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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花醉三千-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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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像是布偶啦……这么凶……
  陈郁川觉得好笑,手下倒是微微用力捏了捏幼鹰的翅膀:“你若再吓小九儿,我便折了你的翅膀。”
  幼鹰被这个比自己更凶的人威胁了,有点气馁地“咕咕”叫了两声,大约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不能够去随便吓唬的对象,它乖乖地收回了目光,不再紧盯着谢映庐了。
  谢映庐微微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把多余的纱布剪了,又有些好奇地问陈郁川:“它看起来很听话呀,而且伤也没好,这样子也要像其他鹰一样吗?”
  陈郁川知道他说的是熬鹰,便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幼鹰柔顺的羽毛:“小九儿和我一起把它关起来。”
  谢映庐应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幼鹰一圈,弯起凤眼笑了:刚才吓唬我,现在有报应了吧~
  一动不动的幼鹰忽然打了个颤,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陈郁川双手抓住,同谢映庐一起往院子里一间空厢房走去了。
  这只幼鹰通体玄青,一双脚爪倒是羊脂玉白,虽然在那店铺中倒是被照顾得不是很好,却也毛光水亮,瞧着很是喜人。
  “世人皆以白羽海东青为贵,不过父亲说,青羽的才是海东青中当之无愧的帝王,只是因为稀少,又桀骜难驯,多数在熬鹰时因着太过固执而被驯死,后人便渐渐不养了,也就鲜有人知其宝贵。”陈郁川一面往厢房走,一面低头跟身边的谢映庐解释。
  “伯父怎么知道的?他以前也养过么?”谢映庐很是好奇,驯鹰坊中两只海东青,一为雪白,一为芦花色,那只白的都快被众人捧上天了,是以他也一直以为白羽海东青最为珍贵。
  “早年进攻突厥,父亲曾认识几个边疆老牧民,是听他们说的。”
  说话间,二人已经行至门前,陈郁川将幼鹰放在地上,又唤来侍从拿来上好的兔肉与清水放在门边,看幼鹰没有要跑掉的意思,这才关上门同谢映庐走了。
  绕过回廊时,谢映庐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过不了几日就没有这样的好日子啦~”
  陈郁川在一旁听得好笑:“你也没有了。”
  “诶?”谢映庐疑惑地抬头:“什么?”
  “你同我一起熬鹰。”陈郁川淡淡道。
  “当真?!”谢映庐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知道熬鹰格外累人,只是想着那样一只威风凛凛的海东青日后会乖乖听自己的话……怎么想都觉得好满足!
  陈郁川捏了捏他的鼻尖,语调宠溺:“只一条,你若累了要告诉我,让你去休息也要乖乖歇着,不然以后都不带你了。”
  “知道知道~”谢映庐伸手一下子抱住陈郁川的腰,在他身上来回蹭了蹭:“这几日都住在你这里,我一定乖乖的~”
  “我的小九儿最乖了。”陈郁川低低笑了一声,就势将人给高高抱了起来,然后一路小跑回了房里;谢映庐伏在他肩头笑,他们幼时就常常这样,那时自己才一丁点儿大,老被陈郁川说太轻了。
  果然,将他在房中放下,陈郁川又摇了摇头:“还是太轻了。”
  谢映庐也不反驳,只笑眯眯地看着陈郁川:“下次吃成小胖子,你就不抱我了。”
  “谁说的,”陈郁川好笑,“只要是小九儿,养成大胖子也抱。”
  闻言,谢映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啧啧啧~陈副将你从哪里学会的这些话,哄小姑娘一定最有用了!”
  不曾想,陈郁川却认认真真地摇头道:“小九儿肯让我哄便够了,我可没有心思哄旁人。”
  谢映庐想了想,也一本正经地点头:“我才不要阿川哥哥去哄别人。”
  陈郁川被他那严肃的表情语气逗得好笑,当下便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偏过身子与他额头相抵:“自然,不会哄别人。”
  谢映庐也恰巧抬头来看,二人目光便撞在一起,两双黑亮清澈的眸子中都只映出对方的身影,叫人脑子里也想不到旁的东西。
  二人一时间都是沉默,只觉得如往日一般相处的气氛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令人有些尴尬,却又不过分奇怪。
  正在沉默间,阿罗在外轻轻叩门:“世子,已经跟王爷王妃说过近几日都歇在少爷府上了,王妃让您注意身体,不可太过劳累。”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屋内怪异的沉默,谢映庐略抬高了声音应了一声,又转头看着陈郁川,不由得笑了起来,陈郁川见他笑得开怀,当下也微微弯了眉眼柔和了神色。
  ######
  “阿川哥哥……”
  少年大半身子都浸在清澈见底的温泉水中,那双无论何时都清澈干净的眸子里似乎正有名为“欲。望”的花朵在缓慢盛开,略显苍白的双唇正一声声地唤着陈郁川;他纤细的身躯似乎不堪承受身上层叠锦衣罗袍,扯了扯在水中散乱的衣襟,少年露出了为难羞怯的神色,却又在拼命压下那一层羞赧向面前的人发出绯色的邀请:
  “阿川哥哥……帮我把衣服脱掉好不好……”
  陈郁川有些晃神,这是小九儿吗?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小九,怎么会这般的……诱人……
  而谢映庐见他迟迟不肯动作,眼中竟微微带了雾气:“阿川哥哥,你不肯帮我么?你是不是……是不是不喜欢小九了?”
  小九……他的小九……身体比意识更快行动,陈郁川疾步上前,也顾不得那水会打湿自己的衣裳,只将少年熟练地搂抱在怀中,温声安慰他:“怎么会呢,最喜欢的就是小九了……”
  谢映庐为着他这一句话重新露出笑颜,双手环上他脖子,将自己的双唇落在陈郁川嘴上,印下一个轻薄又甜蜜的轻吻:“阿川哥哥不许这么抱着别人,只准抱我!”
  ……
  陈郁川猛地睁开了眼,那个前一秒还在怀中柔顺地服从自己的少年忽地消散,瓷青的夜色透过窗棂落在半掩的罗账之上,也落在陈郁川犹带一丝惊愕的脸上。
  还没等他回过神,臂弯里便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动,陈郁川不用看也知道,是谢映庐,他此刻正搂在怀里安睡的小九儿。
  放轻了动作将人移到一边,陈郁川眉心微蹙翻身下了床,谢映庐模模糊糊地被他塞到一堆锦被里,也乖乖地没有挣扎,抱住薄薄的锦被蹭了蹭就又安心地睡熟了。
  无力的苦笑挂在了陈郁川的脸上,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梦中梦到那样的谢映庐,也许只是……只是因为他恰好抱着小九?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陈郁川(忧郁望天):为什么会梦见小九……▼_▼
  傅玄:面瘫脸你思春了啊哈哈哈哈~*??‘)??‘)*??‘)*??‘)
  张彦:延之,来看青春期小男生。▼ˇ▼
  颜延之:o(*≧▽≦)ツ┏━┓艾玛这场景亲切得哟……你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2333
  张彦:……
  谢映庐:怎么了(⊙o⊙)?我也梦见阿川哥哥带我出去玩啊……
  陈郁川:没什么……来小九,我们去看那只海东青……
  谢映庐:好(* ̄▽ ̄)y
  

  ☆、第 42 章

  晓雾将歇,天色初明,一丝浅薄的日光轻巧地掠过屋檐,洒在雕工精致的窗棂之上,又斜斜地在屋内青石地板上拖出一道清淡的剪影——那端坐许久也未曾变过姿势的人正是屋子的主人陈郁川,他只披了一件天青色的外袍,右手支着下颌,眼神却是难得的飘忽,瞧不出往日的半分沉稳。
  “唔……”卧房的帐幔之中忽然传来了少年微带讶异的声音:“阿川哥哥……不在吗?”
  “我在。”陈郁川猛地回神,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起身往里走去,谢映庐也正好将帐幔撩起,见陈郁川来了,还有些迷糊的少年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阿川哥哥!”
  不看还好,一看陈郁川又忍不住要叹气:这……就是昨夜梦中的那个人啊……
  谢映庐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他们自幼时便一直这般同寝同食,若要纠结,早该纠结过了,便只以为他是起得太早没精神:“阿川哥哥要不要补一会儿眠?你昨晚动来动去的,一定是没睡好吧。”
  陈郁川嘴角本就有些牵强的笑意更僵硬几分:小九儿……“你知道了?”心仿佛被高高地吊起难以安定,陈郁川一瞬间竟有些不敢去看谢映庐的脸,害怕谢映庐露出厌弃的神色,担忧谢映庐会因此而疏远他……
  “知道什么?”谢映庐揉揉眼睛,一下子扑到他怀里蹭了蹭,“我们待会儿就去喂那只小鹰吗?”
  “……小九儿……小九儿……”陈郁川抱住了他,低声唤着谢映庐,二人如此抱了片刻,陈郁川才慢慢松手,又轻轻吻了吻谢映庐的额头:“小九,你要乖乖的。”
  你要乖乖的,小九儿,等我明确了我自己的心思……你会给我想要的回答,对不对?
  谢映庐虽然觉得今天的陈郁川与往日有些不同,却也说不出到底奇怪在何处,只是下意识地点头:“嗯,我不闹的。”
  陈郁川弯了弯嘴角,取过一旁的罗衫替他披上:“好了,我们洗漱过后先去喂鹰,再去吃早点。”
  昨夜给幼鹰投喂的兔肉已经被吃了个干干净净,清水也喝了大半,陈郁川端着新鲜鸽肉进去的时候,幼鹰正蹲在角落里的椅背上,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陈郁川的动作。
  谢映庐端着一小盆清水站在门边,放轻了声音问道:“阿川哥哥,它会啄你么?”
  “它不敢的。”陈郁川摇了摇头,又转头招呼谢映庐:“小九儿,把水端进来。”
  “噢,来啦。”谢映庐应了一声,放轻了脚步走进屋子,就怕自己动作太大惊到那只正小心翼翼观察的幼鹰,结果对方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谢映庐发誓,他在这只幼鹰的眼中看到了赤。裸。裸的“鄙视”!
  一旁陈郁川看见谢映庐脸上挫败的神情,也觉得有些好笑,“小九儿别气,过几日它可就没这么有精神了。”
  谢映庐皱了皱鼻子,“还是布偶好,布偶就不会这么看我。”
  陈郁川微带笑意应了一声,心里却想,那只小猫一定觉得你和它是同类,又怎么会这么看你?
  谢映庐的“报复”机会很快就来了,在将军府中日日好吃好喝的呆着,幼鹰很快便将翅膀的伤养好了,更是因着连日来的好吃好喝而养得膘肥体壮,陈渊过来看了几回,方才点头告诉两个孩子:“可以熬了。”
  谢映庐站在门口笑眯眯地听着,转头看向幼鹰时更是露出了大大的甜蜜笑容:“接下来,你……会变得比较的辛苦了哟~”
  幼鹰打了个颤儿,几乎从椅背上跌落下去,陈郁川在一旁摸了摸谢映庐的头发,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到时候你不要心软才是。”
  ######
  驯鹰之所以会有“熬鹰”的别称,正是因为它有着近乎残忍的手段过程,整整一日将幼鹰放在粗绳上悬悬站着,还不断用竹棍敲打粗绳,幼鹰站不稳,无奈双脚都被绑住,只能时时刻刻都保持极高的注意力避免掉落,一旦落下,陈郁川就会立刻让谢映庐用备好的清水浇在鹰头上,又灌以酽茶,这般如此在酷暑中敲打了整整七日,原本被喂得毛光水亮的幼鹰瘦成了皮包骨头,再看谢映庐时也没了那份轻蔑。
  陈郁川同谢映庐这七日也都是歇在一处,陈郁川只觉得自己那不可言说的心思益发地深了,不过因着熬鹰过于耗费心神,他也无空来好好思考,二人仍是如往日一般相处,竟也没有多少不自在。
  待磨去了幼鹰对二人的戾气,陈郁川又同谢映庐拿了鲜嫩的鸽肉来喂它,饿极了的幼鹰在犹豫了许久之后才试探着上前轻轻啄了一口,犹带血丝的鲜肉显然刺激到了小家伙的神经,它见二人并没有要把肉拿开的意思,立刻猛地扯下一大块,展翅飞到屋子另一角,而后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
  一旁守着的二人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吃了。”
  陈郁川也是第一次驯鹰,只怕这只海东青过于桀骜,此刻见幼鹰显然是有了认主的意思,再看它时神色也柔和了不少,谢映庐倒是没想到认主这一层,只是单纯欢喜幼鹰肯吃东西,他听陈郁川说过有海东青野性过猛而在驯鹰时被活活熬死的事,只怕这只小家伙也固执起来就难办了。
  陈郁川看了眼仍在大快朵颐的幼鹰,牵着谢映庐往门外便走:“好了,这小家伙吃了,我们也去吃饭去。”
  熬鹰所“熬”的不仅仅是鹰,也是驯鹰人,若是要驯出一只绝对忠心于主人的好鹰,期间每一步都必须由主人亲自动手,不可有旁人插手;而对于陈郁川和谢映庐来说,无论这只海东青最后认谁为主,都必须要亲近信任另一人,故而两人才一同来驯鹰,接连几日的疲惫在幼鹰低头之后迅速涌来,谢映庐打了个哈欠,只觉得自己好久都没睡过一场好觉了。
  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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