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山过往by子竹[瓶邪同人]-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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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外,寒鸦万点,马蹄声突然一乱,几道嘶鸣划破似血残阳,猛然勒了缰绳的驷马车咯登几声,徐缓停下。
车夫打起帘子探头近道:
“老爷,小姐,天要晚了,今日便在这儿歇一晚吧。”
车内四人撩了青莲色的窗帘子向外看去,栈道边正是一处客店。
“终於能下车了,坐了一天腰都断了。”
霍秀秀揉著腰便往下跳,却被解语臣一把拉住。
“当心点,这店有古怪。”
霍秀秀缩回晃荡在半空的金钿纤足,疑惑地问:
“怎麽了?”
回答的却是胖子:
“晒了那麽多床大褥子,马厩里却半头马都没有,就差没涂几个大字写在门上‘此处黑店’了。”
“啊?黑店?!”
吴邪和秀秀大吃一惊,赶紧缩回马车深处。
“瞧把你俩吓的,瞅瞅你们那点德行。所以说现在的娃娃哟,胆子拍扁了还没鸟屎大。”
胖子一脸贱笑地拉上帘子奚落著。解语臣大约看出这胖子有点门路,便压了声音问道:
“依你看住得住不得?”
“住!怎麽不住!”胖子提高了嗓门嚷道,“一家小黑店就把胖爷给撵跑了,这事传出去你让我以後在道上还混屁?再说了,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不住黑店睡大街?你是无所谓,别忘了这里还坐著姑、娘、家、呢。”说著一脸戏谑地朝霍秀秀挤了挤眼,差点把她气得吐血。
“况且,”胖子朝外瞟了一眼正色道,“这会儿已经有人在门口往我们这儿张望了,即使逃了恐怕也不是被他们逮住就是在前头中埋伏。”
“那怎麽个住法,”解语臣问道,“多给点银子?”
“狗屁!你当小毛贼傻缺啊,你一出手就是几十两的给,人不把你这大油猪挖空了能放你走?”而且像解当家的你这样的,难保不会被劫财又劫色。
胖子一副受不了这些小孩子的缺样儿,拍了拍衣服跳下车。
“跟在胖爷後头,保证一晚上好吃好喝怎麽进去怎麽出来。”
车内三人互觑一眼,便也下了车。
“那胖子靠谱吗?”吴邪问道。
“他跟我们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不至於害我们。”
解语臣皱眉答道,轻拂压褶的装银衣角,打头跟了上去。
几人一进门,便有几个一身短打的跑堂的迎上来笑道:
“几位客官打尖住店?”
胖子往桌边条凳上一坐,抖了抖神膘道:
“来碗茶先!”
其中一人朝另一人递了个眼色,那人便跑回内厨,不一会端出一碗茶水来。
“嘿,客官您的茶来了。”
胖子接过茶碗,凑到鼻子前嗅了嗅,猛然啪的一张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跳起来吼道:
“糊弄爷爷捻右青?并肩子灯笼扯高点儿,剪镖也不踩踩盘子!”(糊弄爷爷破茶叶?兄弟,看清楚点,打劫也不事先打听打听?)
吴邪几个人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很快便也反应过来,这胖子说的大约是江湖唇点,俗名黑话的那玩意。
店里几人明显是一愣,对望几眼,作了个揖:
“并肩子,合字上的朋友?报报迎头。”(兄弟,是道上的朋友?报上名来。)
胖子冷笑两声,突然一把扯过吴邪的胳膊,把吴邪疼得眼泪差点迸出来。
他娘的这回胳膊肘肯定青了一片!
“皮条子招子放昏点,是个江子乾宫家冷子点,朝阳生吃不起!”(狗眼看清楚了,这是口天吴家当官儿的,生意人可惹不起!)
对面几人听了这话,明显抽了几口气,突然退出几步,咚的一声地上趴了一片: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太岁头上动了土了,只求留一条狗命,来世牛马报答!”
吴邪一行被这一齐刷刷的告饶彻底吓傻了眼。
这是啥?变脸也太快了吧?!这贼当得也忒窝囊了……
连胖子都啧啧感叹道:“乖乖,吴家这麽好用,简直就一移动圣旨啊。”
胖子踢了踢那几人的屁股道:“得了得了,吴老爷肚里能撑船饶你们不死,都甭叩瓢儿了,给爷几个拾掇出几间上房来。”
所谓狗仗人势──不对,狐假虎威,这一晚上可把胖子得瑟著了。设床造榻,熏被焚香,样样都是他指示下去几个走了狗屎运的小毛贼就急巴巴地折腾好了。
即便如此,卧在床榻上的吴家大少爷,依旧睡得不甚安稳。
吴邪在被子里翻了个身,用搭在竹结条熏笼上蒸的暖烘烘的被子盖住小半张脸。
好像有点难以安心。
我不认床的啊……
吴邪记得即使是边陲小镇简陋邸店的粗麻被褥,他也照样能睡得昏天暗地。
难道是因为如今身处贼窝?
得了吧,就那几个听到吴家二字便瑟瑟发抖摇尾乞怜的小贼?
况且小花在各人房间都布下了结界。解家的结界师别说中原,只怕天下也挑不出足以锋芒相对的人来。
不过,那张起灵大概可以吧……
忽然,那个症结所在的名字硬生生挤进了脑海。
难以心安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大脑如同绞著一团乱麻。
这种乱糟糟的感觉,难道是因为──
他不在。
完蛋了…说出去还不笑死人,多大人了现今居然不习惯一个人睡觉!
吴邪猛地拍拍自己的脸颊,企图让昏沈的思绪保持清明。
却触到脸上难以置信的热度。
糟糕,好烫……
吴邪缓缓吐出一口气,自己给自己拢了拢被子。
不够暖和。
不禁怀念起那个温暖的怀抱。
自己大概,比想象中还要依赖那个人。
算了。
更漏入梦。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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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历三日的车马劳顿,载著四人的朱轮莲盖珠缨车停在了当年天师张陵在此结茅传道的道家第五洞天青城山脚下。
几个人都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却还是被眼前景象噎得说不出话来。
东山脚下铺延数里,为密匝的车轿围堵得水泄不通,极目华盖与锦顶缀连成汪洋车海,漆轴与车辙相碰,珠缨与绣穗交缠,挨挨挤挤,拥拥簇簇,车缝间往来行走的皆是峨冠清衫的仙风道士,与头戴金银结条莲冠的女道。
车夫见车潮没有往前挪的意思,便停了车,这才发现原来这些车全不是正被堵在路上,而是停於此处。
四人下了车,便有打著柳色腰带的两位形容尚小的白衫女孩子踩著法阵浮出,领著四人辗转车隙,来到一处简搭的华顶彩棚,交了帖,登了姓名,又有四个围著姜汁黄腰封的白袍少年在四人身上各按一道符,口中念念有声,随即便是白光一闪,回过神来时几人已置身山腰千级丹梯上,沿途皆是熙攘的上山道客们。
抬眼往山顶望去,点著一楹楹丹墙翠瓦的宫阁楼宇掩於青松翠柏之间,几线幽霭淡烟逐风拂散。满眼黛色,仿若女子所画的内家眉样子,玉纤点皴晕染之下的小山眉。
几人落脚处已是离山巅上清宫不远,脚程曾不盈半刻便来到上清宫门,远远便看见一穿著葱白翠宽镶散花绫裙的女子,款款摆摆,莲步而近。
那女子未及走近,便遥遥启口笑道:
“给大少爷,解老爷,霍大小姐请早。”
早字後拖一个翘起的儿音,唇齿间流转,如聆靡靡乐音,转转嘤啼。
“哎呀,云彩!”霍秀秀拉过云彩左戳一下右捏一把,“不错嘛丫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你们瞧瞧云彩丫头,是不是愈发玲珑有致了?”
“秀秀姐可别拿我打趣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尼所言句句属实。”
“霍秀秀你啥时候改吃斋饭了?”
解语臣又是一扇子招呼上去。
这胖子本来一路爬上山来已累得气喘吁吁急需心灵安慰,见到云彩未语先羞的娇憨模样简直眼睛都直了。
好你个天真无邪,连丫头都一个个长著娘娘的头脸!
胖子捅了捅吴邪的腰眼:
“哎呀天真啊,赶紧给胖爷介绍介绍,这是哪家的大闺女生得这般造孽呀?”
“造孽……”云彩登时蹙起双娥。
吴邪赶紧把胖子推到一边:
“你个目不识丁的文盲别瞎说!云彩你别往心上去,他这是夸你长得俏呢。”
“哦……”没见过这麽夸人的……
不过云彩好歹也是个颇有心胸气性的丫头,便换了副笑容对胖子请了个安:
“给爷请早。云彩是吴家少主子跟前的丫头。”
说罢,又对吴邪道:
“少爷赶紧进去吧,老九门的都在里头跟老太爷老太太三爷一块坐著呢,来了头一件事要是不去拜见那几位老当家的怕人家要说的。”
於是云彩并另外几个小女道便领著吴邪、霍秀秀、解语臣几个年轻的九门之後前往正殿拜见老一辈的长辈们。胖子是门外人,被领去喝茶吃东西了。
果然老九门有些头脸的人物都聚集在大堂,吴家的狗五爷、吴三爷,霍家的霍仙姑、霍大奶奶并几个与秀秀平辈的小姐,解家当家就是刚来的解语臣,还有不少吴邪只听人说过却未曾蒙面的比如二爷二月红和二夫人,半截李李三爷,陈皮阿四,黑背老六,奇门八算齐铁嘴,等等,都是响当当的名号,不过一向无比神秘近几年听说貌似崩盘了的九门提督张家倒是没有半个人出席,吴大爷吴二爷吴大奶奶吴三奶奶也都未列席。这些家族带来的人那叫一歪瓜裂枣怪异非常,缺胳膊少腿的,脸上划拉著十字巨疤的,身上没一块好肉的,只能算在正常范畴。
吴邪累死累活地一个个请安寒暄著,只希望赶紧结束这形式主义的走过场子。
不过吴邪发现除了长相,老九门里怪人真不少。陈皮阿四身後站著个斗笠上缀了黑纱的瞎子,在吴邪和四阿公说话的时候不停地冲他笑,笑得吴邪头顶冒出一串问号。还有那个据说善卜神卦的齐铁嘴,硬是拉著吴邪说些什麽“不孝有三无後为大”之类的,听的吴邪云里雾里。
走过一圈下来,霍秀秀倒是蹦蹦跳跳地和二夫人侃得火热,吴邪几乎已经几近累瘫,只想扑回床上睡觉。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国际舆论早有定论:坏事总是成双成对的。
云彩万分抱歉地对她家少爷说道,山上宫室房间虽多,没什麽好坏之别,但为了顾及远近距离之周全,擅自分配不妥,交由各家挑选又易惹争端,便采取抓阄制,抽到哪里住哪里。
这青城山上的别院吴邪从没来过,也没有一贯是他住的房间,况且吴家大少爷对这类关乎运气的事情特来劲,便跟著云彩去抽竹签儿。
抽到的结果是个双人的院子,不过似乎目前只有他一人入住。
一直等到傍晚,也没有另一人住进这幽篁丛翠的院子。吴邪暗自庆幸至少不用和那帮形容怪异的人住对院,一问才知道,是云彩知道少爷看不惯那些怪客,暗自使计把另一根签子取走了。
“少爷,这几天客人越发多了,家里人手忙不过来,夜里我可照应不到你了。这半夜里整香换香的差使也是各房里的丫鬟们轮流来做,手艺心思可就良莠不齐,你也将就点吧。山上凉,少爷睡觉可千万老实点,踢了被子害起伤风来,吃的苦算谁的呢!”
云彩几番千叮咛万嘱咐把吴邪的被角掖了百二十遍之後,总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清疏小院中便又剩下吴邪一人。
帐中悬著的镂花银香球中(yun一声)(*注1)著犀角檀香,丝绺香烟从镂空小眼中溢出。
洋漆雕花的银红纱窗关得严严实实,却漏进窗外山风呼啸,远远的还能听见喧闹的人声。
只是这小院中,未免太静了。果然还是──
不太习惯。
枕边设了九夷曲屏,锻被刚从熏笼上撤下。却依旧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