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 by: 绿香蕉-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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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见“我”无赖像,气得翘起胡子,正要发作,却有仙娥通报文徽天将求见。我正暗道明明是个武将,怎么取名叫文徽,见着来人却不由瞪大双目。那文徽天将,竟和皇帝生得如同胞兄弟!天帝哼一声,对“我”道:“好了,你主子来替你收拾残局了。”“我”恹恹低吼一声,扭头看向文徽。
文徽天将走到天帝面前,行礼道:“事情始末,臣已大致听说了。”天帝撇嘴道:“爱卿的坐骑总是闯祸,你来评评该如何罚他?”文徽天将不语,却细细端详地上碎钟,半晌抬头道:“若臣有办法修补此钟,皇上可否饶了老虎?”
天帝又惊又喜,“爱卿有法子?”文徽天将点点头,将碎片缩小,一一收入怀中,低头看一眼“我”,“老虎就暂且待在皇上座前罚跪罢。”我心中清明,皇帝前世原来是天上神仙,我则是他的坐骑。只是不知我下凡历劫,为何他也转生为凡人?
眼前一闪,却已是数日之后。文徽天将捧着小钟,递给天帝,“皇上,修补钟并不难。老虎虽然打扰了它幻化人形最要紧的时候,叫它受惊错过时机,其实修为并无太大损失。只是……”天帝一扬手,古钟恢复原来大小,凭空悬挂在天上。他微微蹙眉,“只是朕却感受不到它幻化的迹象,难道还要再等一个千年?”文徽天将道:“它先前裂开,偏偏是情丝松散所致。物什无情,化成人形必须通情。就算强用灵力催其成人,也将是一个心中无情的神仙。”天帝愁道:“爱卿,这可如何是好?”
文徽天将顿了顿,“臣有一个法子,不知是否可行。臣先助其化形,投入轮回在凡间经历一世,想必自会通了人情。”天帝犹豫片刻,“此法或许奏效,但在凡间须有人引导。这个人选,该找谁好?”文徽天将道:“既是老虎闯下的祸,臣作为主人愿意下凡走一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向后跌了两步,自然无任何人能看见我。我害大皇子不能成仙,皇帝代我受过,下凡与他一世纠缠。难怪皇帝寻不到小钟,那是大皇子的本体,死后一齐飞升上天。
耳畔响起神仙老儿的声音:“虎老弟,你总算想起来了。”眼前种种虚像消失不见,他笑眯眯捋着胡子看我。我低头望着脚下云阶,爪子上并无伤痕。原来我也死了,回到天庭,忆起关于那两人的来龙去脉。
但我为何下凡?我究竟历什么劫?做甚挤入他们之间?我以为心头自语,却以人语问了出来。神仙老儿吃惊看我,“你原来还不明白?文徽天将素来寡淡清冷,皇上不放心他独自下凡,便着你前去相助。你的劫……”他眼中有了怜悯,“只有你自己知道。”
他说得不错,时至今日,我终于知道。我之所以出现在皇帝和大皇子身边,原是为了助他们二人互通情意。我的劫,我顺利度过的劫,只有我自己明白。那实在算不了什么很难的事,只要将某些不该有的念头适时掐灭,我却忽然觉得自己像一场笑话。
“他们二人……”我迟疑问老儿。他笑道:“均已回归天庭。他们在凡间虽未得善终,却着实尝到凡情刻骨铭心的滋味。这一趟人间走得圆满,你足以将功补过,天虎将军。”他唤我旧时称呼,我却笑道:“我若没能历劫,会如何?”老儿蹙眉道:“大概罚你再入轮回,不得回来罢。”
我循着记忆走到文徽天将的宫殿,熟悉的院内,有两人正在下棋。文徽天将微微笑着,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柔情,仿佛凡间桃花凋落的春日。另一人穿着白衣,背对我坐。我看不见他的模样,却在心里描慕出他的眉眼。
他们谁也没发现我。我缓缓踱出院子,神仙老儿在墙角问我:“虎老弟怎么不进去?”我只摇头,“皇上那有什么任务?让我下凡去罢。”
彼时我半仙半兽,懵懂暧昧,已经初尝苦涩滋味,如今我愈加覆水难收。凡间二人一虎生活在一起的日子,现在看来叫我无力发笑。我从一个劫出来,又陷入另一个劫,他在那个暮时向我笑的瞬间,我早就万劫不复。
不知是哪一世,不知是哪一年,我把这个故事说给别人听。
那人忽然落下两滴泪水,我笑着伸手抹去,“傻瓜,哭什么。”
——正文完——
番外
薛济生平最恨的人便是他的兄长薛沼。
就如薛沼的母亲因为出身平平毫无背景而当上皇后,差点气死他的母妃,薛沼不过比他早生了数年,便凭着皇长子的身份当上太子。
薛济母亲一族的势力遮天,眼线遍布朝野,洞悉薛沼一举一动。薛沼平庸无华,作为太子试探着拉拢朝中各方,与薛济背后比起实在杯水车薪,形不成任何威胁。但对于薛沼这个人本身,薛济并不熟悉。他的母妃从小就告诫他防备唯一的哥哥,他是天之骄子何等高贵,自然也不屑搭理薛沼。
只可惜素国一夕倾灭,兄弟二人一齐沦为阶下囚,那些属于薛济的优势陡然不见了。
在素国时,薛沼对待薛济向来有礼谦和,薛济心道这人不过是讨好我,出身卑贱,竟连骨气都没有。两人住在褚国侧宫,在褚徽那处吃尽苦头,薛沼待他还是一如既往。薛济暗自冷笑,看你假惺惺的样子,还能坚持几日!
他是从云端跌落的王子,短短数月,天地都变色。薛济满心愤恨,毕竟年纪小又藏了浓浓的委屈,褚宫人人瞧不起他们,他的怨气无处撒泄,只能全都倒在薛沼头上。他理所当然地占了那间屋子唯一的床,赶薛沼去睡硬榻。他嫌东西不好吃,骂薛沼无用,宁可扔在井里也不留给他。他瞧不起薛沼对褚宫奴才都低声下气,不顾皇子身份勾搭讨好宫女,对他恶言相向的时候,不忘捎上他的母亲。
但薛沼却好似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所作所为,早就丢尽素国皇族的脸,他似完全不以为耻。明明在薛济眼里生不如死的日子,薛沼却总是挂着不以为然的笑容。薛济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他,老鼠生的儿子,果然适合在阴沟生活。
薛济渐渐开始受不了。他的冷嘲热讽,薛沼从不放在心上,回头依然悉心待他。薛济从前以为他羡慕畏惧自己权势,落难后毫无变化,难道他引以为豪的东西在薛沼眼里从来一文不值?甚至在褚徽床上,他受的伤也总比薛济少,他似乎凡事都能找到让自己更好受的办法。薛济终于不得不承认,薛沼在逆境中生存的本领,的确被他小瞧了。而自己的坚持,自以为的高明,真的值得坚持么?那夜褚徽第一次单独传召薛沼,薛济想着这个问题,辗转反侧了一夜。
褚徽似被薛沼迷住,夜夜传召,一时宫中流言满天飞。薛沼每天回来时,脚步虚浮眼角含春,浑身并无任何伤迹,脸上还含着该死的满不在乎的笑。从前素国便有薛沼好男色的传闻,薛济只有十六岁不谙情事,并未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于他最大最屈辱的折磨,于薛沼竟成了享受。他气得几乎咬碎一口牙,这人从前抢去他的太子之位,如今处处对照出他的无措,简直是天生的克星。他对老天、对褚徽的恨意,慢慢都移到了薛沼身上。他日思夜想,到底能有什么让薛沼痛苦难过的办法。
有时候薛济甚至想,若是薛沼爱上褚徽便好了。他天天不忘提醒他,杀死褚徽,复辟素国。他恨褚徽是真,复国的信念倒未必那么强烈。但这是薛沼和褚徽之间最大的怨结,此结不解,他们谁也得不了善终。他无意中发现薛沼模仿他的笔迹写了伪信,怒得双目快冒血,强压下这口气,这件事关系到飞龙将军,他不敢轻易让别人知道。薛沼大概很快发现信不见,也不做声。两人谁也没有提起,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后来褚徽接薛沼去了他的寝宫,那间冷清屋子里只余下薛济一人。他从小叫人伺候惯,来到褚国后虽然生活大不如前,好歹有薛沼照拂。如今真正尝尽苦涩,送饭的人常常几日才来一次,天气冷了屋里像个冰窖,棉被又破又薄,硬得像块石头。侧宫宫女来看他,眼里又是怜悯又是鄙夷,他连发怒的力气都快没有,眼睁睁看她将馒头留下,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薛济拾起一只馒头,咬了口。馒头是热的,又松又软,虽然淡而无味,嚼久了却有甜津津的余味。薛济一滴眼泪落在馒头上,伸手抱紧自己,喃喃喊了句哥哥。他猛然抬头大惑不解,心酸至极的时候,为何喊的不是母妃,却是薛沼?素国流光溢彩的日子早已不复,他连母妃的样子都快记不清。心中一阵恼恨,便将手上馒头当作薛沼,恶狠狠啃咬起来。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