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字香烧-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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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抬头,血液似是被那青石地板的寒气冻结了,结成细小的冰凌,直直的刺向那心底最柔软之处,痛的发抖。指甲狠狠地抠进石缝中,咬着牙,声音强压着,可还是微微的抖着:“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那铺天盖地的恐惧,灭顶而来。从心底极为缓慢升起的寒气,渐渐的侵入四肢,失了知觉,连呼吸,都这般无力。
他似是极为满意我的反应,弯腰撩起我一缕长发,放到手里把玩着,在我耳边吹了口气,带着些诱惑的声音,鬼魅一般盘旋着,似是那两世都难逃的血色梦魇,深入骨髓的噩梦,原来一直都在。
“想见见吗?你的儿子。很可爱哟……”他在耳边低笑,拍了拍手,便见那日带人围堵我们的男子,从大殿入口疾步走来,怀中抱着一个的一个小孩子,他身上大红的小袄,刺得眼睛猛地一痛,似是要流出血来。
那人将孩子交给皇帝,行了个礼便闪身退下了。皇帝抱着那孩子,啧啧赞叹着:“真是漂亮……粉粉嫩嫩的……这是你儿子哟,知不知道他叫什么?梓潼,很不错的名字呢……宁出尘起的?啧,你这个爹当的可真不称职,佟家丫头给你生儿子死了,你却……”他直勾勾的看着我,嘴角的笑容诡异,一字一顿的道:“带着别人的东西,去过那逍遥日子去了……”
心一下一下极为缓慢的跳动着,一阵阵的眩晕袭来,头却一会清明一会昏沉,只是垂下眼,将那喉间涌上来的一口血硬是咽了回去,道:“你想怎样?说罢。只要你能放过他们。”
说是他们,其实,心里却只有那人,全是他温柔浅笑的容颜。苦笑一声,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自私冷血到这种地步……
他瞥了我一眼,轻轻的摇着臂弯中无声无息的小孩儿,不知他做了什么,那孩子忽的大哭起来,刺耳的哭声,狠狠地冲击着耳膜,敲在心上,生生的痛。
“不要哭了……”皇帝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阴鹜的盯着怀中的孩子,忽的手扬起来,心跳忽的狂乱起来,猛地扑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死死的盯着他,凄声道:“你到底要我怎样!”
眼中有些模糊,那凄厉的声音在大殿中来回的游荡着,这是我的声音?脸上一片冰凉的触感,嘴角咸咸苦苦的,满是绝望的悲伤。
为什么?我只是爱了那人,为什么要这样辛苦这样狼狈?那个曾经的重华,总是安静而从容的重华,到哪去了?他是不是躲在某个角落里,嘲笑着如今我这般的凄惨?
可是,为何到这种地步,我还是没有一丝的后悔,后悔爱上那人?
皇帝看了我一眼,手缓缓的放下,捏着我的下巴,轻笑道:“这样的你,真是漂亮。不枉我费尽心机,不惜和父皇翻脸,将那整个宁府都拿了下来……你总是淡淡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副表情,可是朕费尽心力才逼出来的呢!朕想着,如果只是让你受些苦,定是看不到这样好的风景了……啧!可是觉得伤心了?你和清流走的时候,难道没想过今日的情景么?”
我闭了眼,费力的呼吸着,有些哽咽的道:“我和权清流……根本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根本不是……”
这是一场错误,彻头彻尾的错误……这个人是疯子,只为了那求之不得的所谓的爱,将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场错误……
他凝视我半晌,忽的狞笑道:“那他为何带了你走!不,这次朕不会放过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不会再让他离开朕!朕是那样爱他,谁也不能夺走他,谁也不能!”
他松开我,起身朝那床边走去,怔怔的看着床上的权清流,半晌才缓缓的道:“你想见你爹爹?好,朕就让你见。”
我一愣,呼吸似是都停了,心尖上火辣辣的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冷静了下,才沉声道:“只要你放过他,……我随你处置。”
“你无权和朕谈条件。”他一甩袖子,冷冷的唤道:“百味!”方才那人应声而至,躬身听他吩咐。
“带他去见宁出尘,你知道该怎么做。”百味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宁公子,请吧。”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定了定神,冷冽的空气刺激的肺里隐隐作痛。只是朝百味轻轻点头,看了床上权清流一眼,敛了神色,踉踉跄跄的跟着百味出了殿去。
身后皇帝那蛇一样的目光紧紧地缠绕着,阴冷更胜那夜空上高悬着的一轮明月的苍白光亮。我挺了挺背,百味将我眼睛用黑布蒙了,耳朵里亦塞了耳塞,牵了我一只手引路。黑暗里,每艰难的迈开一步,便似朝那无情嘲弄着人生的命运近了些,他身后,是火光似血的无间地狱。
秋夜冷清,风中隐隐约约的花香,暗暗浮动着,凉气沁过单薄的衣衫,引起细微的战栗。方才有些失控的情绪渐渐平复,稍微的理了理思绪,看这情况,怕是老皇帝和宁则荇也着了皇帝的道,宁府上下都在那皇帝手中了。只是不知逐月听风情况如何,和宁出尘在一起的那一日,因身子不好总是昏昏沉沉的,竟没有得空问他。
心下有了些计较,只是任百味领着,跌跌撞撞的走着。
似是只走了片刻,忽的被百味懒腰抱起来,迎面扑来的阴冷湿气让人浑身一抖,身子僵了僵,却只是屏了呼吸,动也动不了了。
又行了几分钟,眼前的黑布忽的被扯开了,墙上的火盆嚣张的燃着,噼啪作响,土墙上黑影闪动,红光交错,将这一间森冷的刑室,映得愈发的诡异。
百味将我放到地上,嘻嘻一笑,道:“到了,瞧……”
他伸手一指,眼光不由自主的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目光所及,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胸口剧烈的痛起来,一口血吐了出来,却只是捂着嘴,睁大了眼睛,瞬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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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邪!我愿采撷春花之神思,夏雨之梦魇,秋风之冷冽,冬雪之无暇,和之以青草之芬芳,花骨之高洁,天空之幽灵,夜月之淡雅,用无间地狱之红莲之火,往生河畔彼岸之花,加之以鳄鱼之眼泪,斑鸠之啼鸣,鬼面之邪笑,魍魉之沉凝,吟唱大日如来往生之咒,抛却这凡尘肉身,千年间魂魄无依,琴瑟不鸣,鸾凤失和,山川见老,红颜随风,若之奈何?等待,万年的等待,我却只是这时间洪流之岸上观者!
三十九
阴风阵阵,将墙上火盆里血红的火焰化成狰狞的嘴脸,跳着诡异的舞步。燃烧着的火星迸溅出来,落在墙边上那人裸着的血肉模糊的身上,倏地消失了。
早已经想到的场景画面,一路上无数次的做着心理建设,却还是在看到那人之时,所有的铠甲,瞬间崩溃。
指尖冰冷的似是结了冰,身子控制不住的轻轻抖着。晃了晃身子,勉强站住,死死的盯着那人满是血污的脸,他眼上缠着的黑布,似是蛇一般紧紧地缠着脖颈,呼吸有些困难,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让他们住手,不准碰他,谁都不能碰他……让那两人将鞭子拿开,不要再往他身上泼水……谁都不能伤他!
我猛地一惊,踉踉跄跄的挣脱百味,挣扎着朝被吊在墙上的那人奔去。狠狠地推开正在行刑的两人,抖着手扯下身上的衣袍,轻轻的裹在那人体无完肤的身子上,口中满是苦涩,将他的头抱在胸前,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无声的落在他凝着血的发间,化作点点清亮,和着那血,再也不会分离。
“重……华?”他的身子因为剧烈的疼痛轻轻的抖着,嘴唇早已咬出了血迹,干裂的流着血,微侧着头,沉声喃喃着,声音嘶哑,丝丝缕缕,割伤了心底。我捧起他的脸,轻轻舔了舔他嘴角的血迹,低声道:“恩,是我……”声音堵在喉间,却再也说不出来。
“你可好?皇上有没有为难你?……”他扯着手腕上的镣铐,发出哗哗的响声,一脸紧张。我指尖轻抚上他眼上蒙着的黑布,微微的发抖,怔怔的半晌,才将那黑布一把扯下来。
心间抖了抖,垂下眼,轻吻上他眼角,泪无声滑落。还好……还好……他的眼睛依旧美丽,他的眼神依旧温柔,看着我的时候一如既往的坚定……我……从未如现在这般,感谢上苍……还好……
“蒙着眼睛会让痛感更甚哟。”身后百味轻轻调笑着,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语。
“放心,我怎会舍得真的伤了他呢。”森冷的声音从身后悠悠的传来,我心里一凛,将宁出尘护在身后,冷冷的看着从那刑室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中,一个白衣女子款款走来,那国色天香的容颜上,笑容盈盈,在这阴森可怖的刑室里,愈发诡异。
那边百味只是简单的行了礼,笑道:“长公主。”
我一愣,这便是皇帝的姐姐,两年前嫁与宁出尘的舞琤?她怎会在这里?脑中思绪飞转,冷笑一声,抿着唇只是看着她不语。
“你便是那宁罂?”朱唇轻启,一双凤目上下打量着,意味不明,“不过如此。”
我低头不语,只是用袖角仔细的轻轻的擦了擦宁出尘脸上的血迹,踮起脚在他耳边柔声低语:“不管怎样,都要活下去。你不能为我死,这个理由我不承认。我们会活很久,一起变老。所以不要想着为我死,我要你活着。恩?”
他身子一颤,我抬起头,看着那舞琤,迎着她满是嘲讽的视线,淡淡的道:“让公主失望了。只是公主这样对我爹爹,却是何意?”
她脸色变了变,敛了假笑,冷声道:“宁出尘意图谋反,难道还生好生伺候着不成?”她眯了眯眼,眼神闪烁,嘴角轻挑,柔声道:“不过,如果你愿意替你爹爹受刑,也不是不可。”
宁出尘猛地抬头,盯着舞琤的目光似是有火焰在燃烧,沉声道:“舞琤,你答应过我,只要我交出印鉴,便不再为难他。”
舞琤轻笑一声,端的是妩媚风流,蛇蝎美人。“现在……”她看着宁出尘的目光柔情似水,却让人脊背发寒,“可由不得你……”
宁出尘低声怒吼,腕上的镣铐将手腕磨得血肉模糊,白骨隐约可见。
她掩唇低笑,柔声道:“成亲的时候,你便将我一人弃在新房里,两年里不闻不问。我不是你那些个妻妾,我是玉晟的公主!”她忽的抬高声音,厉声道:“你若好好待我,我自不会将皇弟的话放在心里,要怪只能怪你。直到方才,你还要拒绝我!只因为你竟然爱上了你的儿子!真是让人恶心!”
她的脸色在火光下隐隐的显着些许苍白,深吸了一口气,她忽的对宁出尘诡异一笑,看着我,一字一顿的道:“给我好好伺候宁公子,不要怠慢了,怎么说……”她低低一笑,柔声道:“你也得叫我一声娘亲不是么。”言毕,厌恶的皱皱眉,转身欲拂袖而去。
方才行刑的两个大汉应声欺身过来,一把将我拉离宁出尘身边,作势要撕我衣物,宁出尘怒吼一声,挣扎着挣着那铁链,金属碰撞的声音,刺得心疼痛难忍。
我垂下眼,定了定神。身上衣物早被半褪了,那两个狱卒在我身上又啃又咬,手在我身上游弋着。强忍了心头的恶心,趁他二人失神之际,瞅准时机朝那一人裆下狠命一踢,他惨叫一声松开我。抬起胳膊肘用尽全力朝身后那人腹上狠狠一击,脱了他控制,闪身朝早已看好的一旁放刑具的木架飞身而去,拿起那匕首,在指尖轻转,寒光微闪,便割破了那男人的喉咙。
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的黑色的血流了一地,蜿蜒蛇行,一直流到立在那刑室门口满脸惊恐的舞琤脚边,将那精致雪白的绣花鞋,润上了美丽的颜色,似是一朵盛开的花,分外妖异。
心头一热,一口血从口中涌出来,抬起袖子随意的擦了擦,啐了口血水,朝宁出尘淡淡一笑,冷冷的看着脸色似白纸的舞琤,将手中的匕首握紧了些。
“卫兵!卫兵!”舞琤反应过来,忽的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却被那一指立在墙角隔岸观火的百味扯住了,低声安抚。待舞琤冷静下来,他看了我一眼,笑道:“公主,这可怎么办呢?皇上已经答应,将宁公子赏给在下了。”
我一怔,垂下眼帘,吃吃一笑。舞琤似是满脸不甘,冷哼一声,便走出了那刑室。
“皇上交待了,每天请宁公子过来一趟,以慰二位父子情深。”待舞琤离开,百味转身,隔了几步远,笑咪咪的在我和宁出尘之间来回看了几眼。
我无力的靠着那木架,那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疼痛叫嚣着席卷了全身,竟连手中的匕首都握不住,铛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在这有些空荡的刑室内荡着浅浅的回声,悠悠流转。
苦笑一声,无力的闭了闭眼,低声道:“谢皇上好意。”要我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