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之后-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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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回去先睡一觉。”顾兮宁看着比自己大两岁的表哥,不再掩饰心情,眼神黯淡地微笑了一下。
顾兮宁回去时云桑还在他家里,桌上一个蛋糕,云桑正在低着头正在插蜡烛。
他自行回房间,倒在床上就睡,晚上饿醒过来,和云桑两个人沉默地吃蛋糕,吃到后面被奶油恶心得难几乎难以下咽。
“你喜欢我什么?”顾兮宁忽然开口问,眼神平淡,很有点往日那种无所谓的神情。
云桑舔了一下唇角的奶油,甜腻的味道让他皱了一下眉,“可能是嫉妒吧。”他说。
他初识顾兮宁时他身边就跟着丁末莫,爱哭又粘人,一张乖巧可爱的小脸,不是他喜欢接触的那类小孩。可是时光流逝,他们还是一直这样在一起,就像这块蛋糕上的奶油一样,甜到让旁人都觉得发腻。
顾兮宁把丁末莫当成意见所有物,肆意欺负和逗弄,却不允许别人碰一下。他们从很早就习惯了顾兮宁随手把丁末莫捞进怀里当玩具一样抱着,咬他的耳朵或者亲一下脸颊。好像他们本该如此一样。
“你还记得初二暑假那次我们去海边玩吗?我看见你和丁末莫在接吻。”他一直都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他在近海滩上捡贝壳时回过头就看到顾兮宁低下头吻丁末莫的动作。两个人躺在沙滩上,远处是水天一线的蓝色,丁末莫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发出一点模糊的低笑声。
那些模糊的感情似乎就是在那一刻的惊讶里忽然冒了芽的,莫名其妙又异常的执拗。他抿着唇站在原地,被手里捏得太紧的贝壳划伤了掌心,疼得尖锐。
始于嫉妒,纠结到最后却发现早变了初衷,变成了似爱而非的一点点不甘心。
是不是每个孩子在出生前都被上帝欺骗说得不到的东西才最好?于是追逐得辛苦。他朋友很少,少到总想独占别人的感情,他想,如果是喜欢,顾兮宁会不会把那些宠溺关注都给自己?
“记不起来了。”顾兮宁说。那些暧昧温情的时光多得他自己都错乱了,似乎只要成了过去一切都会变得遥远。他总觉得自己可以把生活过得比前一秒更舒心,于是拒绝刻意的回忆。
“那你喜欢过我没有?”虽然还是不甘心,可是这句话问得云淡风轻,像对待一个笑话似的。他和顾兮宁有太多太多腻歪在一起的时光了,他不信那些暧昧的言语和亲吻里连一点假象都没有。
“有过一点吧。”顾兮宁很快地答,神情坦荡,眼底几乎有些笑意。
“不会是在我给你当刀子的时候吧?”
“不是,就是因为你帮我挡刀子,我觉得我们还是做兄弟更合适。我对你的感觉,和对丁末莫不一样,我爱他。”顾兮宁这次是真的笑了,依稀可见嚣张的痕迹。
他和云桑太相似,那种互相吸引,更像是自我迷恋。
“嘿,差点死得不明不白的。”
云桑在后来想起他们这天的对话依然内心平静,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喜欢顾兮宁,等成熟后才觉当时不知年少无知。可是他还是不会忘掉顾兮宁带给他的那些咸涩酸甜。
把自己的初恋给了兄弟。好像只能这么没头没脑地概括了。
春节时和段起一起过的,他们顺便搬了家,正式住到了段起那里。丁末莫的房间布置得几乎和以前一模一样,只是大了将近一倍,走在里面觉得很空。段起送昂贵的新电脑和手机,还亲手在他脖子上挂了一块玉石,说是可以驱邪避灾的。
段起在外地上大学的儿子段少寒回家过年,只有两个人在时就好奇地捏丁末莫的脸,“呐,叫声哥哥来听听?”
丁末莫嫌恶地拍掉他的手,“谁是你弟弟!”
段少寒就哈哈地笑,相当受用又愉快的样子。段少寒长得很标致,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斯文冷峻,但是只要一说话形象就全毁,骨子里的恶劣藏都藏不住地往外冒。
“我一直挺想看看老头藏了这么些年的情人长什么样,没想到还弄一半大儿子过来,赚大发了啊!而且对你是不错,这么瞅着,你还挺招人疼的?”段少寒双手横抱在胸前,从头到脚地打量他,嘴角是憋不住的笑。
丁末莫瞪了他一会儿,感觉自己比这个人还无聊。
年夜饭吃的很丰盛,其乐融融的样子。段少寒在他父亲面前却是出奇的话少,言行举止都很收敛,看得出有很深的隔阂。
四个人貌合神离地吃了一顿晚餐,屋外是应和节日气氛的烟花爆竹声,几乎盖过人说话的声音。
段少寒有些喜欢逗他,偶尔跑他房间里东碰西弄。坐在他床上翘了二郎腿和他说些有的没的,“段起说你成绩很好,可以保证考Q大吗?话说回来Q大也挺好考的啊……”
他说起自己的父亲总是直呼其名或者老头老头地叫,玩世不恭得很。
丁末莫偶尔和他搭几句话,干脆一点就把人直接撵出去,把自己的房间门踢上。然后世界清净了。
他给丁远打电话,那边很久之后才接起来,丁末莫一下子说不出话来,鼻尖有些算。丁远在那边喊莫莫,喊了几声才问他晚上吃的好不好。
“嗯,很好吃。”丁末莫握紧手机,掌心发热,丁远问什么就很回答什么,听那边熟悉的嗓音和轻笑,感觉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一直不曾远离。
不管何时,他们都是最好的父母。他从不曾怀疑这点。
晚上丁末莫又梦见那个下午顾兮宁压在他身上问,“莫莫你不会恨我是不是?”,他从梦里惊醒,满头的冷汗,心脏跳得失速。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感觉木然又滚烫,有水迹粘在上面。
即使做梦,还是会哭出来吗?丁末莫戳戳心脏的位置,坐在床上表情有些茫然地想。
门铃声大作时顾兮宁还在睡觉,他以为是自己叫的外快到了,批了件衬衣下床,开门却看见丁末莫。
“莫莫……”他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丁末莫抬手就揍出去一拳,顾兮宁反应很敏捷,堪堪躲过。这个时候才恍然清醒过来,拉着丁末莫的手臂扯进房间里。
他有很多天没见过丁末莫了,拉进房间里后下意识地想把人抱进怀里,可下一秒就想起他们已经玩完了。他曾经破罐破摔地期待一场彻底的决裂,想看最坏还能坏到什么样子。可是等丁末莫站在他面前,他还是想伸手摸摸他的脸。
丁末莫一夜没睡,在床上坐到天亮,只想通了一件事——他要自己做个了断。他稀里糊涂地掉进了一个沼泽里,沉到底了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简直欺人太甚。
丁末莫说的都是昨天晚上在脑子里浮浮沉沉的东西,语调尖利,几乎是吼的。
“他妈的,我就是不爱你!”
反反复复,只有这句话最咬牙切齿和坚决。
顾兮宁脸色灰白,嘴角却拼命上扬起冷笑的弧度,扭曲又恐怖,“你来就为了说这句话?”
“还有这个!”伴随话音落下的是砸在顾兮宁头上的一个青瓷花瓶,碎片裂开砸在地上,再碎成无数小块。
血顺着额头就流了下来,只是很细的一股,但是红得刺目。丁末莫忽然就想起那天于霜站在他面前被割伤了脸颊泪流满面,骇然绝望子,让他永生难忘的样子。
丁末莫红了眼睛,一个花瓶不够,抬手把茶几上水晶做的烟灰缸也砸了下去。他感到血液溅在他的脸上和眼睛里,疼得他闭上了眼。
“现在我们两清了。”他说。
第 46 章
下学期连着两次的月考丁末莫都没进前十名,年级里有各种各样的流言八卦,版本各样。他在学校里人缘不差,也不张扬,给人印象最多的无非是好成绩和俊秀外表,那些有板有眼的流言传到他耳朵里早就不知降了几级。
丁末莫听后总是笑一笑,眼睛弯弯的,心无城府的天真样子。更多的时候,他耳朵里都塞着耳机,别人和他说话他就摘了耳机问,“你说什么?”这样的次数多了,就没有多少人没事找事地和他说话了。
他不想有人知道他的一只耳朵是聋的,哪怕英语听力烂到全班最差也装尽力装得若无其事。
云桑每天踏着铃声进教室都会看丁末莫一眼,双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地瞟一眼。丁末莫看上去并没多少变化,只是很少笑,上课偶尔发愣。他一直觉得丁末莫幼稚,但谁说这不是另一种假象呢?
丁末莫在放学后会在教室里呆到很晚,做出一副努力的模样,只是为了晚些回家。他不讨厌段起,只是不想面对他妈妈哀戚沉痛的脸,那让他觉得压抑和难受。
“你最近没事吧?”云桑坐在他前面的桌子上,双手撑着桌子,一脸探寻的表情。他的眉眼精致得太过,不笑时冷冷淡淡,笑起来就很有意味,多一分显得妖冶,少一分则觉刻薄,加上那份骨子里的高傲,很容易让人敬而远之。
丁末莫一直讨厌这样的云桑,抬了一下眼皮,吐出俩字,“走开。”
云桑没什么意义地笑一下,“原来听得见,我以为你要装到底呢。”
他戴着耳机,但是根本没开音乐,他只是不想说话而已,和眼前的人是谁没半毛钱关系。
丁末莫收了自己的书,扯掉耳机扔书包里,摆明了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云桑在他后面喂了一声,说,“你那一下差点让顾兮宁直接挂了,有什么恨也该解了吧?”
“谁恨他?少自作多情了。如果你每次和我说话都只是提顾兮宁的长短,不觉得自己犯贱吗?”丁末莫反问,言辞刻薄,眼神却浅浅的。那种平静的表情在他白皙青涩的脸孔上,诡异地,显得非常的无情。
云桑比丁末莫高出几厘米,经过丁末莫身边时他故意低下一点身体,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丁末莫,你永远伤不了谁。”
逞强的人,只会招来别人更深的践踏。云桑见不得丁末莫这种故作狠厉,感觉很可笑。
这是他们整个高中时代最后一次说话,几乎谈不上有什么仇怨,但就是不想有任何交集。他们互相达成这样的默契,互相漠视,却几乎没有人发现他们不和。
五月份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考英语时丁末莫空着听力提前交了卷。学校里已经是光阴浓密的样子,他把自己倒吊在单杠上,宽松的衬衣下垂,□出一截线条美好的腰。
逆着刺眼的阳光看头顶的天空,可以感觉血液逆行,在耳道里轰鸣作响,晕眩的迷幻感。
头顶上覆下一片阴影来,丁末莫先是看见一双女生的鞋子,视线再往上,看到一张女孩的脸。
他从单杠上下来,倒垂的头发有些乱地搭在额前。面前的女孩他不认识,但是那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丁末莫绕开女孩往前走,经过身边时女孩扯了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还是一副欲言又止,要哭不哭的样子。
“你干什么?”丁末莫忽然心情恶劣地问,眼神也有点凶。
女孩吓得立刻松开了手,丁末莫转身就走,但是女生一直跟在他后面,很小声地说,“我叫杨洁,我们在学校里见过很多次的……”
“我不认识你。”丁末莫打断他。
女孩固执地跟着他,再一次拉住他的手腕,声音里听得出紧张,“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想说什么?”丁末莫甩了一下手,力气有点大,女生撞到旁边实验楼的墙上。他看着杨洁,忽然靠得很近,比他矮大半个头的瘦削女生被他居高临下地困在一小片阴影里,两个人几乎鼻尖碰着鼻尖。
杨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丁末莫翘起一点唇角,眼神几近恶毒,出言嘲讽,“怎么,以为我要吻你吗?”
杨洁说不出话来,但是显然被吓到了,一脸的惊恐。
丁末莫愣了一下,直起身来,感觉自己像只见人就咬的疯狗,“抱歉,我心情不好,吓到你了,你以后不要在跟着我了,那样我会很烦。”
高三时他们搬到了远离操场的那栋教学楼,从教室的窗子看出去只能望见一中一片墨绿的高大植物,教室里安静得像是远离红尘一样。重点班更是安排在了最高的七楼,旁边有好几间自习室,站在楼顶很有点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这样一来丁末莫更是很少下楼,高三下学期时还申请了晚自习,每天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呆在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