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死书5:死亡大结局-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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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每日诵经,超度亡魂,尔等定然无恙。”帝师见诸军仍疑,又曰:“我见宓城周围尸骨露野,数十年将军不得入土,此役我军损失颇多,党项几至覆灭,若使两军诸将士沉尸荒野,我辈之罪也!与佛理亦不符,恐佛祖怪罪,暴死不得善终也!”诸军疑惧遂消,一月坛城乃成。一月间,往生海碧空万里,风和日丽,不见一丝凶险之象。及工成,大军回师,谷中阴风又起,鬼哭狼嚎,诸军士皆言帝师神人,必菩萨化身。
我大元天下归心,富有万方,四海八荒,无不宾服,奈何一小小宓城乎?此役,大汉英明,将士用命,帝师犹临危不乱,屡献奇谋,率军破城,首功也!我不如也!前者,帝师筑坛城,曾暗语我曰:“此城有大玄机也!”我问是何玄机,帝师笑而不语,吾愚钝实不知也!又者,我欲著书,记此次征战之事,以示后人,以备录国史之用,帝师又曰:“不可,恐有人据此城生变!若记,可刻石以感恩并记功,立于往生海之侧。”于是乃有此碑。
大元至元九年秋八月二十三日光禄大夫 太保 中书令刘秉忠书
唐风翻译完碑上面洋洋洒洒数千字,倒吸了一口气:“这真是一篇重要的碑文,记录了一段我们从不知道的隐秘历史,这本身就是很重要的发现。而这段隐秘历史,对我们找到瀚海宓城,破解它的秘密又留下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你能肯定这篇碑文上写的东西可靠吗?”韩江质疑道。
“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一来这篇碑文被刻在这么隐秘的地方,不会有多少人看到,刻碑之人没有必要隐藏什么;二来写这篇文章的人是刘秉忠,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刘秉忠是谁?”韩江又问道。
“刘秉忠是忽必烈的丞相,是忽必烈早期的第一重臣,他为忽必烈出谋划策,并谋划奠定了元朝的各种典章制度。所以当我看到碑文下面的落款是刘秉忠时,就非常吃惊,想不到在这荒凉险恶之地,竟然会出现一块刻录刘秉忠文章的碑!再一读开头就更让人吃惊了,里面不但有刘秉忠的自述,还提到了忽必烈和帝师!”
“是啊,我一直想问你,这满篇的‘帝师’是谁?”梁媛好奇地问。
“帝师就是我们看到的这种文字的创立者。”
“你是说八思巴?”
“还能是谁?根据碑刻年代显示,那时候八思巴刚刚被忽必烈加封为帝师,所以这里所指的帝师当然是八思巴。”
“这么多大人物都来过这里,真是有些不可思议。”梁媛似乎听明白了碑上的一些内容。
唐风点点头:“是的,更让人吃惊的就是这些大人物居然都来到了这里。我之前说过成吉思汗在征讨西夏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并被宓城的党项人所袭,坠马受伤,没想到几十年后宓城顽强的党项人又引来了成吉思汗的孙子忽必烈。碑文第一段就提到了事情的起因。忽必烈因为千户镇被屠,十分震怒,想要御驾亲征,被群臣谏阻。第二年,宓城的党项人又袭扰附近州县,于是忽必烈亲率三万怯薛军,会合其他各路大军十万人来攻宓城,帝师八思巴和刘秉忠也一同随扈左右。这段记载印证了我们之前在千户镇的判断,也印证了嵬名大叔对我们提到的古老传说。宓城的党项人在西夏灭亡后,仍然依托这里的有利地形与蒙古大军周旋了几十年,直到忽必烈时期,终被蒙古大军所灭。但是这段记载又让我产生了两个疑惑,第一个疑惑是我从未看到过史书有记载忽必烈曾亲率大军征讨党项——当时他正忙于统一天下的战争,怎么会有大半年御驾亲征这里?”
“我想正是因为忽必烈要开始统一天下的战争,所以必须先解决宓城的党项人,以防背后生变!”梁媛推断道。
“很有这种可能。第二个疑惑是,这里是我们进入沙漠戈壁后第一次看到‘宓城’这两个字的地方,也是除了玉插屏外第一次在古代文献上看到‘宓城’这个称呼的地方。你们还记得耶律楚材的卷子吗?”
“当然记得!卷子上记载耶律楚材误入宓城,他当时好像……好像并没有称呼那座城市为‘宓城’!”梁媛回忆道。
“是的,不知什么原因,耶律楚材只称呼他看到的那座城市为‘大城’,我想他当时可能并不知道这座城市的真正名字。”
“而到了忽必烈时期,蒙古人已经知道了瀚海中的那座城市叫‘宓城’!”
“唐风,这个‘宓城’是什么意思?我一直不太明白。”马卡罗夫忽然问道。
于是,唐风解释说:“这是个很古老的文字,‘宓’指党项民族最早起源于遥远、康静的地方。我想党项人之所以将沙漠中的这座古城命名为‘宓城’,可能是有某种特殊的含义,不过,这个特殊含义我现在还说不好。”
唐风接着说道:“从碑文第二段开始,记载的就是蒙古大军征讨宓城的具体过程。难能可贵的是,刘秉忠把整个战争的过程写得非常具体,使我们今天能够得知当年的情形。第二段一开头,‘四月,大军至黑城,一败宓城之党项’就让我吃了一惊,四月当忽必烈大军到达瀚海的时候,第一战他们击败了党项人,让我吃惊的是他们这一仗的地点竟然是黑城。”
“就是科兹诺夫发现的黑水城?”叶莲娜问道。
“嗯,就是黑水城!黑水城在元代一直被使用,并作为管理这片区域的首府。但是黑水城离我们要找的宓城应该有数百里的距离,宓城的党项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长途奔袭,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与忽必烈大军激战?”
“困兽犹斗罢了,因为后来那个老妪吐露了实情!”韩江道。
“即便如此,宓城党项人的勇气也是超乎我想象的。接着五月初,忽必烈大军进军至九里堡等处,有流言在军中传播,以至军士恐惧不敢向前。我想肯定是关于宓城和党项人的种种可怕传说,也许当年蒙古大军听到的传说和我们听到的很像。”
“这也许是党项人的心理战!”韩江道。
“很有这种可能。总之,最后忽必烈震怒,强命大军行进,在千户镇外再次被党项人偷袭,忽必烈大军大败。幸亏怯薛军将士拼死将忽必烈救出,才使忽必烈躲过了一劫,否则历史就真要改写了。不过,这段记载最让我震惊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句‘宓城之党项果骁勇异常,并善驱使隗夔等凶兽,我军大溃,大汗险为凶兽所害’。”唐风说到这时停了下来,环视众人,他的眼中写满了恐惧。
在浓浓的雾气中,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梁媛先打破了沉默:“这个隗……隗夔是什么东西?”
唐风把头扭向一边,看着平静的水面,喃喃道:“我想这个东西就是我们见到的那具不明骨骸。”
“一种能把人掏空撕碎的凶兽!”韩江停了一下,又说道,“看来当年宓城的党项人驯养了这种凶兽,并将它用在战争中。千户镇屠城和这次战役党项人都使用了隗夔,把蒙古大军打得大败。”
“一定是这样,这种凶兽还险些要了忽必烈的命!忽必烈虽然得救,但显然被这种凶兽惊吓到,以至于患了病,二十日才痊愈。虽然碑文中刘秉忠只说是‘小疾’,但我想刘秉忠这是为尊者讳,什么小疾要二十日才好?忽必烈一定是得了一场大病!那么反过来讲,什么凶兽能把见多识广、威震天下的忽必烈吓倒呢?这个‘隗夔’看来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东西!”唐风说道。
马卡罗夫点点头:“从我对那具骨骸的推断,不难看出,这个隗夔一定是个相貌凶恶、力大无穷、动作敏捷的怪兽!”
“好在这些家伙已经都死了,否则我就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梁媛庆幸地拍拍前胸。
“但愿如此!”唐风又接着说道,“第三段记述了此战之后,忽必烈与刘秉忠和八思巴谋划的具体经过。刘秉忠献策采取围困之策,忽必烈心存疑虑,说以往几十年一直有兵马驻守在宓城附近,但宓城一直没有被击败,再采取这样的计策有用吗?刘秉忠说这次派重兵围困,然后再派人寻找通往宓城的捷径,也采取偷袭之策。忽必烈采纳了他的计策。不能不说,忽必烈手下有刘秉忠这样的大臣是他的幸运!宓城地形复杂,忽必烈大军人数虽多但施展不开,所以当千户镇外再次失败后,蒙古大军及时改变了策略,转攻为困——这是一种积极的‘困’。前面几十年没有困死宓城的党项人,我想宓城除了物产丰富,自给自足外,也一定有些渠道连接外面。现在刘秉忠加重兵将所有通往外部的通道都堵死,这无疑对宓城的党项人是灭顶之灾,而且刘秉忠不仅仅采取‘困’这一招,还积极命人寻找捷径,准备偷袭宓城!”
“这是用党项人的办法对付党项人啊!”梁媛叹道。
“刘秉忠献计后,八思巴也提醒忽必烈,可以在军中寻找当年跟随成吉思汗来过此地的老军士,当然更重要的也是更厉害的一招是从敌人内部瓦解敌人——如有归附之人,更需问之,定有所获。”
“看来这刘秉忠和八思巴两人都是厉害的角色,这样一搞,宓城的党项人要遭殃了!”韩江长叹道。
“那你就低估宓城这些党项人了!第四段记载围困之策开始挺有效果,党项人为了突围,屡屡主动进攻,但都被坚守的蒙古大军击退。这让我想起了我们一开始在狼洼附近发现的一些防御工事,当时我们感到奇怪为什么那里会出现蒙古人的防御工事,现在这篇碑文解释了这个问题,那些工事应该是蒙古人在千户镇被屠,退守到狼洼一线的时候建造的,也可能就是在忽必烈采纳刘秉忠之计后修筑的。”
韩江听了唐风的推断,想了想:“那么,在沙漠中像那样的防御工事应该还有不少。”
“总之,党项人被彻底困在宓城。这时,蒙古大军又开始实行另一计策——寻找通往宓城的捷径。八思巴找来几个曾经随成吉思汗来过这里的老军士,‘穿峡谷,涉流沙,几番遇险,几番受困,终潜至往生海边’。从他们的过程中,你们看出什么了吗?”唐风用询问的眼光注视着大家。
梁媛想了想,道:“他们所走的这条路似乎……似乎和我们所走的路差不多啊!”
“是的,我想老军士带八思巴所走的路就是我们这几天所走的路线,接下来‘然此海变化无端,凶险异常,常无形于瀚海,又广袤于戈壁,水质虽清,然水下白骨累累,巨蟒穿行,更有大雾笼罩,不知其周长几何’,这不与我们在这里遭遇的情形一模一样吗?”
“看来上千年来这里都是如此!”韩江惊叹道。
“更为重要的是,这段记载又证实了那个关于往生海的传说——变化无端,凶险异常,常无形于瀚海,又广袤于戈壁……”唐风嘴里喃喃自语,望着不远处被大雾笼罩的海子,陷入了沉思。
许久,唐风望着远处,说道:“成吉思汗大军当年就止步于此,几十年后,忽必烈的大军也被困于此地。当年八思巴恐怕也像我们一样,在这往生海边被浓雾所困,进退维谷,以至于他感叹道——绝险之地,十万大军不可进也。”唐风感慨了一番,又回到碑前,指着第五段碑文道:“显然,忽必烈、八思巴和刘秉忠都低估了宓城党项人的决心和毅力,他们围困了宓城几个月,党项人并没有屈服。从碑文上可以看出,党项人后来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向蒙古大军发起主动进攻,但是他们仍然依托复杂的地势和坚固的城池据守,忽必烈大军也没有办法。当时正值盛夏,沙漠中缺粮少水,酷暑难耐,军心不稳,于是大臣和将领都想退兵,忽必烈也有此意,只有八思巴和刘秉忠坚持不能退兵。八思巴不但是一代宗教领袖,更是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他准确判断出这时候宓城的党项人也很困难——应该比他们还困难,这场战争很快就要见分晓了,这时候就是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如果此时退兵,将会功亏一篑!刘秉忠的看法与八思巴相同,并对忽必烈说,这次大汗亲征,如果就这样无功而返,那么宓城党项人将会气势更盛,今后就很难制服了!最终,八思巴和刘秉忠帮助忽必烈重新坚定了决心。”
“看来凡事都需要坚持,我想我们离宓城也不远了!”马卡罗夫喃喃地说道。
“不错,我们离宓城应该很近了,这从碑文上就能看出来。”唐风又指着第六段碑文说道,“几个月来,八思巴一直派军士寻找宓城的党项人,但是所有被俘获的党项人皆求速死,不肯透露宓城的细节,可见宓城的党项人是何等顽强,以至于刘秉忠感叹道‘嗟乎!党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