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兽-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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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还好,昨日他父亲打来的电话陆仁贾可是全程围绕着四个核心字眼——带我离开!
陆仁贾的父亲想必也了解了这次事态的严重性,已经开始着手带自己的孩子回去。这也让司徒忍好奇起来。之前的死者都是在安东尼学园遇害的,而这次面对猎物即将离去,凶手会放任离开后再动手谋杀呢?还是在这之前就动手?
由于对凶手的了解实在是少之又少,司徒忍也只能期待于这次对方会现出真身。
保护陆仁贾不受伤害——这可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只想捉住凶手罢了。
但当晚发生的事故,却真正让司徒忍如坠云雾了。
和其他四个保镖在房间保护着陆仁贾直到深夜的时候,深眠中的男生却赫然醒了过来。一张开眼睛,就如同被鬼附身般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口口声称司徒忍和几个保镖是郑朔的幽灵。
一般遇见这种情况,司徒忍都是逮住时机,趁对方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时,冲上前一个手刀劈晕对方。可陆仁贾却忽地摸出了藏在枕头下的手枪,凶恶地用枪口对准了他们。
气氛顷刻间变得剑拔弩张。还不待栗发男生出手,陆仁贾紧握在手里的手枪却蓦地来了一个大回转。也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男生随即吞枪自尽。
枪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所有在场的保镖都乱了手脚,四周顿时升腾嗡嗡起嘈杂声。
司徒忍惊愕地睁圆了双眼,对于自己没能及时完美的处理好一切感到讶异和不快,而让他更加无法接受的,还是这次的自杀事件里自己没有寻找到一丁点关于凶手的蛛丝马迹。
怎么可能?!难道真的是鬼魂在作怪?!无神论者的司徒忍并不相信真有什么幽灵报复。
立即环顾房间,没有任何异常。来到死者面前,五官因恐惧而扭曲紧缩着,仿佛在最后一刻看到了极为骇人的一幕。可司徒忍还是察觉出了端倪。照理说,一般人看到意图伤害自己的人,手里有枪的话,第一反应都应该是自卫地开枪射击对方,可陆仁贾却不是。尽管被吓得面容失色,精神陷入了一定程度的疯狂状态,但也不会朝自己开枪才对。凭司徒忍对这个学园黄金级学生的了解,谢罪自杀就更是荒谬绝伦。
想来想去,还是认为有人在某种程度上接近了对方才演变出了这一幕的。
催眠?不太像。况且催眠是需要一定量的时间的,这里的保镖他有一一排查过,都可以排除是凶手的嫌疑。那么,剩下的、唯一不在他的控制范围里的就只有——
司徒忍立即拿起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开始仔细核对起里面的号码。
从眼前闪过的都是标注着昵称的朋友和家人,除了一个以外。是个无法显示来电的号码。
看着未知来电几个字下标注的电话时间,司徒忍蹙眉。没记错的话,是陆仁贾父亲打来电话的时候。然而除了这个号码外,其余几次他父亲的来电都用着固定的号码的。是因意外情况而借用他人的手机?可就算是借用的手机也不会这般隐秘吧?栗发男生又开始深思起来。倘若这个号码有蹊跷的话,为什么陆仁贾接听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现状呢?
不对。那个时候陆仁贾的确有皱眉,可接通听到对方说话后,确认那人是父亲,他的表情便恢复往昔了。这个细节司徒忍虽有察觉,但以为是男生烦家人又来电话却迟迟没办好事而拧眉的,所以便造成了他的疏忽大意。
现在人已死,事已成定局。司徒忍在等着陆仁贾的保镖通知他父亲少爷不幸去世的时候,到是很直接地插话询问了关于无法显示号码一事。结果,那个电话果然不是陆仁贾父亲本人打来的。
结束询问后,司徒忍轻轻地叹了口气。多少还是得到了想要的线索,栗发男生心里的疙瘩总算稍稍抚平了一点。要是那个时候陆仁贾有听自己的嘱咐让自己监听电话的话,或许还可以免于一死。但想归想,他对对方的死亡没有任何感觉就是。
既然这边的事已经尘埃落定,那么当务之急,他得赶到唯一一个幸存的关系者那里去。
就在此时,司徒忍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迟雅的电话。
“喂?”
“忍,你那边怎么样?”迟雅的声音略显焦急。
“晚了一步,陆仁贾已经死了。不过多少还是找到了一点线索。”
“是吗?”迟雅的身边传来模糊的男声,他简单地应了应后随即说道,“忍,另外一个有关系的男生在一个小时前自杀了。”
“什么?”司徒忍没想到凶手这次会一连干掉两人。
“我赶来时,那个男生自杀的现场已经被墨染柊的手下封锁了起来,”迟雅的语气无可奈何,“我想,里面存在的线索他都已经到手了。”
“……”司徒忍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了,我会从我这里开始着手的。”
“忍。”迟雅抢在对方挂断电话前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
“……抱歉。”迟雅的声音里带着很认真的歉意,“这次没能帮上你,对不起。”
“没关系。”司徒忍并不在意地回答着。
夜晚的黑度染着天空。半夜的风声宛如打着节奏般一波接一波地拂来,回荡在静谧的夜空之下。掠过身旁,能深深感受到入冬的寒意。
月光朦胧。透过层层交叠的浓云,散下淡淡的月辉,模糊着万物落下的影子。
安东尼学园高山处的观景台上,李一只手搭在栏杆上,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对电话一端的人说着什么。语毕,合上手机盖后,男生便迎着晚风,惬意地望着脚下的风景。
风流过的地方,学园的灯光仿若点缀在夜海里的繁星,美不胜收。
李闲闲无事地支着身子鸟瞰着,并没有折回宿舍的打算。
深灰的薄云被流风层层相簇在一起,覆盖着天空,慢慢地遮住了圆月柔和的光芒,给视界遗留下薄纱般的灰度。
隐约地,有沙沙的脚步声浅浅回响在李身后的森林处。踏着松软泥土上的绿草,不疾不徐,却在冷寂的夜里带着几分莫名的危险味。
“……谁?”李警惕地回头,微眯起眼。
脚步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愈加清晰。然后,随着渐行渐近的步行声,一抹身影慢慢地从森林的墨黑里渗透出来。
乌云散却,月光切过流云,安静地照落在那道人影身上。
“……是我啊,‘郑朔’。”来者浅浅地笑着。
第二十七章
午休时间即将结束时,正从图书馆走出来的苏珊发现了从眼前走廊经过的司徒忍。女生的视线不由得追随起对方。看着栗发男生的方向,应该和自己一样是要去第一教学楼。
虽然有点怯于他的冷漠,但一想到那晚对方出手解救了自己,苏珊的心跳就开始加速。
外表并不一定等同于内在。大家都说司徒忍是个冷漠、孤僻到可怕的人,但冷酷的人是不会在自己危难的时候伸出援救双手的吧?所以,这个看似难以接触的男生,其实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才对。这样想后,苏珊便鼓足勇气开口——
“司徒同学。”
司徒忍停下脚步,不解地看向小跑向自己的苏珊。
“你是要去第一教学楼吧?”苏珊友好地问,“我们同路,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司徒忍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出,继续走自己的。这样的举动让苏珊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对方没有答应,可也没有拒绝。如此思考的苏珊便在迟疑片刻后,还是选择了跟在对方身边。要是可以的话,她希望能跟对方聊聊。听说他除了迟雅外似乎就没有别的朋友了。这样,不会寂寞吗?
本意其实是很友善的,也或许是想要活络一下干瘪瘪的气氛。苏珊一路上都礼貌地朝对方搭话,询问司徒忍关于他的一些事情。可栗发男生就是不领情。从两人并肩走着,一直到达教学楼门口,愣是没有回答一个字。
苏珊逐渐感到了尴尬。就在她已经放弃继续讲话的时刻,对方却蓦地出了声。
“你为什么总要问关于我的问题?”司徒忍停在女生面前,困惑的声音轻得宛如没有分量的空气。
“呃?”苏珊怔了怔,“为什么?”
“——为什么?”无视着对方的困窘,司徒忍重复着这三个字。
苏珊被对方笔直的视线看得紧张,立马拉下脑袋,脸颊不争气地开始泛红,“可能……是……因为喜欢吧……”所以才会在意对方的事。
“喜欢?”司徒忍咀嚼着这两个字,神情一瞬间有点像个懵懂的孩子,“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他记得他们根本就没有怎么接触过吧?然后,有什么画面从脑海里飞快地掠过。不待女生回答,他便接着问道:“是因为我曾经救过你?”
人来人往的人流里,苏珊脸更红了。挺局促的。
司徒忍见她没有吭声,低下眼帘。金灿灿的日光投散在他深色的瞳孔里,竟是说不出的冷冽与决绝,“我知道了。要是你下次再遇见危险,我不会再救你了。”
非常直白、直接的一句话,清晰得仿佛含着独有的质量,冷冷地扫来。顿时,苏珊的心被箍得生生发疼,像是有玻璃尖锐的碎渣被血肉包裹住那么痛。
一点也不奇怪,也不应该觉得失望的。因为苏珊认为对方有理由这么说。毕竟他们两人真要说起来,也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而自己对司徒忍的感情,也的确说不上是爱。那种滋生在心涧的喜欢是典型的少女情怀。就如同灰姑娘在危险时刻被英俊的王子所救似的,不由得萌发了憧憬与希冀。但如今亲耳听到对方说出如此残酷的话,悲伤还是无法控制地从胸腔里漫出。
颤抖的双手轻轻拽住了校裙的裙摆,苏珊脑子里组织的语言都沉甸甸地落到了胸口。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苦涩发胀般充斥着全身。然而,在一阵古怪的静默里,苏珊的耳边却突然绕起了司徒忍迷惑的声音:
“……你为什么哭?”
直到被栗发男生问到时,苏珊才赫然发现自己的脸上早已布满泪痕。无意识间的哭泣,她甚至都无法察觉到眼泪究竟是何时淌下的。
不可否认的心伤,可苏珊却不认为自己会落泪,所以就连她本人都怔怔地露出茫然的神情。忙不迭地伸手去抹,可泪珠却加倍地簌簌掉落。
“咦?怎么会这样……?”不管如何擦拭,就是止不住。
司徒忍更加费解,直愣愣地凝视着眼前不断抹泪的女生,对她的举动感到非常的困惑。
他实在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
在司徒忍的记忆里也看过别人流泪。但通常都是那种哭喊着求饶的类型,以至于像现在面对着这样柔弱抽泣,他真的有些犯糊涂了。
人是这样脆弱,容易受伤的吗?
他凝视着苏珊脸上滚落的泪珠,情不自禁地用手指轻轻拭去。女生随即睁圆眼,讷讷地看着他。透明的水珠沾染在指尖,司徒忍放到嘴边轻吻而去。
淡淡的咸味,是眼泪的味道。
“……原来泪水是这个味道啊……”他喃喃自语。
顷刻间,苏珊大脑内是白茫茫的一片。她的眸光紧盯着司徒忍,被他身上的某种特质所深深吸引,完全无法挪开。金发女生不晓得为何,心脏在看到对方亲吻掉指尖泪珠的那一刻激烈地狂跳着,耳膜都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剧烈起伏的心跳声。
呼吸有一瞬间的屏息,脸颊发烧似的滚烫。
她明白他的动作没有任何暧昧的因素,可自己的视线却无法不蕴含着热量。
教学楼门口进出的稀少学生们都诧异地注视着刚才发生的这一幕,古怪的眼神里带着不解和惊异。
冬日暖色的阳光,散在的空气里并不怎么温暖。
迟雅应着日光,趴在教学楼三楼走廊的石栏上。放眼望去,下面发生的一切一览无遗。
他一如既往的笑,在看到司徒忍拭去苏珊眼下的泪,并轻含吻去的那一刻,突然冻结起来。冬季气温的偏低,使得他的思维迟缓了一秒。
将脸半埋进石栏上交横的双臂里,迟雅垂眼,安静地望着下面的两位主角。
御风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你现在想的,就是你所看到的吗?”
“当然不是。”迟雅的笑声轻得像是一声叹息。
御风转过眼睛,视线移向黑发男生的侧脸。
“我了解忍,”迟雅轻轻地说,“刚才的举动没有任何情感成分在里面。”
“可你不能否认,你很在意。”
迟雅侧首看着身边的男生,微咳了声,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没错,我是很在意。因为我被甩的时候,忍可没这么温柔。”
御风愣住,“……阿雅……”
“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迟雅断下对方的话。重新将目光落到楼下司徒忍的身上,茫然的神情里有着化不开的惆怅,“虽然觉得这样的想法既幼稚又可笑,但果然还是会忍不住这样认为啊……”
“……什么想法?”
“……”迟雅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难道不是女人,就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