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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有种-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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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左饕没开灯,一直垂着头坐在床沿。凌晨一点,他静静起身,换了一双小军靴,用野战包装了几件衣裤,又潜进小书房,挑选了几样零食。

左饕在白可门外站了一分钟,接着悄悄下楼,没有弄出丝毫声响,更不可能吵醒保姆她们。

他在黑暗里也看得分明,直接出了房子,无声无息地重新落锁,穿过前院的绿地花园,踩着树影溜到了最外层的大门下面。刘教官还没有教过他隐藏和狙击,但血缘上的天赋与生俱来。他成功地躲过门卫大叔睡眼惺忪的监察范围,凭借年幼单薄的身体,硬生生地从两个栅栏的最宽处挤了出去,并携带走野战包一个。

左饕心里很平静,什么也没想。

他沿着大路下山,往灯火最密集的地方走。

左饕这天没吃晚饭、没睡午觉、没能跟白可玩,挨了打还负重跑了五公里,凌晨一点多的这个时候已经很疲倦了。他感觉很饿,恨不得吃刘闯的肉喝刘闯的血,犹豫一下,从背包里拿了一小块巧克力边走边吃,对自己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吃完巧克力,左饕渴了。可是他忘记随身带水出来。

于是他忍着干渴,很平静地继续走。

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左饕眯着眼睛,耐心地观看了日出。

路上的行人和车辆越来越多,左饕顺着人流,在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走到了火车站。

左饕没有钱,犹豫一番还是决定去喝站前广场喷泉里的水。

人群熙熙攘攘,匆匆而过,左饕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躺在长椅上的一个流浪汉走了,左饕发现那张长椅对此刻的自己有着无以伦比的吸引力。于是左饕在很节省地吃了一小袋糖炒杏仁后,模仿其他人,头枕背包,缩在长椅上睡着了。

刘闯和马辉找到左饕时,简直要被他的怂样气笑了。

两人还没靠近,左饕就一个激灵,敏感地睁开眼睛。虽然感觉浑身使不上劲,还是一跃而起,防备地看着他们,以免自己再被这两个王八蛋捉回去残忍虐待。

刘闯用食指指点着左饕,说:“你小子有种啊,还学会离家出走了!”

左饕像一头面对强大敌人的小狮子,轻轻抬起初见锋利的爪子,小心地一步步后退。

马辉都快崩溃了,苦口婆心:“小祖宗,是我们错了行不行?我们这就给您老人家陪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跟我们回去吧!”

左饕抬起高傲的头,切了一声,表示不会原谅他们。

刘闯又想扑上去揍他,被马辉死死拉住。再看左饕,已经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就知道你狗改不了吃+屎”的表情。

小刘教官心都要碎了,骂骂咧咧道:“好好好,以后不打你了行不行?可你也要懂点事儿,尼玛橡皮子弹打人也是很疼的你明白不? ……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们打的你也很疼。只要以后你不总想着弄死我们,我们也一定不随便揍你。”

左饕活动了心思,但还是想给他们两个点儿厉害瞧瞧。

然而突然听到一声软糯糯的、满含哭腔的“左饕哥哥……”!

左饕倏然转头,发现路边停着一辆眼熟的车,白可细小的手指紧紧扒着车窗,正在看他,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砸,两只眼睛肿得像水蜜桃似的,出了一脑门儿的汗。

左饕默默转身,拎包,上车。

只给正妄图武力解决冲突的刘教官和酝酿好腹稿准备慷慨陈词的马教官一阵小风和一个还很矮小、但已十分潇洒的背影!

左饕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个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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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饕”“左饕”。

左饕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这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又远在天际,很温柔又很强势。

他感觉身体似乎悬浮在一片星空之中,失重地飘游,带着些许眩晕感,四周环绕着闪耀的光斑。

前方出现一个小小的圆盘,旋转的镂花图案好像神秘的星云,渐渐吞噬了他全部的思想。于是他整个身心都随着面前星云的运动而左右摇摆。

“左饕”“左饕”。

他凝神倾听。开始很模糊,后来越来越清晰,渐渐竟充满了他的整个世界,像奔涌的岩浆地火,悍然灌注进他的耳朵、他的头脑、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他的本能、他的生命,仿佛要烙上难以磨灭的印记。

左饕想离开,又不愿再挣扎。他觉得很舒服。

他听见那个声音说:“左饕,你要记住,白喆是这个世界上,你最亲近的人。你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心脏和性命一样爱护他。”

“你要用你的全部能力保护白喆,保证他不受任何伤害。”

“你要尊重他、关心他、帮助他、扶持他,为白喆的快乐而快乐,为白喆的悲伤而悲伤,永不背叛、永不抛弃,你要……”

左饕猛然惊醒,大口呼吸,发现自己竟然因为这个怪梦而汗出如浆。

房门外传来噼里啪啦的碎碎敲打声,还有白小可奶声奶气的哭叫和保姆陈妈着急的哄劝。

左饕定了定神,翻身下床。

乍一打开房门,白可小小的身躯就直眉楞眼地扑到他身上,两手紧拧着他睡衣的后腰,泪流满面,前言不搭后语地控诉刚刚自己经历的可怕梦境。

临睡前他们看了一部有关毒品的科教片,里面出现了一些长期吸毒的瘾君子和各种针头、药剂的图片和视频,连左饕都感觉有些惊悚,也难怪白可要做噩梦了。

陈妈在门外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白可嘤嘤嘤。

左饕俯身把白可抱起来,用小臂托着他的屁…股,柔声安慰:“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呢,可可什么也不用怕。”

白可总算找到了主心骨,用肉嘟嘟的胳膊搂住左饕的脖子,越发投入地嘤嘤嘤。

这下连许博温都惊动了,上楼找到他们,问:“大半夜的,怎么回事?”

陈妈解释说:“可可做噩梦,吓坏了,非要过来找饕饕小少爷。”

白可暂停了下,转过紧贴左饕的柔嫩小脸,梨花带雨地看着他外公。

许博温伸开双臂、敞开胸怀说:“乖可可,不要任性,到外公这里来。外公带你回房间睡觉,好不好?”陈妈也上前一步想把白可抱过去。

“不好”,白可扭过身,不理他们,又开始小声啜泣。

许博温难得地严厉了声音:“白喆,你都快6岁了!噩梦而已,哭哭闹闹,也不让饕饕和陈奶奶好好休息,成何体统!必须回你自己房间!”

白可伤心欲绝地嚎啕大哭。

左饕顿时面无表情地心疼到不行,淡淡开口:“今晚就睡在这里吧,我陪着他。”

许博温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不由十分犹豫,反复思量,还是决定在原则问题上坚决不能妥协,有一就有二,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长此以往后果很严重。

然而还没等许博温宣布他的冷酷抉择,左饕已经漠然抱着白可转身、关门、落锁。

许博温、陈妈:“……!!!”

左饕抱着白可回到床上,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不停温声安慰。白可哭闹了一番早就累了,靠在他身上逐渐放松,低低咕哝了一声“左饕哥哥”,还没等左饕奉献完爱心,已经像小猪一样呼呼睡熟了。

左饕借着月光静静看着白可,明亮的眸子在暗夜里璨若寒星。

白可团成一个小球,缩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左饕这一年吃得饱睡得好,每天□练,个子长了好几公分,四肢更加修长,已初见肌肉线条,摸起来柔韧而坚硬。白可却几乎没长个,还是他刚认识时候那短短小小的样子,浑身上下软绵绵、香喷喷,活像一坨弹力十足的奶油香草棉花糖。左饕碰他抱他的时候都不敢使劲儿。

左饕细细地观察白可的脸,感觉白可很耐看。

白可如今的头发已及肩,毛毛茸茸,简直随时准备迎风招展。额头饱满,两条眉毛倒是极长极黑,勾勒出清晰蜿蜒的别致风华。此时白可睡着,漆黑的眼睛线条优美流畅,在两个眼角微微上挑,铺散开来的睫毛跟小帘子似的。左饕知道,这双眼睛一旦睁开,目光将清澈非常,波光流转,更说不出的单纯、无辜,甚至让人不忍心拒绝他的任何无理要求。白可的眉眼十分像他床头照片里的女人,那女人极美,据说她是白可的妈妈,曾经是最成功、最有本事、最有名气、最受欢迎的女演员,两年前辞世,还不到35岁;也多亏了这双传承于她的灵动眉眼,才使白可看起来不那么笨……

白可的小脸蛋鼓溜溜,总像新开的桃花瓣一样粉嫩细滑,鲜妍可人。左饕轻轻揩掉还挂在他脸蛋上的泪珠,用指尖点过白可的小鼻子,又落在他微微嘟起的嘴唇上。白可配合地微微张开嘴,露出上面缺了一颗乳牙的小牙床,嘴角也顺势流下了一条亮晶晶的可疑液体。

左饕默默无语,翻身睡觉。

清晨五点,左饕准时起床,准备去训练场晨练。

白可也打着哈欠迷迷糊糊起身,要跟他一起去。

左饕想了想,给他在睡衣外面裹了件自己的运动上衣,戴了帽子,依然用小臂驮着他,抱去训练场了。

在许家一年多,左饕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每天训练、学习,不断地用力量和技术武装自己的身体,用知识和思想充实自己的头脑。天生的聪慧、冷静、敏锐、理解力、判断力和耐力,跟后天不同寻常的经历相结合,让左饕无论身体还是头脑都远远比同龄孩子早熟。

左饕没说,但他其实很懂得感恩。他打从心眼儿里感谢许老爷子给予他的活下去的机会、变大变强的权力和一个家,以及包括王八蛋们的所有人的尊重、平等的态度,当然,还有他的宝贝白可。

训练场这时只有刘教官和马教官。小刘教官本打算在左饕出现时,要冷酷地说一声“有种啊你,还敢迟到?”

然而当他看到左饕树袋熊一样的犀利造型时,却险些摔了个后仰。

刘闯清清嗓子,端着架子说:“左饕,今天的负重跑,你想改用人肉沙袋了?”左饕木着脸,没听见似的。刘闯讪讪地跟小马教官沟通:“这孩子没什么幽默感哈。”

左饕直接把白可抱到宽大舒适的刘教官专座上放下,低声说:“在这里等我”,继而无视两个教官,跑步去了。

马辉教官上个月刚结婚,满怀期盼自家老婆能给自己生个大胖儿子,现在只要见到(除左饕以外的)小孩,必定父性大发。

小马教官看着裹在天蓝色运动衫里面的小小的白可,摇身一变成为怪蜀黍,只见他满脸堆笑,双眼放光,全身的贱骨头自动自发地走到白可面前蹲下,千方百计地逗他说话,喜笑颜开、手舞足蹈、抓耳挠腮。

连刘闯都忍不住在旁边搭讪着凑趣。

左饕一圈圈地跑过,目不斜视。

其实心里五味翻腾,暗自想,可可真是太不知人心险恶了,简直是谁领就跟谁走,轻易就可以被拐卖。自己今后一定要提高警惕、加强防范,不能再给这些只会出洋相的变态任何可乘之机。

左饕跑完这天早晨的任务,才一边擦汗一边向白可他们走过去。白可乖乖顺着椅子滑下来,等他过去抱。

小马教官跟着起立,意犹未尽地吧嗒吧嗒嘴。

左饕在距离他们20米处停下来,叫白可:“可可,过来,你也跑一圈儿。”

白可高兴地答应了一声,朝他飞奔而去。

然后 ……“啪叽”。

整个训练场都安静了。

白展堂吠,人类!你有种!

初夏的一个傍晚,许博温对白可说,过几天白可需要去他爸爸家,参加他爸爸50整寿的生日宴。

因为白可从来没有去过,当天会有白家的司机来接他,许博温不去,左饕陪他去。

白可只“哦”一声,继续低头摆弄玩具手枪,连好奇都没有。倒是一旁的左饕听了,若有所思地扫了许老一眼,可是他脸上的皱纹藏得太深,左饕什么也没看出来。

白可把手枪纯粹当立体积木玩,花了20多分钟,终于用嫩嫩软软的手指把手枪拆了个零碎,然后想重新组装起来。

左饕就看着他把两个完全不关联的部件,一直往一起对接,还试图把一个圆形的插点,塞进一个三角形的凹槽里去。

白可垂着小脖子又摆弄了半天,发现装不回去了,才蹙着眉头有些委屈地把钢盘推给了左饕。左饕接过,虽然一言不发,然而表情相当□,只用1分钟就把七零八落的枪部件重新装好,递还给白可,如愿收到白可“左饕哥哥尊厉害!”的崇拜目光。于是左饕满意地继续看,白可高兴地继续拆。

许博温感觉相当糟心。

宴会那天,白可早早被弄起床,和左饕两人都穿上了陈妈和小阿姨们精心准备的白色小礼服。鉴于白可的披肩发总是毛茸茸的,不太服帖,小张阿姨特地模仿贝克汉姆的英俊发型,给他在脑后扎了个漂亮的小辫子。真的没有系蝴蝶结。

白可对于可以跟左饕一起盛装出门感觉很愉快,早餐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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