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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明星花露露-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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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楚天驰装忙,混到很晚很晚,还不回家,想知道花露露究竟都耗到几点收工?直到深夜十一点半,她才送走最后一位病人。

“你不累?”

“这么做喜欢的事,怎么会累呢?”

花露露瞅著刚离开的病人,踮脚跟,凑在他耳边说:“刚刚那位小姐好奇怪,她好瘦,可是还一直问我能不能帮她揉掉肚子上的肉。可是都已经没肉了我怎么揉啊,她应该问我怎么才可以长胖吧?”

“很多女人是宁愿瘦死饿死,也不要发胖。”

“是吗?真奇怪,女孩子胖一点比较好看啊——”

瞥她一眼,他以一种温暖的嗓音说:“你也知道?那你要多吃点啊,瘦这么多……”话讲一半,突然打住,惊觉到暴露太多关心。

花露露也感觉到话语中的关怀,她低头,盯著脚尖,长发垂落下来,遮住半边脸庞,然后,她就脸红了,一路红到耳根,因为心里一阵的暖洋洋。

他注意到她变瘦?他一直在注意著她吗?这领悟,教从来都很自在的花露露,莫名地躁起来。

深夜,诊所只剩他们两个,还有爱隐藏自己的帅帅。

空气,变得很有重量,空调好似罢工。

她突然穷著急,想找话聊,聊走尴尬和不安。

他也是,感到窒息,有些无措,来不及收回刚刚出口的,近乎爱宠的言语,那仿彿是对著爱人才说的话……他惊愕自己怎么会对花露露说得那么自然,他一向对自己很严谨,对感情很小心,刚刚却……

他感到困窘,没说晚安就匆忙走了。

她闩上铁门,然后摸住发烫的脸,很变态地狂喜著,甜蜜地,很白痴地快乐不已,又很混乱。

刚刚是怎么了,她很不自在。他就站在身旁,他身体的热,仿佛穿透她的衣,她皮肤能感受到那股热,然后内在突然奇%^书*(网!&*收集整理像在燃烧,体温飘高好几度,身体仿彿变得不属于自己,很亢奋著。

花露露突然也想学帅帅,把自己好好隐藏。

回房里,扑在床上,脸埋入枕窝,心躁得、乱得她呼吸困难。

转过脸,望著窗外明月,一轮润白,浮在暗空中,很迷幻,很魔魅。

自从跟楚天驰相遇,她内在起变化。

他的存在,带给她很多新的体验。

现在,她仿彿跌入某个甜蜜又黑暗的漩涡,那漩涡,充满楚天驰的体温,楚天驰的气味,楚天驰的一切……然后,她只能软弱地,被楚天驰吞没……

像失去自我,身体意识不能自控,又狂喜又迷惑,她被蜜裹在这陌生的体会中,尝到初恋的滋味。



“从花露露身上,你学到了什么?”巴南问,一边剥花生吃。

十月,天气更凉了一些,花露露已经来这儿两个多月,不知有没有带给楚天驰好影响。

“人笨没药医。”楚天驰一脸漠然,啜著清酒。

深夜里,师徒俩在老地方海产店吃宵夜。

巴南拉下脸,教训道:“我是指治疗方面,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她跟病人关系多好?!”

“免费按摩,谁跟她会不好?”

“我要说的是,视病如亲,这才是重点,你要学学她。”

“我们水平不同,不能做比较。”

“什么水平?”

“她是按摩师,不懂穴道经络,再怎么有爱心,疗效有限。注意观察就会发现我的病人几乎都是重症患者,他们信赖的是专业经络师。至于来找她的,大多是些无病呻吟压力大的人,真正要治疗的,还是会找我。”

“你还真自负。”

“我是就事论事。”

“我承认谈到治疗跟技术面,你确实比她行。你知道身体骨头多少根,颈椎胸椎腰椎移位怎么校正,每一条经络阴阳走向,所有穴位跟五脏六腑的对应关系,你清清楚楚。你是我教出来的,还是我学生里面最厉害的。但是又怎样,那些被你治好的病人,一点都不感激你,有的甚至会恨你。因为你一边治他们,一边羞辱他们,你令他们难堪。他们在要来找你之前,内心就先产生了恐惧和压力……你好好一个人,干么让人痛苦?双手医人,同时又散播恐惧,你想想,好不好笑?”

楚天驰缄默了会,强硬道:“我没求他们来找我,他们面对我有没有压力,恐不恐惧,都跟我无关。我只负责治好他们的病,没必要装可爱给他们看。”

像花露露那样笑脸迎人,他做不来,就算办得到也不肯,他才懒得取悦病人。说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他们的死活,这只是工作,他不需要去讨好病人,实力就代表一切。

巴南感到可惜。“你知道吗?你本来是可以更精进的,可以发挥得更好。可是因为你在处理病人时,让病人感到恐惧,疗效也打了折扣。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很简单的病况,本来一次就会好的病人,有时你治了三四次还没改善。针对紧张型的病患,你没辙,这点你很清楚吧?”这是楚天驰的瓶颈,但他却不在乎。

“那只是少数。”

“花露露也许没办法像你立刻治好病人,可是她能让他们感动,每天都有人送花寄谢卡,那些被她双手碰过的病人,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他们能分辨治疗师有没有诚意,有没有真正关心他们。那就是为什么花露露每天看诊那么多小时都不累,她是被病人祝福的,她每天都很快乐,工作得很过瘾,夜里睡得很安稳。你呢?你的疲惫没有停过,我知道你没一晚好睡,治好那么多人有什么用?你不快乐……你有得到任何满足吗?你救的人越多,心里越空虚……你其实是个病人,心中有病,没突破这一点,你不算是最优秀的治疗师,我对你也不会满意……”

楚天驰冷笑。“但是要我像她那样当个烂好人,我宁愿空虚下去。”

“我是你的师父,却不能将医者的最高境界带给你……”巴南遗憾道:“但愿哪天你能自己领会我说的境界。天驰,以后我去尼泊尔养老,谁还能这样坐著陪你吃宵夜?你应该找个伴了,人都需要伴侣的,那个葛小姐一向对你很不错,她最近都没来了,是不是你又让她伤心了?”

楚天驰脸色骤变。“师父,我敬重你,不代表你就可以干涉我的私生活。”

“我是关心你。”

楚天驰眼色冰冷,咬牙道:“如果你真的关心,就应该懂,我不可能接受葛小姐的感情,你比我还清楚为什么,我不奢望任何快乐。”

“因为你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中,怎么可能快乐?难道花露露没带给你任何启发?譬如学她活在当下……”

“活在当下?”他笑了,笑得又苦又涩。“但我在八年前就死了。”



爱心丰沛,视病如亲的花露露,今晚碰到麻烦了。快十一点时,从没有哪个病人会对她不满,这位例外。

“我来医病,结果你叫我听你弹琴?”芳龄二八的巫小姐,坐在软垫上,瞪著花露露。她有双时刻警戒的眼睛,虽然坐著,但清瘦的身躯,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好像随时会弹起来揍人或落跑。

“嘘,你先听我弹嘛,别说话。”花露露手抱西塔琴,袅袅弹奏,神态自若,很投入的自娱自乐,突然音声错岔,因为巫小姐倾身按住琴弦。

“你到底要不要开始治疗我的失眠?”

“已经开始了啊,不是正弹琴给你听。”

“我的天!”穿著黑白格纹套装的巫玛亚,覆面叹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刚刚一看到你这么年轻,我就知道那些传说都是骗人的。”因为朋友极力推荐,她才拨空来的,真是在浪费时间,胡闹半天,就听她弹西塔琴,莫名其妙啊!

巫玛亚叹息,穿回高跟鞋,拎起皮包。

“我走了,掰。”就算是义诊,但时间就是金钱,不能再损失下去了,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

“等一下嘛。”放倒西塔琴,花露露拉住她的手。“疗程至少一小时,才过半小时啊,来,坐下,不要急,我们一起努力。”

“小妹妹,呵呵呵。”巫玛亚端出大姊姊姿态。“就算你很有爱心,但我需要的是专业医生,光是弹琴,我的失眠怎么会好啊?”

“因为你需要音乐的滋润啊,西塔琴是公认最有灵性的声音,所以——”

“O,我了。”

巫玛亚恍然大悟,双手抱胸,右脚踏在软垫上,端出世故嘴脸。“来这套就对了,先说义诊,然后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接著是不是打算扯一堆前世今生的咚咚,再来就骗我去上心灵课程,加入什么秘密团体,再海削我的钱,放长线钓大鱼就对了,我早就知道,世上哪有这么好康的,免费义诊?呵,小妹妹,姊姊不是一般人,想拐我,门都没有,省省你那些招数吧。”

“哇。”

“哇什么?”

“好厉害,你讲话都不用先想的,一下子讲那么多。”

巫玛亚翻白眼。“懒得跟你啰唆……”抓了丝巾,缠回脖子就走。“啊!”

花露露揪住长丝巾,硬将她拽回来。“你的压力很大对不对?”

“真废话,压力不大怎么会失眠?”安眠药已经吞到麻痹,西医无效,才会一时迷失,来这里瞎搞。

“你知道吗?你要是愿意庆祝生命,你就会睡得很好很好。”

“我庆你个~~”害姊姊差点飙粗口,巫玛亚好激动,一整天囤积的工作压力,霎时全炸开来了。“要叫我庆祝什么鬼?没事跟我讲经就对了!我最不屑你们这种不食人间烟火,动不动就爱讲道的。假如你也有一个一天到晚叫你加班,随叩随到不管放假还是大半夜,只要犯错就骂到吐血,一点小事就要求开会,没人性又爱压榨员工又丧尽天良又脾气恶劣让你二十四小时紧张到胃发炎,如果有这样的老板,你还能庆祝生命什么鬼的,我巫玛亚跪下拿香拜你……”

“你老板这么坏?”

“他坏透了!他是个暴躁无理低级卑鄙滥——”

铃……

巫小姐手机响了。

花露露看见正在大发飙的巫小姐,突然倒抽口气,慌乱地打开手机蹲到墙边边讲话,那神情之谦卑,口气之低贱,与方才数落老板的模样,判若两人。

“老板~~怎么啦?……对,跟王导的合约要重拟?!呃……要削价?没错没错,对极了,虽然口头上已经答应人家了,您说得对,要坚持,要要求,是,我会照你的意思办,就是喽,我也这么认为,我同意,我跟你想的完全一样,我在……在……在咖啡厅核对报价单,嗯……嗯,不不不,我不辛苦,你还要连夜出差到东京,比我辛苦呢。什么?驳回八达的估价单?这要我弄吗?喔,呃……好,当然当然没问题,一定准时给你,早上五点就要?!是,是,当然,你赶著去东京嘛,应该的。我知道。老板再见,好睡喔,天气凉了记得行李要多带几件外套,掰~~掰掰。呵呵呵呵呵,O~~晚安,姑掰。”说完,巫玛亚还活力旺地比个向前冲的手势。“老板加油啊!”

演出结束,巫玛亚关掉手机,塞回套装口袋里,发现花露露正瞠目结舌盯著她看。

“干么?”卑贱的表情转瞬消失,晚娘面孔重现江湖。

“请问,刚刚那个就是你说的那个暴躁无理低级卑鄙的老板?”

“是啊,就是那个烂人。”

“可是,你的口气和表情很开心啊。”

巫玛亚翻个大白眼。“他是老板啊,不然我要靠夭给他听吗?我很上道的好不好?”看看手表。“惨了,还要算估价单,真要命,我走了啊。”

“大姊姊。”花露露突然飞奔过去,熊抱住她。

“你干什么?”巫玛亚吓得倒弹好几步,但花露露仍像螃蟹那样钳在她身上。

花露露缓缓从她胸前抬起脸。“我知道怎么治你的失眠症了,给我个机会,我让你今晚,一觉到天亮。”

“真的?”

“没效我出去被车撞……撞到很痛但不会死。”

还有这种保证喔,巫玛亚笑了。“我听听看,你什么办法?”

“不能用听的,听的不会有效,你必须用心去体会,不要用眼睛判断。”

花露露讲完,开始她的治疗。

“这是什么……邪教仪式?”巫玛亚大惊失色。

花露露按下音响开关,播放印度乐,节奏强烈的印度鼓,喧哗的琴音,交织成疯狂的乐音,而花露露左跳右晃,手挥脚踢,长发乱甩,卖力狂舞。

长住台北的巫玛亚吓坏了。“邪教,这是邪教!”她缩到墙角,不敢靠近,双手合十,赶快呼唤主耶稣的名。

“跟我跳舞,快。”花露露将她从墙角拖出来。

“你这样乱摇乱踢哪叫跳舞?”她是在起乩吧?

“快跳啊?”花露露毫不矜持,狂舞著,一边催促她加入。

“连舞步都没有,我怎么跳?”巫玛亚很惶恐。

“不需要舞步。”花露露跳到好喘。“也别理我跳得怎样,你也来跳,快,跳五分钟就好。”

“我不会跳舞,我从没学过舞。”

“别好笑了,跳舞还要学,跳你自己的舞。随便动,快,相信我,一次就好,跟著音乐狂舞,快点!”

巫玛亚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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