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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老宅魔影-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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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生前即使再辉煌,死后都逃不掉一掊黄土,不管是平民还是显贵。可同时他又感到迷惑,为什么人们总是想不通这个浅显的道理呢?有几个人不是一辈子都在追逐名利中虚度?人一走上社会,就像陷入了一个符着魔咒的巨网,不由自主地被席卷而去,直至沦落成泥碾作灰,没想到聪明如我,也终究没有逃出这张网!
有些事情想得太明白,太透彻了,就会让人悲观颓废,何况我医生陶凡本来就是个聪明的人呢?本来,他活在这个世上,是不想和别人争什么的,他只想到古人那儿去随便拿点儿什么就够了,可是没想到还是有人像苍蝇逐臭一样地跟了来,主动出击跟他争!为这事儿,他感到恼火,感到无奈,老邱的死,正是他恼火到一定程度后发泄的结果,其他人的死,也一样。
医生呆坐在工作台前,茫茫然地胡思乱想着,放在面前那只头骨不知怎么又轻轻摇晃起来,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像一阵声音清脆的怪笑。医生被吓了一跳,他不错眼珠地盯住那颗还带着些许泥土的骷髅,直到它停止了摇晃。
突然,背后又有什么东西在响动。
怎么回事?他不由得跳了起来:
“谁?”
回答他的是一片死一样冰冷沉重的寂静。
他妈的!自己怎么开始疑神疑鬼了?陶凡不满地歪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他还是听到一些诡秘的声音,从不明方向的地方传来……
好像在地层深处,又好像就在他的周围。
他感到胃有些不舒服,就像长时间没吃东西那样,空空的,又好像满满的,翻来覆去。
这个墓穴里面积蓄的大量沼气,已经在打开的时候就排空了,作为医生的他,是懂得怎样保护自己的安全的。不会是空气的问题。他想着,回头看了看身后墙角立着的氧气瓶,里面的氧气还充足得很呢!
可是胃翻腾得更厉害了。[霸气 书库 —wWw。QiSuu。cOm]
坚持了一会儿,他就忍不住提起矿灯,快步朝来路走去。
这种事情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边走边气急败坏地想。
5
夜晚,
在初秀惶惶不安中很快到来。
她心神不宁地陪着银枝算完了最后一道题,又批改完了学生的作业,感觉很累,就早早钻进了被窝儿。
银枝已经睡了,初秀还在翻来覆去地想着刚才回来的路上发生的事儿。
“下一个就是你!”
她一想起那个贴在汽车玻璃上盯着她,诅咒她的老太太,就不由得心惊肉跳。
她知道那就是躺在坟地里不肯回家的邱老太太。看来,那天晚上跳了一通大神儿,也没解决问题,老太太还是到处乱跑。
也许,儿子的横死对老太太也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她一定是更加疯癫了。
初秀眼前浮现出邱瘸子那血糊糊的尸体和山上一片染红了的雪地。
“可怜的小姑娘,小模样儿还长得怪俊的”。
那天晚上在医生的老宅里遇到的、脏兮兮的小老头儿怪异的嗓音和“咯咯”的笑声,突然响起来,初秀不禁打了个哆嗦。
“吓坏了吧?跟我来吧。”那个被医生叫做“老邱”的人当时边说着,边转身一瘸一拐地带着她和明哲朝大门走去。
初秀猛然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下:难道那个死去的邱瘸子和老宅里的老邱是同一个人?那么,他死前一直都躲在老宅里!
难道他的死,也和那个神秘的陶医生有关系?
她又想起了刚才在路上遇到的邱老太太,她一再出现在陶医生的汽车前,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初秀感到一股寒流顿时寒彻骨髓。
那看似意识混乱的老太太,说出的话却透着一股无法抗拒的逻辑力量:“下一个就是你!”
她这诅咒,是对自己说的呢?还是对医生说的?当时医生并不在车上呀!初秀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要诅咒自己,她们之间不仅不认识,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她只是去老太太家里看了一场跳大神儿的闹剧。
不管是针对谁的,这话似乎预示着又有一件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村里最近发生的没有一件好事,除了死人就是失踪……。想到这儿,初秀只觉得脊背发冷,不由得裹了裹被子。
外面的月光透过窗帘,投射在被子上。她在黑暗中看了看睡在一旁的银枝,伸手给银枝往上拉了拉踢下去的被子。
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初秀停止了动作,侧耳凝听。
脚步声停了下来,像在犹豫着。
初秀悄悄披了衣服,下了地,慢慢往窗前走过去,同时,回头看了一眼立在墙根的小斧头。
她不出声,想听听外面的人还有什么进一步的动静。
也许是明哲来找她了?
这么晚了不会吧?她犹豫着,一时拿不定主意。
可是直到她觉得身上冷得受不了,还是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她回身轻轻一跳,回到了被窝里,银枝翻了一个身,又睡了过去。
真怪!那脚步声就像风吹雪花一样,转眼间无影无踪,一个大活人难道还会变成一缕轻烟吗?一定是自己太紧张了,产生了幻觉。
“下一个就是你!”老太太嘶哑的声音又响在她的耳边。
初秀立即往被窝儿里缩了缩,把嘴和鼻子埋进了被子。她想起那疯疯颠颠的邱老太太常常出没的坟地,就在老宅子附近的山坡上。老太太为什么一直在那地方转悠?难道她在盯着老宅子?
初秀有一种直觉,不管老太太那句可怕的话指的是什么,都肯定与老宅子有关,至少和医生有关。

第八章神秘的入侵者
1
这是个没有一丝儿风的夜晚,
一轮惨白的大月亮升起的时候,村子里的家畜好像受了什么惊吓,全都躁动不安起来。
谁家的猪“呼嗵、呼嗵”地撞着圈门,看家狗发出此伏彼起的吠叫,家禽也在窝里不安地骚动着,整个村子笼罩在一派惶惶不安的气氛里。
老宅里静悄悄的,大狼狗一到夜晚便恢复了自由,它已被摘掉了拴在脖子上的锁链,绕着院墙四周小跑着,逡巡着。
跑着跑着,它突然站住了,抬起头警觉地四处看看,犹疑不定地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恐吓的哼哼。
三个人影儿在月光下一闪,悄悄接近了老宅子。
一行人一高两矮,像一团影子一样在老宅的后墙一闪,就消失了。
老宅里的大狼狗顿时暴跳如雷地狂吼起来。
医生陶凡刚刚从他的地窖里钻出来。他像浮出水面一样从地下露出头来,接着整个人都出来了。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四处张望了一下,立即觉得气氛不对。
狼狗闻到了主人的气味儿,发现有人撑腰,吼叫得更加穷凶极恶,刺激得村里各家的大小狗类也跟风吠成一片。
一束灯光在院子里到处扫射着。
“法老,出什么事儿了?”举着矿灯的医生低声喝问道。
主人的冷静语气,使大狼狗顿时对自己感官的判断能力产生了怀疑,它不确定地东张西望了一下,又狐疑地叫了几声,贴在主人的腿上蹭了几下,终于把嗓门儿降了调儿。
医生领着狼狗在院子里转了转,又到后院的地窖门去察看了一番,这才放心。可是大狼狗还在他的身后“呜呜”地发出警觉的哼哼。
确信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医生才松了口气,习惯性地走进了黑乎乎的暖房。
几只大电灯泡儿突然间一齐亮了,花房里顿时如同白昼。
正像他对初秀说的那样,他一天之内要多次到暖房来,向他的这些植物表示爱意。晚上给植物光照几小时,就是他表达感情的方式之一。
他站在过道里,满意地欣赏着自己培植出来的那种奇异的紫色鲜花。
他曾经用这些花儿研制出一种神秘的药剂,并且取得了成功。他已经用这种药从监狱中救出了一个犯人,那就是又肮脏又没有廉耻的老无赖邱瘸子,他一辈子在监狱里进进出出,简直成了一本犯罪百科全书。
狱中的邱瘸子吃下了陶凡配制的曼陀罗粉,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具活死人,他被送到医院时,年轻的女大夫以为,只要填好死亡证明就可以交差了。可是这时陶凡出现了,于是邱瘸子拣回了他的老命。
医生把那老东西接到了老宅子,等他一打开那道神秘的、通往地宫中心的大门,就把他灌醉送去了另一个世界。
医生当然有理由这么做,他都快被老家伙那张油腔滑调、不断喷出臭气的嘴巴烦死了!反正邱瘸子在下地狱之前,已经仔细地抚摸过他梦寐以求的那些财宝了,也不枉他辛苦忙碌一场。
医生陶凡从小就是个不同凡响的孩子,他五岁那年就能清楚地记事了。
那年,父亲的一条大腿被火车连根儿轧断。
妈妈扯着陶凡跑到医院的时候,父亲躺在一片血泊里,那条腿已经与身体奇怪地分离了。因为失血过多,父亲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他那即将涣散的目光淡淡地瞅了瞅妻子,最后定格在小陶凡的脸上。
世界上的女人都是一样的不要脸和无情无义,没错,就像他以后遇到的所有女人一样。妈妈没等丈夫的尸体凉透,就把一个陌生的男人领回家来。
继父很少讲话,更是从不向小陶凡吐出一个字。下了班之后,他会一直喝酒喝到烂醉,然后睡死为止。他常常一边嚼着油炸花生豆儿,一边用阴郁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斜睨着这个一声不吭的儿子。
继父不愿意承认,自己对这个孩子是心存畏惧的。小家伙的眼睛里射出的冷静,可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只要他一转身,就能感觉到那孩子冷冷的目光,如芒刺在背,后脖颈立刻凉嗖嗖地冒风。
他猛然一回头,却又发现,那孩子正若无其事地玩着他破烂的玩具火车。
继父从没碰过陶凡一个手指头,可他在半夜里却常常把妈妈打得鬼哭狼嚎。每当这时,小陶凡就把头藏在被子里,咬破了嘴唇。
而每次当他实在忍不住跳下地,匆匆跑到他们的房门外时,屋子里的床板却突然发出奇怪的“吱吱嘎嘎”的声音,然后是一下一下结结实实的“扑通、扑通”声。听着继父急促的喘息声、胡乱的呓语声,夹杂着妈妈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快意的哀叫,小陶凡往往茫茫然不知所措。
早上,陶凡注意地偷看着妈妈,她竟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脸上还有着一抹异样的红晕。
小陶凡突然恨死了她!
陶凡眼看着妈妈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直到一个小东西出生,继父和妈妈的眼睛,便每天都围绕着那个只会哇哇大哭的小东西打转了。那可恨的小东西,那可厌的哭声!吵得陶凡实在没办法复习功课,陶凡在学校里可是年年考第一的好学生。
还有家里那只猫。
陶凡本来是很喜欢它的,它从前是一只既漂亮又高贵的猫,有一双梦幻般的眼睛,它打哈欠的模样是那么慵懒和娇媚。可它也像妈妈一样让人失望,它对继父的谄媚和对自己的忽视让陶凡无法容忍。
特别是最近,它整夜跑到外面,去跟那些垃圾箱里的脏猫们厮混在一起,带回一身难闻的气味。这让极其喜爱清洁的陶凡再也不能忍受了。
一天夜晚,他趁父母不在家,把那只猫抓起来按进脸盆里狠狠洗了一通,然后把它塞进了洗衣机的甩干筒里,甩了一圈儿又一圈儿。随着甩干筒“嗡嗡”的轰鸣,洗衣机的下水管里渐渐淌出了一小道红色的水流。
等他掀开甩干筒的盖子,那只猫已悄无声息。哼,它肯定是被甩得晕头转向了。小陶凡厌恶地将一只小手伸进去,把它拎了出来。
此刻,那只不爱干净的猫,身上还是湿漉漉的,浑身的毛一缕一缕粘在一起。陶凡的目光平静地把它从头看到脚。它的嘴,眼睛,鼻子,耳朵,凡是有孔的地方都淌出了血。特别是它的眼睛,那两只可爱的,能不断变幻形态和色彩,曾经藐视过陶凡的眼珠子,现在已经夺眶而出,包着一些乱糟糟的粘膜和血迹,悬挂在眼睑处。
陶凡满意地看着它,想到了在学校刚刚学到的一篇课文,那课文里有一个词儿,叫做“目眦尽裂”。小陶凡顷刻间如此生动形象地理解了这个词儿,他高兴地咧开嘴笑了。
可当他的目光移到了它的肚皮上的时候,立刻非常不快。它的毛湿得贴在了皮肤上,暴露了它的身段。它的肚子不知羞耻地高高隆起,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蠕而动。
“不要脸的家伙!”陶凡鄙视地把它扔在地上,可他的眼睛总是无法从它的肚子上挪开。
必须想个办法让自己不再看它。
陶凡从厨房的抽屉里找出来一把剖鱼用的尖刀,他学着妈妈的样子,把刀在洗碗的水泥池沿上蹭了几下,蹲在地上慢慢剖开了它的肚子。
陶凡感觉他在脑海里已经把它解剖了很多次。他从容细致地观察着打开的腹腔,从它的肚子里取出来三只手指大小的小猫仔,把它们一字排开摆在地上。它们长得可真让人恶心,大大的头跟身体不成比例,眼睛死死地闭着,身体就像虫子那样蠕动不休。它们身上透明的肉皮皱皱巴巴,透出皮下青色的血管,活像继父和母亲宠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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