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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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子拿着一壶酒站在门外,微笑地说:“清酒,喝吗?”
小羲转头看了眼逢明,逢明冷着脸走开,于是小羲让幸子进门来。
“雀如刚刚打电话给我,她说你的声音很没精神。”幸子替小羲斟了一杯酒。
原本走到厨房里的逢明跺了几回步,又寒着张脸回到客厅,并且挑小羲身旁的位置坐下,不发一语地看着幸子。他觉得这个女人很碍眼,好不容易能和小羲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却又被打扰了,这点令他十分的不高兴。
所以他没有发现幸子其实是个很美丽的女人,他的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再也看不进别人,只看得见小羲。
任何存在他与小羲之间的物体,无论男女,都令他觉得厌恶。
幸子瞧见逢明充满敌意的眼神,她笑了笑,也替逢明斟了杯酒。
“哼!”逢明别过头去。
逢明气自己明明就在场,小羲还能若无其事的跟这个女人聊天。又气自己干嘛小时候不认真读书,现在来到美国英文有听没有懂,连这两个人在讲什么话都不知道,简直要呕死了。
“对不起,幸子。请当他不存在吧,他向来这么没礼貌。”小羲说。
“你心情不好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吗?”
“算是吧……”小羲喝了口温酒。
“很少见你这样。原本晴朗的天空,一下子阴霾了起来,令人不习惯。”幸子不停地替小羲斟酒。“他是你的情人吧!如果吵架了,就赶快和好。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好僵,而且脸色也好糟。斗气是会斗出病来的。”
小羲笑了笑。
觉得自己完全被忽视了,逢明闷得一把抓起桌上的酒杯,将杯子里头的清酒一饮而尽。
幸子见他酒杯空了,便再往里头倒酒。
逢明想学小羲猛灌,但来者不拒的结果,因食无定时而早已受伤的胃被酒精刺激得疼痛不已,他捣着嘴往厨房走去,然后又将胃里头的东西完全吐进洗碗槽里。
灼热剧痛的胃像抽筋似地绞着,不慎冲进气管的秽物令他咳嗽连连。虚弱的逢明在吐到什么都不剩后,滑坐在厨房的地板上,眼眶因呕吐而泛红,他用手腕处的衣料擦去眼泪,闭上眼困难地喘息。
“小羲,”幸子被逢明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担心地问小羲:“不去看看吗?”她这么问,却发觉小羲只是双手交握撑着下颚,眼神空洞地凝视着电视萤幕。
“小羲……”幸子觉得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她难以置信向来带着笑容和雀如到她家拜访的这个人,竟会对自己生了病的情人如此冷漠。
“不好意思,请你先回去吧!”几分钟之后,小羲将幸子送离开。面对幸子的担忧小羲无力解释,他只能挂起浅笑,什么话也无法说出口。
幸子走后,锁上门,小羲又回到客厅里继续看电视。
“那女人和你到底有什么关系?”逢明勉强支撑着自己回到客厅,但他一只手仍按压着胃,方才剧烈的呕吐令他十分不舒服,他不应该喝酒的。
“我说过很多遍,幸子是我朋友。”
“谁会相信你的话!”逢明咬牙道:“她身上的味道和你这几天出门回来时的味道一模一样。你们上过床对吧,那是肥皂香味!”
小羲抬头看了逢明一眼,淡淡的说:“就算是,那又怎样?”
的确是几夜曾借宿在幸子家里,也洗过澡睡过她家的床。不过小羲根本不想解释幸子中意的对象,其实是现在正在度假的雀如,他觉得没那个必要。
啪地一声,小羲还来不及反应,逢明便将火辣的掌印煽在他脸上。
逢明气得发抖,眼睛里头充满了怒火。“你和谁都可以上床吗?”
“是啊!”小羲说。他发觉如今一字一语,都凝聚成力量,在伤害逢明。“不论和谁上床,都比跟你好。你以前不是这么缠人的,现任的你让我觉得喘不过气来。”
由逢明因受创而显得扭曲痛苦的脸上,小羲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正在报复,报复这个他曾经爱着的人。
就像是那一年被林央伤害后,在林央的婚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众人林央是同志一样,他也对逢明做了同样恶劣的事,用视若无睹的方式,漠视践踏逢明努力付出的心意。
逢明跌坐在沙发上。
当逢明显露出疲惫无力的样子,无法再说任何一句话,小羲才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对逢明做了些什么。
“对不起……”小羲别过脸,无法直视逢明。“对不起……”他做了很过分的事。其实自己才是最恶劣的人,小羲明白。
他狠狠地伤害了逢明,伤害这个用尽气力,想决心和他在一起的人。
他伤害了逢明。
这天晚上,逢明还是来到小羲的房里,他躲在没有开灯的室内,用被子掩住自己,等着小羲回房。
到了半夜,小羲准备爬上床睡觉,逢明就这么顺势抱住了他。
小羲挣扎了一下。
“你别动,我只要抱着你就好。”逢明说。
小羲叹了口气。
后来,小羲慢慢的睡着了,逢明却无法成眠。
好想好想在一起的单纯心情,是什么时候变质成独占欲望的?逢明回想着,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只知道自己是一点一点被小羲所吸引,怀里头的这个人,在最后的现在,攫取了他所有注意。
说是爱,倒也没那么纯粹。男人爱上女人可能很简单,看对眼,一点性欲冲动,两个人便开始交往。但对于小羲,冲动如今有着,但更想的是,永远永远,将他抱在怀里,要他别离开,要他从此之后留在自己身边。
这样的感情,是比爱情超出更多的,里头加诸着亲情、友情、甚至还有怜悯与疼惜。所有情感汇集起来,变成如今的心情。
抱着小羲,直到天亮了,太阳出来。逢明知道只要小羲没有醒,他们之间肌肤相贴的联系,便还能持续下去。
◇◇◇
下午,小羲醒了,穿好衣服便叫逢明一起出门。
小羲把逢明带去看医生,问诊与检查之后,医生开了药单给逢明,并给了张英文的小单子,里头写满了胃溃疡日常应注意的事项。
逢明的胃痛与呕吐,是因为胃溃疡。医生说胃溃疡的成因与细菌感染、饮食不正常、压力过大都有关。
接着小羲又带着逢明到附近的药局把要买齐了,一路上,两个人鲜少说话。
回到车上时,逢明看着那张单子,揉了揉就打算往后座丢去。
“给我。”正开车的小羲伸出手,逢明只好将单子丢给他。
小羲把单子放进衬衫口袋里,然后将车开到家附近的超级市场。冰箱里的东西都不新鲜了,逢明的胃不好不能吃过期食品,他们也该采买些东西回去。
逢明来之前,雀如买了一冰箱的食物,足够一个人撑上十天,但逢明到了他那里之后,两个人,八九天却还没把食物吃完。
逢明一直都在家,小羲由此推断逢明的饮食完全不正常。
进到超市,他们两个分别推着两辆推车。
“想吃什么就自己拿。”小羲这么告诉逢明。“拿好东西就到收银台前面等我,我再来付钱。”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逢明说。
小羲说完话后便离开,原本的用意是让逢明自行采购的。但几分钟后回头,逢明却跟在他后头没多远的地方,完全没有离开的打算。
经过冷冻蔬果区,小羲由青椒前头走过,突然想起逢明最喜欢吃的就是青椒,他又退了回来,拿起青椒。但想想青椒的可怕味道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便又放了回去。只是在超商绕了一圈,买好食物准备结帐时,他又后悔了,结果,再回到冷冻蔬果区,将青椒放进推车。
跟在他身后的逢明笑了出来。
结帐时,小羲的推车是满的,逢明的推车里,只有一盒保险套。
“把它拿回去放好吗?”小羲懊恼地说。
逢明摇了摇头。
在逢明的坚持下,他们带着足以塞爆冰箱的食材与那盒保险套回家。
晚餐是逢明煮的,吃过药的逢明没再吐了,不过咳嗽的毛病还是持续着,肺给咳坏,这辈子恐怕都好不了了。
逢明洗完碗后来到小羲身旁坐下,小羲把翻译好的单子塞给逢明。
“收好,有空看一看,别弄丢了。”小羲盯着电视说:“记得少量多餐,别吃刺激性的食物。”剩下的小羲也不多嘴了,医生发的单子上面都有写。
小羲想起跟幸子借的那盒鸡蛋,也没办法用了。雀如的偏方是咖啡牛奶加生蛋黄,但逢明的胃有毛病,咖啡不能喝的。
逢明挨在小羲身边,应了声,便抓起小羲的手放在掌心。
看了半个小时电视后,小羲开口说道:“你也该回去台湾了。”
逢明沉默着。
“你来美国的目的,就是要我听你讲那些话对吧!”小羲按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转台。“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什么,也明白你的意思,那么你也该走了。”
“我不能留下来吗?”逢明神色黯了下来。又要开始了吗?他每往前走一步,小羲就仿佛要跟他作对似的,向后连退好几步。
“我来美国是为了读书,你在这里只会令我分心。更何况在美国你什么也不能做,就算让你留下来,也只是每天漫无目的过生活,成天窝在家里而已。”小羲说:“我们都不小了,这样的日子并不能过一辈子。”
“我怎么知道你在美国会做什么?反正看不见你我就很不甘愿!”逢明火气又上来了。“你整天不在家,出门就像失踪似的,我在这里你都这样了,我如果回去台湾那还得了。谁晓得你会不会随随便便去爱上哪个家伙?”
“如果可以爱上别人那倒也好。”小羲盯着电视荧幕。
“你说什么?”逢明声音高了八度。
“偏偏就是还没那个能耐把你忘掉。”小羲又继续按选台器。
听见小羲的回答,逢明气消了大半下来。“这个解释我接受。”
“更何况你在这里,我什么事也做不了。都快烦死了。”
“方晓羲……”小羲的言语让逢明听得咬牙切齿。
“你让我整天就想着你的事情,家也不想回来,只能往朋友那里躲,我都快受不了我自己了。明明离开台湾的时候,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忘了你的,哪知道却怎么丢也丢不下你,整个脑袋都是你。”小羲突然把选台器往沙发上扔,离开客厅往房里头去。
逢明没多想,立刻追上。“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问。
小羲打算洗澡,他拿了件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里,然后把浴室门关上。“幸子的事情是骗你的。”小羲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幸子喜欢的人是雀如。”
“蛤?”逢明整张脸因惊吓而扭成一团。“居然有人喜欢那只麻雀,还搞同性恋!?”他真的是被吓到。
“幸子是个很认真的人,如果雀如能喜欢上她,那就好了。”小羲说着。“只可惜雀如跟我们不一样,雀如只喜欢男的。”
“她喜欢男人,那你还跟她住在一起。”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的逢明今天被小羲这么一点,开始意识到了雀如这只危险生物的存在。
“我不喜欢女人,也不会对她怎样,我很安全。”隔着门板,他们这么聊天着。偶尔会有几下冲水声,隔绝住对方的声音,但没一会儿对话便又会继续。
“我说的不是这个。如果她喜欢上你怎么办?”逢明深知自己的对手是只猛禽,那只鸟跟小羲生活了这么久,如果她爱上小羲,难保小羲不会被她抢走。照他们友谊深厚到如此地步来看,如果真要抢,他绝对抢不赢那只鸟。
‘靠!’逢明在心里暗暗骂了句。接着说:“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美国是同性恋的大本营,你一个人在这里根本就不安全。”
冲水声再度响起,停歇时,小羲穿着条运动短裤由浴室出来。他拿着小剪刀坐上床,一脚跨在床沿一脚撑着地,开始剪脚趾甲。
“喂,怎么不答话。”逢明问。
“不知道要说什么。”小羲将剪掉的趾甲放进床旁烟灰缸里,然后反过身继续剪。“明天我会送你去机场,机票钱我出。”
“为什么一定要我回台湾?”逢明一屁股往床上坐。
弹簧床的波动震着小羲,他手一歪,剪刀没对准,就这么剪着肉,鲜红的血瞬间冒了出来。他随便拿卫生纸擦了擦,剪刀也放下,没心情剪趾甲了。
“每次跟你讲话就一定会这样。”逢明苦恼地骚乱自己的头发,感觉就快得燥郁症了。“痛不痛?我去帮你拿药来擦。”
“不用了。”小羲往后倒去,躺在枕头上,翻了个身,侧躺着。
伤口虽然很浅,但血还是又冒了一些出来。小羲没打算处理,于是逢明又抽了几张面纸,小心翼翼地帮小羲把伤口压好。
“拜托……
“什么?”听见小羲压在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