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系列4-点灯人-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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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祝映台有些不好意思地喝了一口小米粥。
「映台,我真想知道这四年里你是怎么过的。」梁杉柏忽而轻声说道,他伸手覆盖住祝映台放在桌面上的手,白皙和麦色肌肤的对比在晨光中无比鲜明,「说真的,我嫉妒这四年里每一个遇见你的人,你的委托人或是擦肩而过的路人,他们全都看到了这四年里的你,只有我所有的近乎一片空白。」
祝映台有点不敢相信,梁杉柏与他抱有一样的想法。
梁杉柏叹了一声,随后又笑起来:「但是没办法,这四年已经过去了,不过以后我们会有很多个四年。四年、四十年甚至四百年……」
祝映台笑他:「你以为我们不老不死吗?」
「谁知道呢,再修炼下去没准真能成仙,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梁杉柏兴高采烈地说着,「我警告你,就算我老得驼背弯腰,满脸皱纹,你也不许再甩我。」
永远吗?祝映台想到这遥不可及的期限,心中不禁也有了雀跃的欣喜。
走在古灯塔的路上,梁杉柏问他:「对了,不知道杜海燕有没有跟你提过她家里的事。」
「你指什么?」
「她父亲的死因和她兄长杜海鹰当点灯人的事。」
祝映台回忆了一下杜海燕的说法:「据杜海燕说,他们兄妹俩的父亲是在七年前因病去世的,而杜海鹰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继任了点灯人这一职责。」
「嗯,昨晚那个杜海鹰也承认了。不过我在调查龙之岛事件的时候其实一直有个疑问。」
「关于点灯人这个职业吗?」
梁杉柏笑起来:「我们俩果然有默契!小海燕的传说里说这座古灯塔是飘渺的龙神时代便有的古物,目的是为了筛选上岛的合适人选,但我觉得王林甫所说的战国建成应该更可靠些,可是这样一来,就多了一个疑问,是谁在战国时期,于这样的荒岛之上建造这样一座灯塔,意义何在?而假借龙神之名设立的点灯人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金银岛不在任何一条重要航路之上,除了每周两班的轮渡以外,几乎没有船只经过。如果仅仅是考虑渡雾的问题,现在都没必要建造这样大的一座灯塔,何况是在古时。」
「所以我在想,建塔和点灯这两件事,比起实用意义,是不是更具有宗教色彩?」
祝映台点了点头,随后忽然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一直以来,他们从岛上接收了许许多多的讯息,龙之岛有龙神,龙爪槐是龙神的象征,触怒了龙神将会降下龙怒,龙之岛主题乐园发生了许多怪事,林林总总,纠缠在历史、神话与谜案之间,但这座古老灯塔的历史渊源却从无一人提起。
「我曾经在网络上搜索过,但是关于这座灯塔的讯息实在太少,加上我当时主要是关注龙之岛本身的事情,对于这座灯塔也就没有上心。」
「那你查到过什么?多少都没关系。」
「就跟王林甫说的一样,我只知道这座灯塔很早以前就已经存在,根据盲山市博物馆收藏的一本县志记载,其历史确实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
「但是,战国时期,各诸侯国忙于争夺陆上领地,这种海岛对他们来说根本一钱不值,甚至多半用于流放罪犯,很难想象会有人大动干戈,耗费人力物力,平白在此立起一座灯塔只为了导航也许一周两次都没有的航班。」
「是啊,这说不通。」梁杉柏道,「虽然我也觉得奇怪,但确实找不到更多的数据了,也许……」
「嗯?」
「会不会当时的哪个诸侯国国君也听说了神龙宝藏的事,所以特地来到这海上寻找珍宝,并为此筑起了这座灯塔,以防备有人来打劫宝物?」
这的确是个在理的推测,但是据此推测的话就代表着龙神宝藏确实存在并且被寻找者得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鸣金村民和那位龙神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允许对方在自己的地盘上筑起灯塔?」
「是啊,而且这批财宝如果流传出去了,历史上按理也应该有记载,再不济,鸣金村必然有传说留下。」梁杉柏想着,又做出新的推测,「也许对方实力强大,鸣金村民无力反抗,这批宝藏被找到后,对方树立灯塔防止被盗,但财宝最终没能成功运往岛外,最终连派来的这支寻找宝藏的队伍也湮灭在了历史的碎片里。就像是……」
「湮灭在历史中的龙怒?」
「对。」
「这个解释可以说得通,」祝映台说,「但是,如果确实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鸣金村也不应该没有传言留下,因为这正说明了龙怒的存在和厉害。」
「是啊,很奇怪。」梁杉柏叹了口气,「而且我们似乎也从未听说曾经有哪个诸侯国君派人出海寻找龙神宝藏的传说。」
「是啊。」
推测到此无法继续前进,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祝映台提了个新的问题:「据你所知,点灯人这份职业还有什么特别的?」
梁杉柏回答:「我只知道,在这个岛上,点灯人这份职业是按照某种原则代代相传的。」
「在同一户人家?」
「不是。」梁杉柏想了想,「根据过去的记载来看,点灯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来毫无规律可循,但我想这很可能是因为我们缺失了部分讯息所致。真正点灯人的挑选必然是遵照一定的准则,因为点灯人的更替也是有原则的。」
「十二年一值。」
「对。」
祝映台思索着这漫长的轮值期,想象着一个肩负点灯使命的村民在十二年中的每个夜晚,不论台风下雨,都前往那座古老的灯塔,攀上塔顶,点起灯笼室中的熊熊烈火,空照一汪绝无船只通行的海面……
简直不可理喻!
「每一个点灯人在十二年以后交接任务给下一任,自古至今,从未改变,但杜家是唯一的例外。」
祝映台想起昨夜杜海燕和杜海鹰的对话,「杜海鹰的点灯人工作是从他父亲手中接替过来的。七年前,杜国亮忽然病逝,于是当时年仅十五岁的杜海鹰才代父执业,也就是说,这一代点灯人是由杜国亮和杜海鹰父子两人组成的。」
「过去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据说没有,每个中途卸任的人,都是因为犯错而失去资格,你知道,这座岛上的人都很相信龙怒这个词。」
「祝映台又再想起杜海燕那张带着憎恨的清秀的脸,她愤愤地说着那个男人之前曾经打过她母亲,不让她离开本岛。
「杜海燕昨天说过,金银岛鸣金村的村人是一辈子都不能离开这座岛的,因为他们都是龙神的奴仆,他们吃的、穿的、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龙神垂悯才会被施予,谁离开了这座岛就等于背叛龙神,会引来龙怒。」
「但是杜海燕的母亲在十二年前与杜国亮离婚,独自带着女儿离开了金银岛。等等!」梁杉柏思索着,「十二年前那不正是杜国亮刚刚继承点灯人一职的时候?这么说,杜国亮七年前得病可能是因为龙怒失格?但这中间的时间也未免长了些。」
「或许,因为杜国亮曾经阻止过妻子林素雅离开,而这就像是一种将功折过,所以杜国亮虽然承受了一定的龙怒,但却没有失去点灯人的资格,只是在他病逝后,这份荣誉被允许由他儿子代执。」
「但杜海鹰在即将完成这项任务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是啊,在他当值点灯人的最后一个夜晚。」祝映台记得杜海燕昨晚说的话。十二年任期的最后一晚,杜海鹰失了踪,而现在,有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回来了。
「真是一团乱。」
祝映台点点头:「一团乱。」
灯塔调查
古灯塔再度出现在祝映台的面前,巍峨、高耸、沉静无言。祝映台忽然有种想法,这座灯塔似乎就像是一个无言的人,默默见证了数千年来发生在这座小岛上的生死离合,见证了那些惨无人道的杀戮和吊诡的血腥事件。
「如果你能开口说话就好了。」
「谁?」梁杉柏抬头看看,「你说它?嗯,它还真像个沉默的证人。」
祝映台昨天离去时虚挂在门上的锁头还是挂在原来的地方,看起来这座灯塔后来根本没人进去过。
「每晚必须点燃的灯塔,现在似乎没有人点燃了。」
「看起来是这样,下一任点灯人大概还没被挑选出来。」梁杉柏迟疑了一下,「但是昨天我们看到的灯光又是怎么回事?」
祝映台也愣住了,确实,昨天上午他们才见到过「光道」,可是祝映台却记得很清楚,昨晚他和梁杉柏在山路上走了两个来回,半夜才回到旅馆,却根本没有看到一星半点火光。
为什么会有人早晨还为了轮渡而点燃灯塔,到了晚上却又不遵从村里代代相传的规矩,任由灯塔黑暗沉寂。
「也许是因为晚上点燃灯塔必须由点灯人执行,所以对方不能逾矩。」梁杉柏给了个很有说服力的解释,随后拍拍祝映台,「我们进去吧。」
他们推开门进去,一切都与祝映台昨天下午所见过的并无什么区别。所有的东西还放在原来的地方,梁杉柏轻易发现了丢弃在原地的坏锁以及修补过的门板。
「内部落锁,最底层窗高三公尺,外面无法立足,不破坏门无法入内。此处门板是警察破门而入时弄开的。」梁杉柏边看边分析。
「你怎么知道是警察而不是鸣金村人?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只能算推测。」梁杉柏说,「切口平滑,没有多余痕迹,对方心理素质稳定,力气也不小,鸣金村民既然把点灯这件事看得这么重要,肯定下不了手这么干脆地解决这块门板,所以我还可以推测,这很可能是那位不像本地人的年轻李警官做的。」
祝映台点点头:「根据杜海燕的梦,杜海鹰进门后刚准备落锁,随后却听到门外传来了非常奇怪的声音,因此他便开门看了看,并且喊了一声问有没有人。」
「什么声音?」梁杉柏问,随手打开一旁的柜子看到里面挂着的毛巾,便取出来看了看,还闻了闻。
「据说是像人踩踏水洼或者搁浅鱼类拍打水塘的声响。」
「啪嗒啪嗒那种?」
「对。那块毛巾杜海鹰也用过,当晚下了雾,他从鸣金村过来浑身湿透了,所以擦过。」
「难怪有一股味道。」梁杉柏将毛巾放回去,「杜海鹰在门外看到人了吗?」
「没有,当晚雾很浓,他的话也没人回应,随后他就关门落了锁。」
「嗯,疑点一个。」梁杉柏在他的本子上记下来。
「往这里上楼。」祝映台率先走上去,「杜海鹰提着灯油桶,一面为灯台加油,点燃灯台,一面往上爬。」
塔身中依旧无比昏暗,微弱的光线只有到了平台转角的地方才会因为塔窗而稍微明亮一些。梁杉柏到了第四层从窗口探出头去看了看:「很高。」
「嗯,如果从这里摔下去绝对不可能生还。」
「也就只有小海燕会相信那个杜海鹰的胡扯了。」梁杉柏叹口气,缩回身来。
「再上面一层就是灯笼室了,杜海鹰就是在那里失踪的。」祝映台说,走到顶上才发现梁杉柏没有跟上来。
「阿柏?」
「就来。」梁杉柏在下面应了一声,很快小跑步上来。
「这里就是灯笼室。」祝映台指着正中凹陷的灯座,「杜海燕的梦就作到杜海鹰加完灯油,调整好透镜为止,对了,他最后还往灯油里加入了一块东西。」
「东西?」
「据说是像奶油一样的长方块,软、易融化。杜海燕说每一代点灯人到了任满之时,都要往其中加入这种东西,想必有什么特殊意义。」祝映台说着,走到灯座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小瓶子和一把免洗餐勺,随后挽起袖子。
「你要做甚么?」
「取点样本回去。」他说着,就要弯下腰去劳作,却被梁杉柏拍了拍肩膀,「干嘛?」
「这种粗活我来就好。」梁杉柏说着,麻利地自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又变戏法一样地从里面取出一卷胶带、一把小刀、一个玻璃瓶、一个键盘刷一样的小刷子和一支吸管。
祝映台愣了愣:「你哪来这么多东西?」
「既然做侦探,自然行头要齐全啊。」梁杉柏笑起来,「吸管吸取剩余灯油放入坡璃瓶中,刀和刷子用来挖取和扫入大颗粒,细小的颗粒用黏取的方式会更快。看,都弄好了。」
祝映台看了他一眼。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你男朋友很厉害?」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