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古道-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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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这一茬,瞿白径直带着一堆东西,光明正大穿过客厅,途径胡夜和两个孩子的沙发前,还颇有气势的挥手打了招呼。
胡夜微微侧脸,对着他手中的东西顿了顿,而后脸上浮现出一个兴味的笑容,“晚饭要做什么?”
“等上桌你就知道了。”瞿白卖着关子,突然变脸对瞿言喝道:“小言,放开你手里的东西,那不能吃。”
瞿言正抓着胡夜散落在沙发上的一把头发要往嘴巴里塞,被瞿白这么一喝,吓得呆愣在当场,眼睛瞪得大大的,十分不知所措的样子。
胡夜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把自己的头发拽了回来,对瞿白摇头,周身宛若度了一层和缓的光,“没关系,你去忙吧。”
瞿白看着这男人的举动,再次失神,等猛然回神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伸出去握住了对方的长发,他豁然一惊,立刻松开,脸上带着浓浓地懊恼。
“抱歉、抱歉……”他翻脑倒浆地给自己找着理由,“……我觉得你头发太长,带孩子不方便,不如我帮你束起来。”
胡夜顺从点头:“好。”
第十四章
“你是搞艺术的?”瞿白以手为梳,轻轻将对方的头发全部拨弄起来,准备拿根皮筋扎起来,手上动作不停地同时也好奇发问。
“不是,为什么这么问?”胡夜倒是比瞿白更好奇。
“……没什么,随便问问。”不是,你一个大男人养这么一头长发做什么,还这么保养得这么黑漆乌溜的,显摆。瞿白腹诽。
“行了,你带他们玩吧,我进去做饭。”将胡夜的一头黑发绑成一个歪歪扭扭的马尾后,瞿白拍手说道。
幸好自家两只小崽子是男娃,这要是女娃,这一头头发他就搞不定了,瞿白眼角抽抽地看了看自己的“发辫处女作”,暗自庆幸。
瞿白走后,胡夜依旧安静坐在那里,任由两个孩子把他当个小山丘一样爬上爬下,良久,久到厨房中传来油烟机的轰隆声完全盖住了身边两个孩子的低语声时,他才轻轻抬手,摸了摸自己被绑得歪歪扭扭的头发,嘴角荡出一抹意味难辨的笑意。
等到简单的四菜一汤上桌后,瞿白略微尴尬地撇开眼,尽量不去看胡夜头上的马尾,声音瓮瓮地叫众人来吃饭。
话一出口,瞿白立刻意识到对方是目不能视的人,自己应该上前去牵引,而不待他有所动作,胡夜已经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稳稳地走到了餐桌前,将两个孩子准确无误地放到了他们俩专属的儿童座上,然后自己挑了个离瞿白最近的位子坐下。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他这种宛若视力正常的本事,但他依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看了看从客厅到餐厅两个孩子摆满的玩具障碍物的路程。
“你……”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看不见?瞿白的疑惑差点就冲口而出,但是在视线对上对方眼睛上蒙着地黑布条时,他又咽下到口的疑惑。
即使视力是无碍的,但任谁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也不可能看到吧?
“怎么了?”胡夜嘴角噙笑地微侧着脸地迎向他。
“没、没什么。看你抱着双胞胎一路过来,很顺畅,有点惊讶。”瞿白摸摸鼻子,将饭碗一一端到众人面前。
“没有视力就要善于调动身体的其他感官,习惯就好。”胡夜伸手准确无误地端起碗拿起筷子,轻描淡写地带过。
瞿白却又听得一怔,心里的那些防备感又松懈了许多,他不是盲人,也无法理解对方身处黑暗世界的感觉,但他却能猜想得到,任何人失去了视力这种东西,也不会是他所说的那么轻松。
瞿白心里为自己勾起对方的不愉而感到些许愧疚,对门的新邻居虽然一看就是藏着颇多秘密的一家人。
但就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来说,对方也没有和自己交代一切家底的义务,并且,只是邻居而已,不但没有干扰到自己现在的生活,今天这个新邻居还为自己的生活搭了把手。
“厨艺不好,随便吃点吧。”像是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瞿白语气刚硬动作僵直地给对方夹了一筷子小葱清炒山药。
山药是市场上买的铁棍山药,葱花和蒜头则是他从花盆里采摘的,虽然花盆底的小阵法画得比较失败,但似乎拿来种菜还是无形中加成了蔬菜的一些品质,这一道全素小炒出锅时,葱花的香气混着玉白的山药确实展现了瞿白前所未有的厨艺功底。
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他的心里作用,还是葱蒜这些配料在花盆中种植真的获得了一定灵气滋养,当然,如果蔬菜这些植株也能被灵气滋养的话。瞿白不负责任的想着,反正最后结果是这道菜是他混迹厨房至今,较为成功的作品。
胡夜温顺地点头,周身全部洋溢着一种和缓的气质,“好。”
瞿白心口猛地不规则的悸动一下,他暗自咬牙,伸手悄悄捏了自己大腿一把,眉心皱得紧紧的——这感觉,又来了!
胡夜对这一切宛若全无所觉一般,安静地吃完了对方夹紧碗里的山药,而后侧脸迎向瞿白,“有些时候还是不方便,能不能先把菜色和方位给我说明一下。”
瞿白回神,掩饰性地咳了几声,开口:“四菜一汤,你左手边的是清炒山药,右手边的是汽锅三黄鸡,里面加了一点小人参,所以香味和外面吃得不太一样,中间最大的那盆是西红柿鸡蛋汤,汤底我加了点滋补的药材,饭后喝一点,汤另一边是凉拌黄瓜和酱汁里脊肉。”
所有的菜他都拿出了看家本领,虽然看家本领也没多少,但是里面他都是下了本钱的,好东西扔了不少进去,虽然较真来说,他也没学过搭配不搭配的,但是平常他和两个孩子也都是这么吃的。
总得来说,还是保守的吃法,为了避免药性灵气相冲,他基本都是挑了最常见的方法将他手里一些灵气充足的好东西加到平常饮食里去的。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弄吧。”想了想,瞿白还是加上了一句。
胡夜像是早有所料到一样,一点也不惊讶的接受了,他点头道谢的同时要求每样菜都尝一尝,闻起来都十分可口。
瞿白暗中赞叹对方识货,也顺手就把对方当做双胞胎一样照顾了,自己吃饭扒菜的同时,也一视同仁地给两个孩子和一个大男人一起布菜,两个孩子牙口才刚刚长齐整,肠胃也将将能应付一点软和的食物,所以绝不能依着两个孩子的性子任由他们吃东西。
饭是特地煮得松软的米饭,夹到两个孩子碗中的菜不是绵软的,就是要用勺子稍稍压得碎一点的,好方便两个孩子食用消化的。
因为连月来养成的照料人的隐性习惯,对着桌上另一个拥有自主能力的成人,瞿白布菜的同时,不知不觉地“里脊肉比较酥软,多吃一点,汽锅鸡虽然好吃,但是加了人参,不能吃太多,不然补过了”一类的叮嘱也就顺口而出。
瞿白自觉没什么不对,但胡夜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为瞿白的话语顿了几次筷子,但都十分快速的恢复了常态,瞿白是一点异样也没察觉到。
等瞿白再看时,胡夜已经端起了碗,认真地吃起了饭,瞿白夹进碗里的菜色,无论喜欢与否,一应照单全收,眼上蒙着黑布,端起的碗又遮了半张脸,一应能展现情绪的部位全部被掩了起来。
一顿饭囫囵吃完后,一桌子菜居然被两大两小吃了个七七八八,瞿白才微微意识到自己今晚布菜招待新邻居的举动似乎热情过头,不然以对方上次没吃下几口的情况来看,这一桌子的家常菜怎么也该剩下大半的。
瞿白神色复杂地扫了一眼吃完饭就一直安静地垂手坐在一旁的男人,甩了甩脑袋,伸手轻轻敲了敲双胞胎的脑袋——两个孩子看到餐桌上难得出现了新人物,分散了瞿白的注意力,更加肆无忌惮的边吃边玩,弄得他们面前的那块餐桌跟打了仗似的。
两个孩子缩了缩脑袋,无辜地睁着大眼睛看着瞿白,“爸爸,吃饱了,要洗澡!”
瞿白扫了一眼胸前沾满饭粒和菜汤的两个小家伙,皮笑肉不笑地对上两个小家伙满怀期待的眼睛:“洗什么澡,一顿饭吃得多干净!”
瞿语显然听懂了瞿白话中薄怒,自知有愧得点了点脑袋,瞿言就没那么机灵,完全把瞿白的话语当成了赞美,兀自兴冲冲地对着瞿白张着手臂依依呀呀的叫唤。
瞿白伸手扶了扶眼镜,没好气地给了两个小家伙一人一个轻轻的弹指,“等着,你们的免费劳工给你们放洗澡水。”
说着要站起来,眼角余光一扫,堪堪才发现安静静坐在一旁的胡夜还没有走,立时尴尬地顿足,“那个、胡先生……”
要不你先回家吧?“要不,你到客厅坐着休息一会,喝点水,我帮两个小家伙收拾一下……”看在对方今天异常捧场毫无怨言地吃完了自己一桌子菜,终究是没好意思直接下逐客令。
听出言外之意的胡夜嘴角噙笑地起身,“我帮你收拾餐桌吧,收拾完了,我也回去休息了,这样你也能早点休息。”
“啊、不用,不,你视力……”瞿白本能拒绝。
“算是谢谢招待吧,只要告诉我厨房和水槽的位置就可以了。”胡夜的声音突然变得低缓而深具说服力。
这是客套,很显然应该拒绝。瞿白的大脑如是做出指令,但瞿白看着对方那微微弯起弧度的嘴角,和对方那蒙着眼睛的脸,瞿白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应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等到瞿白将两个孩子泡入放满水的浴缸中时,他才惊觉自己刚刚下意识所做的回应,再想及自己这一晚上对上胡夜时,心口那股一而再再而三而来的异样懵动感,这算什么?突如其来的爱……情?
瞿白被自己脑中的这个念头雷得猛地站直了身子,却让两个正攀住他的手臂在浴缸里蹬水玩的孩子差点沉进水里。
“咳咳……爸爸……”两个孩子泪眼汪汪地伸手,勾住了重新蹲回来的瞿白的臂弯,“坏!”
瞿白无语地顺手依次捏了捏两个小家伙的小肚子一把,“我要是坏,你俩这堆小肉是怎么长出来的?”
两个小家伙齐刷刷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肚腩,咯吱笑了起来,瞿白只得伸出双手护着两个小家伙,省得两人得意忘形笑得仰倒到水池里呛个半死。
被两个小崽子这么一打岔,早先盘旋在瞿白脑中的念头和事情全部化为一片泡影。
等终于将两个小家伙洗得干干净净塞进被窝里命令睡觉后,瞿白才一边放着卷起的衣袖一边朝外厨房走,去看看据说“没有视力也能做很多事”的胡夜到底有没有“做好事情”。
结果刚走到餐厅就愣在了那里,一桌子狼藉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壶泡好的安神茶和一张便签条。
他上前抽出便签,第一眼看上去的时候,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字倒是好字,刚劲有力,笔锋极具个人特色,但……中国内地除了个别老学究,居然还真有年轻人用繁体字!
“厨房收拾好了,收碗筷时发现安神茶,顺便给你泡了,早点休息。——夜。”
瞿白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桌子上的那壶茶,很烫,显然是刚泡好的。可是……他回家到现在似乎一直还没烧开水。
他忍不住看了看客厅正前方挂着的时钟,自他进屋给两个小家伙洗澡到出来,前后不过二十分钟,一个眼盲的人居然在这短短二十分钟里,收拾好了一桌的狼藉,同时还从他家的柜子里找到了安神茶,并烧了一壶水给他泡上了。
他再次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便签,字迹工整,力劲雄厚,最重要的是,这张小小的便签上,不知是因为一直压在水壶下还是因为写下它的人才刚刚走,居然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温热感。
瞿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过纸条上的几个字,透过这几个字,他不经意想起自己这一晚上对上那个男人时的几次心口悸动,实在是……太过古怪了!
虽然这个男人自始至终表现得是那么无害,但瞿白心底最强韧的防备线却一直保持着最紧绷的状态,想到这,瞿白毫不犹豫地将便签揉成一团,准备随手丢到桌角边上的垃圾桶里。
而最后投掷的那一刻,瞿白又停下了动作,那个男人乖巧地坐在客厅里任由自己折腾他头发的画面,和安静地吃着自己塞进他碗里任何一道菜的场景,以及最后要帮自己洗碗的场景快速闪过。
最后,他慢慢将纸条重新铺开,弄得稍稍平整一点,整齐的折成了一个小小的方块塞进了口袋里,端起了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想,他可以在今晚不需要那么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