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阻挠刽子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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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没有,看来我得亲自带您去那个地方了。”
“已经深夜,停止交通了。是不是这两年中莫斯科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机场应该有车。”
“现在您大概可以告诉我,您要把我带到谁那里去?”
“不行,”娜斯佳摇了摇头说,“要是您突然间不喜欢,还会跑掉的。我跟着您受了这么多的罪,不能在离终点最后几米丢掉您,到了那里您就会看到这个人的,您至少可以相信,这个人不会有回避您的卑鄙想法,否则他就不会试图妨碍想把您搞到手的人。因此,您今后的生活是有保障的。”
“很令人放心,”帕维尔笑着说,“请伸出手来。”
“为什么?”娜斯佳大吃一惊,“您要占卦?”
“我要帮助您,您在飞机降落时最不好受。”
“您怎么知道的?”
“当然知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和您一起坐飞机。伸出手,别害怕。”
娜斯佳听话地伸出了手。帕维尔的手指头这一回似乎热乎一些了,他双手在她的手腕上摸了几下,找到了某个穴位,使劲地捏住。娜斯佳一开始感到胀痛,过了一会儿就感到不恶心了。绍利亚克没有放掉她的手,继续捏着某些穴位,娜斯佳突然感到了他的手法发生了良好效应,使她连耳朵的难受也消失了。她闭起眼睛,浑身无力,仰靠在椅子背上,手脚发沉。她已经连续两夜没有睡觉了,现在感到特别想睡。她昏昏欲睡,身上有股暖洋洋的感觉,心情宁静,她希望这种感觉永远不要消失。最好永远这么坐着,伴随着温暖、宁谧和松弛,什么也不想,什么也用不着操心……
“起来吧,”她听见帕维尔在她耳旁说话的声音,“我们到了。”
“天哪!”她惊叫道,“我怎么了,睡着了?”
“那还用说。还说梦话呢。”
“我没有说出什么事吧?”
“说了。向我道出了您的全部秘密。”
娜斯佳知道他是开玩笑,但是他说话时脸部表情十分严肃,甚至有点生气。真是活见鬼,她竟然睡着了,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事。
乘客们已经陆续走出机舱,而她却没有力气站起来。帕维尔也没有站起来,仍然拉着她的手。娜斯佳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走。”娜斯佳坚决地说,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她在机场大楼附近找到了几天前她自己放在这里的车子。谢天谢地,这几天首都的天气不是那么寒冷,所以不费什么事就把车子发动起来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她就像一场游戏中的小卒子被人所利用,这种不愉快的感觉总在折磨着她。因为她至今也闹不明白这个绍利亚克是什么人,闹不明白是谁,又为什么想得到他。是的,人家没有给她下达这样的任务。只有米纳耶夫将军知道内情,他利用同内务部一位领导人的私人关系,请求这位领导人策划一场把绍利亚克从萨马拉带到莫斯科的行动。她,阿娜斯塔霞·卡敏斯卡娅,只不过是被当做一名什么也不知道的不花钱的劳动力使用。
后半夜3点钟,连结机场和市里的公路上车辆很少。过了汽车检查站后,再驶过一个公共汽车站三百米应该有一辆车在等他们。果然有,是一辆丰田车。娜斯佳赶忙刹车,悄悄地靠近丰田车。黑暗中有一个人迎了上来,并打开了帕维尔坐的那边车门。
“出来吧,帕维尔·德米特里耶维奇。”他说。
“娜斯佳。”帕维尔喊叫的声音不大。
这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
“干什么?”
“谢谢您。”
“不用谢了。我尽了力了。”
“不要忘记我对您说的话,再见。”
“再见,帕维尔。”
他下了车,关好车门,向丰田车走去。但只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了。娜斯佳以为他还有话要说,迅速打开车门跳下车。他们之间大约相距有三米,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部表情,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他直盯着她。一股热浪涌上了她心头,她感到自己浑身发软,好像正在熔化的蜡。
绍利亚克向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猛地转过身,坐进了汽车,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发动机响起来了。丰田加快速度,从视线中消失。
娜斯佳坐在驾驶座上,但是无论怎样都不能使自己开动汽车,她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5
安东·安德烈那维奇·米纳耶夫把绍利亚克带到了自己的别墅。别墅的小楼内装修考究,暖和舒适。安东·安德烈那维奇自己倒是十分愿意一年到头都在这里居住,可是他的妻子和女儿却对市区里的住房情有独钟,对郊区生活的魅力总的来说不感兴趣。
“您大概累了,想休息休息,”米纳耶夫进屋后打开暖气设备,对客人说,“请坐,别看现在冷,过一个小时就热了。咱们以后再谈。”
“我觉得现在就谈好一些,”绍利亚克冷冰冰地回答说,“最好马上搞清楚情况。不排除您可能不想接待我。”
“您说到哪里去了,如果您坚持的话……”米纳耶夫两手一摊,心里头却很高兴。是的,最好马上解释清楚,卸下肩上的重负。“那我就给您泡茶,我们大概要谈很长时间。”
他沏了一壶浓茶,把糖、果酱和一小盘糖块放在桌上,切开干酪和面包:客人远道而来,大概饿了。
“您认识我吧?”准备得差不多后他问帕维尔。
“您是米纳耶夫上校,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或许已经是将军了?”
“是将军,”安东·安德烈那维奇证实说,“您大概知道,我同布拉特尼科夫共事多年,直到当上了他的副职。”
“是的,”绍利亚克点头说,“我知道。”
“那么您应该明白两件事:第一,我知道您是什么人和干什么的。第二,我不清楚布拉特尼科夫死亡的详细情况,因此我想搞清楚。为此,我需要您,帕维尔·德米特里那维奇,您要尽可能多说一些。我怀疑是那些收拾了弗拉基米尔·瓦西里那维奇·布拉特尼科夫的人把您弄到监狱里去的。”
“这您就错了,”帕维尔稍微笑了一下说,“我完全是自己做主去蹲监狱的,有个人犯法的原因,也有个人愿望的因素。”
“哪一方面更多一些,犯罪或愿望?”
“犯罪来源于愿望。”
“我明白了,”米纳耶夫若有所思地拉长声音说,“这使事情多少发生了变化,但是没有根本性的变化。”
将军说了昧良心的话。他本想能激起帕维尔对将他投入监狱的人进行复仇的愿望,没有想到帕维尔说他是故意犯罪进监狱的,这样,事情就和他原来设想的大不一样了。绍利亚克想不想同杀死布拉特尼科夫的人算账呢?恐怕不想。如果他有这样的愿望,那他就不会躲到监狱里面去,而是会从地里头挖出战斧,找敌人算账的。既然他没有这样做,那么经过两年之后,他愿意这样做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要想点燃复仇的火焰恐怕办不到。
“布拉特尼科夫在他死去之前执行过什么任务?”
“这您比我更清楚,用不着我说。”
“但是您不可能不明白,应该在同弗拉基米尔·瓦西里耶维奇有联系的人中寻找杀害他的人,难道您拒绝帮助我?”
“您可以那么想。布拉特尼科夫同许多有影响有势力的人有过联系,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杀害他的幕后组织者。您的想法是不明智和不可能实现的。”
“我不这样认为,”将军坚决反驳说,“我同布拉特尼科夫共事多年,我有责任了解他死亡的真相并匡扶正义,这是我的天职,是我作为一个学生、工作人员和助手的职责,明白吗?”
帕维尔没有说话,不慌不忙地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浓茶。他没有动桌子上吃的东西,只是往茶里加点果酱。米纳耶夫将军心想,既然不能让他产生复仇的想法,那可以试一试让他产生恐惧感,或者最后一招就是让他产生感恩之情。无论如何要设法使绍利亚克同他密切合作。为了实现他的计划,他需要绍利亚克或者别人,但是除了绍利亚克之外别人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您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派人去保护您?”米纳耶夫问。
“我大概能猜得出来。除了您派去的那个女人以外,在我周围转悠的还有四个人,他们是什么人?”
“您让我怎么说呢,帕维尔·德米特里那维奇,”米纳耶夫微笑着说,“如果您愿意同我合作,我无疑会把所有意图向您公开。但是,如果您对布拉特尼科夫的命运漠不关心,并且不想帮助我,那我当然没有权利向您和盘托出,您知道我有自己的职业秘密。”
“您的秘密价值不大。布拉特尼科夫帮助过的那些人现在害怕张扬,这本来就是明摆着的事。弗拉基米尔·瓦西里那维奇有广泛的谍报网,但是某些任务他只交待我去完成,他需要我,省得人多嘴杂泄密。就是在我离开的那个监狱门口聚集着半个俄罗斯的人,我也不会觉得奇怪。如果您不想告诉我,是谁对我本人如此感兴趣,那么就请免谈。反正我会搞清楚跟踪我的是什么人,具体是什么人这倒不重要,因为要采取的安全措施都一样。”
“这就是说,您一点儿也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即使我愿意说出有关布拉特尼科夫一案的真相也不是因为我害怕了。您是他的助手和学生,不用我说您也应该知道很多。如果您有什么不知道的,那说明布拉特尼科夫不想让别人知道,您所知道的那些是布拉特尼科夫允许您知道的,我不想违背他的意愿。”
“我可以给您提供一处安全可靠的避难所。”米纳耶夫说。
“谢谢,为此我得付出多少学费?”
“帮帮我的忙吧,帮我找到杀害布拉特尼科夫的凶手,帕维尔·德米特里那维奇,您要知道,这对于我来讲十分重要,太重要了。这里边没有任何政治的色彩,纯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不想向您多说……但是,您要知道,我确实了解某些情况。弗拉基米尔·瓦西里那维奇可能向我隐瞒了某些事实和情况,但是我可以向您说明,并不多。我知道您和您负责的那个小组具体干了些什么事。我再重说一遍,我可能不全知道,但是就是我所知道的那些也足以给您带来一大堆不愉快。我不打算这样做,不想故意嫁祸于您。但是,倘若您拒绝帮忙,那我恐怕只好把某些事实张扬出去。我再说一遍,倒不是要加害于您,而是为了消灭那些罪有应得的人。”
“文雅的恫吓,这不会给您带来荣光的,将军。”
“我不在乎我的荣誉,少校。哦,我知道您在成为布拉特尼科夫的间谍前是什么人,我也知道您在扛少校肩章的那段时间里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并且知道您为什么失去了军衔和职务。少校,如果杀害我的恩师、朋友和指挥员的人还逍遥法外,那我还有什么荣誉可言,您明白吗?这种情况本身就不会让我脸上有光。”
“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不得不说,您在撒谎,安东·安德烈耶维奇。既然您对我有这么多的了解,那您一定知道谁杀害了布拉特尼科夫。我不相信您知道这一点。”
米纳耶夫没有说话,聚精会神地用小勺子搅动茶杯里的糖。然后,抬起眼睛看着绍利亚克,他的眼光不知为什么变得灰暗和深不可测起来。
“是的,帕维尔·德米特里那维奇,我撒谎了。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只不过希望您帮助我消灭这些人。您看,我已经把什么都对您讲了。我不仅想把这些人从地球上抹掉,而且想让他们的名字蒙上永远抹不掉的耻辱。”
“我明白您的意思,”帕维尔点了点头,“但是我不同意您的说法,安东·安德烈那维奇,要是我们不能对别人讲实话,那么我们之间应该说老实话。布拉特尼科夫将军所做的那些事,我和我手下的人所做的那些事,都是犯法的行为,这我还是说轻了点。我们所有的人都应该因为做了这些事而被枪决,您也不能幸免,因为您知道这种事并保持沉默。现在您却想惩办做过这些事的人,他们所做的这种事布拉特尼科夫干过多次,他可以这么干,别人就不能这么干?对于您来说,弗拉基米尔·瓦西里耶维奇是您的上司、朋友和恩师,但是对于众多人来讲,他是普通的凶手和败类。所以,如果您想替他报仇雪恨,那么这应当纯属您的私事,您没有权利把别人也拉进去,没有权利要求某某人帮助您。”
“也不能求助于您?”
“是的。”
“难道您对他已经没有一点感情了?我什么时候也不相信。”
“我不需要您相信我。我感谢您派了一个从我一出监狱大门就没有让我松一口气的人去接我,并且把我平安带到莫斯科。我知道您为此花了不少钱。我再说一遍,我谢谢您了,但不要对我寄太大的希望。”
“您真是固执透顶!”米纳耶夫差点儿叫出声来。
这个绍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