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空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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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鲁同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个话都模棱两可的,跟那个高高在上的某某人一样,让我们下头这些办事的人,全靠脑袋去猜才能办事,这不是很容易办错事儿嘛!
老古说道:“邓头总共去了三次,也就第一次下水时间长点,第二次只停了半天,捞上来一具尸体就匆匆赶了回来,昨天是第三次,他等不到你和丁根同志,执意说有麻烦必须尽快去解决掉,带了一条船,七八个人慌慌张张的就去了。”
我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唉,要是那封信别在路上耽搁,我不就来了吗!早一天也能弄清楚老邓碰上啥子麻烦,看现在这事儿给闹的。
丁根这家伙也太不像话,老领导专门写信叫他来,到现在都还没个人影,到底干嘛去了,我记得丁根退役后,复员的单位离这儿也不远啊。
鲁同春拍拍巴掌说道:“好了好了,我看咱们今天就再去一趟,老邓虽然进了医院,老古不也知道那地方怎么走吗?黄宁同志,你和老古搭把手,郑剑再多派些人手跟上,争取马到成功!”
张丽恒赶紧站起来说道:“我也要去!”
鲁同春不耐烦的一摆手:“不行不行,这是部队的事情,你们地方上的同志解决不了,还是我们自己来办吧!”
张丽恒不乐意了:“这新安江水库,一旦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单位可不能不知道,再说,上头派我来,不是让我坐在这儿听报告的。”
鲁同春就是不同意,张丽恒小姑娘二十四五岁,脾气也很倔:“鲁同志,别忘记是谁命令你要我参加行动的,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他,让他跟你说说?”
鲁同春迟疑了一下,似乎很忌惮小姑娘嘴里说的那个下命令的人,僵持了一会,只好点头同意。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们收拾完装备就登船出发。
这个说起来是内陆的水库,水面却异常辽阔,中间还分布着无数大小岛屿,水中浮游生物不多,湖水更是显得湛蓝无比,我们坐着船在水上走的很惬意。
老古指指点点的介绍说,整个湖区分为东北、东南、西北、西南、中心五大湖区,长约一百五十公里,最宽处达十余公里,最深处有一百余米,面积比杭州西湖大一百多倍,蓄水量比西湖大三千多倍,足有将近六百平方公里,快赶上新加坡的国土面积了。
坐在船头,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美丽的湖景,心里的阴影挥之不去,军用飞机跑来这内陆的湖泊做什么事儿?黑匣子为什么在缓慢的移动?难道被什么大鱼给吃了?可我记得黑匣子都是红色或者橙红色的,外壳坚实,象这个军用直升机上的,至少有三、四块砖头垒在一起那么大。
怎么会有这么不长眼的大鱼,吞下个红色铁疙瘩,还能悠哉游哉的水里游?如果不是大鱼,又会是什么个情况?总不成跟那民国的士兵尸体有关系?
飞机失事后,黑匣子上有定位信标,相当于无线电发射机,可以自动发射出特定频率,便于营救人员寻找,可我看到郑剑的兵搬运了许多麻袋上船,有些一看就是些重武器,还有些张丽恒小姑娘带上来的不少仪器,我都叫不出名字来,我们就跟去打仗一样,士兵都是荷枪实弹的。反而没人跟我说起哪个是追踪黑匣子的专用仪器?
除了他们之外,一起上船的人里头,有三四个人形迹可疑,穿的不是军装而是便衣,拿着的东西都用黑布罩着看不到,而郑剑也是默契的不闻不问,那几个人不凉不热的更加不与别人交谈,让我很是好奇这些人的身份。
差不多走了快一天,下午四、五点钟时候,我们的船,航行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老古跑过来跟我说,他第一次同邓头一起进来时,就是在这个地方停的船,有两个相当大的石头岛,竖起在水面上,饶过去后,老邓说里头的小岛很多,水道又四通八达的,非常容易迷路,所以没有把船再往里开。
我看看这两个大石头岛,都有点奇形怪状,而且面目狰狞的拦在水面上,象扇大门一样,上头光秃秃的没长任何树木,只在山顶上似乎有绿色的树枝晃悠,跟一路过来碰到的绿色岛屿差别很大,这老古不错,果真是个合格的渔政监督人员,记水路记的相当好,在烟波浩淼的水面上,没有迷路,没有走冤枉路,竟然直接带到了地方,真不错,是个人才啊!
离天黑还有一两个钟头,我收拾收拾潜水的装备,就想下水去摸摸情况。
郑剑拦住我说道:“不行!黄宁同志,你曾经是个老兵了,比我经验要多,所以我本不该阻拦你,可是出发前,鲁指挥要我全面负责你们的人身安全,这天马上就要黑了,而我的兵才刚开始布防,还没有做好警戒,你不能下水!”
我有点无可奈何,怎么到处都是管我的人呢?这水面上有个屁的警戒布防可干?瞅瞅郑剑的严肃模样,我就知道这个人是很讲原则的标准军人,也就无奈的放下潜水装备,打消了下水的念头。
张丽恒小姑娘却突然叫了起来:“你们快来看,水里头有东西!”
顺着声音跑过去一看,我们的船头正前方,湛蓝的湖水虽然不是很清澈,却也能勉强往下看到一段距离,就在船头不远的水面下,刚好影影绰绰最朦胧的浅水处,有一张白惨惨的脸,仰面朝天的悬浮在水里。
这脸有点异样,我揉揉眼睛,确信不是湖水折射出来的效果,而是这脸本身就大的出奇,比起正常人的脸,要大出一倍还多,就算是死人脸给水泡的发胀,也不可能肿胀这么多,比例明显不对嘛!
如果不是看到脸上的五官,我都不敢相信这会是个人类的脸。
这五官也长的奇怪,眼睛大睁着,无神的盯着我一动不动,毫无活人的气息,嘴巴就错位了,上嘴唇和下嘴唇没有对上号,扁平的耳朵贴紧在脸颊上,至于本来高出一截的鼻子那位置,却只有一坨圆圆的肉,跟谁摆了个象棋子儿似的,最出奇的是五官的位置都很别扭,也很生硬,总觉得给人挪过位置,重新粘上去的一样。
我仔细往那张怪脸的下头看,想闹明白这脸的脖子和躯干在哪儿,却被湖水遮挡住视线,只能看到下头的部分也很大,似乎没有穿任何衣服。
张丽恒紧张的攥住我的手说道:“快看,他动了!”
不用她说,我已经看到那张怪异的大脸在水里慢慢转过来,似乎要把后脑勺对住我们。
我有点毛骨悚然,不自觉的攥紧张丽恒的手,手心一个劲的冒汗,不过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决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
什么样的艰苦情形我都碰到过,当年邓头训练我们时,用铁丝捆住我们手脚,扔到海里,美其名曰训练求生意识,他一脚一个踢我们下水,只给我们十五分钟从水里爬上船,当时那份冷漠,狠心的嘴角都是一抽一抽的,似乎我们的死活都不放在心上。
还有些时候,下水执行任务,从沉没的船舱里往外拖死人时,残缺不全的尸首让我恶心的几天都吃不下饭,有些无辜溺死的小孩子,那个惨状啊,唉,别提了!但我就从来没有碰到过恶鬼僵尸的东西,说白了,那些吓唬人的鬼怪,都是活人编出来吓唬其他活人的!
但是此刻水里这个怪异的大脸,竟然慢慢转了过来,我就有点发寒了,因为我看到这死尸的后脑勺,竟然不是个圆形的,而是象张纸一样,薄薄的一层!
整个脑袋都给压路机的圆辊轧过一样,这哪是个人样啊,分明是一肉饼!
还有些鱼在肉饼周围游动,下意识的游去啮咬肉饼的边缘,而死尸被这样轻轻的碰撞,在水里缓缓的打了个转,又往下头沉去,那些鱼立刻四散游开了,似乎这人肉经过什么处理,在水里竟然没有腐烂,这些鱼儿也咬不动。
我们几个扒着船边看的目瞪口呆的人,都是一头雾水,老邓弄回去的尸体,半个脑壳给整齐的削掉了,现在瞧见这个又是被轧成了肉饼模样,水里咋会有这样奇怪的浮尸?难道下头有什么古墓破开了?
老古摇摇头:“我看不会有古墓,刚才一路上,我都在算计这里没有填上水时,属于哪块地盘,虽然不是很确定,按说应该到了建德市的地界,这两个石头岛,没给水淹没前应该是附近最高的山峰,你瞧这山的构造,很象水库西南边铁帽山的一些山头,我去过铁帽山,那些山里头都是些溶洞,还有地下暗河,那种环境不适合古墓存在。”
我知道建德市在淳安县的东南边,铁帽山是个早都对外开放的观光溶洞,跟我复员后的工作单位不算很远,这里的湖水到处都一样,我就一直以为我们的船是向东南方向走的,现在给老古这么一说,我也犹豫了,或许自己真的迷了方向?
我狐疑的问道:“老古你咋知道不适合古墓呢?难道你还有这个业余爱好?下班后专门考察咱们国家地下的墓葬学问?”
老古紧张的直摇头:“咋可能有这爱好呢,我是随便说说而已,当年搬迁时,也是听那些村民嘀咕的,他们都不愿意把自家的老坟埋在这儿,何况以前的旧社会呢,小黄你可别瞎说,这问题不好开玩笑的。”
我想抬手去拍拍老古,安慰他一下,却发现自己还攥着张丽恒的手,忙不迭的赶紧松开,很是不好意思。
我清清嗓子叉开话题问老古:“老邓第一次跟你一起来时,咋说的这片水域。他可是对水上水下都了解很多的老手了!”
老古告诉我说,邓教官去过这俩石头山背后,回来后说背后有不计其数的小岛,纵横交叉的水道极多,整片水域跟个迷宫一样,很复杂的。
我看看逐渐有点想黑下来的天,暗自摇头,似乎很快要下雨了,今天还是算了吧,别下水了。
郑剑一直阴沉着脸,啥话都没有说,我走近他问道:“兄弟,想啥子呢?上头不是说咱们主要任务就是找那个黑匣子吗?你那个搜索黑匣子信号的仪器呢,搬出来瞅瞅吧,定好个大致的方位,哥们儿好下水去捞。”
郑剑不言语的看我一眼,压低着嗓门说:“天快黑了,明天再说吧。”
船上同行的都是郑剑带来的军人,我们说话的当口,已经放下几条小艇,在水面扼守住这两座石头山的水道,摆好了警戒的阵势,不久,湖面上飘起一片饭菜做好的香味。
没人有兴趣从湖里弄两条鱼来吃,我也是给那水里浮尸,闹的直倒胃口,简单的吃两碗糙米饭,就出来站在船头想事情。
看来,我们这么多人包括没有随船进来的鲁同春和罗队,在这之外,闹不好还存在一个暗中的司令部,悄无声息的指挥这次行动,就连张丽恒这个外表清爽俏丽的小姑娘,后头的背景也深不可测,她是被上头压下命令参与进来的,说不定就是部队安插在水产厅的卧底。
不管他们了,我得想想老邓这个水性精熟的老捞,最后带了七八个人居然失踪了,而且一回去就急匆匆的跑去开自己的吉普车,他要去哪里?他的船呢?
如果蹲在车顶上那俩脚印是属于老邓的,对,就是老邓的,我记得老邓给抬上救护车时,脚上穿的是一种军靴,我当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发现这种军靴是一种外籍的伞兵靴,靴底上头有数百个正反对立的橡胶斜坡,防滑性能一流。要说老邓是下水作业的人,从哪儿弄这么一双伞兵靴穿?那不方便啊,尤其是鞋带,系的乱七八糟,很匆忙的缠在一起,他这一趟到底碰上了什么事情?
老邓在车顶蹲了好久,我就假设有什么东西逼的他爬上去躲藏,那车下头的东西是一种不会往上爬的动物?还是一个四处寻找老邓的什么人?
等到后来发现老邓的时候,他跑到矮山上的树丛里又蹲着,还仰着脖儿往上看,对了,他为什么老是蹲着呢?难道本身已经受伤了?
再假设失事的飞机坠入湖水里,砸破了什么建筑,或者压塌了哪个岛屿,这些岛屿以前都是些山头,难道是山腹里藏了什么东西,给碰巧掉了出来?
但是飞机的黑匣子又在缓慢的移动,不应该啊?
黑糊糊的水面下,看来隐藏了不少秘密,我充满了好奇,恨不得立刻就下水去一探究竟。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我当时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怎样一种危险情况时,甚至可以说一只脚已经踩在鬼门关的边上,就绝不会有这种下水的豪情和冲动了,很可能立刻掉头就跑。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该来的雨没有下来,湖面倒是起风了,四处黑洞洞的岛屿象一个个俯伏的怪兽,注视着我们的船,静静的在水面对峙。
既然想不通这一切事情的缘由,我索性暂且放下这些千头万绪,拉着老古闲磕牙。
郑剑不知道在自己的房间里鼓捣什么,吃完饭就一直不出来露个面,张丽恒小姑娘倒是走出来,加入了我们闲磕牙的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