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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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说?”塞丽娜问,“她拒绝你了吗?”
鲍勃狂笑道:“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就好像是得到了一个通向天堂的钥匙,懂吗?而后来他们却换了锁。你回首一看,发现你却放弃了所有的东西,毁了你周围的每个人,就为了一个幻想。”
“你最后看到她是在什么时候?”塞丽娜问。
鲍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你想问我吗?问我呀。”
斯瑞德明白他说的问题:“是你杀了雷切尔吗?”
“有人一定会的。”鲍勃说。
“但你干了吗?”斯瑞德又问一遍。
“那难道不是你想要我说的吗?那对你们不就更简单了吗?”
“我们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了?”斯瑞德说。
鲍勃从桌子上掸走一只蟑螂。它向拖车后面飞去:“不,你不必,你已经知道你们该知道的一切了。”
“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斯瑞德说。
鲍勃大笑道:“那是她的一个把戏而已。她毁了一些人们。当你那么做了的话,有时人们是会报复你而毁了你的。”
“我想我们应该以后再谈这个问题。”塞丽娜慢慢地对他说,摸了摸袖口,“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去车站呢?我们可能把你弄干净,让你吃顿好的。”
鲍勃的双眼一下睁开了,放出了像食肉动物的光芒。“你们不会那么容易得逞的。”他向他们怒吼道。
他的速度让他们猝不及防。鲍勃的左手伸进了那个收银箱里,大喊了一声,一跃而起,后面的椅子倒到地板上。他的左手从收钱箱里掏了出来,整个手臂移动了一下,把胳膊伸直了,几乎碰到车棚。斯瑞德看到鲍勃的手指上勾着一个东西——一个史密斯韦森左轮手枪,枪管有4英寸那么长。
“枪!”
斯瑞德和塞丽娜往后一跳,撞到了一大串风铃上,落到他们周围的地板上,摔得粉碎。斯瑞德转到右边,翻向地上。碎玻璃割坏了他支向地面的手。然后他把流血的手伸进了夹克里,掏出了他的罗格枪拿在湿滑的手里。一下子打开了保险,单膝站起,瞄准鲍勃的胸口。
3英尺之外,塞丽娜也像他一样拿出手枪对着他。双膝站起两手握着枪。
鲍勃没有动。他低下头露出一副胜利的微笑,他的双眼像乒乓球一样对着这两个警探看来看去。左轮手枪在手里抖动着。
“你们在等什么?”鲍勃叫道。
“我们不想伤害你,”塞丽娜对他说,她的声音很坚定,“把枪放下。”
“我要出去,”鲍勃说,“你们得帮我。”斯瑞德看到鲍勃的手指紧紧地勾在手枪上。慢慢地鲍勃放下了拿枪的那个手臂。
“我要射击了。”塞丽娜警告说。
“不要!”斯瑞德坚持道,“等等!等等!”他眼看着他通向事实的窗户又要关上了。
鲍勃没有扣扳机。他不想开火。但他把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斯瑞德的头。斯瑞德瞪向鲍勃伸过来的手臂,看向他的枪口。这个左轮手枪勾起了他的回忆。斯瑞德的胳膊痛了起来,那是他的朋友艾丽开枪打的。在记忆深处他还能听到那枪声,还有那种肉在肩膀上绽开了的感觉。
“鲍勃,你不要向我开枪,”斯瑞德对他说,“把它放下,这次你赢了。你可以打倒她。”
鲍勃摇摇头:“她总是在赢。”
斯瑞德拨回他罗格枪的保险杆,松开了手指,枪滑到手里。他慢慢地弯下身,把它放在地上。
“乔尼,你到底在做什么?”塞丽娜小声说。
“我就是不想那么做。”斯瑞德对鲍勃说。
鲍勃沉默,迟疑了一会。
丁——当——丁,丁丁,风铃响着。
“我也不想这么做,”鲍勃说,“是她。总是因为她。”
斯瑞德摇了摇头:“你不能再责备她了。她已经死了。这次,都是你的问题。那不是你想要的吗?”
鲍勃的手抖了起来。他松了一大口气,之后他的肌肉看起来也松了下来。他拿枪的手臂收了回去,左轮手枪的手也软了下来。
“现在把它放在桌子上。简单的,慢慢的。好吗?”
斯瑞德感到身上涌动着一股信任。
鲍勃的脸上露出惊讶和恐惧。他的眼睛像被吓着的小孩般地睁得很大。嘴也张着,向后痛苦地退了一步。他视线转到斯瑞德后面的什么东西上。
“她在那里!”鲍勃哀叫道。
“乔尼,他失控了。”塞丽娜警告说。
斯瑞德知道她是对的。鲍勃精神错乱了。
“那里没有人。”斯瑞德坚定地对他说。
“你死了!”鲍勃气喘吁吁地说。
他一下子举起了手枪,枪筒颤抖着。他的下腭紧咬着,戳着牙齿。鲍勃的拇指扣动了扳机。
“停下来!”塞丽娜尖叫道。
斯瑞德全身紧绷,等着鲍勃开火,想象着去感觉一下从胸口呼出的气。
塞丽娜的子弹把鲍勃掀翻到地板上。枪从鲍勃的手上滑了出去。他重重地摔了下去,睁大眼睛,痛苦地哀号着。鲍勃汩汩地流着血,不能呼吸,嘴唇上也喷出血来。他全身抽动着,双腿抽筋。塞丽娜急忙站起身来朝他跑了过去。
鲍勃还能把他的头放到地板上,看着胸口上的伤口,笑了笑。血已经充斥了他的肺。他试图去说话,但话在他的喋喋不休中消失了,他的下腭松了下来。他的双眼掠过他们之间,他的瞳孔变得又大又黑。
“考迪!”塞丽娜大喊,拖车门一下子撞开了:“叫辆救护车!”
但他们知道鲍勃在他们听到警笛的时候已经走了。
斯瑞德意识到他死得很神秘。
他坐在考迪车的后坐里,车门开了,他的双腿迈到外面。几个月来的第一次,他想要一支烟,他夹着手指,好像点着了一支烟似的。他感到自己的脖子冒出汗来,滴到脊椎后面。
20码远,是两个内部事件侦探,在热毒的太阳底下看起来像蛇一样冷酷,向塞丽娜询问开枪的事。她动人的脸上面无表情,波澜不惊。斯瑞德更加了解了。他看到过杜鲁斯的警察们的事后不良反应,甚至是那些看到的全是被谋杀的尸体的法医们。开了你的枪,打死了一个生命,看到有人死在了你的手里,感觉很糟。它使警察们变得精神失常。有的离开防暴组。
又会有另一种猜测。没有在现场的人们,没经历过这些可怕的时刻,感觉询问你当时的判断是有义务的。
斯瑞德要做的就是紧张地坐在那里,等着轮到他,然后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一个很正确的射击。无可置疑。
救护车来得太晚了,只是把尸体运了回去。他看到两个勤务人员抬了一个担架从拖车走廊走了过去。鲍勃的尸体在那条白单下躺着,中间有鲜红的血迹,四处扩散了好大一块。'奇·书·网…整。理'提。供'一阵风夹着尘土从沙地里刮了过来,掀开了白单的一角,像一面投降的旗卷到了空中。
斯瑞德发现自己正盯着鲍勃的瘦瘦的,没有生气的腿,还有那个脚上套着的旧胶鞋。鞋跟上的洞好像在向他眨眼,一个布满血丝的、椭圆的、粉红的眼睛。
那个时刻,斯瑞德感到窒息了一样,所有的吵声和移动都像在音乐盒里被关上了,直到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还有感到那像是要从身体里蹦出来的心在跳。
斯瑞德糊里糊涂想到这个尸体会从那里突然跳起来。他想鲍勃用枯骨一样的手指指向他并向他咯咯笑,就像一个魔术师看到他的观众在为他的最新的花招而目瞪口呆一样。
但这不是什么花招。在脚后跟上的那个红色的椭圆的洞是没有错的,穿了4年磨白了。鲍勃穿着的是格雷姆的鞋。
是谷仓里留下格雷姆脚印的那双鞋。雷切尔失踪后鞋就没了。
斯瑞德僵僵地站在那里,他的头脑里疯狂地把眼前的事实拼到一起。
过了一会儿,他明白了。
这一切一直都是个圈套。雷切尔偷了格雷姆的鞋。它们就装在他从家里拿出来的那个塑料袋子里。那个人——白单下的死人——穿着它们。他那天晚上在杜鲁斯,在谷仓里。
斯瑞德站了起来从地上跑了过去,吓了抬担架的那两个人一大跳。他把白单揭了下来,露出了鲍勃的脸,他的双眼还大大地睁着。
“嗨,干什么!”两个医务人员抱怨道。
斯瑞德抓住了他的肩膀摸索着,然后把它挪走。他弯下身来,离鲍勃的脸只几英寸远。死尸的,血液的气味吸入了他的鼻孔。他盯着鲍勃,寻找真相。我认识你。
他围着尸体转了起来,用眼睛的余光看塞丽娜。他能感觉到她正在猜他的想法,看着他的恐惧。但是谢天谢地,她没说什么,也没什么反应。在其他的警察把他弄走前,她转开了眼睛。
在他的后面,一个声音说道:“你还好吧,朋友?”
“考迪!”斯瑞德小声说道。他把这个年轻的警探拉到一边,靠近他脸说起话来。“你说那有一张旧相片。在他变得这样之前。你现在还有吗?”
“什么,那个死了的家伙的?当然,当然,朋友。莱文德尔把它给我了。如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用那个吓吓他。”
“让我看看。”
考迪从一个塑料证据袋里拿出了一个裤袋,斯瑞德一把抓到手里。太阳光从他身后射过来。他眯起眼睛,也看不透那个塑料袋。没有迟疑,斯瑞德把它撕开,把袋扔到一边。
“妈的,你不能——”考迪开始说了起来,但是当他看到斯瑞德的脸时,他停了下来。
斯瑞德拿着相片,好像它着了火一样。
“不,不,不,不,”他喃喃道,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感觉他的意识要失去控制,希望这个沙漠里干燥的裂缝能打开来把他吞没。
斯瑞德舔了一小口塑料杯里的咖啡。他变得越发地不耐烦了。
他从竖直的窗户向外望去,看到游人们在出租车群里面来回穿梭,慢慢消逝。头上想起了又一架在麦克卡伦降落的飞机的隆隆声,墙都开始振动了起来。
玻璃门开了。一个出租代理商匆匆地,汗流浃背,从巨大的停车场走了过来。她的粗手指里拿着一张塑料纸夹笔记板。
“多长时间?”斯瑞德叫着问道。
出租代理商站了下来,双手拄在屁股上。她的光光的小腹在蓝色裤子和白色T恤中间露了出来,起伏不停:“我看上去是在骗你吗?我告诉过你,它们两个小时之前出发的。”
“外面的那些家伙明白这事得保密吗?”斯瑞德问,“我不想我们到车那里之前他们都打扫干净了。”
“坦开瓦丽尔,田纳西金属板。”她取出证件号码,“它一到,你就会都明白了,宝贝。所以现在就老实地坐在那儿。”
她又消失在了柜台后的办公室里。
塞丽娜在一个金属椅子旁坐着,双肘放在膝盖上,黑发凌乱地散在脸上。她一下站了起来,走到斯瑞德的后面,按摩起他脖子后面的肌肉。
她向前靠去,小声说道:“我们不必这么做。”
“我要去。我得知道。”
塞丽娜叹了口气。“你说了算吧。”
斯瑞德知道她是对的。最好是躲开。当车开了进来的时候,他知道他们会发现什么。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他真想他把这个秘密留在沙漠,和鲍勃一起死掉。
但他不能停下来。是相片把他引到这里。从沙漠到飞机场,又到出租代理,跟着留给他的线索在走。一切都如此明朗,甚至他在想是不是为他寻找真相而布置好的这些。
塞丽娜从他手中拿过咖啡,喝了一口,做了一个鬼脸。
“哦,朋友。有三个字给你,乔尼:老顽固。”
斯瑞德不禁笑了起来。
“这样就好多了。”她说。
“你看,你不必为我担心,”斯瑞德对她说,“我会好的。你有你自己的麻烦要处理。”
“你是说,因为我杀了一个人?因为我用了6个小时重温了500多次案发现场?那一天就会过去了。”
“哈。”
塞丽娜耸耸肩膀。“他们会让我说不下去的。像老样子。不久我就会大哭。”她看着她的鞋,还是沾满了灰土和血,“你想知道真相,乔尼?很简单,太简单了。”
斯瑞德什么都不必说。
一个带有加号标记的代理人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和她边走边谈:“你的车就要来了,宝贝。我们的一个同事正把它拉到这里。”
斯瑞德感到体内充满了紧张:“当一辆车回来的时候,会遵循什么路线?真空处理内部?洗车垫?”
“你说到了。”她说。
“后备箱,也是吗?”
她耸耸肩:“如果有人在里面吐了的话。会在哪里发生,宝贝。”
“你肯定这是它上周末回来后的第一次出租吗?没有人在此期间用过它?”
“没有人。”
几分钟后,一个服务人员把卡瓦丽尔停到了代理大楼的附近,敞着车门,开着引擎。斯瑞德和塞丽娜都带上了手套走了出去。他从塞丽娜的车上拿来一个大闪光灯,径直向卡瓦丽尔的车后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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