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搁浅-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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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阿姨喜极而泣，宗晨的爸爸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过来，只来了几个亲戚。
我只一开始与卫衡，爸爸进去过，范阿姨大概看在我父亲的面上，没有说什么，她之前与我家的交情一直很好，所以才让宗晨和我妈妈学习钢琴，可现在，连我自己也无脸对她。
宗晨罩着浅蓝色的氧气罩，大半个脑袋裹上了纱布，眉头深深皱起，脸色又苍白的毫无血色，嘴唇也是，失去了血色与活力，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的，像是只消轻轻一触碰，便会支离破碎。
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他的手，依旧半弯曲着。
我忽然一下子不能自己，蹲在病房门口梗咽到不行，无声的哭着，却哭不出泪，嗓子眼堵着大块大块的东西，很难受，好像是有极大的气压，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想我是要窒息了。
宗晨，既然你对我这般好，甚至连命都能不要，为什么之前要一直那样待我？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只要你说，我就会听的，真的。
与卫衡，父亲一起出了医院，已近凌晨。
我说我不回去，我要呆在这里，看他好起来，我们住在医院附近的一个酒店。
这一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梦里全是血，宗晨满身的血，却还是对着我笑，我一次次惊醒，无心睡眠。
我烦躁的翻出那包烟，可没有打火机。
我下楼去问前台要，然后站在酒店门口，望着南面的医院，茫然的吸起了烟。
回去时，卫衡站在门口，他深深的望着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后只是摸了摸我的头，说：“好好休息，宗晨看见你这副样子，也会难过的。”
第二日，宗晨依旧昏迷着，但医生说一切稳定，待观察。
待观察待观察，总是这么几个字，我迁怒与卫衡，“你们医生不能说实话吗？！老是说可能也许大概，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说着说着我又要哭，中饭也没好好吃，老爸又生气了，我很无力的扒了几口饭，便再没了兴致。
下午趁着范阿姨出去吃饭，我去看了宗晨，他的手已经放直了，可手指上磨破了皮。
他被换上干净的病服，还是罩着可怕的氧气罩，安静的躺在那，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一样。我想学电视剧里那些握手深情告白的画面，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我甚至没有勇气去握他的手。
出来前我只轻轻摸了摸他的手背，打算去买几个创口贴，贴起来，就不会受伤了吧。
◆第27章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其余的，全都不重要。
出了病房，我来到外面的超市，仔仔细细的挑起了创口贴，最后选了个防水的，笑脸头像的。
我急匆匆的跑回病房，在门口遇见范阿姨，她回来了，正在打电话，应该是和宗晨的爸爸。
“恩……还在观察，医生说没大事，但我总是担心……”声音有些梗咽。
“你现在也有了新的家庭，总有些不方便，可……好，你来，我怕又出事，医院血库没这……”
“那好……再见。”
我默默走到她面前，低着头叫了一声：“范阿姨……”
“哦。”她淡淡应了一声，顾自推着轮椅进去。
我跟了上去，“范阿姨……”
她停了下来，抬起头，很冷漠的望了我一眼，“这是个意外，我知道了，不管你的事，你也无须自责，还烦请你回去，便是最大的帮忙了。”
“我……不明白。”我还是不肯走。
“我没有力气和你说第二遍。”
“范阿姨，我是说……你昨天指责我害了宗晨第二次，可……”
“孩子，”她忽然叹了口气，“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昨天只是一时心急，算了吧，谁都有年轻做错事的时候，只是……大概我家小晨与你不合，还请你以后不要和他在一起了，也算是阿姨求你了，成吗？”
“我知道你以前不太懂事，喜欢和社会上的一些混混在一起……不过现在，你已经自力更生，努力工作了，只希望你能继续这样，也好让你妈妈能安息。”
我还是不明白，“可是阿姨……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宗晨，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够了！简浅，我实在没有精力和你说以前的事……”范阿姨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细，神色苍白。
“阿姨……”
“……当初若不是你，小晨也不会被流氓狠狠刺上一刀，那可是从心脏边缘划过，胸前直直刺进去的……”范阿姨脸色越发白，仿佛是最痛苦的回忆，“当时我和他爸爸都没在身边，你可知道，他流了多少血，而他的血型，在当时的破医院根本就没有……”
“他差点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你知不知道……”
范阿姨猛地一抬头，目光似箭，冷冷地穿过我的心：“你知不知道，当时我为了赶去输血，心急如焚，在医院门口当场脑溢血，等我醒了过来，便再也站不起来了……这一切，虽然和你没有直接关系，却也是因你而起，简浅，我们宗家不欠你，也惹不起你这个神，你再怎么爱小晨也没用……别说因为张筱了，就是我，也绝不答应他和你在一起。”
我呆呆站在那，仿佛听着天方夜谭般，一夜之间，一切都变得让我茫然而不知所措。
“索性和你说开了吧，简浅，我也没打算怪你，毕竟这些事情，意外的成分居多，可是我也明确告诉你，有我在一天，便不可能答应你与小晨一起。情爱这种事，年少无知也就罢了，我知道你对他的情分，所以也不想多说，只希望你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各不相干便好。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也别来打扰我们家了，万谢。”
范阿姨说完这一切便顾自推进了病房，再也没理我。
我脑子像是被塞进了一大团棉花，什么都不能想。
宗晨胸前的伤疤，今天的车祸，阿姨的腿……原来如此。
我以为一个张筱已是了不起，原来还有这些，命运真是顽皮，一件接着一件，原来再怎么爱，也抵不过命运的一个转弯。
宗晨，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曾经历了那么多，怎么都不告诉我，而我还像个不知满足的孩子，对你贪婪索取。
这些往事什么时候发生的，怎么发生的，我都不知道，原来在我以为的事实背后，还有着那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是啊，电影院那会。他那时候都答应了，他都说“好”了，他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怎么会忽然反悔呢？
为什么要那样，宗晨，你怎么就不告诉我。
我一个人在大街上转悠了好久，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不知何处是目的地。
有经过的小孩指着我问大人，“妈妈，那个姐姐怎么在街上哭，好丢脸哦~”
我擦了擦脸，什么时候又哭了，我真是个爱哭鬼，我真是活该。
可是宗晨，我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好起来，我乖乖的离开你，远远的走开，好不好？不要让我再愧疚了。
我是个自私的人，明明可以捐肾给张筱，可我没有，她死了。
我是个自以为是的人，将你拉入我的生活，用我的方式让你喜欢我，可不知道，对于那样固执的你，要改变要接受是多么的困难。
我理所当然的要求，从没有站在你的角度思考过。
我甚至迟钝到，连你受伤，曾发生那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宗晨，我在用我的想法，强迫你改变，以为只要相爱便最了不起了，可这世上还有亲情还有责任。
你对我万分冷漠，是想要我重新开始生活。
你希望我与卫衡在一起，是想要我幸福。
你一声不响的赶了一百多公里路，只因为觉得朋友冒失，不放心。
我能说些什么呢，啊，对了，我说，你出去睡，你在着我睡不着，然后你真的就出去了。
我说我要去苏州乘车回家，你也说好。
可这样已经足够了，你不知道这世上，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吗？
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的救我，你死了，叫我情何以堪？
我就是再傻再笨再蠢再呆，也能明明白白的知道你的心意了。
你原来，一直一直都在爱着我，用你的方式，沉默的，安静的，像是一块磐石。
我不要你爱我了，宗晨，只要你还在着就好，怎么都好，不管伦敦纽约，还是上海杭州，只要你在，我便不觉得孤单，可你不能去我到不了的地方，这样太不公平了。
卫衡将我找回来的时候，我大概正在某个不知名的酒吧宿醉。
我望着他，忽然笑了起来，这个世上，怎么有那么多傻子，我一个，宗晨一个，卫衡也算一个。
我指着他的鼻子大笑，可听起来又像是哭，我说：“卫衡你算了吧，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谁了……你呢，你还有那个坏女孩，去找她吧，别缠着我了……”
世界一片模糊，什么都倒立了过来，全部颠覆，我看见竖着走路的人，看见底朝天的房子，看见四个轮子的汽车笨拙的翻滚着……哦，不提汽车，我现在看见汽车就想砸。
有什么暖暖的拥着我，大概是谁的怀抱，我挣扎着想要离开，可又舍不得……
好暖和呢，宗晨，是你抱着我吗？
梦里不知身是客。
好漫长的一个梦啊。
醒来吧，一切都会结束的，没有车祸，没有真相，没有往事。
从床上起身，一时之间不知身在何处，拉开窗帘，茫茫然的一片白色。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雪，那么厚那么深，像是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
我怔怔的站在窗户边，恍如隔世。
“诶，宗晨，我们去堆雪人吧？”
“不去……”
“打雪仗呢？”
“不去……”
“那你要做什么？”
“看书。”
“……”
“小浅啊……常来我们家玩啊，宗晨和你在一起，话都多了呢。”
“小浅，听说你学习进步了？要加油……小晨和我说起你的进步都带着笑呢。”
“……当初若不是你，小晨也不会被流氓狠狠刺上一刀，那可是从心脏边缘划过，胸前直直刺进去的……
“他差点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你知不知道……”
“简浅，我们宗家不欠你，也惹不起你这个神，你再怎么爱小晨也没用……别说因为张筱了，就是我，也绝不答应他和你在一起。”
“只希望你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所以，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也别来打扰我们家了，万谢。”
到底是谁，在我们背后捣乱，翻来覆去的，将一切搅的一团糟。
卫衡进来时，我正准备点上第四根熊猫，以解忧愁，他怔怔的看着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的将烟拿了过去。
“别抽了，这次让我陪着你吧。”
“恩。”
“卫衡……你真好。”
“呵呵，客气……”
“你……去过医院了吗？”
“恩，刚回来……宗晨他，情况很稳定。”
“哦。”我低低应了一声，那就是还没醒来吧，“范阿姨……她的病不能治好吗？”
卫衡沉默了很久，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发：“她本来就有高血压，脑溢血实在是个意外……”
“你告诉我……她不能站起来了，是不是？”
卫衡又沉默了，沉默代表什么，大家都清楚。
“真是的……”我忽然一笑，“我有病，阿姨有病，宗晨也有病了，你说，怎么这么巧……”
他没有回答，只是深深锁着眉头，那样子像是个苦行僧。
“你说……我会死吗？像张筱那样……忽然的在这个世界消失。”我觉得无力极了，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低声喃喃。
“要是我当初能捐肾给她多好，这样也许，就没有以后那么多事了。”我眯着眼，窗外的雪光真是刺眼，透过玻璃依然让人感觉眼睛发疼。
“浅浅，你有心脏病，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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