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丝地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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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松站起来:“你们先吃,我上楼叫那几个小姑娘。”
黄涛与雷鸣坐着没动,苏河与童昊开始装饭,苏河那一碗送到了黄涛面前,黄涛道声谢,不客气地接过来。童昊装完饭犹豫了一下,将碗送到雷鸣面前。雷鸣却好像没看见面前的碗,沉着脸站起来自己去装饭,这一刻,他的脸阴得像是只要一拧便能拧出水来。
童昊怔怔地有些不知所措,别人都知道雷鸣的古怪,所以秦歌与黄涛便拿眼色示意他别放在心上。童昊讪讪地坐下,低头不语。
张松和六个模特儿小姑娘很快就下来了,小姑娘们稍微休息了一下,精神就好了许多。闻到饭香看到米饭,她们叽叽喳喳快步奔过来,跟众人打了招呼,便不客气地抢碗装饭。徐娟无奈地冲着秦歌与黄涛摇头:“这些丫头,总也长不大。”
黄涛目光往楼梯上瞟了一眼:“我们这里好像还少了一个人。”
张松应道:“她让我们先吃,她收拾一下马上就下来。”
黄涛点头,埋头吃饭,吃了两口目光再瞟向楼梯,有些心神不宁。秦歌看在眼里,感慨道:“结过婚的女人跟那些小姑娘不一样,就算上街买袋瓜子也得打扮半天。她们在任何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形象问题,每天出门都像要去参加选美比赛。”
冬儿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我也是结过婚的女人,我有你说得那么过份吗?”
秦歌盯着她看,严肃地道:“只有丑女人才懒得打扮自己。”
冬儿的巴掌立刻飞落下来,那边的几个小姑娘嘴里含着饭嘻嘻笑着,还有人含糊不清地怂恿冬儿拍得重点给秦歌点教训。
黄涛还是沉默不语,他看出秦歌是在故意制造一种轻松的氛围来让大家忘记些什么。这样也好,有些事情本来就不是这些女人能解决的,她们不知道,反而能轻松些。但是,他还担心楼上的那个少妇,这幢小楼太过诡异,而在人们从影视作品中得出的经验,危险总会降临在那些落单的人身上。
现在,楼上只剩下那个少妇,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像是回应他的担忧,楼上适时地响起一声尖叫。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他们毫不怀疑那叫声就是出自那少妇。空气似乎凝止了,一些鬼魅的气息开始在屋里飘荡。这幢小楼只有正门一个进出口,张松和模特小姑娘刚从楼上下来,也就是说,楼上除了那少妇不会再有别人。现在,少妇的尖叫凄厉而恐惧,显然发生了什么让她极度惊恐的事情,或者,她已经受到了伤害。有谁可以从这么多人眼皮底下穿过去伤害她呢?
也许,在这群山之中,在这幢小楼里,所有不可能的事情都能成为现实。
黄涛最先往楼上冲去,秦歌与雷鸣紧随其后,剩下的人迟疑不定,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看个究竟,但张松拦住了大家。
“如果有什么事他们几个不能解决,我们上去也帮不上忙。”他说。
楼上的六个房间有五个房门大开,黄涛毫不犹豫奔到紧闭的那个房门前,重重地敲门。房内没有一点动静,那少妇一声尖叫过后,便再无了声息。紧随而至的秦歌与雷鸣面色沉凝,秦歌正想说些什么,雷鸣已经重重地一脚踹到门上。木门俱是实木做成,异常结实,但这一脚过去,铰链处却已经承受不住这重量,门歪歪邪邪闪了一道缝出来,雷鸣接着再踹上一脚,门向后倒去。
那少妇此刻便倒在地上,显然已经昏死过去。
黄涛等三人瞪大了眼睛,几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在那少妇边上,还趴着一个男人。男人面朝地下,亦是一动不动。他身上的衣服沾满污渍,身下与边上还有些大小不等的白色块状物,大的有拳头大小,小的有如米粒一般。
秦歌黄涛雷鸣三人飞快进屋,黄涛抱起少妇,秦歌与雷鸣将那男人翻转过来。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鼻而来,秦歌与雷鸣下意识地站起来离那男人远一点,那边的黄涛转头望向这边,只见地上那男人竟然已是一具腐尸。
黄涛的脸上变了颜色,甚至他抱住少妇的双手都有些微颤。
少妇还有鼻息,显然是惊吓过度导致昏迷。黄涛将她平抱起来,眉峰紧锁冲着秦歌与雷鸣道:“这里交给你们,我抱她下去。”
黄涛说完话,不待秦歌雷鸣回答,便径自出门。秦歌与雷鸣略有些诧异,虽然接触时间很短,但黄涛给他们的印象是沉稳镇定,遇事冷静,但见到那具尸体后,他的表现委实有些异常。但此时此刻,秦歌与雷鸣顾不上细想,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那具已渐腐烂的尸体上。
秦歌凭借警察的职业经验,根据尸体腐烂程度,猜测尸体死亡时间至少在一个星期以上,而且,尸体曾经经过冷冻处理,因为无法得知冷冻的具体时间,所以一个星期只是最保守的时间。冷冻过的尸体再取出来,比正常状态下的尸体更容易腐烂。
还有尸体身下及周边的块状物,秦歌取一块儿在手上,很快就判断它是石膏。
石膏的用途广泛,医学上用作清热泄火药,农业上当作肥料用来改良土壤结构,建筑工业用作水泥掺料,豆腐坊用它来让豆浆凝结成豆腐。但是一般人接触最多的却是石膏像——石膏粉快速在模具里凝结做成各种造型的塑像。
尸体身下与周边为什么会有石膏,这个问题似乎并不复杂,因为秦歌与雷鸣几乎同时发现了房间的墙壁上,有一个将近两米的凹槽,凹槽极不规则,但里面却白汪汪一片。凹槽表面的材质不用细看,便知道也是石膏。
那位少妇房中怎么会出现一具尸体,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这尸体必定是被藏在墙壁之中,至于为什么选用石膏来把墙壁封住,是因为石膏纷的最大特点——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凝结。这样看,尸体被封在墙壁内的时间肯定不会太久,也许只比这一群人到小楼早那么一点点时间。
找到了隐藏尸体的地方,接下来还有另外一些疑问。
尸体为什么要隐藏在墙壁里,而且一定要赶在这群人到达小楼之前。除非,隐藏尸体的人故意要让这群人见到尸体。如果这样,他通过这具尸体想向这些传递些什么信息呢?
所有的疑问在最后都指向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究竟是什么人策划了这一切,他把这一群人带到这群山之中的小楼,究竟有什么目的。
兜了一个圈子后,问题还是回到了起点。
秦歌与雷鸣相对无语,但眼中俱都现出浓浓的困惑与焦虑。
少妇已经醒来,此刻,半边身子趴在桌上,但仍然在瑟瑟抖个不停。适才那一幕显然还在困绕着她,以致于她目光散乱,身子绷得很紧,面上现出的恐惧似已深入到了她的骨髓深处。
昨晚到了楼上,她尽管心里也非常害怕,但还是选择了一个人睡在一间屋里。她刚躺到床上的时候,以为这一夜肯定不会睡着,但事实上没过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她实在太累了,从客车上下来还没开始赶路的时候,她就觉得累,身子软绵绵的,提不起劲来。在雨中走了那么长时间,两条腿简直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好容易身子躺到床上,两对眼皮就开始往一块儿凑了。
睡觉居然也那么累,她在梦中不停地奔跑,知道自己在躲避着什么,能感知让她躲避的东西就在身边,但却看不见它。她不停地跑,在群山中,在雨水里。她已经筋疲力尽,她闭上眼睛想再迈出一步就停下吧,哪怕就此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直到外面有人敲门,不很重,但她立刻便睁开了眼。她静静地不动,眼睛在黑暗里睁着,房间里还亮着昨晚点起的一盏油灯,虽然光线很弱,但还是让她看清了屋里的一切。记忆已经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梦中的恐慌一下子又掳掠了她,她觉得双腿比昨日更加沉重,而且,头脑昏沉沉的。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但即使病了她也得起床走到外面去,去面对不知道什么力量强加到她身上的遭遇。
她在床上答应了一声外面的男人,说自己稍微收拾一下便下楼去。外面的男人似乎又说了一句什么,她也没听清楚。这时她的脑袋裂开似的疼,好像有一根针从太阳穴里穿刺进去,她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只觉得出奇地烫。这时候生病显然是件雪上加霜的事,她呆呆地在床沿上坐了一会儿,这才勉强支撑着站起来,想走到门边。
这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响动。她停住,仔细凝听。那声音就响在房间里,声音很小,像是一些碎裂正在某处的黑暗里发生。她环顾了一下房间,身体变得冰凉,太阳穴里的那根针又往里刺进了许多。那种碎裂的声音消失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她吁了口气,想那一定是自己的幻觉。
就在她往门边再迈进一步的时候,声音忽地再次传来。这回她听得更真切,而且,确信那声音就是从这间屋里传来的。她环顾四周,黝黑的墙壁被阴影笼罩,一张床、一张桌子与一把椅子是房间里所有的家俱。那些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她慢慢向靠窗的墙壁走去,将耳朵贴在墙上。
碎裂正在缓缓地发生。
墙壁突然炸裂开来,一团阴影从墙里向她直扑过来。
她被黑影扑倒在地,同时,一股扑鼻而来的腐臭味道让她干呕了两下。她试图推开身上的黑影,触手处软绵绵的,还有些粘稠的感觉。到这时,她才看清了扑在她身上的原来是一具男人的尸体。
那男人丑陋扭曲的面孔离她很近,死鱼般的眼睛里透着冷漠、怨恨、愤怒以及一切人世间所能包含的仇恨。他根本不像一具尸体,而像是来自幽冥地狱勾魂夺魄的使者,他要来带她去那个万劫不复的冰冷世界了。
尖叫就在那一刻响起,她觉得自己的魂魄一下子离开了身体,开始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飘……
“尸体一定不是笔直地站在墙里,他应该是身子微微向外倾斜,这样,对于用石膏封住的墙面就形成了一定的压力。这种压力在经过一段时间后便会让石膏墙面碎裂,这样,尸体就会从墙里倒下来。”秦歌的声音有些故作镇定,“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策划这一切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那少妇抬眼惊恐地盯着秦歌,这时候,她迫不及待想抓住些什么。她的目光闪烁着四处逡巡一番后,落在了坐在她边上的黄涛身上。现在她知道了刚才抱她下楼的人是黄涛,她醒来后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人也是他,而且,现在他就坐在她的边上。只是,黄涛此刻看起来面容僵硬,目光不知道盯着屋里的哪个角落,竟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尸体我们检查过了,跟楼下的那具尸体显然不同。楼下的尸体周身并无伤痕,我们很难确定他的死因。但楼上的尸体胸前却有多处刀伤,明显是被乱刀捅死的。他的创口刀刀都足以致命,但凶手却仍然连刺了那么多刀,这只能说明凶手跟死者要么有着极大的仇怨,要么凶手心理恋异,在精神方面有异于常人。”秦歌眉峰皱得很紧,这时候,他知道应该让大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样,才能让大家保持足够的警惕。而且,现在他忽然有了一种预感,策划这一切的人选择他们,必定有他的原因,换句话说,客车上的这十四个人之间,必然有一种共同的东西,或得说有一条线将大家串在了一起。找出这条线,对搞清事实的真相至关重要。
他看一眼撑着脑袋死死盯着他看的冬儿,再看看面露忧色的苏河和那六个模特小姑娘,还有冷漠的雷鸣、木讷的张松,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苏河的童昊,得从心底深处感到了些无助。现在,这些人就要倚靠他继续面对发生的诡异现实,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带大家走出困境。他求助的目光落到黄涛身上,如果有谁能够在关键时候帮他一把,这个人一定就是黄涛,但他此刻失魂落魄的样子,跟昨夜简直判若俩人。
秦歌失望地在心底重重地叹息一声,在冬儿边上坐下。冬儿在下面飞快地握住了他的手,那么紧,还有些微颤。这一刻,秦歌心里蓦然有了极大的震动,还伴随着剧烈地痛。他不惧怕面对任何的险境,既然选择了警察的职业,其实他在心里对于可能发生的伤害早就做好了准备,但那一切怎么能让它发生在冬儿身上。冬儿永远像一个未长大的孩子,她应该像城市里其它心无城府的女孩一样,天天生活在快乐之中。冬儿脸上的忧虑,还有她眼中抑制不住的惊恐,这些,都是他发誓永远不要出现在冬儿身上的。现在,它们成为他心上极大的痛,他忍不住就想把冬儿抱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她,让即将发生的所有不幸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秦歌蓦然又站了起来,还拉着冬儿的手。
“不管暗中策划这一切的人还为我们准备了些什么,也不管他最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齐心协力走出困境。”秦歌重重地道,“按照我们本来的计划,今天应该去出山的路,但暗中策划这一切的人,既然苦心安排了这么多,必定不会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