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右安门外-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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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取名儿!干吗不叫小小军哪?别弄得好像我是孩子他爹一样!”他瞪我,但并没有起到威慑作用。
“你本来就是孩子他爹,还想逃脱责任?”我“掩面而泣”,“真没天理,儿子,你爸不要咱们了……”
那天是我们结束圣诞节演出的日子,几个人在休息室闹够了之后又跑到外头庆祝了一番,当晚,我去了周小川家。
“你今儿……应该回去。”他泡在浴缸里,有点感叹似的开口。
“干吗?”手里一滑,我差点儿把香皂掉在地上。
“今天圣诞夜啊。”很舒服的说着,他轻轻翻了个身,趴在浴缸边沿看着我,“应该跟爱人一起过。”
“我这不是跟爱人在一块儿呢嘛。”我笑,“怎么着?还真不要我了?”
“嗯……”懒洋洋的应着,他瞄了我一眼,“不要你了。”
“那成,那我走。”话说得特干脆,行动也特干脆,我冲掉身上的泡沫之后围上浴巾就出了浴室。
那次的情景特别有意思,我出了浴室之后就直奔卧室了,擦干了头发上的水,我钻进被窝耐心等待,一开始还是一片寂静,但几分钟之后,浴室便传出了水花声,又过了一会儿,是不安的脚步声,赤脚走在木地板上的声音迟疑的朝卧室移动过来,然后,我在鬼笑出声之前就被一只脚猛踹在了后腰上。
“你装神弄鬼的蒙谁呢?!”气呼呼的语调,周小川一把掀开被子,往外轰我,“去走,这是我床,你睡阳台去!”
“不会吧?我就这待遇?”我可怜兮兮朝他眨眼睛。
“你还想要多好的?”钻进被窝之后,他开始往床边挤我。
两个只有一条浴巾围在腰间的身体在挤来挤去中很快便赤裸裸了,于是我干脆把碍事的东西从被子里拽出来扔到一边,然后,热烘烘的被我就只剩了我和周小川。
“你怎么这么赖啊?”他皱眉问我。
“早说了,我是狗皮膏药。”耍赖的在他肩窝轻轻啃咬,我双手开始不安分的游移。
“我要是狠狠心,也就揭下来了。”带点嘲讽意味的话让我一下子止住了动作,抬头看他微微笑着的脸,我舌头有些不利落。
“川川……那什么……”
“什么呀?”他捏我脸,“但是会疼啊,粘在身上,腻歪是腻歪了点,可也比疼要好。”
一句话,差点儿让我红了眼圈,我在叹息中埋首于他胸前,沿着漂亮的肌体线条一路亲吻,我没有任何言语来表达我当时的情感,能做的就只有带领他尽快跌进快感的漩涡,我很认真的制造吻痕,然后听到他满足的喘息声和低低的呻吟。他一直是个贪图享受的典型,我则贪图将他带到享受的最高境界,我爱听他在极度快感中无助的叫我名字,那种呼唤能让我疯狂,让我忘了一切,就像回到混沌之初,所有都是零,所有都是无限大,无限远,然后,在愉悦与眩晕最终达到巅峰时,我听见了开天辟地的巨响,一道白光闪过,慢慢升华了释放感,沉淀了余韵之后,我眼前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周小川。
“怎么了……”喘息渐渐平定之后,他无力的问我,“犯什么愣呢?”
我半天没言声儿,就只是默默看着他,我意犹未尽的吻他,从他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的眉心到直挺的鼻梁,再到诱惑的薄嘴唇,我吻的很轻很轻,然后在他不着痕迹的拒绝中小心抽离自己的身体。
“居然忘了……”我有那么点儿懊恼,是针对自己的,刚才竟然没有使用必要的润滑措施,“疼死了吧……”
“嗯……还成。”慢慢翻动身子,他把脸埋进枕头,“幸好你没全忘……要是连那个……也忘了,我就真该跟你急了。”
“太冲动了刚才。”低声念叨着,我把他抱进怀里,“下次绝对不会了,要不你打我。”
“我那儿打得动你。”他笑。
“那你咬我。”
“我怕硌了我牙。”轻轻叹了口气,他挣脱我的怀抱,然后有点儿费力的坐起身,“我先去洗个澡。”
“我帮你。”我想跟过去,却被拒绝了。
“不用,马上就出来。”从床角抓起浴巾围在腰间,他懒散的朝浴室走去,我看着那个背影,有些出神,我不敢相信眼前的幸福,但这幸福又是这么真实,真实中带我进入一个几尽虚幻的世界,让我浑然忘乎所以。
周小川是个敏感的人,他单纯的追求快乐,也单纯的拒绝痛苦,然而在情事中,他却可以难得的将快乐与痛苦融合在一起来理解,在我制造出疼痛时,他可以在最大限度上让感官调动全部愉悦感来压倒不适。
迟愣了片刻,我也掀开被子下床,小心清理掉被子上残留的激情痕迹,我走到浴室门口,拉开门,看到泡在浴缸里昏昏欲睡的周小川。
“你这样不怕淹死啊?”走过去叫醒他,我从旁边抓起一条毛巾,“来来,给你搓搓背,清醒清醒。”
“收钱不收钱哪?”他边说边调整好姿势。
“圣诞节免费服务,过了今儿晚上就收钱了。”我说。
“那我可真会赶时候。”他双手撑在浴缸边沿,“右边,右边一点儿。”
“是嘞。”乖乖的移动毛巾的位置,我听他有点轻描淡写的开口。
“你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好歹今天也是过节。”
“家?我不是早就……”我挺诧异,然后在听到他的补充时更加诧异。
“我是说你现在这个家。”
这种说法让我心里一紧,也让我挺不高兴,扔下毛巾,我贴过去咬他耳垂。
“你干吗老跟我提这个?咱俩在一块儿的时候,能不能只有咱俩?”
“德性,我说关心关心你家庭生活,你还挺不给面子。”他哼了一声,然后向后靠在我胸口,“我这个队长当的真没劲,合着我对你挺上心,你压根儿就不吝。”
“我吝,我哪儿能不吝哪。”抱住苍白瘦小的身体,我把脸颊贴在他颈侧,下巴放在他肩上,“谁不吝,我都吝。”
“……”沉默了片刻,周小川开口,“还有,你手机别老关着,万一有什么急事儿找不着你可怎么办?就算不为她,也该为孩子想想。”
我是真的失去一切表达能力了。
紧紧抱着周小川,紧到他想要挣扎,我都不愿放开手,扳过他的肩膀,我在给了他一个深吻之后一把把他抱了起来,我抱着他出了浴室,然后朝卧室走去。
“看看咱俩能不能生个孩子出来。”我表情挺严肃,怀里的小东西却在愣了片刻之后大笑出声,故意粗声粗气的喝斥他闭嘴,我重新把他塞进被窝。
“……你精力过剩了吧……”他在亲吻的间隙轻喘着问我。
“嗯……”含糊的应着,我并没有停止侵略。
“一会儿又得重新洗澡了……”不满的声音响起,又很快被我堵了回去。
那个圣诞夜,我们过得挺疯狂,做爱一直到耗尽最后一点精力,我们才不再轻易从对方眼神中感到渴求,那感觉犹如当年第一次偷食禁果,在情欲中沦陷,又在情欲中迷失,不同的是,此时已不再有当年的生涩,唯有彼此饥渴的眼神还是会在相碰触时撞出格外亮眼的火花。
在我结婚已经九个月之后,周小川习惯了这种关系,他的表现是个合格的情人,从不强求我什么,甚至还会顾及我,我不大喜欢他这样,我知道他在忍耐,我也在忍耐,那时,我第一次有了等到孩子出生就和汤小燕离婚的念头,或者说,是计划。
“桥”的事业蒸蒸日上,演出越来越多,日程越排越满,在新年一场联欢形式的演出之后,我们总算得到了春节可以放假的消息,这对于我们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
“东西都别忘了拿,省得还得再跑回来。”反复强调着一些注意事项,周小川小心查看着排练室的每一样东西,我也忙着收拾自己那一堆“垃圾”,然后在端着烟灰缸准备倒掉时偶然见到了让我当场愣住的景象。
林强蹲在地上,叼着烟擦拭他那大大小小一堆鼓,长头发梳成马尾垂在背后,然后,就在脖子裸露的地方,我清清楚楚看到了一个……牙印。不,应该说是一圈牙印,这种极暧昧的痕迹只可能是因为一件事儿留下的。
“强子……”蹲到他旁边,我佯装给他帮忙低声说,“我问你一事儿,你可得如实告诉我。”
“那没得说,裴哥,你问。”他答应得挺痛快,但在我凑到他耳根小声问他“你脖子上那圈小狗牙印儿是怎么来的”时,他一下子停住了擦拭的动作。直愣愣的看着我,看了半天,他那张苍白的脸头一回显出红色来,平时挺能说的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那什么……裴哥。”好一会儿,他才拿掉嘴里的烟,傻笑着抓了抓头皮,他低低的开口,“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
“不能够,我肯定保密。”我拍胸脯保证,然后,我那足够灵敏的耳朵接收到了那个能让我在心里大喊“果然”的名字。
“是小九。”
有时候我就想啊,爱情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我感觉是存在的,要不心里也就不会因为它的牵引而欢喜或悲伤。这东西让你吃不下睡不着,让你一天到晚的那么惦记着,你想挣出个结果来,却往往困难重重,但是为了那个结果,你又不得不爬起来接着往上冲,因为你想要,你是自愿的。
“你不用劝我,我知道我干吗呢。”深吸了口烟,小九淡淡扯动嘴角,“我跟强自适当真的。”
“我没劝你。”我说,“就是想跟你说,强子是个有点儿死宁的人,你们俩要是有什么矛盾可千万别闹急了。”
“不能够。”没拿着烟的手拍了拍我后背,“放心吧,我们俩没问题。”
“那就好。”我点头,然后笑着转移话题,“强子也对你挺好的吧?”
“好?”他挑高了尾音,“野兽,现在我算是明白川儿的感觉了。”
“我说,这不是一回事儿吧。”我差点儿让烟给呛着,“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你看见他脖子上的伤了吧?”他的语气有那么点儿漫不经心,“是我咬的。”
“过了,真过了,在怎么着你也不该咬他吧?”
“废话,就光我疼得要死要活的也忒不公平了吧?”小九似乎倒是并不介意谈论他和林强之间那些本应是难以启齿的事。
“……那这么说,你们俩的关系,就真确定下来了?”我再次转移话题。
“应该是吧。”他点了点头,“甭管怎么说,他是一好人。”
“还特有男人味儿吧?”我坏笑,“是不是刚一见面儿你就让他给迷住了?”
“说反了,是刚一见面儿他就让我给迷住了。”轻轻笑着,小九脸颊浮起一层粉红。
我有点儿沉默了,那个给人天不怕地不怕感觉的小九,竟然就这么掉进了林强的套子里,或者说,是他们掉进了彼此的套子里,就像当初我和周小川一样,说不好究竟是谁先爱上的谁,也许真的是同时的,眼光交错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之后若干年的纠缠。
“哎,你老婆什么时候生啊?”小九突然问。
“快了,现在已经去住院了,差不多就这月底。”我回应。
“哦,那要是儿子,就给我玩儿两天。”
“去,你当孩子是玩意儿啊?”我瞪他,心想这小子怎么跟我一个毛病,都把婴儿划在人类范畴之外。
“不给就不给。”小九低声笑,笑声渐渐停下来的时候,他拢了一把已经剪短了的头发,然后有点让我意外的开口,“嚼子,对川儿好一点。”
我没说话,因为稍微有点不知从何说起,他的话有些突然,没在我能预料到的范围之内,于是,愣了半天之后,我才说了个“嗯”。
“川儿真是挺不容易的。”小九接着说,“照他那性子根本就不可能看你结婚了还能跟你在一块儿,他忒好强,这要搁别人,早闹僵了,也就因为是你,他才忍着的。”
我又愣了,小九的话相当锋利,戳在我胸口,不疼,却扎到足够深,我意外,这个平时半句大道理说不出来的家伙现在居然能吐出如此让我震动的词句来。
“还有,对你老婆也好点,不管怎么说,人家给你生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说完这句话,在最后吸了一口之后把已经短短的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在抬起头时,看到我正盯着他的脸发愣。
“看什么呢?”他皱眉。
“不是,那什么……”我抬手抹了把脸,“你从来没说过这种话,我特诧异。”
“我从来没说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