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艳谭系列之白狐-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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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佛却容不得我。我只道世间虽大但犹不及佛,可未想这佛法之界竟也容不得我。什么佛法无边,什么普度众生,全是狗屁,到头来不过仍是痴心妄想。也好,也好,我即是妖孽,那你就杀了我吧,我不入这三界,不进这六道,永堕地狱就是。”哭哭笑笑,至心仿若疯癫了一般,癞子听得心惊,又见他神情凄厉可怖,不禁骇然后退,也不敢再问,只打了灯笼而去。
出得门去,天外大白,那守夜之人也已醒来,躲在门边向里张望,神情之中也是有些后怕。癞子朝他一笑,便尴尬离去了。
他来原是想问些旧事,可未料竟激得至心发狂。提脚狂奔,癞子只欲逃离那令人心悸之地,可一路向前,耳际不住回响的都是至心之言。
不入三界,不进六道,便永堕地狱。。。。。。。
打了寒战,癞子右手一惊,灯笼滚地,那一地枯草,便突地随风烧灼起来,片刻竟是大火屠弥。。。。立于火前,仍自心惊,这眼前后事竟如一张弥天大网,直将人罗入网中,挣脱不得,又看不得清。。。。。
茫茫然然,任那野火烧尽,癞子这才返家。
家中,程子非也是不见,寻了半日,才见得他正朝那村头的溪水走去,已然没了半个腰身。骇得大惊,癞子将他拉了回来,程子非却是嘻嘻笑笑,全然不知。又是一叹,癞子思量起来。往日他无家无靠,自是无牵无挂,可如今,寻回了父亲,怎的可丢下他一人而去,况且,这程子非似傻似疯,丢也是丢不得,不若就此安家,求个稳妥也好照料父亲。
他这厢思量,那厢就有人来寻他。
正是彩霞,见了他父子二人的窘迫,也不多话,忙帮着癞子将程子非搀扶了回去。癞子心里好生感激,只待想说些道谢之语,可那彩霞忙摆了手示意他噤声。
“程家阿哥,你且住一住,我也有些话要问你,这话本不该我女儿家说,可我憋在心里头难受,只想问个究竟,你可莫要怪我。”
不由一楞,癞子忙道。“什么话,妹子只须说来便是。”
“恩。。”沉吟片刻,彩霞红了脸,咬了咬嘴唇方才正色道。“我知你心里没我,也知你志向高远,这缘分二字素来强求不得,你只须对我说个不字,向我阿爹退了婚就成。我心里决不嫉恨你。你若要走,我也不拦你,至于程大叔,你且放心,我自会与阿爹照顾他。只是望你莫要这么拖着不做声,倒更叫人心里难受。”
“妹子。”这一番话诉来,癞子又羞又愧。垂了头,竟不得语,又复抬头看去,彩霞含笑望他,目光中隐含泪意。想来,这彩霞对他算得是情深意重,他对彩霞虽无男女之情,可感激之意仍有。原本就已经有负于她,现下,却叫他怎生开口与她解除婚约。不由情动,更是愧疚,也顾不得许多,当下只握了彩霞的手道。“妹子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对我这一番情谊,我。。我岂能辜负。我纵使冥顽,也知这世上的道理。妹子且放心,今天夜里我就向你爹提亲,只望妹子莫记着我的不是,多挂着我的好处。从今以后,我只待你好。”
这话却不是违心之言,想他已陷红尘,又岂能挣脱得这网罗,浮生漫漫,但求一人与他晨昏共度,共消岁月也好,只是心头难下惆怅。默默无语,彩霞却哭着扑进了他怀里。
拥她入怀,癞子轻轻吻向她耳际秀发,看那远山斜阳。。。。。远山如梦,梦里隐有歌声传来,正是那程子非闭目而唱。
“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再把泥儿打破;用水调和;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阿苏。。。。。
唤得汝名,心里一声低徊,从此便是天上人间了吧。。。。。。
“妹子。”这一番话诉来,癞子又羞又愧。垂了头,竟不得语,又复抬头看去,彩霞含笑望他,目光中隐含泪意。想来,这彩霞对他算得是情深意重,他对彩霞虽无男女之情,可感激之意仍有。原本就已经有负于她,现下,却叫他怎生开口与她解除婚约。不由情动,更是愧疚,也顾不得许多,当下只握了彩霞的手道。“妹子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对我这一番情谊,我。。我岂能辜负。我纵使冥顽,也知这世上的道理。妹子且放心,今天夜里我就向你爹提亲,只望妹子莫记着我的不是,多挂着我的好处。从今以后,我只待你好。”
这话却不是违心之言,想他已陷红尘,又岂能挣脱得这网罗,浮生漫漫,但求一人与他晨昏共度,共消岁月也好,只是心头难下惆怅。默默无语,彩霞却哭着扑进了他怀里。
拥她入怀,癞子轻轻吻向她耳际秀发,看那远山斜阳。。。。。远山如梦,梦里隐有歌声传来,正是那程子非闭目而唱。
“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再把泥儿打破;用水调和;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阿苏。。。。。
唤得汝名,心里一声低徊,从此便是天上人间了吧。。。。。。
正是初三,这集市每逢三六九赶一回。这初三,便是月初的头一回赶集,是以集市上热闹非常。卖书卖画的,卖肉卖面的,卖衣卖花的是应有尽有。随了人群来去,彩霞竟是看花了眼,看那衣服鞋袜,样样都好,只是不知那件癞子穿着好看。买了一堆,又瞧得那些烧酒野肉,也是极好,又是买了一堆,渐行渐看,不觉竟与村里同来的婆子阿婶们走散了。也不着急,彩霞只随了他们去,一人又从这集市从头晃到尾。
便停在了一个胭脂水粉的摊子前。
那是打从城里来的货色,胭脂水粉的颜色比往日里集上所卖的明艳得多。买了一些彩霞心里欢喜,再细细挑去,却见那珠宝首饰的摊子上,一朵红绸珠串的牡丹花,犹卧正酣。更是欢喜,彩霞拾了那花细细打量,只见得绢质轻盈,俏丽可爱。试着戴去,竟按捺不住满心的窃喜。也不讨价,彩霞便向老板买了这花。
东西毕齐,这才想起归家。背了背篼,提了包裹,彩霞就一人回村了。
又是午后,慢慢行来,天色也是渐晚,那一轮红日却从西斜,刚好,端端的挂在西山顶上。哼着小曲,彩霞下了坡穿了林便到了东浮桥。有些口渴也有些倦乏,彩霞便在那桥头稍做休息。
斜阳更昏,路上行人几无,一声鸦啼,使得人莫名心惊。暗自里害怕,彩霞看了看天。却是如常一般的颜色,暗笑自己胆小,彩霞下了河,捧了些水解渴又泼了些水洗脸,待波光散去,那河底映出了一个娇娇俏俏的女儿家。
满面春光,满面桃花,只拿了眼,喜盈盈的瞧着自己。噗嗤一笑,彩霞坐了下来,伸手去打那水中的倒影,波光一散那影儿又复了原位。“羞也不羞。”刮了脸笑骂,彩霞只看着那影儿发笑。好一个不知羞耻暗底怀春的女儿家。失了笑,彩霞开了包裹,一番巡视自己今日所买之物。衣服鞋袜,新亮齐整,烧酒野味,飘香四溢,唯有那朵牡丹花颤颤微微,悄悄吐蕊。又是一笑,彩霞拿了花,对着水影歪歪戴去。
靠右,不好,竟见得轻佻,居中,也不好,傻不拉叽,正似那村姑一个,恩,方向些左,斜插在发间,才得见这妩媚妖娆。对影理妆,彩霞羞笑,那水中影也是笑做一团,你看罢我,我看罢你,让人愈看愈好看。但笑但喜,那水中影儿竟微微变色。
不由一惊,仔细看去,那水中影儿已不知何时换做了花轿一座,滴儿啦,啦儿滴,吹吹打打由路头到路尾真是好不热闹。忙揉了揉了眼,彩霞又是看去,却见那花轿落下,轿帘一挑从里曼不抽一的度出一个新娘子来,大红盖头,彩凤裙,连翘一点,描金绣凤,喜气冲天。进了屋过了堂,便扶着喜娘的手儿跨火盆。火盆那头,端端立着一个少年郎,也是披红带花,眉眼清俊,不是那程家阿哥却是谁。
幕然一惊,彩霞忙再揉了揉眼,心道,莫不是自己日思夜想,这青天白日里也幻了影。抬头望天,西山上的红日更近西沉,再复看下,水中男女,已交拜了天地。洞房花烛,浓情密意,恩爱非常。心里欢喜,就见得时光如梭,那初初进门的小媳妇却成了大肚婆。又是消得些虚度光景,便是儿女绕膝了。
人妻人母,忙前忙后,幸甚自己夫君体心,虽是清寒度日却也蜜里调油。不多时,水中影儿飞化变换,年华梦度,几个孩子便长大成人了。大儿子高考中了状元,荣耀乡里,二儿子习得武艺,驰骋沙场,封侯拜将。一家人,门楣光耀,同庆同喜。
看得这里,彩霞按捺不住面露喜色,只为那幻化继续所迷。。
也是至奇,那水中幻影竟似照得前生,通晓后事。再次时光岁岁,几个孩子也是膝下成群了了。癞子老去,先彩霞一步归西,哀哀切切彩霞也随他病倒。倒是子贤孙孝,忙前忙后的精心照料,可这病却不见好转。
转眼间,那归路黄泉近在眼前。一行而思,这一生相夫教子,所求所得俱是圆满。却为何,心里竟悲凉难耐,莫不是好梦云云,哪得愿醒,不过三更夜起,对镜自照,见得自己满头华发,触目惊心。呀!却原来,年华若水一去不回。闭目长叹,闭目长逝,一捧黄土掩尽生前事。
呆呆傻傻,彩霞恍若梦中醒来,只看那坟头惘然。这一水幻影,不正是自己所愿么?却为何,这匆匆一梦竟让人遐思无限,似悲似喜更似迷。。。。。看了水影发呆,那水中影也是渺渺茫茫间露出浮桥一座,桥头上只写着奈何二字。桥尾烟雾凄迷却是看不甚清,一丝疑惑,那桥尾却有人声传来。
“呔,你这孤魂,还发什么呆,快些儿走,莫误了投胎时辰。”
骇得一惊,彩霞跌退了半步,也不敢在看那水影,只不住在原地发抖,又怕又惊也顾不得包裹就想往回走,奈何,脚下虚浮,却是半步都挪不动。正此时,那水中又有人声传来。
“痴儿。。。痴儿。。。。都道是人生如梦,梦如一空,却不知这三界轮回只为了叫你世世做梦,囚在梦中不得而出。”
大为惊诧,彩霞只听得了呆了,似有所明又不甚明,便再偏过头去看,那一弯溪水中,哪里还得见什么浮华烟云,仍是一个满面春色的女儿家。吁了一口气,彩霞这才缓过神来,恼怒的打了打水面,理了理红花,那水面波纹散去,影儿再次现出,却不是方才那如花似于的大姑娘,只得见一具骷髅斜插红花龇牙大笑。。。。。。。。
直惊而起,彩霞忙向后奔去,那一弯溪水却浪若滔天,卷了呼号凄厉,连天而袭。逃不得,呼不得,彩霞只看了身后那一方水帐便在顷刻间被卷进了波涛浪涌中。
次日,癞子在村头观望。彩霞一夜未归,他心里很是着急,连问了几个同去的婆婆阿婶都说不知踪迹。张屠户疼惜女儿,连夜就出村去寻,到现下,晌午十分仍未见转还。更是着急,便直奔了村头张望。
又是几个时辰过去,村头的大路上才依稀归来一行人。
“张大叔。”癞子高呼,从那土坡上奔下飞跑了过去。
正是张屠户一行,却不得见彩霞,只见张屠户神情惨然,面目哀泣又恍恍惚惚。“彩霞呢?”癞子忙问,那同行的几个后生均是默默不语,朝后指了指。这才看去,那人群后原来还跟着一辆牛车,车上一巾白布却似裹着一个人。陡然心惊。癞子站立不稳,竟不敢去看那白布下究是为何。喘了长气,强压下心头惊惧,方才度到那车前,掀了一角而看。那车上躺着的豁然是彩霞。但见得她面色惨白,通体浮肿,竟似不得一丝人气。惊了心又起了怒,癞子直逼众人喝问。“这是何人所为?”
无人答话,人群中张屠户却是一声呼号。“我的女儿啊,你死得好惨。” 众人惨然,无不落泪,那彩霞的面容之上,竟也似应了这声呼号,从那七窍各孔留出些血来。不忍再看,癞子仍将白布盖好,又才逼问。“这是何人所为?怎的没个说法。”
“还会是谁,除了那只天杀的狐狸精,还会有谁?”人群里,一个后生咬牙切齿道。癞子不解,向他看去,那后生又道。“今儿早上,几个过路的猎户在东浮桥头见着了彩霞妹子的尸首,便报了官。镇上的仵作验后却说不象是给人害,那尸首上没伤没疤,也不似河水淹过。满肚里找不出一滴水,倒是身上的血液精气一点全无,