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矿之谜-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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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呀?”梅森含糊其辞地应道。
“我很遗憾,”莫夫盖特小心谨慎地继续说,“克拉克会把这条写进遗嘱,这就像是一记耳光,毫无道理。这是对一个一直把他当做朋友的人的诋毁。”
布雷迪森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可是,”莫夫盖特接着说,“不管怎样,布雷迪森太太是惟一合法继承人,所以她将继承遗产,她已将遗嘱交给法院作遗嘱验证。梅森先生,你自然不会保留那些股份,而会及时地将它们卖给女继承人。”
“为什么我要这么做?”梅森问道。
“因为我们知道那次股票转让根本就是假的。”
“谁说是假的?”
“你是说股票转让时真的支付了报酬吗?”
“当然支付了。”
“你不介意的话告诉我报酬是什么?”
“我认为没必要告诉你。”
“梅森先生,我想你知道作为一位律师,你是以受委托的身份行事的,你和客户签定的任何合同都会被认为是具有诈骗性质的,从客户那儿获得不应得的好处后果也十分严重——可能会成为起诉你有不符合职业道德行为的依据。”
“莫夫盖特,这有点儿像威胁。”
“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我是否可以认为,尽管我一再要求,你还是拒绝放弃这些股份?”
“这没什么好商量的。”
“梅森先生,这会带来很多麻烦。我们之间也会产生矛盾。”
“哦,”梅森说,“正因为观点的不同世上才有赛马和法庭诉讼。”
“但这并非只是一件诉讼案,我觉得有必要对你的行为合乎道德与否提出质疑。争论会很激烈,也会涉及到个人利益。”
“好吧!我喜欢战斗,喜欢言词尖刻的争论——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要回去了。”
梅森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16
德拉·斯特里特在梅森的桌子上展开了晚报,“看,我们的朋友,保罗·德雷克。”她说。
梅森满脸嘉许地看着保罗·德雷克的照片,他身着破旧的衬衫,打着补丁的工装裤,戴了一顶磨光了面的斯泰森毡帽。他牵着一头驴子,驮的包裹用帆布盖着,一把镐头、一把铁鍬和一只金色平底锅都绑在包裹外头,整个照片给人一种非常真实的感觉。保罗·德雷克脸上是友善真诚的表情。照片里的他很瘦削,皮肤黝黑,身体经过多年的沙漠生活磨炼显得强壮结实,他举起的右手拎着一只鹿皮袋子。
照片下的文字记载着发生的故事:“保罗·德雷克声称发现了著名的失踪矿藏。图中德雷克正把一袋金砂递给哈维·布拉迪——富有的拉斯阿利萨斯牧场主,详见第6页。”
正文登在报纸第六页的显著位置上,题头是这样的:“探矿的人找到了失踪的富矿,南加利福尼亚牧场主与潦倒的探矿人分享线索。”
梅森津津有味地读着故事。故事说拉斯阿利萨斯的著名牧场主哈维·布拉迪一直向往着成为探矿人,可命中注定他只能经营规模不大的养牛生意,他赚了钱投资购买更多的牛,最后成为南加州养牛业巨头之一。但是他心中一直暗藏着要去探矿的想法,因为他广泛的商业活动使他无法亲自去沙漠,布拉迪开始读有关矿藏和采矿的书,特别是有关西南部失踪矿藏的书。他不遗余力地找寻能弄到手的每一条消息,逐渐把他的图书馆建成西南部资料最完备的图书馆之一,因为害怕被人嘲笑,布拉迪对最亲近的朋友和同事都没有提过他的嗜好。与他相识多年的人都想不到他会对失踪的矿藏感兴趣。通过详尽的研究工作,他逐渐认识到失踪的矿藏也许要重新确定位置。就这样,6个月前当布拉迪开车穿过沙漠的时候,命运终于对布拉迪的执著给予了嘉奖。就在他驱车穿越沙漠去内华达州的拉斯维加斯参加牲畜会议时,保罗·德雷克,一个典型的沙漠探矿人正悲惨地拖着脚步走在叶莫尔到温德米尔站之间的路上,心里为死掉了的驴子难过着,德雷克只剩下扛在背上的包裹。他慢慢地走在公路上,一阵汽车刹车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一抬头看见了布拉迪友好的笑容。随后,德雷克把沉重的包裹扔进了汽车后备箱里,人则坐进布拉迪的车里,一同驶向温德米尔车站。在交谈中,德雷克讲到他对沙漠地带很熟悉,而哈维·布拉迪刚刚推断出著名的失踪矿藏中的一个矿就座落在这片沙漠中。德雷克没有在温德米尔车站下车,而是去了拉斯维加斯,成了哈维·布拉迪的座上宾,在牧场主开会时,德雷克就呆在饭店里。布拉迪一有空闲就会到德雷克的房间里攀谈,尽可能全面地了解德雷克,于是,在会议的最后一天,布拉迪提出个建议,他要以分享矿藏为条件援助德雷克,德雷克从此再不用四处探矿,而将成为一个沙漠侦探,他会沿着布拉迪指定的路线找矿,这条路线是他推断出来曾经有人走过并最终找到了整个西南部最富的矿藏之一,当然这个矿现在失踪了。
报纸接着讲述道:当事人双方自然对他们之间谈话的具体内容保持缄默。但是他们达成了一个协议,这个协议终于在昨天下午大放光彩,几乎已把那个探矿人忘个一干二净的布拉迪收到了好消息,他的推理能力又一次帮助他找到了沙漠中最富的矿藏之一。就在这出命运导演的但行善事不求回报的戏剧性事件将落幕的时候,德雷克回来了,还递给了哈维·布拉迪一个鹿皮包,包里装着探矿人不到25分钟之内拾到的价值几百美元的砂金。这个矿藏六七十年前就有人来过,而那个人因为兴奋过度,结果后来再也找不到这个地方了。
梅森欢快地笑着说:“我得把报纸给保罗·德雷克看看,他干得不错。”
“还得给哈维·布拉迪看看,”德拉·斯特里特说,“他是个讲信义的好朋友。”
“他的确是。可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他的朋友会嘲笑他的。但是,就这样,他也不会到处张扬。”
德拉·斯特里特眨眨眼说:“某种程度上讲,他做这事儿心里也会有不少抱怨,他的幽默感总能使他精神饱满。”
“对朋友的忠诚又让人觉得他如此可靠,”梅森说,“有没有保罗·德雷克的消息?”
“一点儿也没有。”
“我告诉过他要庆祝一下。”梅森说。
“德雷克会去庆祝的,费用全报销的。”
“当然啦!德拉,看看能不能接通布拉迪的电话。”
德拉·斯特里特走到她的电话旁,通知了交换台的格蒂。几分钟后,布拉迪的电话接通了。
梅森说:“抱歉,来不及早点儿对你说,让你受累了,布拉迪。见面时我向你解释一下。”
“不用解释,”布拉迪说,“一个需要解释的朋友不值得交。你要牧牛人为你做事的时候,他要么告诉你不行,要么他就为你办事,而且还非常高兴。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事?”
“不用了。”梅森告诉他。
“你的人德雷克喝醉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
“他说是你让他当众醉酒,这样他就能胡说八道了。但是,他说话时还是有点儿醉,出于安全起见,我还是把他关在屋里了。”
“不容易对付吧?”梅森问。
“也不算太难。他逃跑了一次,跑得挺快,我用套马索把他绑了回来。这一阵儿他就比较温顺了。”
“他能开车吗?”梅森说。
“老天,根本不可能。”
“你有没有人可以把他带到莫哈维,然后再把他放了?”
“就这样醉醺醺地走吗?”
“是的。”
“好吧。我自己开车送他,如果你想看到两个真正的老探矿人寻欢作乐,到莫哈维来吧,看看保罗·德雷克和哈维·布拉迪庆祝他们交上了好运。”
“我会去的,”梅森笑着说,“只是,不要……”
布拉迪说:“呸!那个发疯的牛跳进窗户里来了。”然后梅森听见那边的话筒掉了,接着是话筒晃来晃去像钟摆一样撞墙的声音。从话筒还可以听见哈维·布拉迪在叫喊:“别上那匹马,他会把你掀翻的!”接着电话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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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森叹了口气,挂上了听筒,对德拉说:“你听见电话没有?”
她点点头,“听起来好像保罗·德雷克在学着做牛仔。”
“真不容易。”梅森深有同感。
德拉说:“我来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的消息。”
15分钟,德拉带回了消息,盐丁儿·鲍尔斯已被盘问过,警察放了他。他的活动房屋拖车已被警察扣下,所以盐丁儿换上运马拖车,装上驴子,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肯沃德医生中了风,伤口也有些感染,他已去了沙漠静养,威尔玛·斯塔勒跟他在一起。
梅森说:“跟侦探事务所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盐丁儿的踪迹。”
德拉下楼去了德雷克侦探事务所,回来报告说他们有人办这事儿去了。她问梅森:“你取证的结果怎么样?”
“想必他们已经溃不成军了。”
“我敢说这会让莫夫盖特气得够呛。”
梅森点了点头。
“你得小心点儿。你击败他两次,他就会找你的茬儿。”
梅森说:“他正抓住一些东西不放。”
“那是什么?”
“是股票。他也不太有把握,但他在琢磨我在股票上签了克拉克的名字,我不得不这样做,只要克拉克描一下,股票就合法了。如果他还活着,不管怎样也没关系,因为他知道并且准许我签他的名,可克拉克死了,我进退两难,他们把这叫伪造罪,你看,我企图用伪造死去客户名字的办法为自己取得价值100万美元的股票。”
“莫夫盖特对此有所怀疑吗?”
“是的……莫夫盖特只是四处逡巡而已。他威胁我说出这件事。我当然不必保留股票,但我不敢把它交出来。”
“你做了什么?”
“当场拒绝了他,把他气昏了。”
“头儿,小心点儿。”
他笑着说:“已经来不及了,我不喜欢谨小慎微。”
德雷克的事务所发出报告已是下午4点了。班宁·克拉克在“步行者通道”地区拥有一些矿产。这些矿被称作“高天矿区”,而且东山再起采矿公司已拥有它的购买权,这个购买权将在午夜到期。显然盐丁儿在向这些矿进发,肯沃德大夫和威尔玛·斯塔勒陪着他,肯沃德大夫想换换环境,找个安静的地方。
梅森记下了班宁·克拉克的“高天矿区”的具体位置,然后对德拉笑着说:“德拉,看门人是不是还存着一对睡袋?”
她点点头说:“是去年秋天我们露营的时候用的,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充气垫子。”
“要抓住机会,”梅森说,“告诉门房把那些东西都拿出来。去你的公寓,穿件结实的衣服。带上手提打字机,公文包里放些文具和复写纸,钢笔要灌满墨水,另外记住带上速记本。”
“我们上哪儿?”她问道。
梅森笑着说:“勘探——不是探矿是探寻一个失去的杀人犯,同时也为了逃避伪造罪的指控。”
17
几英里的灰土路蜿蜒曲折向前。古怪的短叶丝兰的叶子直立着,外形就像哨兵,时时警告着旅行者不要随便伸出胳膊抓它。偶尔,一只更格卢鼠窜过白色带子一般的公路。一丛丛的仙人果成了惊惶失措的野兔的保护伞。在车灯的映照下,为那些最具欺骗性的能致人死命的乔拉仙人掌镶上了丝一般光亮的边。偶尔,在路边可以看到一个桶状的仙人掌,高高地停立在那里,粗壮厚实。它让人想起了从前的采矿人,他们被困在沙漠里,口渴难忍,就切下大仙人掌的顶部,挖出多汁的内心,把汁液收集起来喝下去解渴。
德拉·斯特里特坐在车子里,膝盖上铺着一张她自己制作的用铅笔画的地图。她拿着小手电用手遮着以免影响梅森开车。她不时地看一眼车速表。
“1/5英里后转弯!”她说。
梅森放慢了车速,向左边看着寻找拐弯的地方。他终于找到了,沙漠上有几道模糊的车辙印。
德拉·斯特里特关上手电筒,折起了地图放迸包里。她说:“还有3。6英里,我们就沿这条路走。”
车走到低地沙漠的尽头爬上了高原。
“我看见一点儿光。”德拉说。
“是有车开过来吗?”
“光有点儿发红,哦,在右边,是篝火。”
路在突兀的山岬处突然转了个弯儿,绕过一块岩石之后豁然开阔起来,那一团红光能看清楚了,是一堆篝火。
“看到什么人没有?”梅森问。
“一个人也没有。”她说。
车停了下来,地面上车印杂沓,有一辆新型的轿车停在盐丁儿·鲍尔斯的老爷车旁边,老爷车后面是装满驴子的活动拖车。
梅森关掉发动机,熄了车灯。
四周一片静寂,只能听见车里的发动机熄火的响声——也许平时根本听不到,可在这空寂的沙漠里,这声音就像遥远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