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阻挠刽子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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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日程安排来说吧,2月天,寒风刺骨,却安排总统同市民们在大街上会面,还要让总统发表演讲,而且不是在室内,而是在广场上。这究竟是谁出的馊主意呢?总统肯定要喊哑嗓子,连水也喝不上一口。总统站不了多长时间就得冻僵,就要像任何一个俄罗斯男子汉那样,找个地方烤烤火,暖暖身子。众所周知,俄罗斯自古以来就有烤一会儿火暖和暖和的传统。难道就是这样,或者让总统冻僵身子,喊哑嗓子,或者……不管怎样都不合适,不好,嗐,管他呢,只要他叶甫根尼·沙巴诺夫自己好就行了。
晚上10点左右,他结束了工作,关掉电脑,伸了伸懒腰,关节伸得咯吱咯吱地响。可以回家了,他刚扣好大衣,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是我。”沙巴诺夫不耐烦地冲着电话说,他想赶快坐车走。
“有个人从萨马拉来这里,如果您对他感兴趣的话。”电话里传出一个不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可以过一个小时后在工会大街和布特列罗夫大街拐角处取得有关这个人的信息。”
“您是谁?”沙巴诺夫赶忙问道,但是对方已经挂上了电话。
他对从萨马拉来的人感兴趣吗?那还用说!首先是因为他的主子对他感兴趣,第二是因为索洛马京,总统的拥护者和追随者,想把这个人搞到手。沙巴诺夫不知道为什么索洛马京需要这个从萨马拉来的人,但是知道索洛马京很需要这个人。关于索洛马京正在寻找这个人的事,沙巴诺夫是在一次偶然机会中听说的。但是,给他打电话的人是谁呢?
绍利亚克在内务部工作期间,丽塔是他领导的那个小组中最安静和最守纪律的一名成员,这可能和她的天性有关。但是要说完成交办的事情,她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绍利亚克本人最喜欢把事情交给她去办。丽塔在受领任务的时候不执拗,不任性,不讲条件,并且总是能够按照要求去做。最主要的一点是,这个30岁的讨人喜欢的女人在绍利亚克布置任务的时候从来不随便插话。
她是绍利亚克在米纳耶夫将军的别墅休息了三天回到莫斯科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一走进丽塔的住处,绍利业克马上明白这两年她呆在家里没有工作,也就是说,她还和过去一样是个国家公务员,但是工资仅够糊口。绍利亚克扫了一眼屋里的陈设,没有发现一件新东西,还是原来的电视机、家具和地毯。布拉特尼科夫死后,绍利亚克决定故意犯罪去蹲监狱,以躲避风头。临行前他再三交待小组的成员们不要去捞外快挣钱。
“你们不要受金钱的引诱,忍着点,直到我回来,否则就会引火烧身。”他警告大家说,不过心里头还是担心恐怕谁也坚持不了这一点,因为现在请他们帮忙的人太多了。
但是绍利亚克相信丽塔是不会去捞外快的,果然没有错,丽塔始终记住他的话,没有给他造成麻烦。
丽塔给他开了门,看着绍利亚克这两年中老了许多的脸,她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绍利亚克为了稳定情绪,和往常一样没有正视她的脸。他终于感觉到他们之间在一瞬间形成的一堵看不见的墙“轰”的一声倒塌了。
“你回来了,”她轻声说,哭了起来,“我的天哪,你终于回来了。”
“我不是说过,我一定会回来的。”帕维尔微微一笑说,“别哭了,孩子,一切都会好的。我回来了,我们又可以重新开始工作了。你大概很缺钱花吧?”
“事情不在这上面,有钱没钱,就随它去吧。我害怕,很害怕。生活失去了目标,失去了意义。以前我知道为什么活着,有事业,有工作,恪尽职守。你一走,一切都崩溃了。我能去干什么呢?再说你又禁止……”
“好样的,”绍利亚克温柔地说,“好样的,听了我的话。我相信,一切都会好的。你今天就可以开始工作,有思想准备吗?”
“我不知道,”她半信半疑地摇摇头,“我这么久没有工作了,能行吗?再说我没有得到任何指示。”
“会得到的,”帕维尔保证说,“只要你相信自己,调整好情绪,任务有的是。眼下就需要你给一个人打电话,同他约定一个会面的时间和地点。”
绍利亚克当即递给她一张纸,上面写有沙巴诺夫的电话号码。
“你让他过一小时后在工会大街和布拉列罗夫大街的拐角处同你见面,然后让他和你一道走,你同他交谈,我在旁边观察。”
丽塔听话地拿起了电话。
“要是他不同意同我见面呢?”她一手按下电话按钮问道,“我应该怎么说服他?”
“不用多说,说好见面时间和地点后就放下电话。如果他需要我,就一定会去的。如果不需要我,就不会去,说明我错了。”
二十分钟以后,他们俩一道乘车向西南方向驶去。一路上帕维尔没有说话,好让她集中精力,只是在卡卢日地铁站附近他终于打破了沉默。
“你都记住了没有?他应该对你说,是谁在寻找我,为什么寻找我。而你要给他说,我愿意替他们干事,只要他们能保证我的安全。你从这里下车步行过去。同他见面后朝着与工会大街相反的方向走,一直走到同安东诺夫将军大街交叉的路口。他们不可能开着车紧跟住你,因为你马上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明白了吗?”
“明白了,帕沙。”她答道。
她回答得干脆利落,帕维尔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地铁站附近,帕维尔让她下了车,之后把车子往前开了一段距离,找了一个合适的地点停下,锁上汽车,徒步走向约见沙巴诺夫的地点。
帕维尔让丽塔在这个地点与沙巴诺夫见面是有他的考虑的,这里有几条通路,地点比较偏僻,便于他从旁边观察。丽塔走近见面地点后站在一个售货亭旁边,假装观看橱窗里陈列的商品。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沙巴诺夫如果会来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出现了。帕维尔靠着一棵树站着,照例把两手交叉放在胸前。不能放松,一旦丽塔需要,他随时准备前去帮助。对于丽塔来说,这是一项再普通不过的任务。这样的任务她执行过几百次,几乎每次都出色地完成了,只有两次出现了问题。第一次发生在十年前,她第一次配合帕维尔行动,在街上被一辆汽车撞倒,顿时吓昏了过去。第二次发生在此后三年以后,当时丽塔患重感冒,发高烧。但是她隐瞒了病情,没有告诉帕维尔,为此后来帕维尔严厉批评了她。今天丽塔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但帕维尔仍然希望什么意外的事情也别发生。
帕维尔从他所站的地方看到,在丽塔所在的售货亭对面停着一辆汽车。帕维尔定眼细看,发现车上方向盘后面坐着一位男子,他不就是跟踪过他的灰色伏尔加上的那个人吗,他叫什么来着?对了,娜斯佳说过,他名叫尼古拉,小名科利亚。还有那个年纪小的谢廖扎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汽车上走下了一名男子,黑暗中帕维尔估摸他大约在40岁上下。丽塔做了一个勉强能看得见的手势,请这个男子离开售货亭跟她走,丽塔带着他走了几步停下,但是汽车上的人已经看不到他们所站的地方了。因为一个接一个的售货亭挡住了视线。绍利亚克把微型窃听器戴上耳朵。
“是您给我打电话的?”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是。但是派我来同您会面。您是不是对从萨马拉来的人有兴趣?”
发生了停顿,听不到对话的声音。帕维尔知道,丽塔开始工作了。以前她从来没有这么快切入话题,一般是先和对方闲聊十来分钟,然后使出她那非凡的本事。今天她有点着急了,这也可以理解,她有两年没有工作了,失去了原来的习惯,想赶紧结束会面,也可能她害怕发生以前未曾有过的情况。
停顿持续了一会儿。终于耳机中又传出了男子的声音,不过声音突然变得呆板和冷淡。
“是的,我们对绍利亚克很感兴趣。”
“你们为什么需要他?”
“我们准备首先救出他。”
“然后呢?”
“然后利用他,和他谈一谈,达成某种协议。”
“为什么要利用他呢?”
“想利用他对某些人施加影响,恐吓他们并迫使他们改变决定,他对这些人很了解。”
“也就是说,你们想利用他搞讹诈?”
“是的。”
“就是为了讹诈?或者还有其他意图?”
“没有,仅此而已。”
“告诉你自己的朋友们,他同意,不过有个条件,必须保证他的行动自由。你们自己别去找他,告诉我电话,他会给你们去电话的。”
“好,好……3750306。”
“姓什么?”
“钦措夫。”
“名和父称?”
“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
“还有什么?”
又发生停顿。之后听到了丽塔的声音。
“你们还有没有话对我说?说吧。”
“噢……还有个女人……”
“什么女人?”
“和他一起的那个女人,他的亲戚。他们也对她感兴趣。”
“告诉他们,忘掉她,与她无关,记住了吗?让他们忘掉她。”
“好。”
“还有谁正在寻找帕维尔?”
“那我不知道……”
“不对吧。想一想,告诉我,还有谁对他感兴趣?”
“索洛马京。”
“他是什么人?”
“总统周围的人。”
“索洛马京,他的姓名全称叫什么?”
“维亚切斯拉夫·叶戈罗维奇·索洛马京。”
“他要帕维尔干什么?”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您看清了我的模样了吗?”
“是的……看清楚了。”
“我什么样?”
“中等个,淡褐色头发,穿灰色短皮袄。”
“我多大了?”
“大约30岁。”
“不对。我个头高,黑头发,年龄嘛,将近40,穿狸鼠皮长皮衣。下嘴唇有个小伤疤,很明显,但不影响外观。我说话有点结巴,只有一点点,明白吗?”
“好了,就……”
“汽车里还有谁?”
“我的助手。”
“叫什么?”
“尼古拉。”
“他们会找他询问我的情况吗?”
“不知道。大概会吧。”
“您告诉他,穿灰色短皮袄个头不高的妇女是个过路人,我让她去请您在售货亭旁边见面,您同我谈话时她就走了,她不认识我。您都听清楚了吧?”
“是的。”
“我要走了,您在这里再呆几分钟,慢慢地数到三百后才可以回到汽车里。把我们的条件告诉钦措夫,明天上午10点帕维尔给他去电话。请记住,他同意合作,但是你们要是蒙骗他,那只有懊悔了。帕维尔藏不住话,是个记仇的人。”
“是的,我都会转告他们的。”
“我走了,您开始数数吧。”
丽塔几乎紧挨着帕维尔走了过去。她严格遵循帕维尔的吩咐,没有沿着停有尼古拉坐在里头等待的那辆汽车旁边的人行道走,而是在大街的拐角处一擦而过,在一排售货亭的后面走过去。沙巴诺夫很听话地继续在黑暗中站立。绍利亚克此时感到十分满意,丽塔还和过去一样能干,她干得真棒。
帕维尔一直看着她沿着与工会大街相反的方向走去,上了汽车。不一会儿,车上发出了绿灯闪亮的信号,帕维尔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车门,上了汽车。汽车往前行驶,拐弯,向着安东诺夫将军大街驶去。
“累了吧?”在车上,帕维尔关切地问丽塔。
“有点儿累,”她微笑说,“大概还不习惯。”
“不要紧,孩子,你是好样的,干得真不错。你用不着害怕,现在我送你回家休息。”
“那明天呢?”
帕维尔从她说话的声音中感觉出她还有恐惧感。
“什么明天?”
“明天还有事吗?”
“怎么了,不想干了?害怕了?”
“不,我是说你……我怕你明天又消失了,我没有你完全……”
“你说什么?孩子。”
“我就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就会觉得生活毫无意义。”
“你现在还在储蓄所工作吗?”
“现在叫储蓄银行。是的,还在那里。”
“枯燥吧?”
“当然。但是我已经习惯了。”
绍利亚克突然意识到,她还是个年轻的单身妇女。十年前,他把她招进自己的小组时还有点担心,担心这个女孩子撂挑子,要自由,想早日成家,生小孩。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丽塔很听话,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提出任何要求。当时他对她不太了解,想当然地认为她支持他的工作是出于感激之情,绍利亚克不是那种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男子,他不太需要感情联系和精神交流,性格孤僻,冷淡无情。他想当然地认为丽塔也是这样的人,因为她不要求自由,没有固定的男人,不急于结婚。帕维尔回想起她在自己房间门口看到他时的眼神,回想起她哭的情景,终于明白这些年中他是个十足的糊涂人。他忽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