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辰异闻录-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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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又凭什么？自己从小到大没有朋友，被别人排斥挤兑，当以为习惯这种孤单时，有人怀抱着暖炉撞进了自己的生活，这般，居然还是要被旁人生生掠夺。
　　“因为，你们会害死对方。”
　　琊团好一个雪球准备往苏桭身上扔，却发现对方呆呆的：“怎么了？风寒还没好吗？”
　　“没有。”
　　卿为什么这么说？苏桭一肚子的疑惑，试想了一下如果生活中再也没有他们两个会是怎样的情形，结果居然是连自己都害怕的寂寞。
　　一个人去义庄，一个人回家，一个人生活，原本习以为常日复一日的情况，居然变得如此陌生，让自己连呆一天都不敢。
　　“琊？”
　　“怎么了？”琊放弃目标，开始惨无人道地攻击自己不能动的弟弟。
　　小雪花落在肩头一下子就消融了，琰眼巴巴看着苏桭，似乎很想一猛子扎进苏桭怀里寻求安慰，琥珀色大眼盈着惨兮兮的泪花，无声控诉着琊的卑鄙行径。
　　“别来找我了。”
　　转身，进屋，却有什么凝固在了那个瞬间。
　　手上的雪团还没丢出，握在手心破碎成渣，掌心的热度将雪珠融化顺着掌纹流淌，一滴一滴。
　　几个小时以前。
　　琊再次敲开房门：“为什么连一个朋友都要限制？”
　　“非我族类，你以为这份友谊可以维系多久吗？”
　　琊满不在意，第一次对养育自己的母亲产生了浓浓地疲倦：“那又如何？”
　　卿注视着那双墨色双眼，终于这双眼睛对自己开始展露不一样的情绪了：“你想过吗？当你还在开心的享受自己的生活，而苏桭只能一天天老去，最后成为黄土中的枯骨。”
　　“……”
　　“他是人类，而你不是，你们永远不可能维系到最后。”
　　“那又如何，我可以去找他的转世，一世一世的找！再度相遇，再度相知，我会一遍遍地重新开始，只要我能找到他我就不会放弃！”
　　如此坚定的语气，喷薄而出的气息让桌上的烛光不住晃动，摇摇欲坠。
　　当年他也是这般执着，奄奄一息却还拼着全力：“只要能找到他，我就会抓着他！陪他一世，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还会等，直到下世轮回……”
　　“可是他已经没有下一世。”那人已经昏过去，没有听见宣卿最后的话。
　　卿回过神来，对上那双光芒夺目让人不忍直视的双眼，心中怔痛，想好的话不知如何开口：“连你害死他也在所不惜吗？”
　　琊微微一愣，空气里除了凛冽还有刺骨的凄寂，东边的山谷中就是他的小木屋，此刻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找到他，或者给他陪葬。”
　　话已至此，一切只能交给宿命。
　　卿踱出自己的房间，缓步走到了雪的庭院，细瘦的身影憔悴而颓败，琊突然发觉，自己的母亲老了。
　　琊再度团起一个雪球，发出全力砸到了苏桭的窗户上，窗户发出不祥的吱呀声，抖了三抖。
　　“我不答应！你别被我娘蛊惑，有什么事情我来承担，我这辈子就你一个朋友！你敢跑我就追到天涯海角。”
　　霸道蛮横的声线划破了大雪中的竹林，飞鸟早已绝迹，否则此刻可以应景地嚎啕。
　　苏桭关上门板，低垂着头，嘴角却是向上弯起。
　　“苏木辰！明天早上吃什么？”
　　吼完这一句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琰怯生生看着眼前的哥哥，琊静静站在庭院里等待着审判。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也许是半个时辰，淡淡的声线响起。
　　“烤地瓜吧。”
　　琊如蒙大赦一般原地蹦了三蹦，抱起冻僵的琰呼的跑上山，一路传来兴奋地嚎叫。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颠沛流离的回家，实在太累了，于是就忘记更了，不好意思。看文愉快~


☆、第二章　失踪

　　雪整整下了三天，浮戏的秋总算受不住冬日的热情，掩去了行踪。野地里的白兔也换上了一身新装，远远看去就如同一个圆滚滚的小雪团子，乌黑发亮的大眼睛黑葡萄一般点缀在上面，俏皮可爱的模样。
　　琰缩在苏桭怀里不肯挪窝，毛茸茸的他和其他动物不同，相当畏惧寒冷，每当琊推开屋门不小心让冷风灌进来时，琰都会呜呜咽咽哀嚎着往苏桭衣服更深处钻。
　　“为什么他这么怕冷？”
　　苏桭看着周身就穿了两条破布的琊，再看看怀中的毛球，不禁歪了脖子。
　　“谁知道啊，这家伙从小就这样。都这么大了还不能变人形，除了偶尔把他惹急了能攻击，其余时候就是个饭桶。”
　　数落起弟弟，琊真是一把好手。
　　“真奇怪，明明长了这么多毛。”抬手摸摸圆脑袋，揪了把唯一不被毛覆盖的薄薄的耳朵，“还这么胖。”很好吃的样子。
　　“我把他送到我娘那里去，冬天得把他安置在温暖的屋子里，否则这小子，”拎起毛团，琰接触到冷气又是一声惨叫，“指不定能冻死给我看。”
　　琊偶尔赶不及回家的时候就会在这里凑合一晚上，卿的确没再来找过苏桭，就像琊说的，她不会再阻止两人做朋友，可她终究是琊和琰的母亲，苏桭依旧不懂得如何面对这个女人。
　　“对了，听说冬至日吃啥补啥的，我看你这么差劲应该多吃一点才对。”琊仔细想想自己家里还有什么好吃的没有搬过来，盘算一番，出门了。
　　因为大雪封道，前几天村长就说过不需要再去义庄了，让苏桭安安心心准备过年吧。苏桭想着每年过年都是一个人，没什么好准备的，可是琊在旁边听着居然一脸兴奋拉起人就跑。
　　隔三差五搬家一般，将各种年货囤在自己家里，吃穿用行一应俱全，整个小屋子被前前后后填的都快认不出原样，好歹是有了些生活气息与过年氛围。
　　琊去了一下午没有回来，苏桭闲着无聊便去村子里转一转，顺便检查一下墓地有没有被大雪压坏。
　　“苏桭，好久不见啊。”路边一个大叔和气热情地打着招呼，还把手中刚摘得蔬菜塞进苏桭怀里。
　　“啊。谢谢，我吃不这么多的，您再拿一些回去吧。”苏桭连连推拒着，单纯的喜爱总是会让人不知所措，苏桭也是个腼腆的小孩。
　　大叔脸膛泛着朱红，健康而饱满，有着农民典型的黝黑皮肤与淳朴笑容：“这是最后一批了，之前的都带回家腌起来了早够过年吃的。你这孩子客气什么，一个人过年也辛苦，要不今年来我家吧？”
　　苏桭内心温暖，脸上飞着绯红，想到了琊还是摇头拒绝了好意。
　　告别大叔，苏桭沿着村子的外围走了一圈，总说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转悠，可其实苏桭是害怕进村之后，一定会满手抱着邻里送的东西出来，他们都太过善良好客。
　　从小没有家的概念，也不晓得过年的意义，来到浮戏村以后体会到的温暖是这么多年来最多的，如今，还有琊这个好朋友，苏桭觉得内心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
　　“呜呜呜……”
　　不远处传来低低的哭泣，苏桭好奇地循声而去，这里已经超出村子的范围了，是谁还在外面？
　　拨开草堆，探着脑袋看了一下里边，苏桭发现眼前的空地被无端压塌了一块，看形状似乎是刚才有人蹲坐在此地压出来的，心生疑窦，是刚才那个哭泣的人吗？苏桭起身四下回顾，没有找到人影。
　　绕着周围草垛转了几圈：“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难不成真是自己听错了，也许是风声吧，苏桭放弃寻找走上了大路。
　　突然一丝不好的感觉从脚底袭上，苏桭猛地转身，眼睛一晃看到不远处的荷塘边隐约有个人影，独自向着苏桭的方向站立着，却不知为何晴朗雪天竟看不真切，人影周围似乎有着淡淡雾霭遮掩。
　　苏桭皱起眉头，狠狠眨了一下眼睛想看清楚，再睁眼时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眼花了？难道昨晚没睡好，不仅幻听还有幻觉了？
　　苏桭摇摇头，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不去看个究竟了，带着满肚子不解往回走。
　　“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了你半天了。看！”琊献宝似的把桌角下的包裹拎到桌子上，三两下打开，推到苏桭眼前，“全是附近的邻居送的，我带了点过来，你看这个何首乌真的快长成人形了哦！”一件件宝贝地挑出来拿给苏桭看，“这个是卫封送的，诶，我没对你提过他吧。”
　　苏桭满手都是琊递过来的东西，都拿不下了。
　　“那个家伙想追我娘，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还是没结果。”
　　“哦？”
　　“我娘不喜欢他，所以他就算每次送再多好东西都没有用。”絮絮叨叨诉说着这些年来卫封的举动，说道好笑的地方琊自己会笑岔了气。
　　苏桭满脑子还是刚才的人影和哭声，没有很专注地听。
　　“对了，回来的路上我还去了一趟山下的集市，听到一些消息。”
　　苏桭顺口接话：“什么消息？”
　　“最近村里面孩童失踪的事件很多。”
　　“失踪？”
　　琊点点头，继续说：“是一个小贩告诉我的，他家附近已经有两户人家丢了孩子，之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情，不过后来孩子都找回来了就没人再提。可是这次失踪的孩子一直都没被找回来。”
　　苏桭不由担心起来：“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照理说山里没有吃小孩的妖怪，难不成是人口贩子？”
　　“丢了多少孩子？”
　　琊回忆着和小贩的对话：“目前知道的就有四个，家里人已经报官了，可是我估计也没什么用，已经好多天了。”
　　如果说之前的鬼医婆婆只是魂魄，现在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四个孩子，四个生命。
　　“你能找到办法吗？”苏桭巴巴地看着琊，他至少比自己有主意，“能找到那些孩子吗？”
　　琊摸摸自己的耳朵，不是很确定地说：“因为不知道这件事是人做的还是什么妖怪做的，如果要找出来的话我们得去出事的地方看一下。”
　　“在哪儿？”
　　苏桭反常的关心让琊既惊又疑，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了。
　　“据说之前在孩子们中间有一个试胆的传言，在一个荷塘边，很多胆大的孩子就趁着夜晚去那里，过了不久就有孩子失踪了。”
　　“一开始他们都不敢对大人说，被找回来的几个似乎都受到了惊吓有些神志不清，问起的时候都说不知道失踪之前发生了什么。直到上个月有四个孩子结伴去那里再也没有回来。这才有一些孩子说出了真相。”
　　苏桭静静听着琊的叙述，抓住一个关键词：“荷塘？”
　　之前在路上看到那个人影的地方也是一个荷塘，可是那边应该没有莲花。
　　“说是这么说，可是我在浮戏村呆了这么多年，没有听说这里有荷花池啊。”
　　苏桭抓住琊的手：“今晚我们去看一下，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古怪，孩子们不是都晚上过去吗？也许到了晚上，能看到一些白天没有的东西。”
　　琊突然意识到，也许才过了没几天的好日子又要到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第三章　大雪

　　苏桭带着一个小包，里面装了几个火折子，琊两手空空一脸轻松。
　　白天看着熟悉的村子到了夜晚，也许是由于内心的不安，竟也显出了鬼影重重的滋味，两个人走的很小心。
　　“你确定白天在这里看到过荷塘？”琊跟在苏桭后面，忍不住再次提问，“你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走着走着就到了这，当时也觉得奇怪，我以为这边全都是杂草。”
　　“你看到的那个人影是男的女的？”
　　“不知道，明明距离不是很远可就是看不清，不过我觉得看身形应该是女孩。”
　　静悄悄的夜晚，两人的谈话格外的清晰，再安静一些的话，说不定连心跳都能听见。
　　“喂，你说的是这里吧。根本没有荷塘啊？”琊围着苏桭白天到过的地方，接连转了三圈，所踏之处皆是草地。
　　“不可能，我白天真的看到那人背后波光粼粼有反光，应该是荷塘错不了。”
　　“这就奇怪了。”琊蹲下来检查着周围的土质，“不是你幻觉了，就是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冷风刺骨穿过林梢，沿着草地擦身。
　　苏桭心里略微产生了不安的情绪。
　　琊摇摇头，指着地上：“应该不是你的幻觉，这边有妖术留下的痕迹。我猜是有东西在这边做过手脚。”
　　苏桭凑近，看不出所以然。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那几个孩子家里看一下，走，跟着我！”
　　琊拉起苏桭，回到了旁边的大路，向着村子里走去。
　　“呵呵……”那块地上显出点点红光，有隐约的笑声传来。
　　出来的时候天气还是好好的，突然就下起了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