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杀人案-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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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诉他们,”梅森问,“麦多克斯在哪儿了吗?”
“没有,但我想告诉。可以吗?”
“你非常正确。”梅森极高兴地说,“把一切都告诉他们。他们可以安排在这儿给麦多克斯发传票,取证词,他们越早那样做,我就越喜欢。”
“好吧。”德雷克拉着长声说,“还有一件事,你问的绿色的帕卡德敞篷汽车是圣巴巴拉的多里丝·萨里·肯特的财产。”
德拉·斯特里特的声音从电话中插了进来,她说:“请等一下,头儿。我接通了杰克逊,我把他转给你。”
杰克逊的声音激动得颤抖着,他说:“我在这儿碰上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事情。”
“那是什么?”
“我发现,那个离婚案的中间裁决是整整一年以前、在这个月的13日正式提出的。为肯特太太办案的是哈德逊·雷诺兹和亨特事务所。哈德逊负责这个案子。今天上午肯特太太解雇了他。她在洛杉矶找到了一个律师来做她的法律代理人。”
“你是说那个中间裁决是13日正式提出的?”梅森问。
“是的。”
“你对这一点肯定吗?”
“绝对肯定,我查了记录。”
梅森说:“你搞清肯特太太住在哪儿了吗?”
“搞清了。是卡布里洛大街A1325号。”
梅森说:“好吧,杰克逊。下一步把你的汽车停放在你能监视肯特太太住处的地方。在我派人去换你之前,始终监视那个地方。她开着一辆绿色帕卡德敞篷汽车。如果她出门就跟着她,把到那儿拜访的汽车的车牌号码都搞到。我会在午夜一过就派人去替你的。”
梅森挂上电话,大步走回图书室。邓肯怀疑的眼光从浓密的眉毛下面凝神看着,心神不安地不断地捻动着嘴中的烟。
“我认为,”他说,“这件事可以解决。我的委托人认为,肯特先生可能出于不知情,没有和我的委托人商量就对一些非常有价值的合伙财产进行了处理。那些专利权价值……”
“算了吧,”梅森打断了他,“从这一会议开始,那话你至少在五次不同的情况下说过了。”
邓肯抬起头,透过眼镜的下半部分,恼怒地看着梅森,“我不喜欢你的语调,我也不喜欢你的评论。”他说。
梅森向他咧嘴一笑,什么也没说。
“如果要我的委托人在一个一揽子放弃证书上签字的话,他想另外要1万元。”邓肯严厉地说。
肯特张口要说什么,但梅森用一个手势制止了他:“这件事我得和我的委托人讨论一下。”他对邓肯说。
“很好,你们希望我们退出去吗?”
“我们不能马上做出一项决定。这事儿得反复讨论,我们明天晚上同一时间会面吧。”
“但我原以为我们都准备以友好的方式把这件事办完呢。”邓肯提出了抗议。
梅森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儿,邓肯说:“好吧,如果那是最后的决定,我想我除了等待外别无选择了。”
“那,”梅森告诉他,“是最后的决定。”
邓肯庄严地慢慢转过身去,在门口停了一下,说了声“晚安”,那声音没能掩饰他的失望。随后,他领着他的委托人走出过道,“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肯特说:“该死的,梅森,我原来想了结的。钱对于我并不重要,但是,正如你知道的,我想把我的事务清理好……”
“好吧,”梅森打断了他,“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麦多克斯是个骗子。明天我们要对麦多克斯提出起诉,提出他声称他是麦多克斯阀门磨床的拥有者和发明者,是诈骗了你,而实际上他并不是那个拥有者,不是那个发明者,而是通过对真正的发明者、一个名叫弗格的人的诈骗得到了那个模型。你得考虑芝加哥的公司会为此破产的问题,要以此追究麦多克斯,维护你的权益。”
“你的意思是那个机器不是弗兰克发明的吗?”
“不错,整个公司都是他窃取来的。”
“噢,该死的,我要让人逮捕他!我要收拾他!我现在就去找他……”
“算了吧,”梅森插了话,“你有更重要的事要考虑呢。弗格太太正在芝加哥对麦多克斯提出起诉,正努力想找到他,向他发传票呢。他到这儿来,试图从你这儿敲出笔现金潜逃。如果你现在宣布自己的意图,弗格太太就永远无法取他的证词了。你要拖延他,把他留在这儿,直到法院的传票递到他手里。”
“而且你还有别的事情要考虑。你原先的妻子解雇了她在圣巴巴拉的律师,在洛杉矶这儿雇用了另一个人。要花一点儿时间,这个洛杉矶律师才能开始工作呢。距今天整整一年以前,圣巴巴拉的离婚案正式提出了一项中间裁决。明天上午我可以走进法庭——如果我在她的律师之前走进去的话——得到离婚的最终判决。我一得到它,你就可以合法地结婚了。”
“那不需要三天的通告吗?”
“在本州需要,但是在亚利桑那并不需要。你只须在最后判决所根据的那份宣誓书上签字,法庭便会想当然地做出最终裁决。你和梅斯小姐飞到尤马去,等到最终判决出来,我马上打电话告诉你,你们就可以结婚了。这样你们的婚姻将是合法的了。”
“这事有必要那么着急吗?不能等一等吗?给梅斯小姐一点儿收拾行装的时间,而且……”
“你不明白吗?”梅森叫道,“那位前肯特太太一将那些文件呈请备案,你在这一诉讼被处理完以前就不能结婚了。但如果你能在时间上战胜她,先得到一项最终判决,而且再婚的话,她就拿你没办法了。”
肯特一下子跳了起来,向门口走去,“来,海伦,”他说,“你得去订机票。”
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梅森向凯尔顿医生转过身去,“好吧,吉姆,你认为他怎么样?”
凯尔顿医生思索着,喷出雪茄的烟雾,把它从嘴里拿出来,说道:“佩里,我要知道就见鬼了,他是在演戏。”
“你是说他假装颤抖?”
“是的。”
“那么这不是某种神经失调的症状了?”
“不是。一些相联肌肉的某种不自觉的反复挛缩构成一种疾病,一般被称为痉挛。除去由神经方面的退化造成的三叉神经疼以外,痉挛并不疼痛。显然他并没有痉挛,仔细地观察他,我敢发誓,他是在装假。”
“但是,”梅森问,“肯特为什么要装假?他妻子声称他是精神不正常,他正在与这种声称做斗争呢。他正在努力去显示,他精神十分正常,所以他才让我把你带到这来的。”
凯尔顿医生摇摇头,“是他提出要你带个医生来观察他的?”
“是的。我认为他的外甥女和这一提议有关,但确实是他提出来的。”
“他让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凯尔顿医生慢慢地说,“以便他能在我面前演那出戏。就像大多数门外汉一样,他夸大了他糊弄一个医生的能力。他或许能糊弄一个家庭医生,使他做出错误的诊断,但绝糊弄不了一个精神病医生的。”
“那么他在假装什么呢?”梅森问。
凯尔顿耸耸肩。
“梦游呢?那表示什么吗?”
“你是指作为神经错乱的一种症状吗?”
“是的。”
“不。梦游通常是某种情绪上的抑制造成的。各种想法与那个人的一种任意的联系。它不是神经错乱的症状。它更近于一种个体的催眠,是种种潜意识的自我暗示。”
“梦游者在满月时变得更加活跃吗?”
“是的。”
“为什么?”
“坦率地说,佩里,我不知道。”
“好吧,”梅森咧嘴一笑说,“这是件新的事情——一个委托人聘用我来证明他精神正常,但他却努力去装疯。”
凯尔顿医生从嘴里拿出雪茄,没加任何渲染地说:“还不用说他那可爱的习惯:在夜里拿着一把切肉刀在宅子里蹑手蹑脚地走来走去。”
5
露茜尔·梅斯亭亭玉立,四肢修长,腰身纤细。她坦率真诚地迎接着梅森那评估的目光。
“我是个护士。”她说,“肯特先生比我大20岁。但很自然,人们认为我委嫁给他是为了他的钱。但我不是。我只想亲口向您保证,我会在任何保护肯特先生的文件上签字。”
梅森点点头。
“谢谢。”他说,“有机会进行这番谈话我很高兴。顺便问一下,你和里斯先生谈过这件事吗?”
她笑了起来,说道:“没有。里斯先生不喜欢我。他是个疑病症患者,他不喜欢不迁就他的人。哈里斯,就是艾德娜有钱的未婚夫,总是很迁就他。哎,就是刚才里斯抱怨他的房间有过堂风,哈里斯就让麦多克斯和他换房。肯特先生若知道这件事会不高兴的。我反复对哈里斯说过,绝不能对里斯想像出来的病痛姑息让步。”
“肯特不知道里斯和麦多克斯换房间吗?”梅森问。
“对,那是正餐后的事。当时彼得在打电话,别的人都在那儿,而……”
门开了。肯特急匆匆地走进房间,一只手亲热地搂住露茜尔·梅斯的腰。
“如果我们进日光浴室,”他说,“我们会刚好来得及喝上一杯,哈里斯正在兑他有名的鸡尾酒呢。”
露茜尔·梅斯点点头,但她的目光仍在梅森身上。
“很好,”她说,“我只想让您了解我的立场,梅森先生。”
梅森点点头,对肯特说:“我想准备一份宣誓书来由你签字,这样我们就可以得到那个最终判决了,还有,我想派个人到圣巴巴拉去,替换我在那儿的人,继续监视多里丝·肯特。”
彼得·肯特向一扇门打了个手势,那扇门通一个相邻房间,阵阵笑声正从那里传来。
“我想给你介绍我的外甥女,”他说,“和杰里·哈里斯,她和他订婚了,哈里斯乐意帮人做任何事。”
梅森点点头,和彼得·肯特一起走进另一个房间,那个房间的尽头有一个酒吧。吧台后面,一个穿着衬衫、正在张嘴大笑的英俊青年正在兑鸡尾酒。艾德娜·哈默一只脚踩在铜扶手上说:“我这样可以了吗?”
在吧台的角落处,彼得·肯特的秘书海伦·沃灵顿正在摆弄一个鸡尾酒杯的杯脚,她的目光显露出内心的真纯和欢乐。
“不。”吧台后面那个男人接着说,“看上去你醉得还不够。如果我们要演这出戏……”
看到佩里·梅森,他突然住嘴不说了。
肯特说:“我想介绍一下佩里·梅森,一位律师——我的外甥女艾德娜·哈默小姐和杰里·哈里斯。你见过沃灵顿小姐了。我相信杰里正要兑出他的一种著名的K…D…D…O鸡尾酒。”
艾德娜·哈默从吧台走过来,向佩里·梅森伸出了一只手。
“我听说了许多有关您的事,”她叫道,“真是庆幸,舅舅告诉我,他要向您咨询,我一直在希望有机会认识您呢。”
梅森说:“我要早知道你舅舅有一个如此美丽的外甥女,我会坚持要求在今晚早些时候就来喝一杯的。”
“说得好,”哈里斯叫道,“就为了这个,我要正式向您介绍有名的哈里斯K…D…D…O鸡尾酒。”
“可是,”梅森问道,“K…D…D…O鸡尾酒是什么呢?”
答话的是海伦·沃灵顿。
“那几个字母,”她说,“是‘打倒了拉出去’的缩写字母。”
肯特向吧台尽头走去,就好像要求一个董事会议恢复秩序一般,用指关节敲敲那件桃花心木家具。
“大家注意,”他说,“一件很严肃的事发生了。我们先别嘻嘻哈哈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笑容马上从众人的脸上褪去了。
“我要结婚了,”彼得·肯特说,“今天晚上——或者宁可说,明天一早吧。”
哈里斯鼓起掌来,但是看到肯特的表情,他的双手又放回到身体两侧。
“喂,”肯特继续说,“我没有任何秘密瞒着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人,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知道我可以相信你们。我要把牌都摊到桌上。梅森先生需要一些帮助,他需要一个人马上到圣巴巴拉去。”
“我算一个,”哈里斯举起手说,“头一个志愿者。”
肯特点头表示谢意,说道:“情况是这样的:多里丝,你们都了解她,而且不用我说你们都了解她的性格,她正想方设法地打官司来阻止我结婚。然而,由于更换律师,她的官司被耽搁了。如果梅森先生能够在明天上午,赶在她之前得到离婚的最终判决的话,露茜尔和我就可以飞到亚利桑那的尤马去结婚了。”
哈里斯伸手去拿外衣。
“如果您需要人开车送您到圣巴巴拉去,梅森先生,”他说,“我这儿有一辆罗尔斯罗伊斯,保证用不了两个小时,这我以前试过。”
梅森慢吞吞地说:“我本人并不想去,我在那儿有一个我能够信任的书记员。我想给他派一个好的速记员去,这样,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准备一些答辩状。我还需要一个认识多里丝的人去继续监视她的住所,无论她是进是出都告诉我,到明天我会安排叫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