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夜游-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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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就灌满了,她抬了脸揪紧了毛巾,一把扯过来,把朱颜闪了个踉跄,好家伙,这下子朱颜更是惊异起来,恼羞成怒,仗着自己还是站在高处,晓棠坐着,便一脚踹在了她腿上。
晓棠被踢得生疼,却也是被自己方才的勇猛吓到了,更瑟缩起来,不敢再反抗,只是心中默想着日子何时是个头,若是可以,便请让这时间快些流走,苦苦捱着,难受得很。
听闻说二房打丫环了,打得还是异常凶猛,只是没有听见惨叫声人们也是不以为意,琥珀趴在墙头早就是看了个清楚,回来禀告给了韦湘,一脸神神秘秘的气息。
“啧,你也学会别人去偷听了么?”韦湘故意这般说着,抄起了核桃夹子收拾起来,又瞥向了还急急忙忙穿衣服的三爷,压低了声音,“打死了?”
“怎么会!”琥珀一惊一乍的神气让她愈发觉得好笑,便凝神侧耳听了琥珀讲的一些,又想起来琥珀昨日同自己说的,便也是勾出一个微笑来,低了头剪指甲外侧的死皮。
三爷穿好了衣服,过来同她笑,她也凑过身子去笑,只是笑得有些勉强,三爷并不会说话,纵是看见了她这般不情愿,也是说不出什么来反对这软绵绵的暴力,只好是转了身走了。神情落寞得很。
琥珀探头探脑看着三爷走远,才大笑一声,立即坐在了韦湘腿上,逼得她只好是把小镊子放下,双臂环住了这孩子,轻笑道:“二房打丫环同我又有什么干系?”
“啧!师父!你真讨厌!”琥珀立即扭过头去正好是对上了韦湘似笑非笑,便鼓起腮帮子来,“师父,你明明知道怨灵已出,最近要有血光之灾,你看,整个秦家都风平浪静的,就二房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你说,会不会很有意思?”
“真是胡闹,若是这宅子里的人都死光了,你才是觉得有趣么?”韦湘也知道琥珀并非是这个意思,但就是要逗弄她,惹得她生气,才好从自己腿上下去。
腿麻……
果不出其然也,琥珀立即跳了下去,在地上狠狠跺了几脚:“师父坏人!你才恶毒!”
“嗯,我恶毒。”韦湘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她心情好得很,琥珀一闹腾就掩盖了昨夜三爷硬是要同自己行事的不适感。
“哼……师父,若是有人要被怨灵缠绕,我们便去救她,可好?”琥珀声音一下子软了下去,撒起娇来,韦湘却觉得全身发麻,调整了半天心里状态,方才适应了这般境遇,沉思一下,转头抓过来铁盒子,想要抓糖递给琥珀,却发觉昨夜给秦扶摇带走了好些……尴尬地放下盒子。
“也好,你再去看,把白烛拿出来,以备不时之需。”她沉沉地下了指令,琥珀却是瞪大了眼睛:“师父,有我就可以了,不用秉烛的,你的本命烛不长了哎……”
“你何时靠谱过,不必多言,为师自有分寸。”于是她真个儿就不多言了,转过头去看半掩的窗子外面的爬山虎蔓延过窗边来,她微微一笑,走过去把它拉在窗里,多了份生机。她便高兴起来,笑得眉眼弯弯。
琥珀喉咙深处发出几声呜呜叫声,似是表达不满,但还是乖觉地走开了,去取了乌木匣子,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许若鸢却是那头不太安稳,听见二房打人之后自己坐卧不安,好似做这事儿的是自己一般,她那时还在纳鞋垫,本是不用她来做的,只是这种事情也不好假借他人之手,上面有几个英文字,她不认识,不过却是有人说过的,她便记下来,用茶水涂在桌子上抹来抹去描摹着,也是记住了样子。
鞋样子还在桌子上随意摊放着,墨梅也都看在眼底,最终也不说什么,只是微微躬了身,给她码好了丝线,一束一束递过去。
秦扶摇却是没听过那边的各种消息,也就不再说些什么,她继续回去,长衡总是这般宁静,连封信也收不到似的,她其实心底也是殷切盼望着,学校那边寄来信说要复课,若不是有这新来的嫂子,她怕是一天都呆不下去,想来三嫂是个有趣的人,只是自己每日去骚扰,若是惹人厌烦了怎么好?
况且,她也全都看得出来,她那三嫂,不过是对她客气,而心底的想法,却是全然隐藏。
纵是如此,韦湘的性格却是叫她喜爱得很,究竟是与大嫂二嫂都不同的,至少,三嫂不读女诫。
她觉得憋闷得很,立即跑了出去,老妈子在身后呼唤她,叫她回来赶紧穿些衣服去,她身形单薄,受了风寒怎么办!
然而那位小姐却是没听见她的声音,走出了院门,不远处有一处院落静寂得很,同上午的喧嚷截然不同,似是另外一个世界,她便起了好奇心,还未穿好鞋子,只是趿拉着便跑了过去,才看见那是昨夜看见的地方。
那道锈迹斑驳的铁门白日看起来也并未多么可怖。杂草在白日看起来却是叫人心烦,她皱了眉头觉得该是心理作用,昨夜才被三嫂吓了一跳,也被那琥珀吓得险些出丑,全然太过丢脸了些。
想着想着就脸红了好些,也好奇透过铁门看向对面,却还是比人都高的杂草,层层叠叠,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她皱了眉头,本打算走过去仔细探寻一番,却发觉自己衣冠不整,又去爬门,实在是不雅观,便收敛了这心思,想着日后若是有机会便要去瞧瞧。
老妈子刚巧也是蹒跚着追了过来,看见她,叹气:“小祖宗哟,你快些穿好衣服。”
“啊!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她羞涩笑一笑,接过了衣服,着着急急地套在身上,又急忙拉了老妈子皱巴巴如同树皮的手,指着那边的铁门,“那边是甚么地方!为何是锁着的?里面有什么?”
这话本是无心的,老妈子的身子却是陡然一哆嗦,然而秦扶摇此时只注意老婆子在说些什么,全然没有看见她脸上怖惧战兢的神情,也就错过了许多。
老妈子勉强撑起一个褶皱布满的笑容,才勉强道:“小姐,那边只是一处荒了的院子,钥匙只是在老爷那里,长久不开,我们也都不知道,我们还是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是不是情感线被我隐藏了!我改!我改!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到底也是买来的丫头,三天两头地挨打。
韦湘这么对琥珀说,特意斜眼瞧着这姑娘要从她眼睛里看出些害怕的模样,谁知道琥珀却是全然都听不懂她话里绵软的意思,只是秉承了自己不要脸的原则,挺胸抬头地拿了核桃酥塞了满嘴。
“你不是不喜欢这个么?”她故意笑,琥珀僵了一僵,又梗着脖子含糊不清,喷出些碎末末来:“哼我今天要换口味。”
“本来晚间是要拿糯米团子做夜宵……看你要变换口味,便就罢了吧!”韦湘勾起了嘴角,那种神情如同大雾一般将自己笼罩进去,也是看不清楚面孔的。
二房又打了丫头,晓棠真是命苦得很,她自己嗟叹着那孩子没有遭遇一个好主子,但是走过这么些年,也都看得清楚。
她看见命途漂泊之人终生悲戚,看见勤恳劳碌之人捕风艰辛,看见骄奢淫逸之人饱享安息,看见同是一人所生却手足相残。
这些都是看惯的东西,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因这些儿女情长而流露些难过神气,不会失去理智从而盲目同情不吝惜眼泪。只是这些东西都是最为虚幻的,她无法预知。
眼下她还是摆出目空一切的傲气,只是对着琥珀还是亲切的很,琥珀视糯米团子如同自己一般,立时眼睛亮了起来:“师父,我还是觉得糯米团子好吃……”
“是吗?”她故意逗琥珀,琥珀皱了眉,别扭哼了一声,继续去吃那核桃酥,吃得满桌子都是碎渣。
她知道师父会纵容她宠着她由着她任性胡闹,纵是她把这秦家吃空了,师父大抵也只会带着自己再往别出去,她一点儿也不担心。
这里是一派祥和,相互包容睦邻友好。
然而传出消息的二房却是那般不宁静。鸡毛飞了一地。
晓棠现在可当真是恨得牙痒痒,她真的是恨恶起了二爷,那日朱颜看了自己的空空的首饰盒子,当即就恼怒起来,她那宝贝似的翡翠项链已经不翼而飞。
恰巧晓棠生了火盆端进来,春寒料峭总是有些许的冷意,素常二奶奶都是要生了火盆摆在家里如同冬日一般,整个家都是要蒸发出一层汗来,二奶奶又是比较丰满的,汗多得很,胳肢窝下面总是汗津津的,也是要常常洗的,更是容不得家里冷得半分,脸上也就愈发多了汗,弄花了状,再去勤勤恳恳补了去,满眼的期盼之色,倒像是二爷真的会回来似的。
饶是回来,见她这模样,也该是要厌恶的。
看见了晓棠端了火盆,朱颜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总是看她不对劲,晓棠那日之后总是神情恍惚,脸颊瘦削下去,脸也变作了菜色的,她疑心是晓棠偷了翡翠项链,她可是清楚记得自己那日打了她,她还挣脱了。
愈发觉得有道理起来,她暗暗地揣测,盯紧了晓棠的脸颊,像是上面大大刻着“贼”字一般,人们都说家贼难防,她更是肯定了些许。
故意坐了下来,见晓棠摆好了火盆,唤她过来坐在自己身前,晓棠却是惊慌起来,不知二太太是哪根筋错了,平日里自己若是稍多坐一会子都要被骂得一无是处,何况说光明正大地坐在二太太面前。
“过来啊!怕我吃了你不成?”朱颜以为是自己要亲切一些才好叫晓棠露出马脚来,便微微笑着,如沐春风一般,却是活生生叫人吓得汗毛乍竖。
晓棠微微撇了嘴露出一个似乎是笑的模样,挪动脚步蹭过去,双手伸在背后系围裙,也本是没有松动,却只是不知双手放在哪里才是好的,站在凳子前犹疑一下。朱颜一把将她拖在凳子上,一手就摸向了她的腰间和胸脯前。
晓棠被吓得魂飞魄散,不知二奶奶这是要作何事情,惊慌躲闪一下,却是被二奶奶一句刺耳的尖叫惊得怔住了。
“好家伙,叫我抓住你了!”
二太太紧紧掐了她的腰,另一手伸入领口,才倏忽之间,便取出来一个硬东西。
手绢包好的,晓棠当即要抢夺回来,却被朱颜一脚踹倒,她低头看着手绢,拆开了来看,打开,是她丢失的翡翠项链。
绿莹莹的光映得她似乎妩媚了一些,她冷笑几声:好家伙,可叫我逮住你了,今日不打死你我便不叫朱颜!
说罢便从旁边墙角抓来鸡毛掸子,晓棠也知自己大祸临头,也是不傻,知道今日二奶奶的火气上来,若是一个不好,自己命又是不硬,真要是被打死了的,便慌忙爬起身,转而扶着门框,便往外面跑去。
她身子轻盈,比二奶奶轻巧许多,便就甩开了那胖子,她松了一口气,仍是不敢懈怠,二奶奶果真是恼怒起来,自己也是后悔为何要赌了性子,可心底里也是暗暗给自己打了气,死也是不后悔的!
朱颜狰狞的面目从门里浮现到门外,晓棠便要往院子外走去。
哪里都比这府里要好,哪里都比这肮脏好像监狱的地方要好得多,虽说这里是吃的饱穿的暖,可也是悲伤地很,好像是凭空为人多了些话柄,四围都有眼睛,自己身上也是长满了脏东西,时时刻刻都要叫人欺辱了去。
她终是觉得这里憋闷得很了。
如海涛汹涌一般,从胸腔深处突然就蔓延出来一种痉挛的强烈的呕吐感。
怎么会是这时候……她觉得恶心,想要干呕,翻江倒海,吐不出东西,偏又是难受得很。二奶奶却是追了上来,她也刚巧就在门口,实在也是按捺不住了不适感,扶住了门框,觉得真是命途多舛,若是死,便死了好了。
鸡毛掸子打在身上的第一下,她便是计算好了,右腿微微蜷曲,往地上一头栽去,然后,异于往常那般,撕心裂肺地对着门外叫喊起来。
她也是终于明白为何那些挨打的人都要歇斯底里哭喊,喊出来便也是叫心神往嗓子眼儿里去,身上的痛楚倒也是其次,她要叫整个秦家的人都知道,自己这主子打起下人来,是何模样。
承接了那几杆子下来她才真个儿感受了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