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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狼亲狈友·下部-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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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你使坏!别怪别人,怪你自己坏事干多了遭报应!”白左寒直着喉咙吼:“魏南河叫我转告你,你他妈需要帮忙要说,我们总不可能看你死啊!”
  杜佑山囫囵抹一把脸,缓声说:“知道了,你们帮不上忙的,别操心了。”
  下面一座四通八达的地下城,地上犹如空中阁楼,启用重机械挖掘机不便控制力度,万一挖塌了反而会造成更大损失,依然是动用人力挖掘,从傍晚挖到凌晨一点,有工人喊:“快见底了!”
  杜佑山和洪安东守在在救生口边抽了一晚的烟,听闻喊声后松了口气,杜佑山握住洪安东的手用力摇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真不知该怎么谢你!你先回去休息吧。”
  洪安东抖抖烟灰,毫不客气道:“搞定这所有程序都是顶着天下的名义,不是你杜氏,我承担了多大风险你知道吗?我还是看着吧,有什么状况好及时应付。”
  杜佑山想想也是,便不再多劝。场地内几十名挖掘队员忙得热火朝天,场地外闲逛的人更多,皆穿着黑衣,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抽烟谈天,这些彭爷的弟兄都是条子龙带来的,是不折不扣的一尊尊凶神,不用重金摆平不了的。武甲提出一箱子现金交给条子龙,请他分给这些弟兄每人一笔红包意思意思。
  条子龙近一段时间发展得如日中天,黑道传言,如不出意外他就是彭爷的接班,绝不可小觑。此人骨架子高大宽厚,却瘦得很,瞧着是纵欲过度,一脸的萎靡之色,他拿过装现金的箱子,叼着烟吞云吐雾地随便翻了翻钞票,转手交给身边的小弟,“拿去分了吧,杜老板出手阔绰,我替大伙谢了。”
  武甲轻描淡写地笑笑:“龙哥你客气了,杜老板还得多仰仗彭爷和您多关照。”
  “好说,好说,小事而已。”条子龙将烟头丢在地上,抬脚碾灭,“对了,提早和你说件事,过几个月麦家的五星级酒店开张,麦家老爷子是彭爷的结拜大哥,你也知道,彭爷爱面子,他送的贺礼自然得抢抢风头,别的礼物都在筹备了,希望杜老板这方面能给他弄几样上档次的古玩。”
  “知道了,请彭爷放心,贺礼不会让他失望的。”武甲了然,那位姓麦的老爷子是名副其实的洗钱巨鳄,隐退了十几年,仍旧是黑道中威信最高的人物。
  正说着,挖掘队那儿喧哗声不断,原来是挖进作业区了!
  那天晚上的爆炸过后,地下的电路瞬间中断,工人们陷在一片黑暗之中,加之有人发现出口被堵,皆惊恐万状地拥挤踩踏,受伤的人数不在少数。困在地下两天时间,哪有人有闲心思吃喝,个个自暴自弃地等死,虚弱已极,如今重见天日,身强力壮的工人争先恐后顺着刚挖的救生口往上爬,挖掘队员被挤了下去,而虚脱爬不动的人纷纷声嘶力竭地惨声呼救,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杜佑山穿插在人流中吼道:“都别挤!互相帮忙一下,把伤员先扛出来!”
  洪安东身边司机和秘书全被人群冲散了,他也被撞得东倒西歪,形象全无地找棵树抱牢,喊道:“冷静点!赔偿金和医疗费都好说!别出去!先清点人数——”
  可惜完全没有人理他们,武甲扯住一个逃出来的工人问明地下的情况,得知下面还有不少伤员,当真是心急如焚!挖掘队员们在呼喊声中丢下挖掘工具,跟着武甲下救生口去协助帮忙抬伤员;绝大部分工人没见过杜佑山,只认包工头和武甲,此时包工头早进了局子里去顶黑锅,武甲又一头扎进地道里救人,工人们爬出来后不知道找谁,狂喜之余又不知所措,有人找水喝有人讨说法,没头苍蝇般乱钻;铁板维护之外涌进来一群黑衣人,凶神恶煞地将爬出来的工人一一控制住,几番肢体冲突,拉拉扯扯地打了起来,场面一度失控。
  条子龙朝天开了一枪,“砰”的一声闷响在夜空中回绕不绝,混乱不堪的场面登时静下来。条子龙将咬碎的烟啐在地上,一扫蔫了吧唧的颓丧之气,目光狰狞,恶声道:“都他妈给我老实点!先把人全救出来再说!少一个人你们都别想出去!”

  意外

  地道下的受伤工人陆续被抬了出来,先前失控的工人也逐渐冷静,不少人上前搭手帮忙。忙了不多一会儿,轰隆一声巨响,地面塌陷下一大块面积,一道可怕的裂缝从救生口处生生地裂出一百多米,有人喊:“大楼要塌了!”
  杜佑山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抬眼见派出所的办公大楼果然微微晃动,有倒塌的预兆!见情形如此危急,工人们全奋不顾身冲向救生口抢救留存在地道内的人,那些流氓们也收起枪蜂拥挤进人群里帮忙。
  脚下的土地陡然像地震一样剧烈地晃动了几秒,地面安然无恙,唯有大楼开始簌簌地掉下砖渣。杜佑山突然明白,离地面最近的几层或许还能挺一段时间,十层以下恐怕早已崩溃得一塌糊涂!霍梨说五十米以下不可再挖,看来不是危言耸听!
  “下面还有没有人?”
  没人应。
  救生口通往的一层作业区内的工人全部成功解救出来。最后一个挖掘队队员手忙脚乱爬出来,惊惧地吼道:“下面快塌了!都别站这!跑啊!”
  众人闻言全掉头就跑,头顶上劈空掉下大块砖头,大队人马跑没多远,地面一沉,楼房在身后轰然倒塌。一些人被小砖渣砸破了脑袋,哭爹喊娘地全撤到安全地带。漫天泼地的粉尘砖渣过了十几分钟才消散,救生口被钢筋砖块堵住,大楼竟然还剩小半边摇摇欲坠,随时有倾塌的危险。
  杜氏的员工、天下的员工、挖掘队队员、包括条子龙带来的人,清点人数后每个人都好手好脚的,实乃不幸中的万幸!
  地道下的两百九十九个工人,经过核实,名录上每一个人的名字前面都画上一个勾,一个不少,受伤的大部分是轻伤,伤势严重些的几个人第一时间由杜氏的员工陪同送去医院。所有人都暗自庆幸抢救及时,没有人被压在下面,杜佑山彻底放下心,交代手下的员工分批去向工人交涉补偿问题。
  条子龙比划着枪恐吓工人道:“赔偿金和医疗费不会亏待你们!管紧你们的嘴巴,谁敢把这里发生的事说出去,最好先问问我条子龙是什么人物,免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洪安东直皱眉头,假装清高地整整衣服,打算抽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听杜佑山问身边的员工:“武甲呢?”
  死一般的沉默,众人面面相觑。
  一个杜氏的员工拉大嗓门喝道:“有谁看到武先生?”
  还是没有人应,沉寂的废墟场地内静得反常。
  杜佑山的心脏蓦地停跳半拍,眼前一黑,扶了身边的人一把才站稳,重复问道:“谁有看到武甲?”
  洪安东暴喝道:“都哑了?”
  有工人嚷道:“我在下面看到过他!”
  此言一出,不少工人点头附和道:“对,在下面。”“上面也有看到过……”“我是他拖出来的,出来后他就又下去了……”
  条子龙揪住最后爬出来的那个挖掘队队员:“你不是说下面没人了吗?”
  那人哭丧着脸:“确实没人了啊!一层作业区我确认了一遍,还吼了好几声,没人我才出来的。”
  一个身上带着血渍的工人怯怯地说:“我们几个是武先生从二层拖出来的,他可能还在二层……”
  条子龙用枪托哐地砸在他后脑勺上:“别人都往上跑,你们不要命了往下跑?躲猫猫啊?脑有病!”
  那工人抱着脑袋申辩:“爆炸后所有人都挤在一层踩来踩去,还有人说没几句话就打起来!反正也出不去,我们一伙就商量着躲到下面一层更安全……”
  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传来一阵惊呼,杜佑山甩下一干人等,头也不回地跑向废墟,洪安东抓了他一把,没抓住,惊出一身冷汗:“喂!姓杜的,回来!”
  杜佑山充耳不闻,绕着被掩埋的救生口转了一圈,找到一道黑洞洞的缝隙,毫不犹豫地往下爬。
  “你个死衰星!”洪安东撒丫子追过去破口大骂:“你他妈给我回来!”
  话音刚落,地面剧烈地震动,一刹那时间那道裂缝又裂出数百米,剩下的半截楼房全部垮塌,洪安东迎面挨了一快飞溅的砖渣,立时头破血流。
  天下的员工齐齐扑上去按住他:“洪总,你小心啊!”
  逃生口这回被堵得严严实实,连个缝也见不着,杜佑山那倒霉鬼凶多吉少了!洪安东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抹一把脑门上的血,气急败坏:“给我调挖掘机过来,杜佑山,你他娘的欠了老子一大斗钱还敢跑去死!”
  到了夜间,魏南河总算探听到了一丝半点消息,但也仅仅得知事情的起因是藏出口的那间店面倒塌,至于铁板维护内目前的状况,一概不知。他和白左寒通了个电话,两个人一律地各怀心事,乐正七窝在他的臂弯下,抱着他的腰摇了摇:“睡觉吧!”
  魏南河敷衍道:“你先睡。”
  乐正七从被窝里探出上半身搂着魏南河,撒娇催道:“魏叔叔,睡觉吧,别管杜佑山了。”
  魏南河没心思理他,低头翻电话号码想打给别人再问问。
  乐正七恼羞成怒,抢过他的手机摔下床:“老子让你睡觉!听到没有?”
  魏南河急火攻心:“你发什么神经?我朋友快坐牢了,我哪睡的着?”
  “哈哈!”乐正七冷笑两声,“他什么时候成了你朋友?”
  “你小孩子懂个屁!”魏南河爬下床去捡手机。
  乐正七在他背后踹了一脚,把他踹了个大跟斗,然后只穿着单薄的绵衫扭头就往门外跑。魏南河气呆了:“你你,造反啊?乐正七!你要去哪?回来,外面冷——”
  还没等魏南河跑出去追,乐正七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铁衣架,面不改色地往魏南河面前一递:“你不是想知道杜佑山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别到处打探了,我告诉你!我一包炸药炸塌了地道出口,他麻烦大了去了。”
  魏南河哑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我说的这么清楚你还不懂?老年痴呆了?”乐正七见魏南河没接铁衣架,索性抛过去:“我都坦白了,你打吧!不过我告诉你,我不认错,你打死我我也不认错!”
  “你……你!”魏南河喘气困难,简直怀疑自己快犯心肌梗塞了,他上前一步揪住乐正七:“你真是胆大包天了,你,你……”
  “怎么?气急败坏了?”乐正七丝毫不畏惧,野兽一般凶恶的目光直捅捅地戳向魏南河:“杜佑山是你朋友?你求他放过为屿时,他有没有把你当朋友?你这一厢情愿贱不贱啊?好,很好,杜佑山倒霉了,有一堆你和白教授这样有钱有势的朋友帮忙,我的朋友柏为屿怎么办?他的朋友都是我们这样的‘小孩子’,我们帮不上他,但是替他出头绰绰有余!”
  魏南河的巴掌挥到半空中,不忍心打下去,他转身坐倒下来,身心俱疲:“你够了,这样报复有意义吗?”
  乐正七不回答,他低头盯着冻白的赤脚,喃喃自语:“以前我和我爸四处流浪,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不管我做什么,我爸都说:‘小七,干的好!’也许我做的不够好,我爸也会先肯定我,再教我以后怎么做可以做得更好。可是,你从来没有,你只会说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这事没意义,那事是小孩子的把戏。”说到这,他才抬起头,反问道:“魏南河,你告诉我,我能做什么更有意义的事,才可以帮到为屿?”
  魏南河无以答复,长久地沉默。
  “柏为屿是无辜的,只要杜佑山放过柏为屿,我们该受罚、该赔偿甚至该坐牢,都认了!他既然不顾我们的死活,我们还顾得了他死活?”乐正七的神色缓和了一些,语气却依然笃定:“我告诉你魏南河,我没权没势,不过和杜佑山死磕到底的本事还是有的。你今天要不就打死我,只要留我一口气,今后还有机会害他,我也一样干,绝对和他不共戴天!”
  武甲觉得自己并没有晕很久,睁开眼看到一片黑暗,还以为自己瞎了,他吓了一跳,摸摸自己的脑袋,并没有找到痛点,这才稍稍放心,不过情形不容乐观,他左肋下痛得厉害,恐怕是被什么给砸断了肋骨。手机不知道被摔到哪去了,不然还有个东西可以照明,地道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勉力站起来,一头撞在土墙上,哗啦啦掉下许多土块,他接连后退几步,还没站稳又栽进另一个坑里,肋下扯出钻心刻骨的剧痛。
  他浅浅地呼吸一口气缓了缓,不敢再那么冒失,佝偻下腰,小心摸索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自己在哪,该往哪走?
  挖掘机发出的轰轰声,混着人们的喊叫声,时断时续土道坍塌声,各种杂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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