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法则-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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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精疲力尽的雌性人鱼紧张地看着余景年,尖锐地爪子慢慢逼近,飞廉却在此时按住莉莉丝的爪子,许是在让她放心。
余景年观察着莉莉丝的身体,他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小人鱼的头了,莉莉丝的身体明显受了伤,□不断涌出鲜血来。
人鱼们仍在交流,余景年深吸一口气,将手在海水里浸了浸,慢慢伸手摸了进去。
“脐带勒住了他的脖子,所以一直出不来。”他对飞廉说。
飞廉似乎立刻就听懂了,他锋利的爪子渐渐凑近莉莉丝的腹部,雌性人鱼没有挣扎,她平静地躺在沙滩上。
“等等,你要干什么?”余景年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飞廉试图直接剖开莉莉丝的腹腔,他下意识地拦住飞廉的手。
此时,风力再次变强,一个大浪扑了过来,浪花砸在余景年的头上,让他瞬间趴在了地上。余景年心脏狂跳起来,此刻他才意识到方才风平浪静的片刻不过是台风眼经过小岛而已,不久以后,强大的风力将再次席卷这里。
但是,他并不想因此离开。既然他已经来到这里,来到了飞廉的身边。
“我帮你确定位置,你来切断脐带。”余景年看向飞廉,飞廉沉默着没有表示,于是余景年又重复了一遍。
(“他在说什么?”莉莉丝在半昏迷中醒过来,低声问道。
“他想切断脐带。”飞廉回答。
“为什么要那么麻烦,快点剖开就可以。”莉莉丝回答。之前的巨浪让她的内脏和骨骼受到无法恢复的损伤,雌性人鱼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样的情况在他们的部落里并不少见,当人鱼们确认雌性人鱼无法活下去的时候,他们通常会剖开人鱼的腹腔,将小人鱼取出来。
强大的治愈能力和海洋环境的限制让他们无法产生发达的医学,而延续后代无疑是人鱼们的行事的准则。)
然而在飞廉回答之前,余景年就已经找到了位置,他的两只手穿过莉莉丝的会阴,准确的摸到了胎儿的头部和脖颈,“从我的两只手之间伸进去,然而往右下的方向割下去。”余景年转头对飞廉说。
飞廉歪头看他,没有动手。
余景年有些着急,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胎儿微弱的动作,脐带已经很紧了,再等下去,恐怕就要出问题了。
这是飞廉的孩子,无论如何,他都想让他活下去。可是,只要有机会,他也不希望莉莉丝死去,无论是作为婴孩儿的母亲,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人鱼。
(“这太冒险了。”明白了余景年的意图,莉莉丝这样说,她挪动自己的身体,直到余景年不得不将手抽了出去。)
飞廉同样知道其中的问题,他不能保证切断脐带而不伤害婴孩儿。巨大的海浪再次扑来,风力再次增强,余景年几乎被海水卷走,浪花砸在他的脸上,生生的疼。他在水里喝了一口海水,挣扎着往岸边游去,待他终于接触到沙滩时,血腥的味道立刻扑鼻而来。
人鱼干脆利落地的动作对同类同样适用,莉莉丝的血染红了沙滩,飞廉用他沾着血的手将小人鱼从取了出来,不断涌上来的海浪将血很快洗刷干净,露出小家伙儿柔软的肉色鳞片。他只比人鱼的巴掌大那么一点点,还只是个脆弱的小家伙儿。而他的母亲,躺在沙滩上,安详地闭着眼睛。
余景年捂住脸,“你是没有心的吗?”他喃喃地说着,人鱼却听见了,飞廉朝余景年蹭过来,将刚刚洗净的小家伙儿塞给余景年看。
小人鱼皱皱巴巴的脸和人类的婴儿一样,尾巴上的鳞片也还是软的,半透明的肉色几乎可以看清尾巴里的柔软骨骼。
风越来越大,余景年却觉得心冷,他松手,飞廉接过了人鱼的婴儿。
“果然,即便是孩子,也是冷血的。”余景年抬头,冷冷地看着飞廉。飞廉读不懂这样的表情,他第一次看余景年朝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然后,余景年站了起来,他有点想回研究所去,只是就在那个瞬间,狰狞的海浪扑了过来,飞廉将婴孩儿和余景年抱进怀里。
风力渐渐达到最强,他们再难触碰到陆地,反而被海浪的力量席卷着在海水中挣扎。余景年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水,还未来得及反应,飞廉已经拥着他,将氧气递到他的嘴里。
小人鱼仍然闭着眼,但他虽算不上尖锐的爪子却勾紧了余景年的衣服。他被飞廉和余景年挤在中间,自出生后第一次接触海水,小人鱼本能地开始张合自己的腮。
海浪一重接着一重,再没有缓冲的余地,飞廉抱着余景年朝海底游去。
余景年感到自己的后背接触到柔软的沙子,海底也是暗流涌动,周围浑浊一片,他什么也看不清,只是本能地伸手,然后便感到趴在自己胸口上的小家伙儿。
护住小人鱼,余景年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很快,逐渐增强的大浪让人鱼也难以维持自己的位置,他们随波逐流地飘荡。混乱中,他们被海浪卷向附近的礁石。极有经验的飞廉总在最后关头为余景年裆下撞击。
余景年可以感觉到他挤压在飞廉身上的重量,尽管浑浊的海水让他很难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护住怀里的小人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余景年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沙滩上。风依旧未停,但至少海浪已经在渐渐变小,小人鱼仍安安稳稳地趴在他怀里,闭着眼睛,身上粘着沙子。可是飞廉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余景年站起来,身上阵阵刺痛引起他的注意,他随手脱掉外衣,才发现自己的身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擦伤。
自己尚且如此,飞廉又是怎样?
他站起来,几乎是冲动地往海的方向跑去,“飞廉!”余景年大喊。
直到海水中,一条鱼尾骤然翻出海面,不久之后,飞廉爬上岸来,他拖着莉莉丝的尸体慢慢往岸上走来。
雌性人鱼浑身都是冰冷,致命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
余景年几乎不忍去看,将脸撇向一边。飞廉拉过他怀里的小人鱼,将婴孩儿的头凑在莉莉丝的胸口上。
小人鱼本能地开始吸吮母亲最后的乳汁。
飞廉亦是满身狼藉,在确定小人鱼开始进食后,他趴在沙滩上,一动不动。
于是,余景年便看到了飞廉背上那几乎可以称得上血肉模糊的伤。他想起海水中那混乱的震荡,原本略略有些不满的情绪立时消失无踪。他走过去,双手发颤地把飞廉扶起来,尽管自己也是筋疲力尽。
他开始试探着按动飞廉的胸口,确定人鱼的受伤情况。值得庆幸,他念大学的时候学过一点医,虽然,人鱼和人类的构造并不完全相同。
“哒哒。”明显感觉到疼痛的人鱼按住了余景年的胳膊,余景年轻轻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断掉了一根肋骨。
台风停下之间,韩栋就冲了出来,他在路边发现了满地的狼藉。余景年疲惫地抱着飞廉,小心翼翼地避开对方背上的伤口。
“韩栋,我们需要担架,飞廉断了一根肋骨,背部严重擦伤。”
26好消息坏消息
余景年把鲨鱼肉剁成小块小块,然后扔进一个桶里。若按照人类的论调,飞廉大概是命运多揣的人鱼,似乎自从他和人类相遇,就总是在受伤。
台风过后,余景年很幸运的在沙滩上发现一条垂死的鲨鱼,研究所的同事帮他把鲨鱼拖上岸,分解成一块一块,再运回所里,成了飞廉最近的口粮。
小人鱼则被安置在一个水池里,那是个极健康的男孩子,虽然他的出生惊心动魄,但这似乎没有阻碍他的成长。根据莉莉丝体内残余的奶水,研究所开始着手研究适合小家伙儿身体的替代食品,作成带着些许乳味的液体,然后灌进奶瓶里给他食用。
余景年负责着飞廉和小人鱼的伙食。
此时,人鱼再次显示出他们惊人的愈合能力,不过二十四小时,飞廉背后的伤口尽数恢复,余景年开始给他喂大量的食物。因为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可能帮飞廉打石膏,因此只能帮他补充营养,希望他尽快自行恢复。
将最后一桶鲨鱼肉拎到飞廉的“病床”前,总是受伤的雄性人鱼似乎对这个恒温槽已经熟悉了。他见余景年过来,轻轻攥住他的胳膊。余景年开始讲鲨鱼肉一块一块的喂给他。人鱼吃的很快,他们的胃部有强大的吸收能力,极少排泄,几乎可以充分吸收鱼肉的全部养份,并迅速转换为热量和脂肪。
“我们来看看伤口愈合的怎么样了。”余景年看着飞廉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容来,现下刚刚发现飞廉受伤时的慌乱已经渐渐消失,反而是这样朝夕的相处,让他终于觉得安心了一点。
他把飞廉推进恒温槽,电子设备自动工作,照了片子出来。飞廉断掉的肋骨已经开始愈合。人鱼的细胞似乎有着极其强大的记忆力,几乎可以像原样将飞廉的肋骨接回去。
确定飞廉的身体即将恢复原状,余景年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他,人鱼深邃的双眼毫无保留的盯着他,带着点迷恋的神色。飞廉伸手轻轻触碰余景年的脸,那真的是极小心翼翼的触碰。因为人鱼锋利的指甲一个不小心就会刺破人类脆弱的皮肤。
“想你……”飞廉低吟着。
这样的话他现在每天都要说上几遍,余景年无奈地笑了起来,他忍不住低头碰了碰飞廉的嘴角,那是属于人类的示爱方式——一个吻。
“我也想你……”余景年回答。他心脏狂跳的厉害,在和飞廉相处的愉快时光里,他并没有把事情和自己的感情往那个方面想过,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韩栋之前的猜测大概没有错。
这样的感觉让余景年有些害怕,又有些莫名的甜蜜。想来若他并非当事人,也会觉得这个人有些不正常吧,竟然会爱上一只人鱼。可是那个人偏偏是自己。
他苦笑着握住飞廉的手,“雷欧上次错过了为你做测试的时机,这一次恐怕不会那么轻易让这个机会溜走。不要让自己显得太聪明知道吗?也不要让他发现你能听懂人类的语言。”
飞廉“哒哒”地发声,余景年仍然听不懂他的语言,却莫名地觉得飞廉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好了,我要去给小家伙儿喂点吃的。他现在已经,嗯……这么长了……长得很快,也非常健康。根据以前莉莉丝留下的数据,他比莉莉丝长得快的多,或许因为是男孩子的缘故。你要快点好起来啊,我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带他。”余景年最后和飞廉道别,然后转身离开。
门外,雷欧和他的助手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进行一些测试。
余景年深吸一口气,将隐约的担忧挥出脑海,朝研究所专门设置的水池边走去。
几天的功夫,小人鱼的身长已经是原来的两倍,手指间的指甲和鱼尾上的鳞片都慢慢变得坚固起来。他的鱼尾是带着墨绿的蓝色,璀璨的色彩在灯光下比他的父亲更让人觉得壮观和漂亮,尽管他还是那么一丁点的小家伙儿。
“玄冥,过来吧,开饭了。”余景年笑着晃了晃奶瓶。
小人鱼顽皮的很,缩在池子底下不上来,似乎想要和他捉迷藏。
余景年将奶水滴了一滴在池子里,才终于把小家伙儿勾了出来。
玄冥这个名字同样是陈老起的,或许是为了纪念小人鱼是在台风中出生的缘故,他们借用了中国古代神话中雨神的名字。这件事算是中方这边私下的举动,雷欧刚刚知道时很是恼怒,然而待他们提出抗议的时候,小人鱼竟然已经听习惯了似的,再叫他别的,他已经不应了。
玄冥抱住奶瓶大口大口的吸着瓶子里的液体,尽管那个奶瓶不比他自己小多少。鱼尾翻在水面上,小家伙儿抱着瓶子就这样仰着头喝着。余景年坐在水池边笑着看他,目光里忍不住带着点慈爱。
“哒~”喝了一大半,玄冥才放下瓶子,张开嘴,一小股奶就这样从他嘴里喷了出来,粘在猝不及防的余景年的衣袖上,让他哭笑不得。
玄冥致力于弄脏他的衣服,顽皮和外向的程度超过了任何人类的婴孩儿。
没有父母的陪伴似乎没让他感到沮丧,他每天都高兴的很。
玄冥瞪着和他父亲一般的乌黑眼睛,兴奋地发现自己的恶作剧再次得逞,于是满意地咬住奶嘴,将剩下的奶水吸干净。
空奶瓶浮在水面上,玄冥抱着奶瓶翻了个身,摇摇晃晃地扭着尾巴保持平衡,仿佛坐小船一样的坐在奶瓶上划水玩儿。
“他很会给自己找乐子。”韩栋走了过来,坐到余景年旁边。
“很活泼,体重应该是正常增涨,我觉得再过几天,我们大概要给他换个新家了,这个池子快装不下他了。”余景年轻声说着。
“是啊。你也差不多,堂堂研究海洋生物的学者现在成了饲养员,看到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