时间去享受阳光。轻轻松松地跑上十几分钟后,她出了汗。于是弯下来,做几次深呼吸。
平时,凯茨的800米成绩很少超过2分钟。今天的前400米,她用了66秒;后两200米又各用了36秒。跑完全程,她感到浑身发热,两腿发酸。但她决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她又加劲跑起来了,超过了一直跑在她前面的那个女孩子。她弯下来,看了看表。是的,瓦来丽拖不了她的后腿,她还是个斗士。
完成了锻炼任务,因科曼街上的路灯已经亮了。她觉得脖子里,背上全是汗。现在心里最盼的就是洗个澡,喝杯茶,吃个烤面包。
23
窗外传来停车的声音,现在是7点差10分,凯茨低头查看身边的旅行包。包里牙刷,内衣等等一样不少,她又随手放进一本书。
车座上搁了一束瓦莱丽想送给她的花。凯茨装作没看见,一下子坐在花上。瓦莱丽赶紧把花抽了出来,问她想去哪儿。
“阿曼多餐馆,在那儿我有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可是你不觉得那儿太闹了吗?”他说,“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享受浪漫的晚餐?”
“只要两人在一起,那就是浪漫。”她说。车停在瓦莱丽家门口,两人下坡朝阿曼多餐馆走去。餐馆里弥漫着蒜味,酒香和喧闹声。他们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来。加布莱利发现了他们,埋怨说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藏起来,说完端来了一个大大的姜汁面包,又给他们换上了尼龙餐巾,换下原来的纸餐巾。
酒菜端上来了,加布莱利小声在凯茨耳边说了几句,转身朝厨房走去。凯茨看了眼瓦莱丽,也跟了过去。
厨师迈克尔正在炉灶边忙着,凯茨拍了拍他的胳膊亲密地打了个招呼。见到凯茨,迈克尔很兴奋,他用勺子敲着手里的锅:“凯茨小姐,记得上次你问我的事吗?那个被谋杀的家伙?我上次说,他和一个跟我差不多胖的男人在这儿吃过饭,记得吗?”凯茨这才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桩事。
“没错,迈克尔,那次,我还给你看了乔治·伯恩利的照片。
“今天晚上,那个男人又来了。我给他做了个热狗。”
“噢,迈克尔。”凯茨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现在在这儿?他在哪儿?”
“跟我来!”迈克尔带她走到一个高高的烤炉后面,指着餐厅里一个浅色头发的年轻人的背影道:“看见了吗?坐在这个小伙子对面的人就是他。他说我做的嫩牛肉特别好吃。我认得他,不会有错。”
凯茨走出厨房,做了个深呼吸,把肚子里的酒往下压了压。她还没计划好下一步怎么办。要是从那边的角落过去,她就可以看看那个年轻人和胖男人的模样。她朝这边看了看瓦莱丽,他正一杯杯地自斟自饮,好像在想什么心事,没有注意到她。她决定从那个人坐的地方绕回去。胃里的酒精在往上蹿,她极力保持镇静。
两个男人正小声议论着什么。角落里光线很暗,可还是能看出那个年轻长得很秀气,正在低头说着什么。他对面是个秃顶的矮个子男人,大约55岁左右,正是运通公司的雷吉·史密斯。他柔情似水地凝视着对面的小伙子,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别人的存在。凯茨想到,可以在下个星期安排一次对雷吉·史密斯的调查谈话。不过,一想到自己对伯恩利的判断会因此被推翻,不免有点儿迟疑。
凯茨回到桌旁,和瓦莱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滑翔机安全吗?”她问。
“比摩托车要安全。”
“可我听说,有人因此而丧了命。”
“只要按规则操作就不会出事。”
“你出过事吗?”
“大概有过六七次吧。”
“什么?!”
“别紧张,那时候我还不熟练,降落的时候出了点儿小问题。”
“只是小问题吗?”
“当然。怎么,你不相信我?”
24
6点35分,两人出发往斯考灵顿驶去。他们离开大路,走上了通往农场的小道。路旁的牌子上写着“两棵树农场”。“我们来得太早了,”瓦莱丽道,“先在车里呆会儿吧,”说着他拿出暖水瓶,“来杯咖啡?”
瓦莱丽谈起了滑翔机。凯茨捧着手里的咖啡,心里有些紧张,她感到一丝寒意。
“一会儿你就暖和了,戴上耳机和麦克风,那东西挺好使的。”
凯茨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手里的塑料杯。
天渐渐放亮了,这里几乎听不见鸟叫声。
“出去活动活动吧。”瓦莱丽边说边跨出车外,他们朝不远处的一个仓库走去。这个地方看起来像个车库,几根圆木支撑着金属顶棚,里面散发出一种摩托车的味道。仓库里放着一张木制板凳,墙上贴着几张褪色的防火宣传画。凯茨喜欢其中一张,画面上一个红头发男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角落里停着辆出租车。它特别小,简直比婴儿车大不了多少。车旁边堆着一堆褪了颜色的机翼,凯茨原以为它们会鲜艳夺目,没想到它们是这么黯淡无光,不免有些失望。
“愿不愿意过来帮个忙?”瓦莱丽边说边把机身拖到仓库外,凯茨走过去帮忙,却出其不意地发现它竟是这么轻。“我们得把机翼安上,”他道,“那几个棕色的就是。”
瓦莱丽迅速而充满自信地忙着,他安机翼,拧螺丝,一会儿拉,一会儿试。凯茨在旁边觉得空落落的。不一会儿,一架滑翔机就初具规模了,她这才意识到飞行是在所难免了。
“好了,现在可以武装起来了?”他显得异常兴奋。
“必须现在吗?”她问。她觉得这东西看起来脆弱得很,就像个风筝一样。瓦莱丽听了这话,笑了笑,迈开大步回头向仓房走去。
瓦莱丽帮她穿上绿色飞行衣,穿上靴子,戴上护耳和黄色的大手套。“你看上去棒极了!”他说。
瓦莱丽也迅速换上了一身飞行装束,看得出来,他非常热衷于飞行这件事。两人朝飞机走去,凯茨一阵紧张,想上厕所。要知道,一旦上了天,可就找不着上厕所的地方了。她咬了咬嘴唇,希望这种感觉会消失。瓦莱丽围着滑翔机最后巡视了一圈,转了两次螺旋桨,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的座位在凯茨前面,背靠着她的腿,头顶在她眼部的位置,凯茨听见他“咔嚓嚓”地系安全带的声音,随后他道:“凯茨,现在后悔可是来不及了啊!”
第一次发动时,发动机没打着。于是又发动了第二次,凯茨心里不禁暗想:要是发动不起来的话,在空中停下来也不一定。这一次终于发动起来了,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一架大型飞机在隆隆作响。她看见瓦莱丽伸出手做了个“OK”的手势,滑翔机开始动了。
瓦莱丽把机身换了个方向,凯茨觉得自己好像被结结实实地扔在了地上,伴随着上上下下的振动,她真觉得这件事荒唐极了。她不住地在心里说:是不是应该再快点儿?是不是出问题了?也许刚才就不该上来?想到这里她脸色发白。
瓦莱丽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机身又转换了方向,看起来没出什么问题。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瓦莱丽双手举过头顶,抓着A字架。发动机发出另一种声音,他们颠簸着穿过草地,风在耳边噬噬作响。凯茨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身边是树林、灌木丛,前面是瓦莱丽的脑袋和手。那些树木从来都没有离她这么近过。
“快飞到这些树上面去!”她在心里喊,然后闭上眼睛又想:“见鬼!听天由命吧。”又一阵轻微的振动之后,他们已经挣脱了地球的束缚,飘浮于清晨洒满金色的旷野上了。
冲出树丛,他们如坐空中。她看见野兔在旷野上相互追逐,母牛正慢慢朝食槽走去。
太阳升起来了。给湿漉漉的田地和篱笆蒙上了一层柠檬色的雾。凯茨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少女时代,这种感觉就像和伙伴们骑着摩托车兜风一样。
她的对讲机发出了声音,瓦莱丽在问她感觉如何。
“美极了,简直太棒了。”
“那我掉头飞回旷野去,怎么样?”
“行!好!怎么都行!”
“好吧,那我掉头了。
凯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个不停,生怕漏掉任何一处地方,她看着瓦莱丽双手控制A型架,有一种站在翅膀上。停在空中的感觉;往下看,飞机好像随时会向左倾倒似的。
“我们没有参考数据,现在的速度可能是每小时50英里。”瓦莱丽喊道。
她隐约只听见“参考”啦“五十”啦,此刻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东西了。
“高度……200英尺……”
“噢!”
“看,那儿是我们起飞的地方……”
那几间仓库看上去小极了,简直像玩具一样。他们看见有人正把车和另一架滑翔机从里面拉出来。瓦莱丽见了,喊道:“那是杰夫!我的朋友。这架飞机是他的。
他们往东南方飘去,穿过绿色的旷野,越过一道道围墙和篱笆。她看见底下蜿蜒着的A27和A24号公路,远处是个市镇,散布着棕色、灰色的屋顶。瓦莱丽问:“怎么样?”
“棒极了!”她喊道。
瓦莱丽告诉她,他准备往北去,飞得更高一些,然后再回来,“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太棒了!”
在布赖顿附近盘旋了一会儿以后,他们以每小时60英里的速度朝海滨方向飞去——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平静的蓝灰色的大海。
凯茨听瓦莱丽说准备做盘旋上升。他的话音刚落,飞机就盘旋起来。
“咱们得盘旋上升,越高越安全。”瓦莱丽告诉她,凯茨回答没问题。
返回的航程轻松愉快,脚下是平静的大海,嶙峋的石灰岩。飞越海滨的时候,凯茨看见了自己平时跑步锻炼的公路,看到了一排排整齐的别墅,想起了杰里米·阿沃卡多。“看!那些小别墅多漂亮!颜色多漂亮!”赞叹完了,她才意识到,对瓦莱丽来说这些小别墅只是些房子而已,阿沃卡多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冬日的太阳越升越高,天空越来越亮,却不像夏天的阳光一样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他们开始迅速降落,飞过一家农场,越过公路,景物在眼前变得越来越大。
他们“砰”地一声降落在草坪上,高个子杰夫一边用抹布擦着手上的油,一边朝他们走来。
“降落不稳啊!”杰夫叫了起来,“我可看清楚了”
“那是因为有倒灌风。”瓦莱丽争辩道。
“那倒也是。”杰夫道。发动机停了,瓦莱丽和凯茨解下腰带,杰夫钻过机翼,闪着眼睛朝他们望了望,一缕头发落在额头上。
“这位是……?”他向凯茨点点头,问瓦莱丽。
“她是凯茨·弗拉德。”
凯茨迈出机舱,感到腿微微有点站立不稳。杰夫朝她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两人握了手。他问瓦莱丽道:“怎么样?是玩儿了次悬的,还是玩儿了次稳的?”
“标准的稳妥型。”瓦莱丽道。
“这位小姐看上去玩儿悬的也不怕。”
“也许是吧,”说完他又摇了摇脑袋,“也许玩儿不了。
凯茨听了插嘴道:“这么说来,你也会飞行了,杰夫?”
“那当然,瓦莱丽就是我教出来的。”
仓库里有一个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发动机,杰夫说他正在清洁整修那个东西。说着他起身去倒茶。
凯茨忍不住问杰夫:“什么叫玩儿悬的?”
“就是叫你毛骨悚然,起鸡皮疙瘩的那种。”杰夫回答道。
“是不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