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挑衅-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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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我不可能是单独一人。
见鬼,这些坏蛋绑架我,总不能是为了将我放置到大西洋边的一座荒无人烟的海滩上吧?
天很黑。这么说我失去了八到十小时的知觉。我想不起他们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怎么摆布我的。
我把手伸向上衣内袋里。
空的。
我摸向腰带上的皮套,同样摸了个空。
看来他们拿走了我的最重要的东西手机和手枪。没有手机和手枪我的机会就大大减少了。
我双手支撑,站了起来了。
我得研究研究我身处的环境,这是肯定的。我有空拳头可以自卫,关键时刻还可以动用穿着结实皮鞋的双脚。
我突然心生一念:摸黑逃走一定易如反掌。
朝向陆地逃。
或者朝向海上。
但只有迫不得已时才能考虑第二种可能。现在才是4月份,水温一定接近0度。
一念及此我就冷得发抖。
与此同时我醒悟了,我在这海滩上躺的时间还不太久。确切地说,他们一定是数分钟前才将我带来这儿的,因为我直到现在才真正感觉到冷了。
我这下想起来了,曼哈顿的气温才在五到十度之间,这是菲尔在去出席贝宁格的开幕式的途中告诉我的。
菲尔总知道气温是多少度。他最喜欢研究室内和室外的温度、空调机和与此有关的一切。事实上这是他的名副其实的业余爱好。
菲尔……
我不敢去想,每当我的朋友和搭档落入歹徒之手时,我都是什么感觉。
简直令人发疯。最糟糕的是那该死的束手无策,那完全的不知所措。
我必须振作起来,将思想集中于此时此地。
无论如何我此刻不在曼哈顿了。曼哈顿没有海滩。
我又朝着漫无边际的黑暗水面张望了数秒钟。
可我看不到航标灯,更别说探照灯了。看来没有什么在从海上监视我。
操纵此事的肯定是托里尼。
我对此毫不怀疑。
但这认识无论对我还是对同事们都没一点用处。他们总不能就这样闯进这个黑帮老大家,对他说:“我们知道科顿在您这儿。请您将他交出来吧!”
托里尼会将这当作本年度的玩笑的。
我得自己处理此事。
理论上我能够这么做,因为我的行动完全自由,精力相当充沛。
于是我转过身来,但马上又呆住了……
我真需要一支摄影队伍,至少要个摄影师,因为现在发生的事以后任谁也不会信我。
最初我的眼前又是漆黑一团,比先前更黑,似乎面前竖起了一堵黑色的墙。
一座峭壁?
据我所知,至少长岛的最北角是有峭壁的。光阴茬苒,大西洋不停地冲刷那里的海岸,出现了陡峭的岩石海岸。大约二百年前,一座座礁石就让海盗这一职业在长岛北部的萨福克郡成了一个传统职业。
当我还在猜测那到底是一堵怎么样的黑墙时,云盖开裂了,苍白的月光倾泻而下。
一座要塞耸立在我面前!
高高的墙壁坐落在一个山丘上,气势巍峨,令人生畏。
那貌似一堵要塞墙的墙壁仍然是黑乎乎的,只有云盖在不停地变化。
越来越大的风使它不再合拢。
在这月光和掠影的变幻游戏中,我还是能分辨这幅风景画的。
所谓的要塞没有灯光,一点光亮都没有——没有一点点有人存在的迹象。
但我并不是孤身一人。
托里尼的黑帮分子们一定就在附近。他们绝不会将我一人独自抛在大西洋岸边的。那样的话,绑架就没什么意义了。
我在海滩上搜寻一个引人注目的点。随后,我在朦胧的光线中看到了合适的标记。
一棵浮木,那是怎么样的一棵浮木啊。
那是一段树干,估计历经数年数十年被海水冲圆泡白了。这树干横在海滩上,估计有十米长、三十厘米粗。
我开始朝向我认为是北的方向走,因为我估计,我是迎着由海洋吹向陆地的风,海员术语是这么说的。也就是一股来自东方的风。
以此类推,我的左边是西,海滩直直地延伸向北方。
他们将我的手表留下了。我开始走时,指针指着10点过5分。
不足5分钟后我呆住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伸长脖子,眨巴着眼睛。
我窥看,直到我肯定这不是欺人的月光在捉弄我。
目光所及,海滩在我面前向左拐了一个弯。
也许这是座海湾。
我试图看清海湾后边延伸的海岸线,但根本做不到。这海湾一定很大。
我又足足打量了5分钟。
后来我终于肯定:没有海湾。
我困在一座岛上!
“你现在一定得学杰瑞吗?”史蒂夫·迪拉吉奥在对讲机里讲道,听上去担心多于责备。“我是说,你单独进去有什么用呢?泽瑞也认为这样做很愚蠢。”
“我不这么认为。”菲尔回答道。他将车停在了42街和41街之间的第八林荫大道边上。
“这样做用处很大,因为我单独一人只及三人一起三分之一的显眼。”
“这些家伙反正会说:‘联邦探员很少单独行动。’我们是一起进去或是分开进去,根本就无关紧要。”
“史蒂夫,”菲尔恳求道,“别讲这种废话了。我不会因为杰瑞的事轻率行事的。我会像往常一样谨慎的。听我的没错,我单独一人机会更大。”
“杰瑞也总这么讲。”
“但我并非学他要单独行动。”
“那好吧。”史蒂夫叹息一声说,“不过你知道条件:你下车之前,我们手机联络。然后一直保持联络——直到你逮住了奎奇。”
“行。”菲尔顺从地回答道。他结束跟史蒂夫的手机联络,拨通中心,通知值班的同事他下车了。时值10点过2分。
菲尔收起手机,确认了街上没人在观看他——没有哪位散步在路边的妓女,没有哪位行人,他们更感兴趣的是那些衣着稀少、浓妆艳抹的女孩子。
奎奇·韦勃是联邦调查局的监视对象,而他本人一无所觉。
他跟卡洛·托里尼的联系很松散。他的行动很大程度上甚至不受约束。只是他得定期支付其赢利的固定百分比,从而得到黑帮家庭无限制的保护。
奎奇真名叫做爱德华·韦勃,但他的真名鲜有人知。他自己也很喜欢他的绰号,这是他加入托里尼黑帮后的最初几年挣来的。如今他是妓女帮的老大,保护跟卖淫有关的一切。
最初奎奇是个靠妓女养活的小小皮条客,但他闯下了不知疲倦尤其是介绍姑娘神速的名声,曾经创下每天介绍十个新女孩的平均成绩。无论如何他是逢人就这么吹嘘的。他的诨名就由此而来。
“猫咪’”这样的低级酒馆如今是他常呆的地方。
菲尔透过挡风玻璃观察。'霸气 书库 。。'
店前满是灯光广告。从大红到大黄——全都色彩鲜艳。灯光广告上,“猫咪”两个大字周围是猫头、心脏、香槟酒杯和几个搔首弄姿的女孩。
只有最顶层黑洞洞的,那里是这幢旧砖房的四楼。没有哪扇窗户后亮有灯光。但这说明不了什么。
奎奇并非总是呆在耀眼光线下的。
菲尔靠在座椅上。
他习惯性地检查他的手枪。所有六个弹筒都是满的。腰带上的枪套前还插有四束各带六发子弹的自动填弹。
他共有三十发子弹,其火力远远胜过了一支现代化的半自动枪。
只是每打完六发之后装子弹需要一秒钟的时间。
菲尔将手枪插回皮套里,从上衣内袋里掏出手机。
他输入史蒂夫的手机缩写号码,等他的同事回话。
史蒂夫和泽瑞站在斜对面的42街上首,盯着菲尔的目标。
“我上路了。”菲尔说道。
“你断脖子折腿吧。”史蒂夫答道。
“线路怎么样?”
“好极了。”
“好,我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了。”菲尔小心地收起手机,以免一不留神将它关掉了。
他下车,遥控锁好车子。那是一辆深红色的雪佛莱牌汽车。
当他绕过车尾走上人行便道时,一位双腿修长、身着短裙的妓女向他忸怩而来。
她的头发染成了金红色,硅树脂支撑的乳房快从白毛衣里蹦出来了。肚脐前一根皮带成对角将她的乳房斜分成两半,皮带上挂着一只白色手提皮包。
“请问标准是什么?”那女孩娇滴滴地问道。
菲尔笑笑,抓抓后脑勺,装得好像他要想想似的,然后说,“喂,宝贝,我俩怎么样?是这问题吗?”
长腿小姐扑哧一声笑了。“你说说,你上次嫖娼是在什么时候?五十年前吗?”
“我想是在四十八年前。”菲尔神色不变。“如今的小姐怎么讲呢?”
她向他走近一步,嫣然一笑,老谋深算地翻翻眼。
“如今的小姐说:我根本不是小姐,我是个男子汉。要是你现在不乖乖地跟我走,我就打掉你的蛋。”
7
我看不见陆地,只能看见无边无际的黑暗的大西洋及其浪花。
我一直跑到了岛的另一侧,现在又回到了起点。这下我拿不准,我是否真是朝北走的、风是否从东边吹来的啦。我同样也可能是朝南去的,或是朝着任意一个方向。
我老远就看到了那棵被大海冲泡白了的树于。一看见它几乎在我心里唤醒一种回家的感觉。而我内心却抗拒着。实在很可笑。
这岛上没有什么像家的。
可是,也许这正是托里尼及其爪牙们的目的所在。
他们想跟我玩游戏,因此没有马上杀死我。
他们将我带到一个我必死无疑的地方,好慢慢折磨我。
这正是托里尼的意图。
从他的角度看是可以理解的。但也仅仅是从他的角度看而已。
从我的角度看这里简直就是好莱坞。
这也没啥好奇怪的。自从那回马龙·白兰度的“教父”成了电影院的大热门以来,银幕上和电视里的黑社会影片简直难以计数。
如今黑社会早已跻身于“黑帮”这个大概念下了,这是“有组织犯罪”一词的缩写词。但自从“教父”公演以来有一点没有变:真正的黑帮成员们最喜欢看的莫过于黑帮或黑社会影片了。
关在伊利诺斯州国家监狱里的约翰·戈提也不例外。在记者采访时,他向每个提问的人承认,他的狱室里放着一大堆黑社会的录像带。
戈提最喜欢的影片当然是“戈提”,那是有关他本人的电视片,由阿尔芒德·阿桑特主演。
因此,有可能卡洛·托里尼为我的慢慢死亡亲自撰写好了剧本。我也能想象到,他会将它拍成电影,翻成录像,好在以后放给他的朋友们看。
我想坐到那棵树干上去喘一会儿气。
这一刻我才知道,我的对手对特殊效果很拿手。
我刚走到距那棵大浮木不下十步时,那东西突然从浮木后面爬出来了!
我愣住了。
乍一看它像只乌龟。
但乌龟发不出发动机声音,也没有内装的探照灯。
闪烁的光柱照住了我,那东西加速前进。
我眼睛被照花了。我眯起眼睛,慢慢地习惯了刺眼的光线之后,终于看清了,那是一辆坦克,一辆跟炸药货车同样尺寸的坦克模型。
正如那辆货车精确地复制了肯沃斯的“食蚁兽”一样,我这里要对付的是阿布拉姆斯坦克的精确仿制品。海湾战争中,阿布拉姆斯坦克作为高科技战争机械倍受瞩目。
我感到被捉弄了。
先是炸药货车,现在又是阿布拉姆斯坦克。
操纵这疯狂表演的会不会不是托里尼,而是某位越狱逃出的玩具狂呢?
那坦克停在树干尾部。
眼瞅着炮塔转动、调整炮筒,我再也合不上嘴了。
它瞄准我的双脚!
我简直不敢相信。
那个喇叭声哪儿去了?还缺点什么啊!
正当我完全出自黑色幽默、想放声大笑时,事情发生了。
大炮移高一点,喷出一道红色闪电。炮声细细的,像是发自一把玩具手枪。
我的裤管被扯了一下,仿佛一根鞭子抽中了我。
我不信地低头看。
这门小炮在我左裤腿上撕开了一个洞。我感觉到血的温热。血正从我的脚踝上淌下来。
真是活见鬼!
坦克炮抬高。
我转身快跑。
我身后又“轰”地一声。
喇叭放大的发动机声轰隆隆地,像是一辆真坦克。这能杀人的玩具模型开始追赶我,在身后扬起一道沙尘。
我顺着树干跑——跳过去。
这样我暂时摆脱了那辆微型坦克。它太矮了,无法从树干上面射击。
不管是谁在遥控它,他一定在拿我开心。
我又跑向树尾,弯腰抱住这段被泡白的木头,用尽全身力气,把树干立了起来。
我比那棵树干高出几乎不到半米。我一秒钟也不耽误,右跨一步,让树干砸下。
嘎嘎嘎、沙沙沙。
探照灯火了,发动机死劲将坦克链埋进沙子里。
然后一切归于静寂。
我小心地在我这一侧离开树干,气喘吁吁地听着自己的心跳,直到它平静下来。
从压碎的坦克里飘过来一股焦糊味。
我打赌,坐在遥控器旁的那人此刻一定气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