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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明天之后-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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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很怕孤单,幼儿园的时候被于霜嘱咐要乖巧,总是穿的干净整齐地认真听老师的话,可是游戏时一个人站在边上看别人做游戏,形单影只的感觉格外令人恐惧。于是每次都会紧张地去拉顾兮宁的袖子,让他带自己一起玩。
  
  那个时候顾兮宁就很霸道,喜欢打人,但小孩子的心理更简单,打不过就会讨好地依附过去。丁末莫也被他揍过,摔在地上,哭到抽噎不止。
  确确实实是讨厌到恨的,可是被丢在旁边无人理睬时还是只能去拉顾兮宁的袖子,因为只和他熟识。
  
  丁末莫以为这个毛病已被高三一年的时光治愈了,可是等到闲暇,望着身边三三两两轻松说笑的人,那种由里而外冒出的孤独感还是死灰复燃了。
  可是他再也不想去拉谁的袖子了。
  
  “我觉得自己得了病。”一次打电话,丁末莫这么和高中三年的同桌燕零说。
  “流感,癌症,还是艾滋?”燕零一本正经地和他调侃。
  “三种综合一起了。”
  “喂,要不我去看看你吧?”燕零的声音放得有些轻缓。
  她高考考的不错,去了南方一座海滨城市,隔着电话,似乎都能嗅到那里海风的味道。
  丁末莫愣一下,他都不知道自己字里行间已经沦落到将心思全部表现出的地步了?
  
  以为是开玩笑,结果十一长假,燕零还真的来了。当然,不全是因为他,一半原因是她的男朋友也在北京。
  “你一直有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丁末莫刚听说时还有些惊讶。
  “就许你有男朋友啊?”燕零反问。
  然后两个人都尴尬失语。
  “对不起啊……”过了一会儿燕零抱歉地说。
  “没甚么,反正都过去了。”
  
                  第 48 章
  后来他就不再莫名其妙地和人胡扯,感觉没必要将自己的不愉快抱怨给别人。而他也不可能真的病,只是开始失眠,晚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愈睡愈清醒,翻来覆去地折腾到累了才朦朦胧胧地睡去,第二天上课一点精神也没有。
  
  床头的流弋总是很晚才回来,带一身烟酒或香水的气味,忘带钥匙就会在外面轻轻敲门。他在床上睡不着,爬起来去开门。
  “谢谢。”男生总是只有这两个字,怕吵醒别人,声音压得很低,在安静的夜里听着柔软而绵长,感觉很温柔。
  
  流弋在寝室里的存在感很淡,早出晚归,偶尔在学校遇见,阳光底下的男生也苍白得犹如一缕游魂,连客套的笑容也消失殆尽,一点生气都没有。
  寝室里其他两个男生都有些排挤流弋,偶尔说起他的外表,言语也多是暧昧的不屑。丁末莫对他谈不上喜欢或好感,但偶尔会想和他来往。
  
  有一次在盥洗室遇到男生,靠坐在洗衣机边的冰冷地板上,嘴唇毫无血色的半张着,似乎是晕了过去。丁末莫看见他手背上有几个青色的针孔,里面还有点淤血。
  “我缺钱。”在校医室里醒来的男生不咸不淡地这么和他解释,抬了一只手盖子眼睛上,平缓微弱地呼吸。
  
  那一瞬间他觉得男孩很可怜。
  因为金钱带来的窘迫和艰难,他从来没有机会体味,但是放在别人身上,感觉依旧触动内心。
  
  后来即使变成相熟的朋友,他们也没有打开心门倾心交谈过什么,彼此死守自己的秘密,游离在人群之外地小心翼翼地生活着,独自感受北京干燥的阴冷。
  
  唯一的区别就是流弋忍受起寂寞来游刃有余,他从不觉得这个男孩在自己的狭小世界里为生活虚弱挣扎有多狼狈。他甚至不需要一个问候或者一个眼神关注,对周围的一切都漠视得干净彻底,你想象不出有什么可以伤到他。
  可以免疫伤害,很可能是早已遍体鳞伤。
  
  也许是因为有这样的认知,偶然的机会知道他是gay才没有觉得惊奇。他的外表和气质天生对同性极具诱惑,即使没有理由,也会让人将他和同性恋联系在一起。
  而他本人似乎缺少这样的自觉,从不觉得自己是异类,对周围的流言坦然自如,依然我行我素。
  
  丁末莫看着这个男孩,一点同类的感觉都没有。
  他很明白,自己不属于这个人群。他不厌恶那个世界,但也从未想要了解。
  飞鸟或游鱼,他都不属于,他是被晾置在空气里断了线的风筝,没了牵引,孤独飘荡。
  
  可是午夜来临,躺在床上满怀厌恶地抚摸自己时脑子里想起的全是曾经厮混纠缠的身影。顾兮宁的脸清晰每一天都清晰地出现,不必怀念,那个人也永久地在他的性|欲上烙下了痕迹。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扭曲定型的,只是在欲望过后感到绝望。
  
  恶性循环一样,欲念,抚慰,高|潮,然后绝望到哭泣。
  
  早上醒来,他还是那个乖孩子,穿得中规中矩,在教室里占前排的位置上课做笔记,下课后穿梭在人群里模糊面孔。无所谓哪种生活是他想要的,开心与否都无关紧要,只是想要认真地活着,活出一种漂亮的假象。
  
  大学的第一个寒假来的很快,考完试的第二天段少寒就打电话说他已经订好了机票。他拿着电话,忽然说不出不想回家的话。
  他们是最后一批考完试的,学校里早就变得冷清。流弋穿着很少的衣服从图书馆回来,怀里抱着很多书。
  丁末莫把自己的笔记本给他,“反正假期也闲着,你不回家,放你那里用好了。”
  他会知道流弋是gay,就是因为他偶尔会借他的电脑用,浏览记录没有删,里面都是同志网站。
  “谢谢。”流弋笑一下,“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
  “有什么惊喜的事吗?”
  “没有,就是今天刚好发工资,而且刚好放假,心情不错。”
  丁末莫弯一下唇角,感觉从他口中说出“心情不错”太过难得。
  
  段少寒跟他父亲的关系并不好,以前放假似乎也很少回家,丁末莫不知道他是不是把自己当做责任才如此。
  在飞机上时他问,“你和你爸爸为什么感情不好?”
  “如果你爸爸心里一直惦记着另一个女人,对你妈妈到死都不闻不问,你能不恨他吗?”段少寒说完这句,冷笑着警告他,“别以为我把你当弟弟,你就有权管这些,要我接受你妈妈,指都别指望。”
  “谁稀罕!”丁末莫转过脸来,有点想抽自己一巴掌,真是吃饱了撑的。
  
  寒假里他终于见到丁远。
  他爸爸瘦了,苍老得明显,鬓角有隐约的灰白。穿一身西装虽然还是俊逸,但是找不出曾经云淡风轻的淡薄从容。顾立天入狱后他就东奔西走地找律师找关系,忙得连自己都快忘掉,个中艰辛没有谁比他自己体会更深。
  顾立天最后被判监外执行的结果是很多人努力的结果,但一直陪在身边的只有丁远。
  
  高三以后他就变得很沉默,时隔半学期回到这里,几乎要感觉陌生。就算面对的是亲密无间的亲人,也再找不回从前的伶牙俐齿。
  他又长高了些,站在丁远面前已经到他眉毛。
  
  丁远见到他很开心,似乎还有一点无措,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回来啦,莫莫……”
  他似乎刚从超市出来,两只手都拎着几个袋子,丁末莫把他手里的袋子拿过几个来拎在自己手中,帮他分担一些重量,站在身后的是他妈妈和段起。
  
  段起很客气地和丁远打招呼,寒暄客套几句。于霜在边上几乎被搭腔,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丁末莫看他们一眼,感觉很淡。不管接不接受,难过或者别的,那些关系是如何破裂的他很清楚,多余的伤感只显得累赘。
  
  丁末莫想和他爸爸多呆一阵,帮忙拎着东西回丁远住的地方。
  他在那个有些偏僻的住处不怎么意外的见到顾立天,穿着一双拖鞋在厨房里做饭。那场车祸毁了这个男人的健康,仕途上的变故则给了他精神上最大的毁灭。家庭和事业的崩塌,给他的双重打击反应出来就是——丁末莫在第一眼根本没认出这个消瘦蹒跚的人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强干男人。
  
  这是套很小的房子,简单到有些简陋,但是弥漫着很浓的生活气息。
  顾立天看见他和丁远的反应差不多,一边忙着把做好的菜端上桌一边招呼他坐。丁远把买的菜放进冰箱里,在边上帮忙摆上三副碗筷。
  饭桌上两个人一直问他的大学生活过的怎么样,上些什么课程,吃的好吧好,细致得几乎让人觉得唠叨。丁末莫就一样一样地回答,低下头吃饭时感觉鼻尖发酸。
  
  这个春节的除夕夜他是在这里过的,包了饺子,热气腾腾地煮了一锅。晚上躺在丁远给他收拾出的一张床上,失眠到半夜,有冷风从半开的窗子灌进来,窗帘跟着晃动,满室影影绰绰的光斑。他坐在床头,给自己点了根烟,烟灰落进脖子里的温度让他想起那个下午的事情。
  “傻!”他笑一下,眼底有湿润的水汽,丢了燃尽的烟头看窗外的阑珊夜色。
  
  到底还是没有见其他人就匆匆回了学校,寝室里只有流弋,对着电脑在写东西。
  “你今天不打工?”
  “晚上才去。”流弋把电脑关了,抬眼问他,“吃过饭了没有?”
  
  两个人一起去吃了饭,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最后无所事事地进了电影院。是那种不受欢迎的小成本电影,已经快要下档,里面人星寥落。他们都不是为看电影而来,只想在这样的冬夜里找一件事来打发时间。
  
  看到后面流弋困了,靠在座位上梦语一般喃喃,“都没有和喜欢的人看过电影。”
  
  丁末莫偏过头来,在暗淡的光线下只看得清他的脸部轮廓,他问,“你喜欢的人什么样子?”
  
  “遥不可及。”好一会儿后流弋才答非所问地说了这么四个字,居然真的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有点不好写下去了,于是花了半天边修改边理了一下写过的内容。
老是被锁文,搞的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写H了,烦~~~~~~~~ 
                  第 49 章
  每次轻易食堂吃饭,丁末莫都喜欢找靠窗的位置坐。据说情侣都很喜欢靠窗的座位,因为气氛好——落地窗,干净玻璃,窗外是茂盛的绿色植物和来往的行人。丁末莫喜欢这里是因为可以晒太阳,而且他吃饭慢,找这种角落,可以一个人慢慢打发时间。
  
  冷空气侵袭过的四月还有些冷,连阳光都有些冬日的清冷。
  食堂里喧嚣依旧,丁末莫挑着碗里他不吃的生姜,胃口不怎么好地嚼着饭。对面一个女孩坐下来,他也没注意,然后就看到一个鸡腿夹到了自己碗里。
  
  他抬头看着面前生了一张小巧脸庞的女生,直觉对方认错了人,又见她朝自己微笑,又怀疑是不是以前熟识的人,于是就那么怔愣了几秒钟。
  
  他的表情既不窘迫也不羞涩,眼神又没有什么迂回,让人以为是淡定从容。女生被他看得有些尴尬,勉强微笑着开口,“看你好像没什么食欲,鸡腿请你吃的。”
  
  她这么说,丁末莫更觉匪夷所思,不明所以地问,“你有事吗?”
  
  “我们一个专业,上课见过很多次的,我叫姚子依。”女生感觉出丁末莫似乎完全不认识她,有些讪讪地自我介绍。
  他本来长的就俊秀漂亮,大学后又长高了些,身材修长单薄,脱掉年少的幼稚可爱,气质变了很多,看上去斯文忧郁,一双漂亮的眼睛尤其让人目不转睛。
  走在人群里,已经很容易让人瞩目。
  姚子依不是第一次和这个男生讲话,她以为他们早就认识,只是缺乏一个接近的机会,不然也不会冒失到如此尴尬的地步。
  
  不管是因为寂寞玩乐还是真心喜欢,大学的散漫环境都很容易滋生出想要谈一场恋爱的心情。新闻系多美女帅哥,各种恋情更是野草一样疯狂滋长。姚子依自认不是特别漂亮的女生,面前的男生在女生口中的评价都是“漂亮有余,冷淡过分”,远远欣赏不错,但是不适合谈恋爱。
  可是,她就是想试一试。
  
  “哦,不好意思。”丁末莫笑一下,无话可说地看向窗外。
  姚子依戳着碗里的饭,感觉难堪和一点羞耻,但最后还是要了他的电话号码。
  
  所有故事都有一个雷同的意外开始,但最后不一定都是爱情。
  姚子依的主动和热情出乎丁末莫的预料,他不容易讨厌一个人,但相应的,也不容易喜欢。无关爱情的一场恋爱,或许荒谬,但是值得考虑。他需要一个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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