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 by: 绿香蕉-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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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双手搭在他的伤腿上,踌躇道:“我没替人接过骨,会很疼么?”大皇子微笑道:“会很疼。”皇帝点一点头,不再犹豫,“你别忍着,疼就大声喊出来。”语罢手上一使力,拼命将变形脚骨扳回原位。
“啊——!”大皇子惨叫出声,“褚徽,快!把木头绑上!”我趴在他身边,被他一把抓了背上的皮,扯上好几簇毛来。皇帝咬牙,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了大皇子腿上,扎草绳的手青筋毕露,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终于绑完,快要虚脱,抬脸看着大皇子,“阿沼,还好么?”
大皇子痛得满眼泪水,却笑着摇头道:“疼死了,但应该已无事。”皇帝微微笑了下,向后躺倒,“那就好。我怕又压住你脚踝,没捆得太紧。”大皇子嗯了一声,却惊惶看着皇帝,“褚徽,你怎么了!”皇帝的眼睛已经闭上,声音小得快听不见,“我累坏了,先睡一会。”
“褚徽!褚徽!”大皇子挣扎着爬到皇帝身边,手搭在他的脸上,面色巨变,“你别睡,你醒一醒!”我跟在他一旁,前爪碰到皇帝的手,竟已冰凉如死人一般。再看他的脸,冷汗绞湿额发,慢慢凝结成霜,雪珠子打落在他的眉毛睫毛上,白花花一片。嘴唇发紫,面色发青,已是将死之态。
大皇子用力打着他的脸,“褚徽,你别睡!你给我醒过来!”皇帝毫无反应,惟有胸口微微起伏证明他还存一口气。大皇子无力瘫倒在雪地上,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惊慌无措,“韩将军还在薪国等你一声令下,我还有账没和你算完。褚徽,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混蛋!你灭我素国,害我族人,毁我英名,迫我出征!我恨你、我恨死你!你说过要带我去南面看桃花,那局棋我们才下到一半。褚徽,我一个人没办法离开雪山的,你别扔下我。褚徽,你别死……”
他哆嗦着叫唤,语无伦次,没有人回答他。大皇子慢慢伏下身子,拿脸庞贴住皇帝的侧脸,一颗泪水从他脸上滑到皇帝的眼窝,“这样子,你会不会暖和些?”他们皆一动不动,大雪迷眼,叫我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眼睁睁望着两人身上渐渐笼上一层白色。
远处却遥遥传来什么声音,混杂在暴风中,难以辨认。声音愈来愈近,我听得清晰,竟是犬吠。大皇子动了下脑袋,抬脸自语道:“褚徽,他们放狗来追我们了。”他方才一瞬或许已失去求生之心,但现在却不知从何生出力气,一把抓了皇帝搭在肩上,仅凭右腿站了起来。
他架着皇帝一步步向前走去。左腿无力地拖在地上,脚踝的脓液蜿蜒一地,最后又不知弄破哪里,划出长长的血迹。他这样单腿支撑,还负着另一人的重量,每两三步便要跌倒,再一次次爬起。方才捆好的树枝散落开来,我睁眼看着那条伤腿折出一个角,每一步都有骨头摩擦碰撞的声音。
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巨吼。为什么不回头?为什么不停下脚步?我也在你的身边,我可以咬死狗,咬死追兵。哪怕你们都死了,我也决不会让他们碰一下你们的尸体!
大皇子又一次摔倒,这下再也无法站起。皇帝悠悠转醒,犬吠声已尽在咫尺,甚至能听见群狗奔跑的声音。他恍若未闻,轻轻拉住大皇子的手,“阿沼。”大皇子微微一笑,转过身子。他将长剑短匕排在面前,取弓箭在手,屈臂拉出一弧大弓。左手心的血又淌了下来,他终于肯看我一眼,“老虎,褚徽就交给你了。”
那群狗跑进了视线,周身雪白,遥遥望去竟如雪崩呼啸而来。远处忽然出现一个绿色小点,大皇子动了动眉,手上却不敢撤力。那绿色小点愈来愈近,却是有人坐在白狗拉着的小车上。
群犬将我们团团围住,吠个不停,倒始终不曾攻击。小车停在不远,绿衣人下车来吹了声口哨,众犬立时安静,摇起尾巴。
皇帝脸上满是惊异之色,大皇子缓缓放下手中弓箭。谁也不曾料到,来人竟是个穿着绿袄的少女。她扫一眼二人,明眸绽出笑意,“我方才听到叫声,这里果然有人。”
第83章
荒山雪地里突然冒出个娇怯怯的小姑娘,连我也一时呆住。那少女走近几步,蹙了眉头道:“你断了腿,他中了毒,怎么一齐落难?”她又看我一眼,啧啧称奇,“你们身边怎么跟了只老虎?”她并不怕我,盈盈一笑,大皇子疑惑道:“敢问姑娘是……”
她能一眼看出这两人病症,又养了那么多狗在山里,绝非常人。少女微笑道:“我叫阿翠,并非什么大人物,但我家主人隐居山中,懂些医理。二位若不嫌弃,我可带你们去见主人。”事态发展至此着实出乎意料,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只要对方并非薪兵便好。皇帝点点头,大皇子道:“多谢姑娘,劳烦姑娘带路。”
阿翠花了些力气将两人搬上犬车,自己骑上领头高犬,往坡上跑去。我跟在狗群中,众犬害怕,都离我很远。约摸翻过一个山头,忽然望见一片蓝莹莹的花田。阿翠伸手指了田边一间木屋道:“我和主人就住在那里。”
犬车停在木屋前,阿翠正弯腰把小车从白狗身上解开,屋里走出个白发老妪,“阿翠你又在捣什么蛋?老远就听见好大动静。”阿翠欢笑道:“主人,我带了两个客人回来!”大皇子和皇帝对视一眼,向老妪颔首道:“我们二人受了伤,盼老夫人相救。”老妪目光一转,落在皇帝脸上,冷笑道:“你小子真是命大。冤有头债有主,这雪山花毒既是由我所制,今日救你一救也是应该。”
二人大惊之后便是大喜,当真应了那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对着身后花田定睛一看,皇帝曾派人去素国雪山寻找制毒者,结果只带回毒花,难怪这些蓝花看得眼熟。皇帝强撑力气道:“传言前辈住在素国,原来竟隐居于薪国的雪山中。”老妪皱眉道:“外面那些国家我老太婆管不着,雪山便是雪山,素国和薪国的雪山本来就是一脉的。”
众人进了木屋,里面燃着火炉,十分暖和。阿翠送上热茶,大皇子道:“前辈果真能解开他身上的毒?听闻雪山毒花所炼制的毒,每一副毒仅一颗解药。”老妪道:“谁说我要替他解毒了?”大皇子一愣,却听她继续道:“你说得不错,雪山花毒由多种毒花炼制,每种比例不同,制出的毒和解药也不同。如今毒已在他体内,再无迹可寻,我也配不出解药。只是我这里有一种药草,乃这些毒花的克星,虽不能解毒,倒可以暂时压制毒性。”大皇子松了口气,皇帝道:“多谢前辈搭救。他的腿受了伤,可否问前辈讨些膏药?”老妪弯下腰仔细察看一番,“虽是外伤,却延误救治,又强行再创,便是接好骨,这条腿以后都要瘸了。”皇帝急道:“前辈可有何妙法?”老妪坐回位子,笑了一下,“我这有世上第一的续骨膏,可以助他恢复到最好。只是你的毒我尚有理由来解,他的腿我为何非要治?”
第84章
二人对视一眼,皇帝道:“不知老夫人……”他自从入屋,许是周遭温暖,精神已好了许多。老妪笑了笑,把目光转到我身上,“这只老虎倒长得很精神,我有一味药需用到虎鞭,你们可舍得?”
啥?死老太婆!我向她怒吼露出牙齿,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那玩意遮住。众人皆笑了起来,真不知有什么好笑!大皇子忍俊不禁,勉强正色道:“它可不是寻常老虎,我们能有幸遇见老夫人,全靠老虎一路帮忙。”皇帝道:“老夫人若需要虎鞭,等出去后我着人送一车来,何必在此时为难我们?”老妪看着我若有所思,“的确不寻常,看来还能听懂人话。罢了,我不要一车虎鞭,婆子姑娘两个人,也没旁的用途。我瞅着你们身上两张兽皮不错,剥下来去镇上换些银两,也足够抵你们的药资了。”
她突然提出如此简单的要求,倒叫那二人有些不敢置信。老妪看着他们表情,笑道:“怎么?以为我老太婆是世外高人,便不用柴米油盐过日子么?”皇帝和大皇子如释重负,脱下身上裹着的兽皮,内里衣服破烂不堪,袒露出不少皮肤,叫阿翠闹了个大红脸。老妪不由蹙眉道:“阿翠,你去镇上的时候,依着他俩身形买两件袍子回来。”
大皇子道:“老夫人,这里附近有镇子?”老妪道:“往南十余里便有一个,只是此处山谷隐匿,外人不易发现。”皇帝叹道:“原来我们也快要走出雪山了,差点功亏一篑。”他将目光投向阿翠,“劳烦姑娘替我带一封信。”
皇帝大约是送信给镇上驻守的褚军,我也不知他写了什么,但他从那日起便放松下来,悠然留在木屋养病。
老妪煎的汤药颇为有效,皇帝一连喝了三日,再不发烧,除了消瘦也看不出任何异样。按她的话说,那药草虽不能解毒,但恰是雪山毒花的天敌。世上万物果然一物降一物,相生相克。
大皇子的左腿拆了树枝,脚踝处拿银刀刮净坏烂,敷上厚厚一层草药。断骨处则用上老妪得意的续骨膏,裹了纱带,嘱咐他切不可再乱动。他虽然仅是外伤,休养的时间却花得长。老妪说她的膏药连用十日便好,皇帝却不敢放心,硬要大皇子躺了半个月才下地。
老妪腾出一间空屋给他们住,他们各自躺在一张小床上,互相伸出手刚好能拉住,我躺在他们中间。遮风挡雪的屋顶,角落烧着火的铜盆,厚实松软的棉被,热腾腾的吃食,虽比不上皇宫内的锦衣玉食,与数天前相比,简直好得不敢相信。
大皇子轻轻叹口气,“我真怕睁开眼,发现是一场大梦。我们还躺在冰天雪地里,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皇帝转头笑看他,“如果是梦,便不要醒来。”大皇子轻笑道:“你有闲心躺在这里发梦,不如开始打算出去后要干些什么。”皇帝挑眉,“当然是将秦云照那个小贼一刀砍了。”大皇子失笑,“一国之君,天下霸主,怎么说话和一介武夫一般不动脑子?你先前不是还怀疑韩将军么,如今倒想通了?”皇帝道:“生死关口走一遭,哪里还乐意费功夫去自寻烦恼?身处绝境中,心思果然与平时大不相同。”
大皇子别过头来看他,“一旦离开,会不会又变回从前样子呢?”皇帝淡笑道:“如此想来,竟对这鬼地方也生出许多不舍。阿沼!”他叫大皇子的名字,却忽然有些张口结舌,“你、你可想过有一日……与我……”大皇子轻轻笑起来,“褚徽,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皇帝的药里有催眠镇静的草药,他躺了一会儿沉沉睡去。大皇子翻过身,专心致志看他脸庞,目中渐渐现出迷茫,喃喃道:“你说得对,我当真无情。”我凑到他床边,他摸我耳朵,闭了下眼复又睁开,微微一笑,“或许也不是一点都没有。”
第85章
我们离开雪山那一日,二人谢别老妪,阿翠用犬车送他们到山脚镇外。老妪所用的续骨膏果然有奇效,大皇子短短半月已能行走自如,只是跑得急了还能看出一点跛。皇帝不无遗憾,大皇子笑道:“还不是褚徽先前乌鸦嘴,如今真成瘸龙将军了。”
镇子北门,肃然立着排列齐整的兵阵,领头一人当先跪下,身后众人匍匐一地,高呼恭迎圣上。皇帝神色淡淡,唤众人平身,由领头军士领着入镇。此地虽在薪国境内,早已被褚军控制,街上百姓惶恐闭门,惟有窗隙间闪烁着偷偷张望的目光。
那军士将皇帝带入镇内原先官府,请至首座。大皇子坐在皇帝下首,皇帝摒除众人,叫军士简要报上新近战情。这数月间,薪国大部分疆土已被褚军占领,但不知探花用了何手段,终说服数位皇子,将薪国兵力抱作一团共同御敌,故韩将军围攻国都多时仍未能破城。
皇帝不由蹙眉,那军士呈上一封密信,道:“臣先前收到皇上消息,依圣上所言,已报信于韩将军。三日后,韩将军派人送来此信,命臣面圣后即刻请皇上过目。”皇帝接过信,点点头,“你先出去罢。”
他展开信匆匆看完,眉头愈蹙愈紧,大皇子疑惑道:“韩将军怎么说?”皇帝将信递给他,大皇子一眼扫过亦是摇头,“南部边境有外族骚扰,偏偏选在此时,的确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皇帝叹气,“看来我亲征至薪国,还未来得及上战场,便要先回朝了。”大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